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光看模样，就能感受到镜子的古老感。
“谢谢。”
虽然不知道铜镜有什么用，但能多一件东西，也是一件好事。
锈迹斑斑的镜面什么也照不出来。季昀端详着镜子，手指在刻铸的镜背上摩挲，向林立白表示感谢，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兜里。
“我答应过你，等你找到趾骨，我会告诉你有关学校的事情。”林立白开口示意，“既然我已经知道它在哪里，接下来就是履行承诺的时候。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吗，我会尽量回答。”
季昀沉吟片刻后问道：“在提醒瑶瑶带护身符时，你说学校不详是怎么回事？”
“你难道没有察觉么？这里有种诡异的域场，整个学院都笼罩着一种阴暗的力量。”桌上的头颅开口，“死后，我沉睡了很久，但一直感觉有种力量在滋养着我的……嗯……姑且称之为灵魂吧。直到我的骨骼因被破坏而不完整，灵魂才彻底从混沌中苏醒，回到现实世界。”
灵魂……或许可以类比她在小说中写的灵体。反正都是代指人类的精神体，没有多大差别。
季昀闻言点头，表明自己可以理解，示意它继续说下去。
“等我醒来以后，才注意到学校里的非人生物不止我一个，它们身上都缠绕着一股黑气，似乎和学校中弥散的力量同源。这种力量偶尔也会出现在普通学生的身上，但却没有那些鬼魂那么强烈。一旦学生沾染上这股黑气，轻则像步瑶瑶那般生病，严重的话，会让人精神萎靡，身体受损，甚至……丧命。”
它的嘴唇翕动，迟疑片刻，才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怀疑，学校里发生的部分命案，与这股诡异的黑气有关。”
“你知道那些黑气是什么吗？”季昀继续追问。
骷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这是一种来自于人类和鬼怪的负面能量，我自己称它为阴气。事实上，我能活动也是靠着这股力量。可每当离你太近时，那股力量就会千万倍地聚集在我身上。怨念、戾气……这些骤然产生的负面情绪无法用语言表述，我会变得更强大，但也会因为情绪而失去控制。”
“然后就会袭击我。”季昀接下话。
桌上僵硬的脸露出近似愧疚的表情：“对不起。我可以感觉到，你和我们学校里的其他人不一样。发个比方，如果说那股黑气是“黑”，那你能使用的力量就是相对应的“白”。你有方法镇压阴暗之物，那些冤魂、黑气也在暗处觊觎着你，随时准备将你吞吃殆尽，掠夺你身上的力量。”
至此，她数次被袭击的理由明确了。
强烈的不安感在心中浮动，季昀指尖轻叩木桌边缘，回想自己进入学院后发生的事情。
在原本的小说中，她并没有构思这般有“唐僧肉”体质的人。
按小说设定，女主上大学这年正好成年，血脉中的力量开始显现。由于女主天生自带压制鬼魂的能力，所有鬼都视她为威胁，只要稍有机会，就会想发设法地杀死她。
但这一做法源于威胁，而非渴望她身上的力量。
事实上，女主的血脉之力和鬼怪出自同源，且牵涉家族的隐情。
这都是到结局才揭秘的事。
而季昀这样有相反力量的人，压根就不存在。
可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鬼怪出现在女主的周围？她身处的环境，怎么会糟糕到鬼怪遍地？当时所写内容不多，她并没有想到这层。
如果林立白说的是真的，那么女主角的学校肯定是出了问题，有这么多的鬼怪也就说得通了。
简直就像现实在帮她补充小说设定一般。
至于自己吸引鬼怪的体质……
她想起主角栏上的自己名字。
所以她现在顶替了部分女主戏份？
这次事件里，她利用小说的时间不多，甚至一度认为小说不过是对发生事情的记录。可弯弯绕绕，真相又回到那个弃坑的故事上。
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定了定神，季昀带着试探与迟疑，沉声问：“那你知道彻底解决黑气的方法吗？”
“目前只知道你的力量强时，可以压制它。”那僵硬的头颅露出一丝愧疚的神色，“至于彻底解决的方法——如果我知道的话，在遇见你的时候就会想办法用上，后面也不会出现攻击的事了。”
季昀敛下眉眼。
写作时，她习惯先构思结局再思考中间过程。因此在这本书里，她是有答案的。
小说中，在女主收服鬼怪的同时，反派苏逸清也在利用女主吸收阴气。
彻底破解域场的方法自然是小说结局——女主利用血脉之力，将苏逸清彻底封印。反派消失，世间鬼怪亦随之消散。
可反派颇为狡猾，真身并不在学校，而是藏在女主的老家苏镇，她所写的内容离结局还有十万八千里，根本没想好如何去到那地方。
她难道真要去苏镇找反派么？那只是她在脑海中的一个构想，天知道这镇子具体在哪处。
或许要从“学校”和“小说”两方面入手。
她曾写过的内容里，有没有遗漏的部分？怀着疑问，季昀登录进自己的小说账号。
输完账号密码，小说自动跳进最新一章。内容停留在池子林立白袭击她的部分，里面的林立白阴暗狠毒，似要置季昀于死地，好在关键时刻苏晴及时赶到，季昀利用血液进行了镇压。
至于解剖室多余的骸骨，小说没怎么提及。
虽然与现实有所区别，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文章内容也是对的。
季昀点击退出章节，本打算从头挑选章节进入，可右上角的红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99+的通知标识刺眼而醒目。
这是？
呼吸停了半拍，她点进去。
【请作者认真完成小说，努力填坑！】
无数条同样的信息在屏幕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也不知发了多少条，像是在刷屏一样。季昀不停地向下拖动消息，却觉得怎么也拉不完，仿佛没有尽头。
无数鲜红的、反复出现的字在屏幕上跃动，多到让阅读的人对文字感到陌生，它们不再是单纯的字，而构成了萦绕耳畔的警告。
眼前晕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在呕吐感彻底来临前，她及时地点击关闭键。
林立白和苏晴在一旁聊得开心。坐在桌对面的骷髅头张着嘴，颧弓处骨头相碰，发出嘎嘎作响的声音，像是在笑。
“怎么了？”苏晴注意到她的不适，停下聊天，上前几步凑近季昀，问道。
季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再度点进消息后台。
所有消息都是同一时间发出的，恰好是最后一章发布的时候。按原文内容，是她放弃用玉佩收服林立白灵体，而是选择暂时压制的时刻。
她想起那时腕间发烫的玉佩，再联想到林立白在小说里的形象，顿时明白了小说的意思。
它在催促自己收服林立白。
那手机后台的消息，是威胁，还是警告？
季昀狠狠点下退出键，关闭手机屏幕。
她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性格，当小说有帮助时，她自然会使用，但如果目标不同，她也不会听从旁人的意思。
“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到生命科学馆来找我。”对面的林立白说道，“但是我知道，我临终前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我能感觉到那股黑气正在从我的体内逸出，我的力量正在减弱，再过段时间，我的灵体就要消散了。”
“怎么……”季昀顿时愣住，呐呐地开口，“步瑶瑶可能会伤心。”
心愿已成，怨气尽去，灵体归于安详，这是小说中鬼怪最好的结局。它们本就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可林立白和那些带有恶念的怨灵不同……
“麻烦你替我向她告别，依她的体质，应该离鬼怪越远越好，否则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林立白此时的话语间已是淡然，“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对于我来说，逗留于世并不是很好的感受。被你压制前，那股黑气一直在侵袭我的意志，我能察觉自己在变得阴暗、易怒、烦躁。如果我继续在学校里呆上几年，就算你不在，我或许也会袭击他人了。”
“哪怕被活着解剖，我也不想那样，那根本不是我。”
季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眨眨眼，抬手轻扯自己脸颊。
什么表情？很难看么？
桌面的头颅扬起僵硬的嘴角，身旁的人也发出轻笑，伸出一只手在她发顶揉了揉。
“谢谢。”
虽然不知道铜镜有什么用，但能多一件东西，也是一件好事。
锈迹斑斑的镜面什么也照不出来。季昀端详着镜子，手指在刻铸的镜背上摩挲，向林立白表示感谢，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兜里。
“我答应过你，等你找到趾骨，我会告诉你有关学校的事情。”林立白开口示意，“既然我已经知道它在哪里，接下来就是履行承诺的时候。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吗，我会尽量回答。”
季昀沉吟片刻后问道：“在提醒瑶瑶带护身符时，你说学校不详是怎么回事？”
“你难道没有察觉么？这里有种诡异的域场，整个学院都笼罩着一种阴暗的力量。”桌上的头颅开口，“死后，我沉睡了很久，但一直感觉有种力量在滋养着我的……嗯……姑且称之为灵魂吧。直到我的骨骼因被破坏而不完整，灵魂才彻底从混沌中苏醒，回到现实世界。”
灵魂……或许可以类比她在小说中写的灵体。反正都是代指人类的精神体，没有多大差别。
季昀闻言点头，表明自己可以理解，示意它继续说下去。
“等我醒来以后，才注意到学校里的非人生物不止我一个，它们身上都缠绕着一股黑气，似乎和学校中弥散的力量同源。这种力量偶尔也会出现在普通学生的身上，但却没有那些鬼魂那么强烈。一旦学生沾染上这股黑气，轻则像步瑶瑶那般生病，严重的话，会让人精神萎靡，身体受损，甚至……丧命。”
它的嘴唇翕动，迟疑片刻，才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怀疑，学校里发生的部分命案，与这股诡异的黑气有关。”
“你知道那些黑气是什么吗？”季昀继续追问。
骷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这是一种来自于人类和鬼怪的负面能量，我自己称它为阴气。事实上，我能活动也是靠着这股力量。可每当离你太近时，那股力量就会千万倍地聚集在我身上。怨念、戾气……这些骤然产生的负面情绪无法用语言表述，我会变得更强大，但也会因为情绪而失去控制。”
“然后就会袭击我。”季昀接下话。
桌上僵硬的脸露出近似愧疚的表情：“对不起。我可以感觉到，你和我们学校里的其他人不一样。发个比方，如果说那股黑气是“黑”，那你能使用的力量就是相对应的“白”。你有方法镇压阴暗之物，那些冤魂、黑气也在暗处觊觎着你，随时准备将你吞吃殆尽，掠夺你身上的力量。”
至此，她数次被袭击的理由明确了。
强烈的不安感在心中浮动，季昀指尖轻叩木桌边缘，回想自己进入学院后发生的事情。
在原本的小说中，她并没有构思这般有“唐僧肉”体质的人。
按小说设定，女主上大学这年正好成年，血脉中的力量开始显现。由于女主天生自带压制鬼魂的能力，所有鬼都视她为威胁，只要稍有机会，就会想发设法地杀死她。
但这一做法源于威胁，而非渴望她身上的力量。
事实上，女主的血脉之力和鬼怪出自同源，且牵涉家族的隐情。
这都是到结局才揭秘的事。
而季昀这样有相反力量的人，压根就不存在。
可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鬼怪出现在女主的周围？她身处的环境，怎么会糟糕到鬼怪遍地？当时所写内容不多，她并没有想到这层。
如果林立白说的是真的，那么女主角的学校肯定是出了问题，有这么多的鬼怪也就说得通了。
简直就像现实在帮她补充小说设定一般。
至于自己吸引鬼怪的体质……
她想起主角栏上的自己名字。
所以她现在顶替了部分女主戏份？
这次事件里，她利用小说的时间不多，甚至一度认为小说不过是对发生事情的记录。可弯弯绕绕，真相又回到那个弃坑的故事上。
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定了定神，季昀带着试探与迟疑，沉声问：“那你知道彻底解决黑气的方法吗？”
“目前只知道你的力量强时，可以压制它。”那僵硬的头颅露出一丝愧疚的神色，“至于彻底解决的方法——如果我知道的话，在遇见你的时候就会想办法用上，后面也不会出现攻击的事了。”
季昀敛下眉眼。
写作时，她习惯先构思结局再思考中间过程。因此在这本书里，她是有答案的。
小说中，在女主收服鬼怪的同时，反派苏逸清也在利用女主吸收阴气。
彻底破解域场的方法自然是小说结局——女主利用血脉之力，将苏逸清彻底封印。反派消失，世间鬼怪亦随之消散。
可反派颇为狡猾，真身并不在学校，而是藏在女主的老家苏镇，她所写的内容离结局还有十万八千里，根本没想好如何去到那地方。
她难道真要去苏镇找反派么？那只是她在脑海中的一个构想，天知道这镇子具体在哪处。
或许要从“学校”和“小说”两方面入手。
她曾写过的内容里，有没有遗漏的部分？怀着疑问，季昀登录进自己的小说账号。
输完账号密码，小说自动跳进最新一章。内容停留在池子林立白袭击她的部分，里面的林立白阴暗狠毒，似要置季昀于死地，好在关键时刻苏晴及时赶到，季昀利用血液进行了镇压。
至于解剖室多余的骸骨，小说没怎么提及。
虽然与现实有所区别，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文章内容也是对的。
季昀点击退出章节，本打算从头挑选章节进入，可右上角的红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99+的通知标识刺眼而醒目。
这是？
呼吸停了半拍，她点进去。
【请作者认真完成小说，努力填坑！】
无数条同样的信息在屏幕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也不知发了多少条，像是在刷屏一样。季昀不停地向下拖动消息，却觉得怎么也拉不完，仿佛没有尽头。
无数鲜红的、反复出现的字在屏幕上跃动，多到让阅读的人对文字感到陌生，它们不再是单纯的字，而构成了萦绕耳畔的警告。
眼前晕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在呕吐感彻底来临前，她及时地点击关闭键。
林立白和苏晴在一旁聊得开心。坐在桌对面的骷髅头张着嘴，颧弓处骨头相碰，发出嘎嘎作响的声音，像是在笑。
“怎么了？”苏晴注意到她的不适，停下聊天，上前几步凑近季昀，问道。
季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再度点进消息后台。
所有消息都是同一时间发出的，恰好是最后一章发布的时候。按原文内容，是她放弃用玉佩收服林立白灵体，而是选择暂时压制的时刻。
她想起那时腕间发烫的玉佩，再联想到林立白在小说里的形象，顿时明白了小说的意思。
它在催促自己收服林立白。
那手机后台的消息，是威胁，还是警告？
季昀狠狠点下退出键，关闭手机屏幕。
她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性格，当小说有帮助时，她自然会使用，但如果目标不同，她也不会听从旁人的意思。
“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到生命科学馆来找我。”对面的林立白说道，“但是我知道，我临终前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我能感觉到那股黑气正在从我的体内逸出，我的力量正在减弱，再过段时间，我的灵体就要消散了。”
“怎么……”季昀顿时愣住，呐呐地开口，“步瑶瑶可能会伤心。”
心愿已成，怨气尽去，灵体归于安详，这是小说中鬼怪最好的结局。它们本就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可林立白和那些带有恶念的怨灵不同……
“麻烦你替我向她告别，依她的体质，应该离鬼怪越远越好，否则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林立白此时的话语间已是淡然，“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对于我来说，逗留于世并不是很好的感受。被你压制前，那股黑气一直在侵袭我的意志，我能察觉自己在变得阴暗、易怒、烦躁。如果我继续在学校里呆上几年，就算你不在，我或许也会袭击他人了。”
“哪怕被活着解剖，我也不想那样，那根本不是我。”
季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眨眨眼，抬手轻扯自己脸颊。
什么表情？很难看么？
桌面的头颅扬起僵硬的嘴角，身旁的人也发出轻笑，伸出一只手在她发顶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