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飞快几步,迎着血尸而上,手中黑金刀在粽子身上留下刀痕数条。血尸伸着长着长长指甲的手朝他冲了过去,张起灵都干净利落的躲开来。

    张海素从后面绕到胖子身边,“走。”

    张海素带着胖子离开了祭坛后,匆匆赶到墓室,与吴三省他们会和,只见墓室中空无一人,三叔吴邪都失去了踪迹。凭着对墓室机关的熟悉,她很快找到了隐蔽的通道,她看了一眼胖子,“这个就是机关。”

    胖子凑上一颗脑袋,仔细盯着那块浮动的砖,“哦?”

    说时迟那时快,张海素伸出手推了胖子一把,胖子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重心不稳,左手下意识按在了面前的浮砖上。

    胖子脚下一空,摔得够呛,“我靠!这个密道!!”

    张海素看了一眼掉下去的胖子,却并未急着下去,反而走到了一旁的耳室,这里的耳室是会移动的,帛书上有指出来。可是吴三省和张起灵明明看出来了,一路上却只字未提。她伸出右手,放在墙壁上感受着机关的变化。黑色护掌下那只手,食指中指奇长——标准中丘发郎将的手。

    地底巨大的青铜模块悄然转动,齿轮咬合,就像一个局套着另一个局,设计一个局只为了另一个局的开始。

    张海素感受到机关转动,心乱如麻。

    凭着之前确定方位时看了几眼帛书的记忆,张海素大概能推测出鲁王宫的整体布局。她和张起灵学的东西都一模一样,怎样在墓中选择最短的途径。故而在推测出鲁王宫的布局后,张起灵的路线也被她推测了出来。

    正在她研究如何能追上张起灵的步伐时,下一瞬张起灵已经到了他眼前,手中提着黑金刀,刀锋带血。是方才与血尸打斗的时候,砍在血尸身上留下的。打斗过程中他的衣服被血尸撕破了,□□着上身,皮肤上几道抓痕犹在,青色的过肩烈火麒麟若隐若现。

    踏火麒麟勾起了张海素的某些回忆,可墓下凶险,他们甚至来不及对视一眼,密道下便传来胖子的鬼哭狼嚎,尸鳖群攻势凶猛。张起灵立即划破手掌,跳进了密道中,殷红鲜血渗出,尸鳖群如潮水般退去。

    张海素也跟着跳了下去,一只尸鳖钻进了潘子的肚子,张起灵帮他处理好伤口后,对张海说道:“你带他们走,这里交给我。”血尸在后,张海素带着吴邪和胖子一路狂奔,队伍隐隐被分成了好几部分。

    青铜棺椁缓缓开启,棺椁里玉俑显露。

    作为所有人中唯一有能力阻拦张起灵的存在,张海素坐视张起灵满怀厌憎地掐死了玉俑,可掐死玉俑后他又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之中,在众人都忙着捣鼓玉俑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坐在石阶上,背影孤单。

    张海素走了过去,左手按在张起灵肩上那只威风凛凛的踏火麒麟上。

    张起灵回头望她,那双黑色的眼底波澜不生,记忆的残缺,让他即便面对曾经的爱人,也只能无语相望。张起灵看着自己的过去,那么陌生,就像是看待别人的过去。他找不到自己和过去的任何联系,他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找寻记忆,是一件痛苦而煎熬的事情,在此过程中极易迷失方向。

    张海素当然能够看出来,张起灵此时此刻的迷茫与无措,可这个时候,她却什么也无法告诉张起灵。即使通过他人复述、文字亦或是录像,甚至使用费洛蒙,她知道了过去,却始终无法想起事情发生那一刻的感情。

    与生俱来的失魂症困扰着每一个张家人,他们的过去,都被遗忘。

    唯一能做为参考坐标,让自己不至于迷失的,是面对张起灵时心中那无法抑制的情愫。

    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就好像一句诗写的那样。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见张起灵迷茫,张海素心口也一阵钝痛,或许是对他失去记忆迷茫的共鸣,抑或是因为在意而衍生出的过多情感,总之她无法做到对张起灵的痛苦视而不见。她不能看到他痛苦,那比让她自己亲身经历还令人窒息。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佛说众生皆苦,不独谁一人,可她只在意张起灵一人。

    出了鲁王宫,张海素又一次跟上了张起灵的步伐,虽然她并不知道张起灵要去哪里,是回陈皮那里……还是要去些什么别的地方。据张海素所知,陈皮似乎在他和吴三省之间搭建起了某种联系,鲁王宫只是个开端。

    斜阳西下,张起灵背着黑色双肩包行走在山坡之上,久无人烟的小道荒草生长,硕大的落日,包裹在火红的晚霞中,一寸一寸消失在不远处的地平线。他忽然停下了脚步,驻足观望眼前冥冥落日。

    自然的壮观伟丽,太阳磅礴宏大,即便在日暮时分依旧宏伟,令人生畏。黑夜与白昼交替,漫天星辰在夜空中熠熠生辉,生命在其中流淌,生生不息。世界之宏大,没有人会不对他崇敬与好奇,张起灵也不例外。

    他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教会了他向外,他只认为晚霞和落日很美,现在要停下来观看。

    张海素顺着张起来的目光看去,落日黄昏,心头那股莫名的情愫达到了顶峰,这种莫名的感觉将所有的记忆碎片和日记中的内容串联,如一把利剑,划破那层透明的隔阂。

    那一瞬间,往事通通被想起。潮水一般的往事袭来,将她无声息的溺亡在记忆的大海之中,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好在,张起灵最后选择了回到四门,他和陈皮在密室里交谈良久。

    张起灵从密室出来之后,走到了张海素身边,“他找你。”

    张海素蹙眉,陈皮找她?

    “你不想知道他找我做什么?”刚进门,张海素就看见,陈皮皱得橘皮一样的脸上笑容阴翳。他生的一副凶相,哪怕在笑也依旧带着阴狠。

    随着她一步步走向陈皮,空气瞬间凝重了起来。她站在陈皮对面,侧着头,阴测测注视着陈皮,冰冷的目光中带着一种莫名的诡异,即便是久经江湖的陈皮,也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你为什么还不死?你说董宁一个人在下面,会不会孤独?”张海素毫不留情,一语直中陈皮软肋。可陈皮只是冷笑,他陈皮一生心狠手辣,从不畏惧神佛,也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这世间法则就是弱肉强食,弱的被他吃掉,是理所应当,而他被更强者吞并,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你想起来了?还是你一直在装?哈哈哈哈哈哈。”陈皮放声大笑,嘲讽道:“为了留住那个小哥?我是该说你痴情还是脑子不清楚?你们张家的女人是不是都这么蠢啊!”

    “董宁她死就死了,又不是我杀的她!我为什么要死?她都死了,还有什么孤独不独孤!张海素,你要是真的想找杀人凶手,你去问问跟你一家的张启山啊,你问问张启山为什么不救我师娘!你问问张启山为什么要清洗九门!”

    陈皮那双半瞎的眼睛里,火花四溅,说到激情愤慨时,他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抬手将手边的茶盏摔了个粉碎,“张启山究竟把九门带上了一条什么路?你现在又想做什么?”

    她失忆,是在救下张起灵之后不久,她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然后就失去了记忆。

    后来张起灵来问自己,说是自己告诉他,他叫张起灵,是张家的族长。他还想知道更多。可那个时候,张海素已经记不起过去了。

    她冷眼瞧着眼前暴怒的陈皮,“我记起来了,我告诉你,陈皮!张家的女人没有你想的那么狭隘,你不明白张家,你也不会明白董宁。”

    正在张海素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余光忽然瞥到了张起灵进入密室的身影,她只得吞下了剩下的话。张起灵走到厅中,走到张海素的面前,“我是张起灵,张家的族长,后面是什么?”

    他听到了张海素的话。

    张海素决定带着张起灵回家,刚一推开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女孩愤怒的喊叫,“元悠!你还知道回来!”紧接着一个毛绒玩具飞了出来,张起灵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迎面飞来的玩偶。

    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叉腰站在卧室门口,气势汹汹望着面前的张海素。

    张海素冷笑道:“张默,三天不见,姑奶奶脾气渐长啊。”

    张起灵在原地,静静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屋内很乱,似乎是很长时间没人收拾。但是这里的陈设十分协调,古朴与低调中透着一种优雅高端的感觉。

    桌子是唐朝的,柜子是宋代的,桌上那套茶具是秘色瓷,沙发的材质和黄肠题凑是一个材质,上面的垫子绣工也十分精致。

    “这是。。。。。。”张海素一时语塞,她用余光扫了眼看起来和自己同龄的张默女士,从齿缝中挤出来一句,“她叫张默,张家的新一代。”

    张起灵认真的看了看眼前的张默,点点头,“你好,张默!我叫张起灵。”

    张默显然已经见多了这种场景,“你好,我是张默!”

    张海素所有的日记都保管在张默手中,她失忆后也是张默主动找到她,给她看了这些日记。张默手里一共有十本日记,其中八本没什么用,只是记录了张起灵和张海素过去拥有的一些财产,房产、地皮、金条、储蓄什么都有,所有东西都标明了时间地址以及委托方,还附有各种凭证。

    时间跨度很大,第一笔收入是在民国二十多年,他们在长沙买了一栋房子。

    记录有内容的只有两本,一本记录了张海素对张起灵的思念,彼时张海素似乎正在逃亡,她在逃亡途中记录下了自己的一些猜想,一共涉及到三个地方,长沙、格尔木、长白山,她似乎都去过这三个地方,结果却不得而知。

    令一本则记录了一些方法,张海素之前似乎也犯过失魂症,她使用过各种办法,并做了一一尝试与实验,众多方法似乎都不尽如人意,但她最终还是恢复了记忆,日记里没有提她是如何恢复记忆的,也许是某一天自己忽然想起来了。

    张起灵把十本日记一一看完,他对张海素的认知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你还记得什么?比如,苗寨?”他尝试引导张海素,来印证自己的记忆片段。

    但张海素显然理解错了,她打开记录资金的日记,指着其中一行说道,“苗寨主要集中在东南,这些年,一直有一笔资金从广西源源不断的汇进这个账户,专门负责管理这笔资金的,叫张春桃。”

    很显然,张海素尝试过和其他族人联系,并取得了一定进展。

    “这是什么地方?”张起灵忽然指着日记本上一笔记录问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张海素看到,“暂存一棺于十一仓,委托新月饭店张日山。”

    “十一仓是九门协会管理的仓库,新月饭店的张日山同时兼任九门协会会长和新月饭店大堂经理。”张海素明白了张起灵的意思,他们在陈皮手下的时候,也是九门纷争最厉害的一段时间,那些血腥的纷争也都看在眼里。

    客厅,张默已经泡好了茶,张海素和张起灵相对而坐。

    氤氲蒸汽腾起,模糊二人实现,雾气缭绕中,张海素缓缓开口,向张起灵讲述了属于他们的共同的过去。

    “我叫张海素,和你一样来自于张家。张家是一个很古老的家族,以留存和守护为目的。我出生时,因为特殊的血脉,被张家储存起来,做为留存所用。在我六岁的时候,张家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欺骗了整个家族,这个谎言被戳破后,所有人的信仰在一夜之间崩塌。”

    “张家陷入了严重的内斗,死伤惨重。大量外家人离开了本家,就连本家五支之间也出现了裂痕。而你,是在这种情况下,成为张起灵的。随后,因为外界战争的原因,张家不得已离开东北,你主持张家迁徙,最终将家族迁徙到了巴乃。”

    “我做为“留存”中血脉强者,又与你同龄,被选为你的妻子,那是到了巴乃之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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