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里!”一个稚嫩的声音呼唤她。

    徐清林循声望去,一抹光在眼前闪过。

    紧接着,一阵刺痛钻入脑海,她情不自禁的抱住了脑袋,蹲了下来。

    唱、要唱歌,记忆回归,季昀的话响在耳畔,徐清林强忍着疼痛,将那首歌唱了出来。

    怪物停止脚步,侧耳细听。

    “别停,边跑边唱。”季昀冲至她面前,拽住她的胳膊向上拉,试图带着刚恢复的徐清林逃跑。

    徐清林颤抖着身体站起来。她的腿在发软,迈出一步差点跌倒,在季昀的拉扯下拼命向前跑。

    她的歌声没有停止,但那只怪物继续向她靠近了。

    他们间的距离本就不远,眨眼间,那只怪物就冲到了她们身后,一股浓烈的寒意夹杂着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它低下头,黑色干枯的长发如藤蔓般垂下。

    “跑!”

    季昀推了一把徐清林,拦在怪物身前。

    “乖……不要打扰……抓坏孩子……”

    声音如同被砂砾摩擦过,可听清内容,竟像是在哄她。季昀被大掌一拨,整个人向旁跌倒,肘部撞到地面,传来令人酸麻的钝痛。

    孩童与怪物间的力量差距太大了。她不过因为被“老师”视为教养院内孩子,才没被伤害。

    推开季昀后,“老师”看都没看她一眼,直直朝徐清林追去。

    不对,刚才的辨认环节一定有哪里不对。

    季昀刷刷翻动名册,力气大得快撕开纸张。

    一共十人的名字陈列纸上,他们四个入梦的人的名字排列其中。自右向左数,她排在第四位,阮之云排在第六位,苏晴排在第十位。

    被怪物抓住的环节如电影般在脑海中播放,与此同时,歌谣响起。

    她唱歌时在逃跑,对应了“四仔五仔满地跑”;而阮之云被抓住时不停咳嗽,对应了“六七八九莫得药”。也就是说,不仅要唱歌,还要符合歌词中的表现。

    徐清林在这里行三,对应“赖哭猫”。

    季昀提示:“不止要唱歌,清林你再哭一下!”

    “哪里哭得出来?!”全身力气都在逃跑上,徐清林喘着粗气问。

    “装!”

    不肖几步,怪物就已追上,寒冷的气息从身后传来,她根本不敢回看,生怕自己一转身就会撞上那只怪物。

    黑影已覆上眼前的路,再怎么跑也不过徒劳的挣扎。

    哭,哭,必须马上哭出来,不哭也得哭。徐清林的脑袋里一团乱麻。

    莫名其妙地卷进这里,不停循环同一个噩梦,从遇上那个小孩开始,她就再也没得到过休息。

    她在梦中被玩弄,心智受到威胁,精神状态岌岌可危。最可怕的是,一夜之间,她的朋友变得面目可憎。她甚至因一次次看到舍友变成怪物,产生过先下手为强的冲动。

    只是偶然的一次善意,这有什么不对的?怎么会是她?

    本来只想装模作样地嚎两下,可想到这些,一时间,悲愤漫上心头。徐清林鼻子一酸,竟真掉出眼泪。

    紧接着连日的恐惧和愤怒,一股脑地倾泄出来,泪水夺眶而出,无法抑制。

    徐清林又是咳嗽,又是憋闷,上气不接下气,也没什么力气继续跑了,甚至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就算被抓住了,又能怎么样?醒来就能逃离这糟糕的噩梦吗?

    天空的哨声骤然停止。

    空间安静得令人生惧,怪物弯下腰,头发垂下,拖至地面,毫无神采的眼睛对上瘦小的身影。

    有用吗?

    季昀紧张地盯着事态发展,名册在指尖被捏出折痕。

    它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摸向徐清林的脑袋。坚硬的骨骼触碰到孩子细软的发丝,只要稍稍一用力,尖利的指甲就能在头顶划出深深的凹痕。

    但它没有,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然后又把手抽了回来。

    徐清林抽噎着,理智回归,眼泪溢在眼角,视野模糊一片,又不敢相信眼前的发展,定在原地不敢动作。

    “老师”收回手,挪动身体,衣摆扫过草坪,转向其他方向。

    “你还好吗?”

    眼看着“老师”离开,季昀走上前,扶住徐清林摇摇欲坠的身体。

    徐清林眼神发直,鼻子还一抽一抽的,显然没从方才的惊吓中脱离。

    季昀安抚道:“我扶你到方便休息一下,至少暂时安全了。”

    徐清林的面部肌肉抽动一下,嘴唇抖了抖,才小声问:“另外两个人呢?”

    季昀:“我们分开行动,他们应该是到别的地方躲起来了。”

    她刚才急着救徐清林,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另外两个人。为了方便跑,木盒也交给苏晴带走。

    不过问题不大,阮之云已通过辨认,苏晴又素来机警,他们应该不会轻易被抓。

    “刚才我想起一件事,”徐清林咬着唇道,“以前每一次在梦里,当它碰到我的时候,我就会醒过来,或者说,进入到下一层梦境,可这次怎么没有改变呢?”

    在进入梦境前,季昀已将描述徐清林经历的那部分内容反复看了几遍。她回忆起里面的内容,问:“这次你进入梦境后,那个男孩和你说话了吗?”

    “没有。”徐清林一愣,紧接着恍然大悟,“因为我的身份变了,所以不会在碰到后醒过来?”

    季昀摇头。

    还是有哪里不对。这一次,入梦后被男孩提醒的人换成了自己,若是被鬼怪触碰就能醒来,之前被“老师”抓住时,她就应该苏醒或者进入下一层梦境。

    她没有接上徐清林的猜测,转而道:“通常而言,梦境存在一个做梦的主体,梦因他而生。根据你的经历,我曾猜测入梦者便是做梦的主体,只要受到一定程度的惊吓,或者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当事人就能离开梦境。”

    但在她的布置下,四人都被铜镜勾起了回忆。而现在,所有的入梦者都苏醒了,而他们还被困在这里,这也就代表着,这一推测被推翻了。

    “现在要怎么办?”

    好不容易想到的猜测被否定,徐清林的表情带着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她有史以来停留最久的一次,她可不想一直呆在这可怕的地方。

    季昀没有回答,低下头,陷入沉思。眼睑垂下,视线落在名册上。

    空想没有意义,还是要从现有线索入手。

    季昀翻动名册,重新念了一遍民谣歌词。

    名册中的十个名字,一一对应着民谣中的表现。除了入梦的三个女生,其余孩子都姓苏,苏晴更是巧合地与他们同姓。

    童谣自带诡异的气息。根据它的提示,孩子们在教养院的经历并不好,或哭或闹,或病或叫,甚至第一个孩子掉入河里。

    好在管理者不错,根据方才放过认定的孩子,还有童谣中的表现来看,“老师”是真心地关心着孩子,只是不知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恐怖的模样,成为这里最大的噩梦。

    教养院一定遭遇过什么变故。

    季昀:“民谣里的提示很多,教养院发生的事情应该与梦境有直接关系,我们要找到真相,同时发现它与梦境主人的联系。”

    其中藏着出去的关键。

    梦境循环着相同的场景,同时又如此真实。

    它能抹除入梦者的记忆,改变形象,那么,梦的主人知道发生的一切只是梦吗?若他意识到一切都是虚假的,梦境能否不攻自破?

    若是找到这里曾发生什么,说不定能让梦境的主人清醒过来。

    如果玉佩还在身上,她只要找到梦的主人进行收鬼就好。直接暴力破解,不必辛苦一趟挖掘真相,采取这种迂回手段。

    季昀说的内容很少,也没过多解释,徐清林有些跟不上思路,迷茫地问:“怎么找?”

    “从刚才遇到的男孩入手。”季昀眼睛发亮,“无论是你还是我,每次都是他自己主动提示。而且和仓皇躲避的小孩不一样,他明显对梦境的规则非常了解,思维也非常清楚,肯定知道着什么。”

    季昀眨了眨眼睛,还有一些话是她没和徐清林说的。

    在徐清林的故事里,提到了那个男孩“手充满水分的软”,“握着的地方凹下”,与他接触时,摸上去会有一种肿胀和冰冷的感觉,加上童谣的提示,男孩很有可能是落水的第一个孩子。

    思路豁然开朗,季昀嘴角翘起,振声道:“走,我们去找苏晴,方才他和阮之云带着那男孩逃跑了。”

    “不用去找我们了。”还未动身,苏晴的声音便从墙角处传来。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脸上平静得奇怪,眉毛少有地皱起。而身后,跟着一脸愠色的阮之云。

    “那个男孩刚被怪物抓走。”阮之云脸上怒气未消,看到季昀,忍不住忿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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