第 10 章
季昀身体僵在中途，她方才找得太过专心，被这声质问惊了一下，连忙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来人站在门口挥动着手中的手电，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制服上的安保两字清晰。他眉头皱着，表情是自然的诧异和警戒，质问道：“你们是谁？怎么晚上还在教师办公室？”
他是学校保安？进来时没受到黑雾的影响吗？
季昀大脑飞速转动，冒出疑问。
窗外仍是雾蒙蒙的天空，虽是晚上，可看不见学校里其他建筑的轮廓且没有灯光，这样的场景未免有些诡异。
屋内的灯光照亮了他深褐色布满皱纹的脸，表情严肃，面容敦厚。他身后走廊外的空气中，黑色的雾气缓缓流动。
怎么会这么巧，偏偏有人这个节点来到这里？普通人可能闯进这片被鬼怪包裹的区域吗？
来者是鬼的可能性更大。
季昀攥紧手机和符箓，随时准备将符纸抛出去。
办公室里没有适合的防身武器，她向周围快速扫视，寻找可以反击的物件。挪动两步，走到椅子边，做好防御的准备。
手电的光来回摆，保安上下打量两人，眯起眼，不耐烦地再次说道：“问你俩话呢！”
说话间，他抬起脚，就要踏入房间。
季昀身体紧绷，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动作，就在她准备上前时，身后有人先她一步，主动迎了上去。
“我们是李教授的学生，他有资料落在办公室里，让我们过来拿。”
苏晴笑着解释，表情是恰到好处的礼貌和真诚。
“真的？”保安狐疑地看着他们俩，手电摇晃，电筒里刺眼的光直直照在脸上，让季昀禁不住眯起眼。
“是啊，李教授还给了我们钥匙。”
说着，苏晴又靠近一些，摊开手向保安展示掌心的钥匙，还耸耸肩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表示无辜。
苏晴上前的动作展现了坦然的态度，可另一方面，也拉近了他与门外人的距离。如果门外的怪物扑来，他会第一时间被攻击。季昀的掌心出汗，呼吸变得轻缓，趁苏晴交谈的时机，她低下头，查看小说新出的内容。
【一如往常，保安在例行巡回校园。按以往的规律，这个点，他早就应该巡过这栋楼了，可不知怎么，今晚他心底一直隐隐地抵触这个方向，好像很讨厌这栋楼似的。
凉风吹过，背上掠过一阵寒噤，保安站在楼道，打了个颤。
随便看看就算了，赶紧下去吧，大脑在不停催促他离开。
偏在下楼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走廊另一侧的灯光。
怎么还有人？真是麻烦。他跟着光走过去，脸上流露出烦躁之色。】
按小说内容，这人真是保安？季昀有些惊讶。
保安没有完全相信苏晴道说辞，伸手推开半合的房门，瞅了眼苏晴道掌心，继续追问：你俩哪个学院的？叫什么？“
那手搭在门上，小拇指恰好碰到年画的边缘。
他留意着屋中站立的两人，加上紧张的心理，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门上贴的东西。
季昀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视线落在年画上。
没有反应。
举起的手放下，收到身后。
“数学系李华斌，林佳。”尽管心中警惕，季昀脸上却是镇定自若，她故意说了李华斌的名字，试探那保安的反应。
“学生证呢？”
保安神色不变，例行公事地问道。
“我们俩来得急，没随身带。”
苏晴反应很快，眼睛一眨便圆上谎话。
保安端量他俩好一阵。只见两人是普通学生打扮，脸上带着未步入社会的青涩稚气，尤其是那个戴眼镜的女生，看着文静沉着，透着一股好学生的感觉，明显是那种常年当班干部的学生。
而且不知是他今晚多心还是什么，总觉得有点阴森森的气质。
教授让学生拿资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何况办公室里通常不会放贵重物件。
这二人不像撒谎的模样，外加不愿逗留的想法，保安声音缓和几分，叮嘱道：“那行，你俩赶紧找，找完记得锁好门。”
“唉，知道了，一定会的。”苏晴连连点头，目送保安转身离开，在他走远那刻利落地关上房门。
听着脚步声渐远，季昀长长舒出一口气。
“你离他这么近，就不怕来的是鬼吗？”季昀有些后怕地问。
“当然怕，但我感觉他不是。”苏晴解释道，“我刚才凑近他，闻到他身上有股烟味，而上次遇见的鬼，没靠近多少就有种阴冷的感觉，这样的细节更是没有。”
季昀站在原地，思考他所说的内容，沉默弥散在空气中。
“好吧，我承认，刚才就是在赌而已，压根儿没想到他是鬼的可能性。”
苏晴耸拉下肩膀，低声说道。说出这话就像承认自己方才大意了一样，他不想在季昀面前显得自己太没用。
”小说里，女主因为家族血脉的缘故，有辨别鬼怪的能力，当然，在故事的前期，这种能力还没觉醒，表现得很弱，我在想你这种直觉会不会就是这种能力的体现。”
“然后你还没写到她能力觉醒，就弃坑了。”
话外的意思是，如果她往后写，苏晴可能有更强的能力。
“······是的。”季昀眼神躲闪，轻咳一声，她本想再说什么，倒是被这话弄得不好意思，生硬地岔开话题，“先不聊这些，过了今晚再说吧，我们该回去看资料了。”
方才找到的照片还摊在桌面上，季昀拾起照片继续观察。
照片中，身穿学士服的男子面无表情站在校园内，与身后灿烂的花坛景色格格不入。旁边的中年男人满面笑容，手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与那年轻男子一同拿着张纸往前伸，像是恨不得将那张纸贴到镜头前。
他们拿的不是毕业证书，而是B大的录取证书。
照片背侧，写着两段字，第一段是：
祝吾儿李华斌，
学业有成，前程似锦，勇攀高峰。
这排字被钢笔狠狠划去，划痕几近透至背侧，下面是同样的字迹写着：
对不起，父亲不该逼你。
“季昀，我找到这个。”苏晴从书柜那侧走来，手上拿着几本极厚的本子，“你看。”
本子由厚厚的一沓表格装订而成，纸张泛黄，很脆，棉线扎在牛皮纸封皮左侧，翻开本子，内里是详细的手写日程表。
“5点30分起床，5点15分洗漱完毕，5点15分至5点30分背英语单词······”苏晴念不下去了，忍不住吐槽，“有几个大学生能按这种时间安排来生活啊······”
季昀瞅了一眼，也被那精确到15分钟惊了一下。哪怕是高三，她也没经历过这样不容错误的时间安排。时隔二十年，压抑的气息仍能从那沓纸中透出来。
日程表里展示的不止是李华斌的行程，从中也可一窥他大学四年的经历。
“带着儿子做课题，报名大学的各种竞赛，规划儿子在校期间的学习情况，堪比高中的时间安排表······B大是顶尖大学没错，但如果到那里读研，需要这么严苛吗？”苏晴奇怪地问。
“不清楚，毕竟过去二十多年了，我们谁也不知道那时的情况。”
泛黄的纸上时不时还出现李教授的批语或是鼓励的话语。
什么“拼一载春秋，博一生无悔”，“过去的失败是为未来的成功铺路”云云，甚至还有“现在读A大虽是权宜之举，但父亲相信你，未来一定能读上梦想的院校。”
这个梦想院校究竟是父亲的，还是儿子的，怕是要打个问号。
翻到这，季昀绷不住了。A大在国内不算顶尖，但也算国内排名靠前的院校，高中三年她也是付出不少努力才能考到这里，此刻看到这话，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莫名鄙视了。
“数学系优秀的学校那么多，研究生去国外读也是一条出路，偏偏硬逼他儿子考B大数学系，有时父母的执念简直让人难以理解。”
季昀叹了一口气，合上本子。
“可他好不容易坚持下来，就要去更高的大学读研，脱离父亲的掌控了，这个关键节点偏偏选择跳楼，这是为什么呢？”
暂时没人回答能回答这个问题。
季昀继续翻找李教授位置上的东西，期待能从中找到信件或是日记等物件，用以解释当年李华斌遭遇的物件，可惜一无所获。
她没有放弃，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座位旁的书柜里摆放了各式各样的数学相关书籍，书柜角落的旧书竟都写着李华斌的名字。
看样子是李华斌用的书，李教授在他死后都收到了自己书柜中。
季昀拿起最下层的课本，翻开扉页，上面是李教授的字迹写着：华斌，祝你二十岁生日快乐。
季昀对照日程表，发现课本是大一用的。
大一，二十岁，如果不是年龄较晚才晚上学，就可能是高三复读。复读后，高考成绩仍旧不足以读B大，于是暂时在A大读本科，准备研究生再到B大求学。反正按李教授的家境，那个年代供得起。
季昀暗自思忖。
“咚咚”门口再次传来敲击的声音。
“你们俩找完没有？该出来了吧！”保安的声音再次在门外传来。
季昀放下书本，朝门口回道：“稍等，我们马上就出来。”
“快点！我准备锁楼了！”保安大声催促。
“唉，知道了。”
闻声，苏晴应道，朝门口走过去。可刚走两步，他停住脚步，手臂向后一挥，拦住准备跟着上前的季昀。
“等下，好像有哪里不对。”
来人站在门口挥动着手中的手电，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制服上的安保两字清晰。他眉头皱着，表情是自然的诧异和警戒，质问道：“你们是谁？怎么晚上还在教师办公室？”
他是学校保安？进来时没受到黑雾的影响吗？
季昀大脑飞速转动，冒出疑问。
窗外仍是雾蒙蒙的天空，虽是晚上，可看不见学校里其他建筑的轮廓且没有灯光，这样的场景未免有些诡异。
屋内的灯光照亮了他深褐色布满皱纹的脸，表情严肃，面容敦厚。他身后走廊外的空气中，黑色的雾气缓缓流动。
怎么会这么巧，偏偏有人这个节点来到这里？普通人可能闯进这片被鬼怪包裹的区域吗？
来者是鬼的可能性更大。
季昀攥紧手机和符箓，随时准备将符纸抛出去。
办公室里没有适合的防身武器，她向周围快速扫视，寻找可以反击的物件。挪动两步，走到椅子边，做好防御的准备。
手电的光来回摆，保安上下打量两人，眯起眼，不耐烦地再次说道：“问你俩话呢！”
说话间，他抬起脚，就要踏入房间。
季昀身体紧绷，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动作，就在她准备上前时，身后有人先她一步，主动迎了上去。
“我们是李教授的学生，他有资料落在办公室里，让我们过来拿。”
苏晴笑着解释，表情是恰到好处的礼貌和真诚。
“真的？”保安狐疑地看着他们俩，手电摇晃，电筒里刺眼的光直直照在脸上，让季昀禁不住眯起眼。
“是啊，李教授还给了我们钥匙。”
说着，苏晴又靠近一些，摊开手向保安展示掌心的钥匙，还耸耸肩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表示无辜。
苏晴上前的动作展现了坦然的态度，可另一方面，也拉近了他与门外人的距离。如果门外的怪物扑来，他会第一时间被攻击。季昀的掌心出汗，呼吸变得轻缓，趁苏晴交谈的时机，她低下头，查看小说新出的内容。
【一如往常，保安在例行巡回校园。按以往的规律，这个点，他早就应该巡过这栋楼了，可不知怎么，今晚他心底一直隐隐地抵触这个方向，好像很讨厌这栋楼似的。
凉风吹过，背上掠过一阵寒噤，保安站在楼道，打了个颤。
随便看看就算了，赶紧下去吧，大脑在不停催促他离开。
偏在下楼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走廊另一侧的灯光。
怎么还有人？真是麻烦。他跟着光走过去，脸上流露出烦躁之色。】
按小说内容，这人真是保安？季昀有些惊讶。
保安没有完全相信苏晴道说辞，伸手推开半合的房门，瞅了眼苏晴道掌心，继续追问：你俩哪个学院的？叫什么？“
那手搭在门上，小拇指恰好碰到年画的边缘。
他留意着屋中站立的两人，加上紧张的心理，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门上贴的东西。
季昀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视线落在年画上。
没有反应。
举起的手放下，收到身后。
“数学系李华斌，林佳。”尽管心中警惕，季昀脸上却是镇定自若，她故意说了李华斌的名字，试探那保安的反应。
“学生证呢？”
保安神色不变，例行公事地问道。
“我们俩来得急，没随身带。”
苏晴反应很快，眼睛一眨便圆上谎话。
保安端量他俩好一阵。只见两人是普通学生打扮，脸上带着未步入社会的青涩稚气，尤其是那个戴眼镜的女生，看着文静沉着，透着一股好学生的感觉，明显是那种常年当班干部的学生。
而且不知是他今晚多心还是什么，总觉得有点阴森森的气质。
教授让学生拿资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何况办公室里通常不会放贵重物件。
这二人不像撒谎的模样，外加不愿逗留的想法，保安声音缓和几分，叮嘱道：“那行，你俩赶紧找，找完记得锁好门。”
“唉，知道了，一定会的。”苏晴连连点头，目送保安转身离开，在他走远那刻利落地关上房门。
听着脚步声渐远，季昀长长舒出一口气。
“你离他这么近，就不怕来的是鬼吗？”季昀有些后怕地问。
“当然怕，但我感觉他不是。”苏晴解释道，“我刚才凑近他，闻到他身上有股烟味，而上次遇见的鬼，没靠近多少就有种阴冷的感觉，这样的细节更是没有。”
季昀站在原地，思考他所说的内容，沉默弥散在空气中。
“好吧，我承认，刚才就是在赌而已，压根儿没想到他是鬼的可能性。”
苏晴耸拉下肩膀，低声说道。说出这话就像承认自己方才大意了一样，他不想在季昀面前显得自己太没用。
”小说里，女主因为家族血脉的缘故，有辨别鬼怪的能力，当然，在故事的前期，这种能力还没觉醒，表现得很弱，我在想你这种直觉会不会就是这种能力的体现。”
“然后你还没写到她能力觉醒，就弃坑了。”
话外的意思是，如果她往后写，苏晴可能有更强的能力。
“······是的。”季昀眼神躲闪，轻咳一声，她本想再说什么，倒是被这话弄得不好意思，生硬地岔开话题，“先不聊这些，过了今晚再说吧，我们该回去看资料了。”
方才找到的照片还摊在桌面上，季昀拾起照片继续观察。
照片中，身穿学士服的男子面无表情站在校园内，与身后灿烂的花坛景色格格不入。旁边的中年男人满面笑容，手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与那年轻男子一同拿着张纸往前伸，像是恨不得将那张纸贴到镜头前。
他们拿的不是毕业证书，而是B大的录取证书。
照片背侧，写着两段字，第一段是：
祝吾儿李华斌，
学业有成，前程似锦，勇攀高峰。
这排字被钢笔狠狠划去，划痕几近透至背侧，下面是同样的字迹写着：
对不起，父亲不该逼你。
“季昀，我找到这个。”苏晴从书柜那侧走来，手上拿着几本极厚的本子，“你看。”
本子由厚厚的一沓表格装订而成，纸张泛黄，很脆，棉线扎在牛皮纸封皮左侧，翻开本子，内里是详细的手写日程表。
“5点30分起床，5点15分洗漱完毕，5点15分至5点30分背英语单词······”苏晴念不下去了，忍不住吐槽，“有几个大学生能按这种时间安排来生活啊······”
季昀瞅了一眼，也被那精确到15分钟惊了一下。哪怕是高三，她也没经历过这样不容错误的时间安排。时隔二十年，压抑的气息仍能从那沓纸中透出来。
日程表里展示的不止是李华斌的行程，从中也可一窥他大学四年的经历。
“带着儿子做课题，报名大学的各种竞赛，规划儿子在校期间的学习情况，堪比高中的时间安排表······B大是顶尖大学没错，但如果到那里读研，需要这么严苛吗？”苏晴奇怪地问。
“不清楚，毕竟过去二十多年了，我们谁也不知道那时的情况。”
泛黄的纸上时不时还出现李教授的批语或是鼓励的话语。
什么“拼一载春秋，博一生无悔”，“过去的失败是为未来的成功铺路”云云，甚至还有“现在读A大虽是权宜之举，但父亲相信你，未来一定能读上梦想的院校。”
这个梦想院校究竟是父亲的，还是儿子的，怕是要打个问号。
翻到这，季昀绷不住了。A大在国内不算顶尖，但也算国内排名靠前的院校，高中三年她也是付出不少努力才能考到这里，此刻看到这话，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莫名鄙视了。
“数学系优秀的学校那么多，研究生去国外读也是一条出路，偏偏硬逼他儿子考B大数学系，有时父母的执念简直让人难以理解。”
季昀叹了一口气，合上本子。
“可他好不容易坚持下来，就要去更高的大学读研，脱离父亲的掌控了，这个关键节点偏偏选择跳楼，这是为什么呢？”
暂时没人回答能回答这个问题。
季昀继续翻找李教授位置上的东西，期待能从中找到信件或是日记等物件，用以解释当年李华斌遭遇的物件，可惜一无所获。
她没有放弃，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座位旁的书柜里摆放了各式各样的数学相关书籍，书柜角落的旧书竟都写着李华斌的名字。
看样子是李华斌用的书，李教授在他死后都收到了自己书柜中。
季昀拿起最下层的课本，翻开扉页，上面是李教授的字迹写着：华斌，祝你二十岁生日快乐。
季昀对照日程表，发现课本是大一用的。
大一，二十岁，如果不是年龄较晚才晚上学，就可能是高三复读。复读后，高考成绩仍旧不足以读B大，于是暂时在A大读本科，准备研究生再到B大求学。反正按李教授的家境，那个年代供得起。
季昀暗自思忖。
“咚咚”门口再次传来敲击的声音。
“你们俩找完没有？该出来了吧！”保安的声音再次在门外传来。
季昀放下书本，朝门口回道：“稍等，我们马上就出来。”
“快点！我准备锁楼了！”保安大声催促。
“唉，知道了。”
闻声，苏晴应道，朝门口走过去。可刚走两步，他停住脚步，手臂向后一挥，拦住准备跟着上前的季昀。
“等下，好像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