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张家的宗旨包括两部分，留存，和留存衍生出来的意义，我们称之为守护。对于守护，我一无所知，我只知道你因为“守护”离开了张家，这是我们分开的原因。我因为“留存”，留在巴乃主持家族事务。”
“因为当初那个信仰的破灭，即使后来人再怎么想要去弥补家族之间的裂痕，都是无力回天，再后来，族人自发的离去、扩大的战争、敌人以及无人替换的“守护”，张家剩下的人寥寥无几。出于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张家最终决定将无法守护的古楼沉入水底。”
说到古楼沉湖，张海素停了一下，她有些犹豫，但还是据实道，“古楼沉入水底后，我就去往了海外，更名为张海素。”张家已经没落到连古楼都要沉湖，离开张家是大势所趋，张海素并不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什么问题。
“你找到了当时的九门，希望他们可以和你合作。九门因为张启山的无心之举，被裹挟进来，于是你和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易。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那之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直到那次，我和陈皮发现了你。”
“我在巴乃遇见你的时候，你似乎犯了失魂症，可是过去了这么久，你的记忆依旧是零星碎片，也许，还有些别的什么原因造成了你的失忆。”张家人的确会间歇性失忆，但持续的时间并不会特别漫长，记忆是可以逐步恢复的。
张起灵静静听张海素说完，很认真的向张海素道谢，“谢谢！”
张海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出的声音却是：“不用谢！”
“那你之后准备去哪里？”张海素问道。
“去你说的地方看看。”张起灵简短道。
十万大山，郁郁青葱，清澈的溪流曲折，绕山而过。微风吹过，带着泥土的清新与微微水汽，有山有水有风，这里的确是个很好的风水宝地。越靠近这里，那段记忆就越强烈清晰，只是不同于先前光芒强烈模糊爱人脸庞。
张起灵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脑海中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青山碧溪，他牵着马走在前面，阳光温暖的照在他身上，也洒在少女身上，他们共同沐浴在光明之下。温暖扩大了他的感知范围，他甚至不需要回头去看那少女，就能够察觉到她的存在。
西方有个传说，人最初是男女一体，后来为了削弱人类，将他们一分为二。男女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当初在一起的美好，于是想方设法要合二为一。在他们分开过程中所有的渴望、思念与急切，被称□□情。
同处在青山碧水、蓝天白云下的他们，被温暖的阳光包裹，仿佛合二为一。
张起灵余光瞥向一直跟着自己的张海素，车旅劳顿，她靠在车窗边已经睡着了，阳光透过车玻璃，照在她脸上，光线强烈，她睡的不是十分安稳，眉头紧皱。张起灵深深看了一眼窗外风景，伸手将帘子拉上了。
他最初跟着陈皮在广西，落脚之处是一座小竹楼。
张海素带着张起灵来到了当时自己生活的瑶寨，却将他引向了另一个方向，在瑶寨的中心，还有一座几乎与张起灵失忆期间落脚的竹楼一摸一样的竹楼。
张起灵站在竹楼门口，惊讶于两座竹楼的相似，他失忆期间临时修建的竹楼，看起来毫无章法，却在无意识当中，受到了什么东西影响。
竹楼已经落满灰尘，看上去已经好几年没有人居住了。张起灵站在院中，仔细打量着院中布置，他走到一角，拎起柴火垛旁的斧子，挥了两下。他还想进屋看看，可当他站在院中，正要迈上门口那两级竹梯时。
一股强烈的感觉制止了他的行为，手中隐隐传来阵阵冰凉的触感，记忆里保留的这种冰凉告诉他，最好不要进去。
透过微开的竹门，张起灵看到屋里很简陋，除了桌椅板凳就只有两张拼在一起的竹床。
张海素也没有进去，她和张起灵一样停留在门口，直觉告诉她不能进去。
张起灵最终迈上了台阶，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和他刚才从外面看到的一样，只是桌子下面压着许多照片，他用袖子擦干净一部分玻璃，是一张合类似全家福的合照，自己与张海素，以及在张海素家中见到的那个张默，三个人的合照。
他又顺着擦了一部分，又露出一张灰白合照，张起灵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照片的右下角还写着，1984于西沙。
张起灵盯着这张照片，出神良久………
张海素自掏腰包混上了西沙的考察队，她找到了陈皮的伙计朗风，张海素过去救过她的命。这小子在道上一向混的很开，什么人都认识。
朗风一张银行卡甩在胖子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胖爷！我知道那个德国佬的公司找你去做顾问。咱们小元悠的名头你也不是没听说过，这次我不收你夹喇嘛的钱，还给你这个数。就一个事，把她带上船。”
胖子望着桌上那张银行卡垂涎欲滴，但他看了一眼朗风，还有他身后的张海素，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捂着嘴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这个事啊！这个事可不好办！那人家公司是请我去当顾问的，我拖家带口的算什么！”
张海素不说话，似笑非笑望，朗风解释道：“上去的办法，以及上去之后的事情，我们会自己负责。就看胖爷愿不愿意挣这个钱了。”
胖子看了一眼张海素，捂着嘴咳嗽的手扭扭捏捏翘起一根，“胖爷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是吧！多个朋友多条路！既然是朋友，也不好不帮忙了。”
“哎！胖爷，你这可就狮子大张口了！”朗风讨价还价道，“咱们素姐不仅能保你，还不收钱，你看着点好就收吧！”
“这……这已经是良心价了，大大的良心价啊。你看看现在道上还有几个跟胖爷一样，将良心的人！”胖子掩面，做唏嘘状，“现在的年轻人啊，太重钱。咱胖爷是什么人啊！重情谊，讲道义！这个价，能谈就谈！”
朗风看向张海素，她点点头，“成交！”
胖子一上船，就叫嚷着，“困死胖爷了！昨天晚上失眠，快找个地让胖爷我躺躺。”胖子不由分说，进了内舱。虚掩上舱门，胖子把自己的背包放到了壁橱旁，自己躺上了床，假装闭眼休息。
背包的拉链缓缓被从里面打开，一道极小的身影从包里闪出，躲进了壁橱中。
西沙海底，铁三角坐在密室中等待着涨潮，张起灵讲述了二十年前自己在西沙海底，闻到一阵异香后失去了知觉，等他再醒来，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后来，他发现自己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
他的记忆恢复了一部分，潮声阵阵，海水逐渐淹没宝顶，时间要动了，三人齐心协力，准备用干尸肚子里的炸弹炸开地宫。就在几人准备就绪，一直昏迷的阿宁却醒了过来，她原来一直在装睡。
阿宁抢先一步，手里的桌腿正中干尸。胖子嘴里的骂还没出口，就听见一声巨响，宝顶被八宝转子掀开，海水哗啦啦涌了进来。几人赶紧游了出去，途中，阿宁被跟出来的禁婆缠住，张起灵又折返去救她。
经过很大一番波折，几人才回到船上。阿宁受了很大惊吓，张起灵在船舱里给她揉手腕活血。胖子忙着捣鼓船老大的鱼，吴邪给他打下手。
张起灵出船仓之前，看了一眼壁橱的位置，离壁橱不远的地上丢着胖子上船时背的包，附近还有一大团未干的水渍，他什么都没睡，走了出去。过了大概几分钟，他又折返了回来。
壁橱被人从外面打开，一条干毛巾递到张海素面前，“把头发擦干。”
见自己被识破，张海素有些尴尬，她望着张起灵，眨了一下眼睛。张海素从壁橱中出来，伸展双臂，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她伸出手接过张起灵手中的毛巾，开始擦头发，腥咸的海水粘在头发上，干毛巾一搓，一股一股的打成死结。
幸亏张海素头发短，结很快被她强行疏散。就在她和头发艰难的斗争之时，她忽然听见了一阵微微的叹息声。这叹息声很轻，随后，张起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到底是谁？”
张海素不明所以，望向张起灵，“我就是张海素啊。”
张起灵摇摇头，他的眼底浮起一丝莫名的哀伤，“在海底的时候，我恢复了部分记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不是张海素。因为真正的张海素…….”张起灵顿了一下，“真正的张海素，已经死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过去的片段带给自己的感觉那么强烈，可是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去记起的执念。因为过去已经彻底过去，无论好的坏的，悲伤的喜悦的，死亡在过去与现在之间筑起一道堤坝，阻挡了记忆的洪水继续泛滥。
曾经的爱人在生命的最后，对他说：“你的世界很广阔，雪山、大漠、名川，天上的太阳，夜空中的星辰，你崇敬这人世一切美好的事物。你只用想起，你从哪里来，要去到哪里，张家人的寿命十分漫长，在此过程中，你会有新的记忆来替换掉过去。”
不要，再想起过去了。也不要，再想起她了。
“因为当初那个信仰的破灭，即使后来人再怎么想要去弥补家族之间的裂痕，都是无力回天，再后来，族人自发的离去、扩大的战争、敌人以及无人替换的“守护”，张家剩下的人寥寥无几。出于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张家最终决定将无法守护的古楼沉入水底。”
说到古楼沉湖，张海素停了一下，她有些犹豫，但还是据实道，“古楼沉入水底后，我就去往了海外，更名为张海素。”张家已经没落到连古楼都要沉湖，离开张家是大势所趋，张海素并不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什么问题。
“你找到了当时的九门，希望他们可以和你合作。九门因为张启山的无心之举，被裹挟进来，于是你和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易。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那之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直到那次，我和陈皮发现了你。”
“我在巴乃遇见你的时候，你似乎犯了失魂症，可是过去了这么久，你的记忆依旧是零星碎片，也许，还有些别的什么原因造成了你的失忆。”张家人的确会间歇性失忆，但持续的时间并不会特别漫长，记忆是可以逐步恢复的。
张起灵静静听张海素说完，很认真的向张海素道谢，“谢谢！”
张海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出的声音却是：“不用谢！”
“那你之后准备去哪里？”张海素问道。
“去你说的地方看看。”张起灵简短道。
十万大山，郁郁青葱，清澈的溪流曲折，绕山而过。微风吹过，带着泥土的清新与微微水汽，有山有水有风，这里的确是个很好的风水宝地。越靠近这里，那段记忆就越强烈清晰，只是不同于先前光芒强烈模糊爱人脸庞。
张起灵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脑海中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青山碧溪，他牵着马走在前面，阳光温暖的照在他身上，也洒在少女身上，他们共同沐浴在光明之下。温暖扩大了他的感知范围，他甚至不需要回头去看那少女，就能够察觉到她的存在。
西方有个传说，人最初是男女一体，后来为了削弱人类，将他们一分为二。男女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当初在一起的美好，于是想方设法要合二为一。在他们分开过程中所有的渴望、思念与急切，被称□□情。
同处在青山碧水、蓝天白云下的他们，被温暖的阳光包裹，仿佛合二为一。
张起灵余光瞥向一直跟着自己的张海素，车旅劳顿，她靠在车窗边已经睡着了，阳光透过车玻璃，照在她脸上，光线强烈，她睡的不是十分安稳，眉头紧皱。张起灵深深看了一眼窗外风景，伸手将帘子拉上了。
他最初跟着陈皮在广西，落脚之处是一座小竹楼。
张海素带着张起灵来到了当时自己生活的瑶寨，却将他引向了另一个方向，在瑶寨的中心，还有一座几乎与张起灵失忆期间落脚的竹楼一摸一样的竹楼。
张起灵站在竹楼门口，惊讶于两座竹楼的相似，他失忆期间临时修建的竹楼，看起来毫无章法，却在无意识当中，受到了什么东西影响。
竹楼已经落满灰尘，看上去已经好几年没有人居住了。张起灵站在院中，仔细打量着院中布置，他走到一角，拎起柴火垛旁的斧子，挥了两下。他还想进屋看看，可当他站在院中，正要迈上门口那两级竹梯时。
一股强烈的感觉制止了他的行为，手中隐隐传来阵阵冰凉的触感，记忆里保留的这种冰凉告诉他，最好不要进去。
透过微开的竹门，张起灵看到屋里很简陋，除了桌椅板凳就只有两张拼在一起的竹床。
张海素也没有进去，她和张起灵一样停留在门口，直觉告诉她不能进去。
张起灵最终迈上了台阶，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和他刚才从外面看到的一样，只是桌子下面压着许多照片，他用袖子擦干净一部分玻璃，是一张合类似全家福的合照，自己与张海素，以及在张海素家中见到的那个张默，三个人的合照。
他又顺着擦了一部分，又露出一张灰白合照，张起灵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照片的右下角还写着，1984于西沙。
张起灵盯着这张照片，出神良久………
张海素自掏腰包混上了西沙的考察队，她找到了陈皮的伙计朗风，张海素过去救过她的命。这小子在道上一向混的很开，什么人都认识。
朗风一张银行卡甩在胖子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胖爷！我知道那个德国佬的公司找你去做顾问。咱们小元悠的名头你也不是没听说过，这次我不收你夹喇嘛的钱，还给你这个数。就一个事，把她带上船。”
胖子望着桌上那张银行卡垂涎欲滴，但他看了一眼朗风，还有他身后的张海素，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捂着嘴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这个事啊！这个事可不好办！那人家公司是请我去当顾问的，我拖家带口的算什么！”
张海素不说话，似笑非笑望，朗风解释道：“上去的办法，以及上去之后的事情，我们会自己负责。就看胖爷愿不愿意挣这个钱了。”
胖子看了一眼张海素，捂着嘴咳嗽的手扭扭捏捏翘起一根，“胖爷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是吧！多个朋友多条路！既然是朋友，也不好不帮忙了。”
“哎！胖爷，你这可就狮子大张口了！”朗风讨价还价道，“咱们素姐不仅能保你，还不收钱，你看着点好就收吧！”
“这……这已经是良心价了，大大的良心价啊。你看看现在道上还有几个跟胖爷一样，将良心的人！”胖子掩面，做唏嘘状，“现在的年轻人啊，太重钱。咱胖爷是什么人啊！重情谊，讲道义！这个价，能谈就谈！”
朗风看向张海素，她点点头，“成交！”
胖子一上船，就叫嚷着，“困死胖爷了！昨天晚上失眠，快找个地让胖爷我躺躺。”胖子不由分说，进了内舱。虚掩上舱门，胖子把自己的背包放到了壁橱旁，自己躺上了床，假装闭眼休息。
背包的拉链缓缓被从里面打开，一道极小的身影从包里闪出，躲进了壁橱中。
西沙海底，铁三角坐在密室中等待着涨潮，张起灵讲述了二十年前自己在西沙海底，闻到一阵异香后失去了知觉，等他再醒来，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后来，他发现自己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
他的记忆恢复了一部分，潮声阵阵，海水逐渐淹没宝顶，时间要动了，三人齐心协力，准备用干尸肚子里的炸弹炸开地宫。就在几人准备就绪，一直昏迷的阿宁却醒了过来，她原来一直在装睡。
阿宁抢先一步，手里的桌腿正中干尸。胖子嘴里的骂还没出口，就听见一声巨响，宝顶被八宝转子掀开，海水哗啦啦涌了进来。几人赶紧游了出去，途中，阿宁被跟出来的禁婆缠住，张起灵又折返去救她。
经过很大一番波折，几人才回到船上。阿宁受了很大惊吓，张起灵在船舱里给她揉手腕活血。胖子忙着捣鼓船老大的鱼，吴邪给他打下手。
张起灵出船仓之前，看了一眼壁橱的位置，离壁橱不远的地上丢着胖子上船时背的包，附近还有一大团未干的水渍，他什么都没睡，走了出去。过了大概几分钟，他又折返了回来。
壁橱被人从外面打开，一条干毛巾递到张海素面前，“把头发擦干。”
见自己被识破，张海素有些尴尬，她望着张起灵，眨了一下眼睛。张海素从壁橱中出来，伸展双臂，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她伸出手接过张起灵手中的毛巾，开始擦头发，腥咸的海水粘在头发上，干毛巾一搓，一股一股的打成死结。
幸亏张海素头发短，结很快被她强行疏散。就在她和头发艰难的斗争之时，她忽然听见了一阵微微的叹息声。这叹息声很轻，随后，张起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到底是谁？”
张海素不明所以，望向张起灵，“我就是张海素啊。”
张起灵摇摇头，他的眼底浮起一丝莫名的哀伤，“在海底的时候，我恢复了部分记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不是张海素。因为真正的张海素…….”张起灵顿了一下，“真正的张海素，已经死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过去的片段带给自己的感觉那么强烈，可是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去记起的执念。因为过去已经彻底过去，无论好的坏的，悲伤的喜悦的，死亡在过去与现在之间筑起一道堤坝，阻挡了记忆的洪水继续泛滥。
曾经的爱人在生命的最后，对他说：“你的世界很广阔，雪山、大漠、名川，天上的太阳，夜空中的星辰，你崇敬这人世一切美好的事物。你只用想起，你从哪里来，要去到哪里，张家人的寿命十分漫长，在此过程中，你会有新的记忆来替换掉过去。”
不要，再想起过去了。也不要，再想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