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季昀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给小说演一场戏，模拟鬼被玉佩吸收前的场景，看小说能否给出骷髅忘却的回忆，提供线索。
当然，她在向步瑶瑶和骷髅解释时，隐去了小说相关的内容。
一来，小说并不完全由她控制，若弄不好，反而有危险；二则这是她的依凭和杀手锏，不能轻易向旁人透露，尤其是一只鬼。
“就是说，只要骷髅装作要攻击我们夺取力量，季昀你或许就能知道它苏醒的原因？”步瑶瑶简单总结了方才的一番话。
季昀点点头，看了一眼小说。
没有收录这段激活的内容。
这就对了，按照前面骷髅出场的描述内容，它应该是想将骷髅往普通的反派身上塑造，若突然和自己这方成了一伙，交谈融洽，就不符合剧情逻辑。
于是，她得以利用这一BUG与大家商量。
小说都是在她收服鬼怪前，才给出记忆内容的，因此……
“我要知道你的名字。”季昀对那骷髅道。
骷髅望望天，又看看地。
“你不会这都不记得了吧？”步瑶瑶忍不住道。
“不不不，我只是回忆得有点慢。我好像是叫……林立白。”
“立白……这不是洗衣粉吗？”步瑶瑶问道。
骷髅歪歪头，虽没有表情，倒也让人看出它的困惑，显然不知道步瑶瑶在说什么。
“我知道了，林立白。”季昀打断偏题，“那从现在起，我们就要装作敌人。但如果你试图真正攻击我们，我会击溃你。”
她握紧玉佩，警告道。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动手，就现在吗？”眼看季昀如此自信，步瑶瑶找到了主心骨，再也没有之前害怕的模样，反而满脸期待。
“我……晚上力量会比较强……可以把场面弄得更大一点……”骷髅弱弱地说道，自觉地承担起场景布置工作。
“那我们先去吃饭怎么样？”太阳已下山，苏晴提醒另外两个活人，“吃饱了更有力气演戏。”
两个女生没有异议。
离开前，季昀低头看草稿箱。
没有新的内容，光标在不停地闪动，等待她今晚填充。
——
荣文贤走在学校的小路上，搓了搓胳膊，打了个颤。
乌云遮月，路灯忽明忽暗，微风吹过，一股淡却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他赶紧加快脚步。
这一段路是荣文贤平日里最讨厌走的。附近就是医学系的解剖楼，楼前的小道狭窄，而且坑坑洼洼，每次经过这里，好不容易抢到的新鞋会蒙上一层厚厚的灰，颜色也要比其他地方的深许多。
偏偏另一条道近来施工，这里成了从校门回宿舍的必经之路，想绕也绕不开。
道路黑暗，看不清远方，氛围倒是与旁边的解剖楼相得益彰。
他赶忙打开手机电筒，照亮前方的路，毕竟不久前，他还在这条路上踢到一个东西，脚尖因此磕进路上的坑，差点摔倒在地。
踢到的东西是一块木牌，似乎是护身符之类的东西，用一条红绳串着，雕刻精致。花纹样式经典，并不新颖，但上面刻出的文字苍劲有力，仿佛蕴含着某种力量，叫看到的人第一眼就被它吸引。
他其实很讨厌旧样式的物品，上了大学后，更是特意赶时髦，买了不少潮牌衣服，就是想摆脱家里那股老旧的沉郁之气。
可家在小镇上，开了木材厂，做着木制品生意。见得多了，他自然能辨别什么样的雕刻花纹是花大价钱请老师傅做的。
鬼使神差地，他将捡到的木牌留下，想等假期拿回老家请人看看。此时，那木牌正躺在他的包里。
树影摇晃，本不长的路此时看不到尽头，他觉得小腿发酸，似乎走了很长的一截路。
奇怪，以前这里要走这么久吗？怎么还能见到那栋解剖楼？
困惑中，荣文贤打量道路两旁，只觉得怎么看都和几分钟前走过的路没有差别。解剖楼静静地矗立在不远处，像道黑色的阴影。
他继续往前走。
哒、哒、哒、哒……
这条路太过寂静，静到能听清他的脚步声。
但脚步声交错，和他迈下的步伐并不完全一致。似乎，不只是自己一人的？
一旦产生这个想法，便挥之不去。荣文贤停下脚步，在原地站着。
脚步声也停了。
他应该回头看看，可心底发怵，脖子僵硬，鼓不起勇气回头。
于是继续向前走，然后停下。
依旧如此……不，脚步声停下时，比他慢了一秒。
凉意渗透后颈，掌心却控制不住地出汗，汗毛竖起，荣文贤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不顺。
道路在扭曲，荣文贤不断向前走，场景却没变化，像是被禁锢在原地，或是老人提过的“鬼打墙”。
恍惚中，他看到前方暗处，立着一个人。
有其他人！
荣文贤急忙大喊，迈开脚步，快速追上那人影。
“喂！你等一下，这条路要怎么走啊？”
他用这辈子从未到达的速度跑到那人身后，道路昏暗，来不及分辨是谁，伸手就去拍那人的肩。
刚一接触，他停下了。
末梢神经传来的触感，不是柔软而是坚硬，不是温暖而是冰冷；映入瞳孔的景象，不是肌肤而是完整的肉块。
肌肉甚至不是红色，而是脱离水分经过处理的黄色。条理分明的线条铺满人形，有的肌肉甚至被牵拉出丝状，崩脱出骨骼，在身体外乱翘。刺鼻呛人的气味从那怪物身上散出，灌入他的鼻咽口腔。
那人竟没有皮！
意识一片空白，脑干接管身体，不等干尸回头，荣文贤立即转身，拔腿就跑。
他慌不择路，那栋低矮的二层楼建筑，此刻竟成直觉下唯一的选择。
建筑物此时大门敞开，仿佛在邀请他的到来。荣文贤顺利地跑进去，合上门。
门的两旁突兀地贴着两张年画，当然，此时他根本来不及注意这些细节，能躲进来避开鬼怪已足够万幸，只有些微不符常识的诡异感渗入潜意识。
荣文贤靠在门上，头向上仰，大口喘气，身体难以自控地颤抖，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他甚至不敢从门缝朝外观望，就怕门缝中骤然出现怪物的眼睛。
恐怖片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门外没有其他声音，也没有怪物在追他或者敲门，他缓了半晌，终于镇定下来。
这栋楼显然已经十分老旧，白色的墙皮掉下，露出灰色的墙体，整个墙面都斑驳不堪。窗户是绿木框绿玻璃，木门掉漆严重，让他瞬间回忆起幼时所上的小学。
这里待久了似乎也不太妙，然而门外有怪物，他进退两难。
踌躇之时，他听见楼道处有清脆的喝声，循声看去，似乎有光从楼上撒下。
黑暗中，人类对光明的渴求超乎想象。荣文贤想也没想，挪动僵硬的步子朝楼梯走。到楼梯口时，他听清了那声音。
“吾行一令，除怨清灵……”
随后便是噼里啪啦几声，他听见木头掷在地上的声音，几张符纸从楼梯飘下。
有风水师在楼上。
逃跑的疲倦消失了，眼底溢出泪水，劫后余生的笑容挂到脸上，荣文贤三步并做两步地朝楼上狂奔。
大师！找到大师他就有救了！
不出几秒便到了二楼，他嗷地一声大喊，看也不看地扑了上去。
“救命！”他朝远方的人影喊道。
但一个大铁箱横放在走廊上，阻拦了他奔向大师的求生之路。
荣文贤试图从铁箱与走廊的间隙里挤过去，可他身形偏胖，肚子被压得疼痛也挤不过去。
生平第一次恨自己平时吃太多东西。
在墙壁于铁箱间挪动的过程中，他终于稍微冷静，有时间观察面前的大箱子。
铁质，冰冷，上下相合，没有多余的纹路，大小刚好够躺进一个成年人。
这形制，除了材质不同，和他在乡间见过的棺椁太相似了。
神经突突地跳着，寒气遍布全身。像是配合他所想，铁箱沉重的盖子突然向两旁打开，一个人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干瘪枯槁的肌肉包裹全身，没有眼珠，脸正对着他，相隔不到一米。
是他在路上见到的那个无皮人形怪。
喊声卡在嗓子眼，汗毛炸起，他张大嘴，这次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你没事吧？”有人戳他后背，轻声问道。
荣文贤呆呆地转过头，就看见一个森白的骨架对着他，一只手上托着个孩童的头颅，而那头颅眼瞳冰冷，正在开口说话。
荣文贤再也挺不住，漆黑袭来，脑袋嗡地一声——他晕了过去。
当然，她在向步瑶瑶和骷髅解释时，隐去了小说相关的内容。
一来，小说并不完全由她控制，若弄不好，反而有危险；二则这是她的依凭和杀手锏，不能轻易向旁人透露，尤其是一只鬼。
“就是说，只要骷髅装作要攻击我们夺取力量，季昀你或许就能知道它苏醒的原因？”步瑶瑶简单总结了方才的一番话。
季昀点点头，看了一眼小说。
没有收录这段激活的内容。
这就对了，按照前面骷髅出场的描述内容，它应该是想将骷髅往普通的反派身上塑造，若突然和自己这方成了一伙，交谈融洽，就不符合剧情逻辑。
于是，她得以利用这一BUG与大家商量。
小说都是在她收服鬼怪前，才给出记忆内容的，因此……
“我要知道你的名字。”季昀对那骷髅道。
骷髅望望天，又看看地。
“你不会这都不记得了吧？”步瑶瑶忍不住道。
“不不不，我只是回忆得有点慢。我好像是叫……林立白。”
“立白……这不是洗衣粉吗？”步瑶瑶问道。
骷髅歪歪头，虽没有表情，倒也让人看出它的困惑，显然不知道步瑶瑶在说什么。
“我知道了，林立白。”季昀打断偏题，“那从现在起，我们就要装作敌人。但如果你试图真正攻击我们，我会击溃你。”
她握紧玉佩，警告道。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动手，就现在吗？”眼看季昀如此自信，步瑶瑶找到了主心骨，再也没有之前害怕的模样，反而满脸期待。
“我……晚上力量会比较强……可以把场面弄得更大一点……”骷髅弱弱地说道，自觉地承担起场景布置工作。
“那我们先去吃饭怎么样？”太阳已下山，苏晴提醒另外两个活人，“吃饱了更有力气演戏。”
两个女生没有异议。
离开前，季昀低头看草稿箱。
没有新的内容，光标在不停地闪动，等待她今晚填充。
——
荣文贤走在学校的小路上，搓了搓胳膊，打了个颤。
乌云遮月，路灯忽明忽暗，微风吹过，一股淡却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他赶紧加快脚步。
这一段路是荣文贤平日里最讨厌走的。附近就是医学系的解剖楼，楼前的小道狭窄，而且坑坑洼洼，每次经过这里，好不容易抢到的新鞋会蒙上一层厚厚的灰，颜色也要比其他地方的深许多。
偏偏另一条道近来施工，这里成了从校门回宿舍的必经之路，想绕也绕不开。
道路黑暗，看不清远方，氛围倒是与旁边的解剖楼相得益彰。
他赶忙打开手机电筒，照亮前方的路，毕竟不久前，他还在这条路上踢到一个东西，脚尖因此磕进路上的坑，差点摔倒在地。
踢到的东西是一块木牌，似乎是护身符之类的东西，用一条红绳串着，雕刻精致。花纹样式经典，并不新颖，但上面刻出的文字苍劲有力，仿佛蕴含着某种力量，叫看到的人第一眼就被它吸引。
他其实很讨厌旧样式的物品，上了大学后，更是特意赶时髦，买了不少潮牌衣服，就是想摆脱家里那股老旧的沉郁之气。
可家在小镇上，开了木材厂，做着木制品生意。见得多了，他自然能辨别什么样的雕刻花纹是花大价钱请老师傅做的。
鬼使神差地，他将捡到的木牌留下，想等假期拿回老家请人看看。此时，那木牌正躺在他的包里。
树影摇晃，本不长的路此时看不到尽头，他觉得小腿发酸，似乎走了很长的一截路。
奇怪，以前这里要走这么久吗？怎么还能见到那栋解剖楼？
困惑中，荣文贤打量道路两旁，只觉得怎么看都和几分钟前走过的路没有差别。解剖楼静静地矗立在不远处，像道黑色的阴影。
他继续往前走。
哒、哒、哒、哒……
这条路太过寂静，静到能听清他的脚步声。
但脚步声交错，和他迈下的步伐并不完全一致。似乎，不只是自己一人的？
一旦产生这个想法，便挥之不去。荣文贤停下脚步，在原地站着。
脚步声也停了。
他应该回头看看，可心底发怵，脖子僵硬，鼓不起勇气回头。
于是继续向前走，然后停下。
依旧如此……不，脚步声停下时，比他慢了一秒。
凉意渗透后颈，掌心却控制不住地出汗，汗毛竖起，荣文贤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不顺。
道路在扭曲，荣文贤不断向前走，场景却没变化，像是被禁锢在原地，或是老人提过的“鬼打墙”。
恍惚中，他看到前方暗处，立着一个人。
有其他人！
荣文贤急忙大喊，迈开脚步，快速追上那人影。
“喂！你等一下，这条路要怎么走啊？”
他用这辈子从未到达的速度跑到那人身后，道路昏暗，来不及分辨是谁，伸手就去拍那人的肩。
刚一接触，他停下了。
末梢神经传来的触感，不是柔软而是坚硬，不是温暖而是冰冷；映入瞳孔的景象，不是肌肤而是完整的肉块。
肌肉甚至不是红色，而是脱离水分经过处理的黄色。条理分明的线条铺满人形，有的肌肉甚至被牵拉出丝状，崩脱出骨骼，在身体外乱翘。刺鼻呛人的气味从那怪物身上散出，灌入他的鼻咽口腔。
那人竟没有皮！
意识一片空白，脑干接管身体，不等干尸回头，荣文贤立即转身，拔腿就跑。
他慌不择路，那栋低矮的二层楼建筑，此刻竟成直觉下唯一的选择。
建筑物此时大门敞开，仿佛在邀请他的到来。荣文贤顺利地跑进去，合上门。
门的两旁突兀地贴着两张年画，当然，此时他根本来不及注意这些细节，能躲进来避开鬼怪已足够万幸，只有些微不符常识的诡异感渗入潜意识。
荣文贤靠在门上，头向上仰，大口喘气，身体难以自控地颤抖，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他甚至不敢从门缝朝外观望，就怕门缝中骤然出现怪物的眼睛。
恐怖片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门外没有其他声音，也没有怪物在追他或者敲门，他缓了半晌，终于镇定下来。
这栋楼显然已经十分老旧，白色的墙皮掉下，露出灰色的墙体，整个墙面都斑驳不堪。窗户是绿木框绿玻璃，木门掉漆严重，让他瞬间回忆起幼时所上的小学。
这里待久了似乎也不太妙，然而门外有怪物，他进退两难。
踌躇之时，他听见楼道处有清脆的喝声，循声看去，似乎有光从楼上撒下。
黑暗中，人类对光明的渴求超乎想象。荣文贤想也没想，挪动僵硬的步子朝楼梯走。到楼梯口时，他听清了那声音。
“吾行一令，除怨清灵……”
随后便是噼里啪啦几声，他听见木头掷在地上的声音，几张符纸从楼梯飘下。
有风水师在楼上。
逃跑的疲倦消失了，眼底溢出泪水，劫后余生的笑容挂到脸上，荣文贤三步并做两步地朝楼上狂奔。
大师！找到大师他就有救了！
不出几秒便到了二楼，他嗷地一声大喊，看也不看地扑了上去。
“救命！”他朝远方的人影喊道。
但一个大铁箱横放在走廊上，阻拦了他奔向大师的求生之路。
荣文贤试图从铁箱与走廊的间隙里挤过去，可他身形偏胖，肚子被压得疼痛也挤不过去。
生平第一次恨自己平时吃太多东西。
在墙壁于铁箱间挪动的过程中，他终于稍微冷静，有时间观察面前的大箱子。
铁质，冰冷，上下相合，没有多余的纹路，大小刚好够躺进一个成年人。
这形制，除了材质不同，和他在乡间见过的棺椁太相似了。
神经突突地跳着，寒气遍布全身。像是配合他所想，铁箱沉重的盖子突然向两旁打开，一个人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干瘪枯槁的肌肉包裹全身，没有眼珠，脸正对着他，相隔不到一米。
是他在路上见到的那个无皮人形怪。
喊声卡在嗓子眼，汗毛炸起，他张大嘴，这次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你没事吧？”有人戳他后背，轻声问道。
荣文贤呆呆地转过头，就看见一个森白的骨架对着他，一只手上托着个孩童的头颅，而那头颅眼瞳冰冷，正在开口说话。
荣文贤再也挺不住，漆黑袭来，脑袋嗡地一声——他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