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溶月踏着暮色回府,走进书房开始记今天的账。瑾瑀公主就是大方,给的银子是白应卿的三番。

    妍柳敲了敲门,端着一盘花色糕点进来:“小姐,老祖宗让你明天回林府,说是白公子不日会上门定亲。”

    “嗯”,晏溶月应了一声收起账本:“岚姨娘那边有下落了嘛?”

    妍柳摇摇头:“念笙已经去找了,但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

    “多少天了?”

    妍柳侧着脑袋想了一阵:“十天了。”

    晏溶月咬了一口合意饼,十天,着实蹊跷。

    岚姨娘的身世简单,市井小民出身。作为晏福辉的小妾,平时不是和她的小姐妹们打打牌九,就是和她的姘头在榻上玩乐,过于简单的日子让晏溶月猜不透,到底是谁劫走了他们。

    “小姐宽心,我让念笙他们继续找着,眼下还是收拾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吧,我已经把小姐常穿的衣物整好了,其他的小姐自己看着带。”

    晏溶月拍拍手,捏着妍柳的脸蛋:“知道了,我的好妍柳,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啰嗦。”

    妍柳肉肉的脸蛋中间殷红的小嘴嘟囔:“小姐——”

    放开妍柳,晏溶月起身走到梳妆台,边收拾边问道:“这回去林府是不是很久才能回来?”

    “对,到时候还要在林府备婚,估计得小半个月。”

    “好,那明天早上走之前,让红倌来找我。”

    西郊一处客栈的门口围着一群士兵。一个小商贾正要上去歇脚,其中一个士兵拦住:“这里我们大人全包了,你另寻他处。”

    商贾有些不满,士兵抽出腰间的刀,连带着刀鞘晃了晃,商人悻悻,转身走了。

    客栈里面,一个士兵跪在地上汇报:“章府尹那边来消息,说已经按照王爷的心意选好了宅子。”

    “嗯,戴明有什么消息?”

    里间走出一人,暗红窄袖蟒袍,袖处镶绣祥云,腰间玄黑白玉腰带,上挂翡翠玲珑腰佩,气度逼人。

    “戴先生那儿没什么大动向,只说舜天府过段时间会上一批新史官。”

    “下去吧。”

    ——

    天刚放明,晏溶月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吃完早膳没过一会儿妍柳领着红倌进来。走近一瞧,当真是个美人儿。

    素白纱衣裹身,笼着白玉般的肤脂,广袖敞口半截,露出藕断似的臂。许是对那天晏溶月强行拖走岚姨娘的印象深刻,看向晏溶月的眼神还是有些怯,秋水剪瞳带着几分小心。

    “坐,妍柳,给她倒杯茶。”

    红倌依言坐下,不知所措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你叫什么名字?”

    “奴叫椿茗。”

    “椿茗..椿茗....”,晏溶月念了几遍:“好听是好听,但是作为孟周楼的掌事,这名儿有点架不住。”

    低头想了一下:“这样,以后在孟周楼就叫你椿娘可以吗?”

    椿娘连忙点头:“全凭小姐做主。”

    妍柳把茶盏放在椿娘跟前:“你放心,我家小姐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你不用那么紧张,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椿娘扯了下嘴角,想到了那天一堆人拖着岚姨娘出去的场景,虽然说不上什么十恶不赦,但也不是一个绝对的好人。

    看着椿娘这姿色,晏溶月就觉得孟周楼的前景一片光明。

    她起身掏出一个荷包:“这个给你,孟周楼的内置我爹在世的时候就布好了,之前我也让人精装了一下,现在什么都不缺,就只差姑娘们了。”

    椿娘接过荷包:“那小姐的意思是奴来找?”

    “嗯,反正你干这行比我久,这里面有什么门道你也知道,所以你去操办就好,不过前提记得,一定要是人家姑娘自愿干这行,强抢可不行。”

    “小姐宽心,奴知道了。”

    晏溶月说着指了指荷包:“你不看一眼?”

    椿娘摇摇头:“既是小姐给的,不会有错。”

    晏溶月淡笑,是个懂事的。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这是你在上一家楼里的卖身契,给你,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

    椿娘看着晏溶月手中的卖身契惊讶:“这.......怎么会?”

    不敢接晏溶月手里的卖身契,妍柳在旁边看着着急,一把扯下递到椿娘面前:“哎呀,我不是都给你说了?我们家小姐只要别人不找她麻烦,她不会轻易去惹别人的。刚处理完岚姨娘没几天,小姐就差人去楼里把你赎出来了,还不接着?”

    椿娘颤抖的接过卖身契,看着上边的白纸黑字,登时说不出来的欣喜,她不可思议的看了好几遍,然后扑通跪倒在地:“多谢小姐!椿娘一定不负小姐所托,尽力办好孟周楼!”

    扶起椿娘,晏溶月抚了抚椿娘凌乱的鬓角:“快起来,你以后可是我孟周楼的掌事,可不能再像这般受制于人了。你的房间我让人收拾出来了,在晏府的西角,出了后门穿两条街就能到孟周楼。”

    椿娘再三谢过晏溶月,摇晃着起身出了门。

    望着椿娘远去的背影妍柳狐疑,转头问晏溶月:“小姐,这样行吗?”

    晏溶月端起茶盏拨开茶叶啜了一口:“总要试试,这孟周楼马上就要开张,我最近又琐事缠身,没有时间去找合适的人了,就想让椿娘试试吧。”

    是了,小姐说的确实在理。无味楼刚入正途,小姐最近还要与白公子结亲,目前小姐除了她和念笙意外也没个可以信任的人,倒不如就先用着椿娘。

    “而且......”,晏溶月放下茶杯:“我让念笙派人时刻盯着椿娘,如果椿娘不但没有二心,而且还办好孟周楼的话,我们可就方便多,好了,收拾收拾准备我们走吧。”

    林府里,两位嫂嫂已经在门口等着,今日倒是没见多少旁支小姐。

    晏溶月跟着胡畹兮和宁柠进了王府,来到了别院,别院里间就是给晏溶月置办的闺房。

    一看就是姑娘们装饰的,整个屋子安静典雅,立着雕花床和一个大柜子,大柜子里还摆了一堆新做的衣裙,然后就是梳妆台……梨花桌……圆刻凳和一些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小物件。

    胡畹兮拉着晏溶月的手:“我两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房子,就先做主给你稍微拾掇了一下,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就自己动手改。”

    宁柠跑到墙边,指着菱窗:“这菱窗是我挑的,怎么样,好看嘛?”

    “好看”,晏溶月笑着点头,心中一声喟叹,虽然不知道晏福辉飞升之后林家对于晏溶月的态度到底如何,但至少现在看来他们是真的尽心。

    胡畹兮走到菱窗边上和宁柠谈笑风生,一见到她们晏溶月就觉得可惜。可怜这两个性情极好的女子,居然这么早就成了寡妇。

    白府的门口,白应卿无奈的看着眼前一车又一车的东西:“父亲,您这怕不是要把整个白府都搬空?”

    白淼正指挥下人抬着红木箱往车上放,听到白应卿一脸不耐烦回头道:“你小子,还不是为了让你娶亲?不过你放心,该有的家当你爹我也不缺,要是这点儿东西都叫搬空,那你爹我半辈子白混了。”

    家丁按照白淼的要求终于把院里堆放的聘礼搬上了车,浩浩荡荡的排了一大长队。

    白应卿上马:“装完了?那我这就出发去林府。”

    “等会儿!”

    白淼拦下了夹着马肚子就要跑的白应卿:“媒人还没来你就想跑?跑什么跑?真是,你爹我可是礼部员外郎!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不懂礼节的东西?”

    等了半炷香,媒婆终于坐着轿子赶到了白府,头上带的大红花在阳光下特别扎眼,白应卿皱起眉头:“父亲,你可是礼部员外郎,怎么还真就找了个媒婆来定亲?”

    陈梓山提亲的时候,明家可是拖着太傅徐道谦来的。有脸面的人家不管是定亲还是提亲都会找一些文武大臣或者名声极好的人来做媒,谁想这白淼不按常理出牌,真就找来这么个媒婆。

    白淼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快步走到白应卿这边,抓着缰绳,抄起鞭子就往白应卿的马身上抽。马颠颠的跑了起来,白应卿没坐稳,身子斜斜的冲了出去,风中传来白淼得意的声音:“你老子就是要和别人不一样!”

    林府正堂,林鄘坐在首位,晏溶月坐在下首右边,宁柠杵了杵晏溶月:“他们怎么这么慢,你怎么样?紧不紧张?”

    晏溶月端坐:“嫂嫂放心,我还好。”

    宁柠看着晏溶月不有怀念起来:“你是不知道,之前林家上门提亲的时候,我特别紧张,生怕自己搞错了什么,一句话都不敢说。”

    没过一会儿,家丁跑进来:“报——白公子已经到门口了!”

    林鄘抬手:“好,等他进府,你直接找管家带他们进来,不用再来通报了。”

    皇宫,御书房。

    皇帝正伏在案上看书,周慈宁趴在案对面的小几上发呆,袁公公推门走了进来:“皇上,过几日京城就有大喜事了。”

    “大喜?什么大喜。”还没等皇帝问话,周慈宁就先好奇起来。

    “礼部员外郎白淼的儿子白应卿,和林家喜结连理了。”

    “林家?那个林家?”

    袁公公回道:“原御下第一翰林,林鄘林大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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