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日后,时羌芜还是会时常想起与他相处。

    每每想起,都心有余悸,她说不清那是什么,只是时常会出现他那清冷的身影。

    她虽也在实验楼里,但从未再与他相遇。

    想见,又不想见,只是偶尔会在梦里。

    时羌芜的专业是化学,今天的实验估计又得通宵,教授放下这句话,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同窗好友孟念悠已经怀孕了,经常会哈欠连连。

    时羌芜主动承担起帮她买饭的责任,拿起小被子给她盖上,“晚饭时间你多得休息会,今晚早点回去。”

    孟念悠困意连连,揉了揉眼睛,对时羌芜十分过意不去,摸着肚子叹了口气,“又得麻烦你了阿芜,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我,这宝宝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时羌芜假意生气,“大学都是你一直在照顾我,现在在说什么傻话呢?”

    孟念悠和时羌芜是四年大学同窗,一起又考上同一所大学的研究生。

    她运气比较好,与小一届的学弟一毕业就结婚,刚上研一就发现怀孕了。

    饭点时间,食堂里的人不少,时羌芜拿着饭盒路过人海。

    “表舅妈,表舅妈,在这呢表舅妈。”

    时羌芜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直到路过的后厨阿姨碰了碰她手,说你表外甥正喊你呢,她这才东张西望,看到沈延庭在远处和她招手。

    时羌芜看了眼周围,想知道他是不是认错人了,她确认她并不认识他,更不知他口中的表舅妈是谁。

    直到人群散开,见到坐在沈延庭对面的即墨离。

    即墨离原本没在看她,只是安静地用餐。随着沈延庭的得逞,他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又将心思收了回去,就像是在看一位无关紧要的路人,没激起半分情绪,眼里毫无波澜。

    “你快过来呀,表舅妈。”

    时羌芜下意识想逃,她已经意识到沈延庭的表舅,可能是即墨离。

    但沈延庭已经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地拉着时羌芜坐到即墨离对面。

    “我就说是表舅妈吧,贴吧上说的东西,果然是是真的。”

    “贴吧?什么贴吧?”,时羌芜的生活向来简单,从来循规蹈矩的,无聊时喜欢看书,没装什么娱乐软件,很少用手机打发时间。

    “你竟然还没看贴吧?我跟你说呀……”,沈延庭动作夸张的拿出手机,却被即墨离抬头瞪了一眼。

    语气严肃,“手。”

    沈延庭这才后知后觉,刚才拉时羌芜的手,现在还搭在她的胳膊上。

    “哎呀,小表舅你别这么小气嘛,果然第一次恋爱的老男人都这样。”

    时羌芜虽听到了“即墨离第一次恋爱”,但她在面临更震惊的事,已经惊讶到完全说不出话。

    学校的贴吧上,竟罗列了十几条她和即墨离谈恋爱的“铁证”。还有图有真相,各种形形色色的配图。

    最夸张的一条,是即墨离在给她上药的错位图……

    但贴吧主同时又解说了,即墨教授在办公室里做出任何有违师德的事,只是楼主自己yy。

    所以帖子没被违规删除,即墨离也没被上级谈话。

    时羌芜目瞪口呆,就像失了魂,连手机都没拿稳,差点将手机掉进饭里。

    她是惊讶过头了,连忙向沈延庭道歉。

    “哎呀表舅妈不要客气啦,这不赶上最近雪梨13刚上市了,要是你真能把我手机摔坏,我这不就能找我表舅给我买……”

    即墨离瞪了沈延庭一眼,但始终没说话,就像时羌芜坐不坐这,都对他都没影响。

    “即墨教授……您看了贴吧上的事吧。”时羌芜想了很久的措辞,始终不知怎么开口。

    显然即墨离是知道的,沈延庭能给她看,自然也会给即墨离看,就是不知他为何能这么淡定。

    “清者自清。”

    即墨离用餐过后,甚至没看她一眼,优雅地用纸巾。

    “要是你觉得太困扰,可以找管学院网的老师删帖。”

    他显然不想管,随时羌芜想怎么做。

    “你对表舅妈也太冷漠了吧?”

    “她不是。”

    这是即墨离第一次认真解释,眼神中带着冷漠。

    这是时羌芜第一次意识到他的不耐烦,虽不是冲自己,但也与自己有关。

    等时羌芜回到化学实验室,孟念悠已经睡醒了。

    看到她一脸失魂落魄模样,孟念悠紧张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仇笙莛又欺负你了?”

    时羌芜躺了会,有些失神,恢复思绪时摇了摇头,大概了解到孟念悠也不爱看学校的八卦,对于即墨离的事一无所知。

    “先吃饭吧。”

    她不是不想谈,不是和孟念悠解释不清,她是解释不清自己的心情,只想当这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实验楼的深夜,这次的化学实验是不可中断的,需要有人一直看守。

    今晚本该孟念悠值班,但她怀孕了,时羌芜坚持替她看守,等于一个人需要值两份夜班。

    半夜的楼道里,总有水声滴答滴答的作响,实验室里就剩下时羌芜一人。

    她有些瞌睡,朦朦胧胧间看了眼培养皿,过程还算顺利。

    刚想闭上眼,突然听见一声锋利的刀锯声,接下来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直到时羌芜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是幻听,打开窗户听得尤为明显。

    看了眼时钟,这个点应该不会再有人在,难道是怪力乱神?

    她又突然想起,之前看沈延庭的手机时,贴吧有一个帖子,曾说这栋实验楼闹鬼。最后一间房,住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魔。

    时羌芜忍不住打可个寒颤,又想装作充耳不闻。但接下来清晰地“砰”一声,楼上铁锤落下的声响。

    时羌芜无法再装作什么都不知,决定勇敢的前往楼上看看。

    乘上电梯时,竟一时想不起楼上是什么专业管辖的实验室。

    楼层到了,电梯门打开。

    原本昏暗的楼道,最后一间房竟亮着灯。

    时羌芜心中有些打了退堂鼓,但又受到帖子内容的诱惑,耐不住好奇心。

    摸索着前进,她不敢打开手机,没有灯光又看不清科室门口的名称。

    她依旧小心翼翼踮着脚,要是有危险,就先摁下拨通健。

    锯齿声越来越明显,她忍不住后怕。

    她刚靠近门口,探出个头,还没能看清什么,手机铃声就突然作响。

    原本鸦雀无声的楼道中,突然响起刺耳的手机铃声,时羌芜只在仓惶中看到了即墨离。

    即墨离身穿防护服,手中沾满血迹,手拿锤子,正对着一个人头骨……猛锤。

    时羌芜忍不住发出尖叫,即墨离已经看到她了。

    她下意识往电梯逃跑,慌乱中还踢到了椅子。

    她来不及细想,她万万没想到竟看到了即墨离……没想到即墨离竟然会杀人,原来杀人魔是真的,这个人竟然是即墨离……

    她忍着脚扭伤的疼痛,继续疯狂向前跑,结果又撞到了建筑物,撞伤了半个身子,吃痛的跌落在地。

    她忍不住回头看,窗外有余光照射进来,刚好映在他脸上,原来即墨离早已拿着锤子,站在她身后……

    这是时羌芜第一次见到他笑的样子,眼镜的反光的异常渗人,他甚至懒得处理手上的血渍,居高临下的往看她,竟能在杀完人以后还面无表情。

    时羌芜欲哭无泪,没想到竟无意中发现他的“秘密”,源于小动物的本能,尽管“难逃一死”,但她还是努力地往回爬。

    即墨离看着她艰难的爬行,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甚至还在笑,像是遇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拢长,他始终一步一步紧跟,却依旧和她保持距离。

    慢慢的,时羌芜竟哭的想放弃了,她有种被即墨离挑逗的感觉,就像他已经将刀架在她脖子上,但就是不杀她,就是逗着她玩。

    看着她一边自暴自弃,却又在瑟瑟发抖的模样。即墨离的脸上淡淡地笑容,眼神变得更加犀利,就在他出手瞬间,电梯门突然开。

    时羌芜猛然爬起,体内爆发出巨大的能力,快步奔向电梯。

    电梯里走出一名男子,他本还在低着头看手机。抬头时,时羌芜已经是扑了过来,他差点没接住。

    时羌芜来不及看清他的面容,只观察到他身穿着黑夹克,手里还提着一堆东西。

    “快报警!”,时羌芜几乎是冲过去抱紧他,根本来不及解释,“快点按电梯!快离开!”,时羌芜几乎是在撕吼,瘦弱的肩膀颤抖到不成样。

    男子不为所动,尽管即墨离满手鲜血,但他依旧无动于衷。

    格外小心,不让时羌芜碰到他手上的东西,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地“嗤”一声。

    “时羌芜,过来!”

    即墨离眸光生刺,声音低沉。

    莫名发火,连带步伐都踏前一步。

    时羌芜显然被吓到,本能反应地往男子身上贴近了些。

    “救……救救我……”,时羌芜近乎哀求,腿软到不像样,滚烫地眼泪一滴一滴往下。

    “你要报警?是有……什么诉求吗?”,男子被她勒得有些难受,几乎是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时羌芜对上即墨离犀利的眼神,无处不透着冷漠,想刀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她再次被吓得嚎啕大哭,将头埋在男子颈脖间,心想着电梯门怎么还不关,却发现男子一只脚踏在电梯外,他竟是故意不让电梯离开。

    “我再说一遍,下来!”

    即墨离明明是一身冷漠疏离,但他的话却总具有不可抗拒力,鼻音更重了。

    时羌芜连背脊都在发抖,男子似乎比她更害怕,连忙掰开她的手想出去。

    电梯里传来阵阵腐臭的味道,全来自男子提着的包裹。

    他将自己从身上放了下来,手肘恰好撞到他腰间别着的异物,她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也终于意识到,面前的男子与即墨离是一伙的。

    还没等男子反应,时羌芜就先冲出去。电梯一直被男子阻拦,她只能被迫放弃。,唯一生还的可能,就剩即墨离身后的安全楼梯。

    男子提着的重物被她撞掉,她瞬间失去重心,狠狠地一脚踩了上去,物品坚硬无比,甚至感觉带刺。

    几个踉跄后,时羌芜竟直直倒在即墨离怀里,她当场就傻眼了。

    即墨离眼里开始不耐烦,他甚至没有去接,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姑娘,折腾起来还挺费劲的。

    时羌芜顾不上脚伤,带着啜泣地嗓音,拿枪对准即墨离,“放……放我离开。”

    男子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腰间,瞳孔瞪大,“你什么时候拿的?!”

    时羌芜全身都在发颤,枪口一直在颤动,连拿枪的姿势不对,打开保险栓都不会。

    即墨离的眼神就像一记冰刀,狠狠剐了下男子,就像在说,“你这么没用,怎么不去死。”

    时羌芜趁他们走神之际,快步跑向楼梯间。

    即墨离叹了口气,马上拉住她其中一只手。她反应也很快,用枪抵在了他胸前。

    “别动!全部双手抱头!”

    安全通道“砰”的一声打开,她离门口最近,也最容易被撞伤。即墨离再次无奈将她又拽进怀中。

    大批警察从安全出口突击,拿枪拿护盾对准三人。

    时羌芜眼含泪光,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看到希望的曙光,挣开即墨离,快步想奔向警察。

    “别动!马上放下手中武器!”

    时羌芜一时忘了手中还持枪,但警察丝毫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这么多枪口对着自己,也只好乖乖照做。

    “报告,现场三人,一女子手中有枪,挟持两名男性人质,已经女子已被制服,场面受控,不需要救护车。”

    “什么?挟持人质?”

    时羌芜瞪大双瞳,心态几乎崩溃,明明他们才是杀人犯。

    “别动!别动!全部蹲好!”,警察进行单独搜身,突然警惕地拿枪对准男子,“报告!他身上别有枪袋!”,瞬间又无数个枪头对准男子。

    “别别别,我是自己人……自己人!我是江城支队队长的夏橙桉,都是误会……”

    “谁跟你是自己人!双手抱头!”

    警察显然不信他,他身上连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都没有。

    夏橙桉真是觉得倒霉透了,刚才执行任务是时,衣服上沾上逃脱罪犯的指纹,理所应当被拿去取证。

    连带他警官证也没放过,被拿去检查指纹,身上这黑色马甲还是沈延庭那小子的。

    “报告,情报有误,现在是两名犯人和一名人质。”,带头的警察继续用无线电向上级报告。

    “我不是犯人!他才是杀人犯!最里面的房子里有一具尸体!”,时羌芜将近嘶吼。

    警察一听,事情竟比想象中严重,马上派人进去搜索。

    “你是不是有点儿大病?”,即墨离声音低沉,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本来被压着就已经不爽,现在听到时羌芜这么说,早知道刚才就不救她。

    “报告,里面真的有具被肢解的尸体!”

    话音刚落,所有枪口又对准了即墨离。

    “报告上级,现在情况又有误,是三名犯人和一具尸体。”

    夏橙桉铐着手铐,坐在警车上欲哭无泪,做了这么久的警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是被压着上警车的。

    “即墨离……你倒是说点什么哇……”

    “说什么?说你是个傻子吗?被个丫头抢枪?”,即墨离心中有气,撇开头,不愿多搭理傻子。

    “我怎么知道哇,她一直在对我乱摸……都差点摸到我……那啥了……”

    时羌芜顿时涨红脸,又羞又恼,生怕别人信以为真,“我……我没有……”

    “有,你明明就有……”,夏橙桉觉得委屈极了,谁能想到一个这么可爱斯文的丫头,会对自己上下其手,还会突如其来的拔枪。

    “我没有……我没有……”

    “你有!你就有!”

    “够了!”,即墨离已经被吵的不耐烦,隐忍着情绪,“夏橙桉,你闭嘴。”

    “怎么只让我闭嘴呢……”,夏橙桉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只敢小声辩驳。

    车里安静了以后,气氛越发严肃。只有夏橙桉后背瘙痒,却又带着手铐挠不到。

    动作起伏太大,一下蹭到了时羌芜身上,时羌芜本来被拷着手铐就挺委屈的了,差点又哇的一声哭出来。

    “夏橙桉!你闹够没有!”

    即墨离又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为时羌芜出头,夏橙桉也快委屈得快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真的是江城支队的夏橙桉……我现在没法解释,因为我有秘密任务在身……要是你不信,我给你报一遍我的江城里面的领导呀……行动组组长余万里,你们分局的局长曹又佳,我们局的局长陈仕其……我要真是杀人犯,没必要把市级领导的名字背这么熟吧……”

    警车里除了开着空调,还放着广播,广播里传来一阵播报。

    “这次市会议,参加的领导班子有,市行动组组长余万里,龙城区分局局长曹又佳,江城区局局长陈仕其……”

    同车的警员还在做笔录,连头都没抬,直接对夏橙桉翻了个白眼,总有人敢把警察当傻子。

    夏橙桉终于受够委屈,彻底崩溃,“苍天呀,你直接杀了我吧!为什么非得这么羞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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