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味楼。
晏溶月伸手招来小二：“去给甲子房上一壶菟丝子。”
甲子房里，白应卿与白淼对坐，桌上居中一壶热茶，旁边摆着几盘点心。
白淼端起茶盏：“就是这姑娘？”
“是的，姑娘说她立誓要做官家子弟的贤内助，只是可怜你儿我，连一官半职都没有。”
门外传来响动，原是小厮拿了块牌子挂在门口，上面簪花小楷清晰可见，四个大字：请勿打扰。
屋内白淼满意地摸着胡子：“看看人家多会做生意，再看看你，纨绔不堪不学无术，哪里配得上人家。”
知趣地给白淼添茶，白应卿试探道：“那您看？”
白淼理了理衣襟正色道：“你爹我怎么说也是个从五品，给你捐个小官也不是不行。”
“不过为官者更要以身作则，就算你是我儿我也不会白白给你捐个官儿玩，想当官？自己去考。”
白应卿登时破口大骂，陈梓山的案子拖得越久越是不利，若不是因为下次科考是在一年后，他至于在这儿跟这个老头虚与委蛇？想他当年可是二甲进士，区区一个小官还不是手到擒来？
白淼看到自家儿子吃瘪倒是神清气爽了，话锋一转道：“不过……”
“不过什么？”
“叮——”
正往后厨走的小二听到铃铛声立刻掉头，进了甲子房：“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白应卿指尖在食单上点了点：“来一份儿满堂红、一份儿麻婆豆腐、一份儿虎皮酿椒……”
又抬眸瞅了眼白淼：“再来几个清淡点儿的小菜。”
小二出去张罗。
浓茶入喉，白应卿眉头一皱叫住小二：“这是无味楼的新茶吗？”
“新茶？”
白应卿晃了晃茶盏，小二了然道：“哦，不是，这是我们掌柜特意给公子上的菟丝子，还叮嘱咱如无召唤绝不打扰。”
“菟丝子？”
补肝固精的玩意儿吧，白应卿愣了一下，放下茶盏。
“告诉你们掌柜，多谢她的特意……关照”
——
无味楼一直往北，飞檐翘角的书局里有个贝睿昌商会，商会居中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年过七旬的妇人，妇人拄着红木杖戴着玉镯，手里捻着串儿佛珠。
晏溶月端坐在下首如履薄冰。
妇人右侧一个中年男人正喋喋不休：“想我福瑞康自先帝伊始就开庄了，日能进千月能入万，太君现在居然要将我福瑞康的货源分给无味楼？且不说我愿不愿意分，怕是晏小姐也不好意思要吧。”
晏溶月坐在下首，蹙眉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杜炜。
“晏小姐怎么不说话？晏掌柜飞升之时没给晏大小姐托付清楚？”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晏福辉喜欢炼丹这事儿京城没人不知道，彼时她只觉得这人可笑，偏信什么岐黄之术，不过既以晏福辉之女的身份重活一遭，倒也真不能让旁人说三道四。
思忖片刻，晏溶月柔声道：“父亲只是沉迷于岐黄之术，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杜掌柜这么刻薄做什么？至于那货，是老太君惦着我无味楼，杜掌柜这般为难我一个小女子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杜炜豆大的眼睛瞪得浑圆：“你！你你你说我刻薄？你……”
“再说，不就是几公斤子鳌吗，杜掌柜要的话溶月给你就是了，何至于这么大动干戈，扰了老太君的清静？”
说罢起身向着上首行了一礼：“溶月虽人微言轻，但向来知恩图报，太君的心意我记下了，只是今日诸位火气都比较大，多说无益，溶月就先行一步，择日再递拜帖。”
晏溶月说完，特意直起了腰板，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
身后的杜炜气得拍桌大叫：“哪儿来的小辈如此猖狂！姑娘家不好好在闺阁待着，跑来做什么生意！”
上首的赵老太君赵淑华睨了眼周炜，周炜立刻谄笑道：“太君别误会，我只是说说她，您别在意啊。”
“哼——”
赵淑华冷哼一声，袖口一甩，敲着红木杖转身进了内阁，偶一回身看着晏溶月离开的方向，晏福辉倒是生了个好闺女。
出了贝睿昌晏溶月的丫鬟妍柳迎了上来，二人一同上了漆木雕雀的马车，颠颠地向着晏府驶去。
马车上妍柳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
晏溶月纤手揉了揉她的额头：“没什么事儿，别担心。”
绕过几条街，一眼就能看见晏府，晏溶月刚下了车就见一个丫鬟端着净手盆匆匆走了过来。
“又吸上了？”
丫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晏溶月一时上了火气，提步就往正间走。
晏府正间聚着几个人，榻上不惑之年的男人牵着一个妖艳女子的手摩挲，旁边躺着一个十一二的男孩，男孩枕书跷脚叼着莠草，正是晏溶月的弟弟晏慷。
右侧椅子上的女人坐得端正，头戴步摇，脸上敷着一层厚厚的铅粉，口脂抹得殷红，唇间叼着烟杆儿，云雾缭绕间醉生梦死，正是晏福辉的小妾，晏慷的母亲岚怡。
岚怡听到动静缓缓抬眸，伸手理下云髻：“溶儿来了？快坐，来人，上茶。”
晏溶月看了眼床榻上的男人：“叔叔这是又觅到佳人了？”
她眼底涌上一丝鄙夷：“耐不住性子的东西，都把红倌抬进家里了，你不用管他，商会那边怎么样？”
“那批子鳌我还是让给福瑞康了。”
“什么？”
“啪——啊——”
桌上的茶盏冲着晏溶月砸来。
晏溶月灵巧地侧身，滚烫的茶水飞溅，烫得旁边的小丫鬟跳脚。
刚刚从容婉丽的女人突然面目狰狞起来，上前就给了晏溶月一巴掌：“你怎么办事儿的？这点儿小事都搞砸了，晏福辉这老东西还把他全部家当都给你了？你算什么玩意儿！”
“小姐——”
晏溶月没来得及躲闪，硬生生地挨了一掌，她愣了一下，半晌反应过来，摸了摸被打的脸，拦住就要往岚怡身上冲的妍柳，逐渐逼近，
“现下正是吃子鳌的好时节，无味楼若能拿到赵太君这一批子鳌，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哼，你这不是很清楚。”
“……然后姨娘你，继续和你那些雍容华贵的小姐妹逢场作戏，叔叔继续留恋秦楼楚馆，晏慷也可以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只有我……”
晏溶月抄起桌上的釉色贯耳瓶砸到床边：“永远都要供着你们！何来的道理？”
岚怡没料到晏溶月敢还手，吓得大惊失色，头上的血顺着眉骨下滑，尖叫着就要上前，晏溶月喝道：“妍柳！”
妍柳猛地转身插上门闩，几个丫鬟家丁一哄而上，按住榻上的几人。
精致的妆容衬得她更加扭曲：“你故意的！你早算计好了，晏溶月！我是你姨娘，你残害亲缘，是要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晏溶月擦了擦被扎破的手，斜身窝上了榻，红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得措手不及，怔愣在榻上不知所谓。她扶起瘫软的红倌：“按说你是被牵扯进来的无辜之人，但……”
红倌藕臂葱指缠上晏溶月的胳膊，软糯的嗓音带着战栗：“我什么都没看见！只要……只要你放了我，我来世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拍了拍红倌娇嫩的小脸：“不用来世，这一世就够了，我正好缺个管事儿。”
红倌听懂了话里的玄机，连忙点头：“我来，我可以，我可以！”
入夜，泛起的涟漪归于平静，蝉叫得欢快。
屋里妍柳看着镜前的晏溶月很是担忧：“就把岚姨娘他们这么关着？”
晏溶月放下梳子苦笑：“也是没办法，爹刚走没多久，吸血的亲戚都等着分羹，他们巴不得我把无味楼做垮，然后灰溜溜地离开晏府。”
“可这无味楼、孟周楼还有没开张的点墨阁和贵织坊本来就是老爷留给小姐的啊。”
可不是，晏福辉留给女儿的本金不多，铺子倒是一堆，也不知道摊上这么个身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唉——”
晏溶月长叹一声，早知世事这样艰难干吗还让她重生，直接升天不好吗？
“且行且看吧，对了，明天我要去大般若寺。”
妍柳灵巧地帮晏溶月盘出了一个舒服的发髻，点头道：“好，这就去安排。”
——
大般若寺在京城东郊，藏在层峦之上，寺内白色的理石牌匾高挂，石狮子倚在两旁，门后反向对称，四只大象戴着福鞍墩在柱下，柱上写着：日照三千世界，福荫百万人天。
后院，残雪笼着草木，点枝寒梅绽开荡着香英，晏溶月披着白裘躲在后院，架起小型祭台。
陈梓山和明家死得不明不白，罪孽之人又不能上寺庙正殿，所以晏溶月只能帮陈梓山和自家五口立个衣冠冢，偷偷在后院祭拜。
祭物祭品摆上祭台，晏溶月跪坐地上正要诵经，不远处传来一串脚步声。
后院雪积了好几层，踩在地上跟踩棉花一样，发出不容忽视的声响。无论白应卿怎样放轻脚步都没用。
他索性不管什么庙中清静，拎着布袋挺直腰板就向后头走去。
“你——”
对上的两人面面相觑。
祭坛上的字被晏溶月堵的严实，白应卿拎着肉的手下意识后缩。
“佛门重地，忌酒忌肉。”
“法度有道，不收罪孽。”
“……”
“……”
晏溶月伸手招来小二：“去给甲子房上一壶菟丝子。”
甲子房里，白应卿与白淼对坐，桌上居中一壶热茶，旁边摆着几盘点心。
白淼端起茶盏：“就是这姑娘？”
“是的，姑娘说她立誓要做官家子弟的贤内助，只是可怜你儿我，连一官半职都没有。”
门外传来响动，原是小厮拿了块牌子挂在门口，上面簪花小楷清晰可见，四个大字：请勿打扰。
屋内白淼满意地摸着胡子：“看看人家多会做生意，再看看你，纨绔不堪不学无术，哪里配得上人家。”
知趣地给白淼添茶，白应卿试探道：“那您看？”
白淼理了理衣襟正色道：“你爹我怎么说也是个从五品，给你捐个小官也不是不行。”
“不过为官者更要以身作则，就算你是我儿我也不会白白给你捐个官儿玩，想当官？自己去考。”
白应卿登时破口大骂，陈梓山的案子拖得越久越是不利，若不是因为下次科考是在一年后，他至于在这儿跟这个老头虚与委蛇？想他当年可是二甲进士，区区一个小官还不是手到擒来？
白淼看到自家儿子吃瘪倒是神清气爽了，话锋一转道：“不过……”
“不过什么？”
“叮——”
正往后厨走的小二听到铃铛声立刻掉头，进了甲子房：“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白应卿指尖在食单上点了点：“来一份儿满堂红、一份儿麻婆豆腐、一份儿虎皮酿椒……”
又抬眸瞅了眼白淼：“再来几个清淡点儿的小菜。”
小二出去张罗。
浓茶入喉，白应卿眉头一皱叫住小二：“这是无味楼的新茶吗？”
“新茶？”
白应卿晃了晃茶盏，小二了然道：“哦，不是，这是我们掌柜特意给公子上的菟丝子，还叮嘱咱如无召唤绝不打扰。”
“菟丝子？”
补肝固精的玩意儿吧，白应卿愣了一下，放下茶盏。
“告诉你们掌柜，多谢她的特意……关照”
——
无味楼一直往北，飞檐翘角的书局里有个贝睿昌商会，商会居中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年过七旬的妇人，妇人拄着红木杖戴着玉镯，手里捻着串儿佛珠。
晏溶月端坐在下首如履薄冰。
妇人右侧一个中年男人正喋喋不休：“想我福瑞康自先帝伊始就开庄了，日能进千月能入万，太君现在居然要将我福瑞康的货源分给无味楼？且不说我愿不愿意分，怕是晏小姐也不好意思要吧。”
晏溶月坐在下首，蹙眉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杜炜。
“晏小姐怎么不说话？晏掌柜飞升之时没给晏大小姐托付清楚？”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晏福辉喜欢炼丹这事儿京城没人不知道，彼时她只觉得这人可笑，偏信什么岐黄之术，不过既以晏福辉之女的身份重活一遭，倒也真不能让旁人说三道四。
思忖片刻，晏溶月柔声道：“父亲只是沉迷于岐黄之术，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杜掌柜这么刻薄做什么？至于那货，是老太君惦着我无味楼，杜掌柜这般为难我一个小女子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杜炜豆大的眼睛瞪得浑圆：“你！你你你说我刻薄？你……”
“再说，不就是几公斤子鳌吗，杜掌柜要的话溶月给你就是了，何至于这么大动干戈，扰了老太君的清静？”
说罢起身向着上首行了一礼：“溶月虽人微言轻，但向来知恩图报，太君的心意我记下了，只是今日诸位火气都比较大，多说无益，溶月就先行一步，择日再递拜帖。”
晏溶月说完，特意直起了腰板，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
身后的杜炜气得拍桌大叫：“哪儿来的小辈如此猖狂！姑娘家不好好在闺阁待着，跑来做什么生意！”
上首的赵老太君赵淑华睨了眼周炜，周炜立刻谄笑道：“太君别误会，我只是说说她，您别在意啊。”
“哼——”
赵淑华冷哼一声，袖口一甩，敲着红木杖转身进了内阁，偶一回身看着晏溶月离开的方向，晏福辉倒是生了个好闺女。
出了贝睿昌晏溶月的丫鬟妍柳迎了上来，二人一同上了漆木雕雀的马车，颠颠地向着晏府驶去。
马车上妍柳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
晏溶月纤手揉了揉她的额头：“没什么事儿，别担心。”
绕过几条街，一眼就能看见晏府，晏溶月刚下了车就见一个丫鬟端着净手盆匆匆走了过来。
“又吸上了？”
丫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晏溶月一时上了火气，提步就往正间走。
晏府正间聚着几个人，榻上不惑之年的男人牵着一个妖艳女子的手摩挲，旁边躺着一个十一二的男孩，男孩枕书跷脚叼着莠草，正是晏溶月的弟弟晏慷。
右侧椅子上的女人坐得端正，头戴步摇，脸上敷着一层厚厚的铅粉，口脂抹得殷红，唇间叼着烟杆儿，云雾缭绕间醉生梦死，正是晏福辉的小妾，晏慷的母亲岚怡。
岚怡听到动静缓缓抬眸，伸手理下云髻：“溶儿来了？快坐，来人，上茶。”
晏溶月看了眼床榻上的男人：“叔叔这是又觅到佳人了？”
她眼底涌上一丝鄙夷：“耐不住性子的东西，都把红倌抬进家里了，你不用管他，商会那边怎么样？”
“那批子鳌我还是让给福瑞康了。”
“什么？”
“啪——啊——”
桌上的茶盏冲着晏溶月砸来。
晏溶月灵巧地侧身，滚烫的茶水飞溅，烫得旁边的小丫鬟跳脚。
刚刚从容婉丽的女人突然面目狰狞起来，上前就给了晏溶月一巴掌：“你怎么办事儿的？这点儿小事都搞砸了，晏福辉这老东西还把他全部家当都给你了？你算什么玩意儿！”
“小姐——”
晏溶月没来得及躲闪，硬生生地挨了一掌，她愣了一下，半晌反应过来，摸了摸被打的脸，拦住就要往岚怡身上冲的妍柳，逐渐逼近，
“现下正是吃子鳌的好时节，无味楼若能拿到赵太君这一批子鳌，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哼，你这不是很清楚。”
“……然后姨娘你，继续和你那些雍容华贵的小姐妹逢场作戏，叔叔继续留恋秦楼楚馆，晏慷也可以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只有我……”
晏溶月抄起桌上的釉色贯耳瓶砸到床边：“永远都要供着你们！何来的道理？”
岚怡没料到晏溶月敢还手，吓得大惊失色，头上的血顺着眉骨下滑，尖叫着就要上前，晏溶月喝道：“妍柳！”
妍柳猛地转身插上门闩，几个丫鬟家丁一哄而上，按住榻上的几人。
精致的妆容衬得她更加扭曲：“你故意的！你早算计好了，晏溶月！我是你姨娘，你残害亲缘，是要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晏溶月擦了擦被扎破的手，斜身窝上了榻，红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得措手不及，怔愣在榻上不知所谓。她扶起瘫软的红倌：“按说你是被牵扯进来的无辜之人，但……”
红倌藕臂葱指缠上晏溶月的胳膊，软糯的嗓音带着战栗：“我什么都没看见！只要……只要你放了我，我来世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拍了拍红倌娇嫩的小脸：“不用来世，这一世就够了，我正好缺个管事儿。”
红倌听懂了话里的玄机，连忙点头：“我来，我可以，我可以！”
入夜，泛起的涟漪归于平静，蝉叫得欢快。
屋里妍柳看着镜前的晏溶月很是担忧：“就把岚姨娘他们这么关着？”
晏溶月放下梳子苦笑：“也是没办法，爹刚走没多久，吸血的亲戚都等着分羹，他们巴不得我把无味楼做垮，然后灰溜溜地离开晏府。”
“可这无味楼、孟周楼还有没开张的点墨阁和贵织坊本来就是老爷留给小姐的啊。”
可不是，晏福辉留给女儿的本金不多，铺子倒是一堆，也不知道摊上这么个身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唉——”
晏溶月长叹一声，早知世事这样艰难干吗还让她重生，直接升天不好吗？
“且行且看吧，对了，明天我要去大般若寺。”
妍柳灵巧地帮晏溶月盘出了一个舒服的发髻，点头道：“好，这就去安排。”
——
大般若寺在京城东郊，藏在层峦之上，寺内白色的理石牌匾高挂，石狮子倚在两旁，门后反向对称，四只大象戴着福鞍墩在柱下，柱上写着：日照三千世界，福荫百万人天。
后院，残雪笼着草木，点枝寒梅绽开荡着香英，晏溶月披着白裘躲在后院，架起小型祭台。
陈梓山和明家死得不明不白，罪孽之人又不能上寺庙正殿，所以晏溶月只能帮陈梓山和自家五口立个衣冠冢，偷偷在后院祭拜。
祭物祭品摆上祭台，晏溶月跪坐地上正要诵经，不远处传来一串脚步声。
后院雪积了好几层，踩在地上跟踩棉花一样，发出不容忽视的声响。无论白应卿怎样放轻脚步都没用。
他索性不管什么庙中清静，拎着布袋挺直腰板就向后头走去。
“你——”
对上的两人面面相觑。
祭坛上的字被晏溶月堵的严实，白应卿拎着肉的手下意识后缩。
“佛门重地，忌酒忌肉。”
“法度有道，不收罪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