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十九层地狱（十三）
“需要我帮忙吗？”
是谁在说话？
禾舟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个刺眼的白色空间。四周很安静，除了白色外什么也看不到，重力于此更不存在。
她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从未有过的轻盈。
“需要我帮忙吗？”
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这个白色空间里，仿佛不见其踪的幽灵，却意外让禾舟安心。
“你是谁？”禾舟四处张望。
“你知道我是谁。”声音又说。她的语气很平静，隐隐中又带些许傲气。
禾舟垂眸思考，暂时沉默。于是声音又说：“你看看他们。”
白色空间霎时变成无数张电子显示屏。其上显示的，全是司律、扶卿、瑶姬、承善元君奋力与蛟龙、死尸战斗的场面，各个角度各个方位的都有。
禾舟尽可能扫视所有显示屏，她在远方的显示屏里，看到了一幕天火焚城的画面。
“他们战斗得很艰辛，照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声音的陈述把禾舟的思虑抓了回来。“你不想帮他们？”
“想！可是……”禾舟不禁犹豫。
“你在担心什么？她吗？”声音说着，突然，所有电子显示屏中的画面全变成阿晴。
一个个画面中，播放着阿晴自出生到‘赋神号’大屠杀的场面。禾舟更看到了，‘大屠杀’的真相。
“她的确是个可怜的孩子。”声音怜悯道：“但她也是敌人。”
“难道我必须杀了她吗？”禾舟不愿意这么做。
“时间已不多，还有5分钟。”声音提醒禾舟。“再不动手，你们就会永远留在第十九层地狱里。那时，天界阵势动荡，恐怕六界战争又会再起。”
“我明白，但是……”
“那个孩子想杀了你还有他们。活着对她而言，无丝毫意义。她之所以苟且偷生，是因挂念同伴，尤其那个被封印在极寒深渊的男人。但你明白，她的两名同伴都已被我们杀死。余下还有一个没有苏醒，但被我们杀那是迟早的事。至于择衍，你知道的，他绝对不能解开封印。否则，血流成河，民不聊生。”
“你也不想留在第十九层地狱，对吗？”禾舟察觉到声音的意图，她知道对方是谁。
“是的。”‘神之瞳’很爽快地承认。
“我现在情况危急，你明明可以主动占据我的身体，为何不动手呢？你依靠自己无法打破第十九层地狱的规矩，是吗？”禾舟问。
“不，我可以。我是神之瞳，我是万物之源，我无所不能。”‘神之瞳’情绪有些激动地解释。“六界都以为我不能在第十九层地狱发挥力量，那是他们处于对第十九层地狱的畏惧。凡进入第十九层地狱里的人，从未拥有过我，所以他们不清楚我到底有多大威力。”
“所以询问我的原因又是什么？很危险很恐怖？”禾舟有些害怕地猜测。
“是的。”‘神之瞳’说。“但至少是对我而言。”
“那你说吧。只要能够救他们安全离开，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你或许知道，我是被创世神创造出来的，至于创世神，我想你知道TA是怎样的存在。”
‘神之瞳’的话题转变了，它的语调很哀愁。
“但我说不清我是什么样的存在。我没有感情，没有欲望。但我所拥有的能力，施展行动的目的，好像都是因为被设定成这样罢了。我从未有过因为自己想这么做而去做过，我有时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从不会担心宿主安危，从不会告知宿主在沉睡时所发生的事。但自寄宿于神还有人之后，我觉得我渐渐改变了，我似乎拥有了情感。”
“那你高兴吗？”禾舟诚恳地问。
“不知道。”‘神之瞳’的语气里塞满困惑。
“那你想怎么做呢？接下来，就请按照您自己的意愿去做吧。”禾舟微笑地对‘神之瞳’说。
“所以我想问你，请问是否愿意施展我的力量，解救你的朋友。但代价我不敢保证。或许你会死；或许你将不复存在；或许你的大脑会遭受深度损害；也许你又不会死，只有你会被留在第十九层地狱，永不超生。”
‘神之瞳’所说的每一个后果，都让禾舟害怕，都让她发抖。
然而她却笑着肯定地说：“我愿意，请解救我的朋友还有我最爱的人吧。”
“很高兴能够认识你。禾舟，我想，我会记得你，永远！”
“我也很高兴认识您，神之瞳。”
“不要……禾舟！”
四人叫喊着，高举着双手冲向禾舟会掉落的正下方。他们想接住禾舟，因为禾舟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肯定会…………
然而，他们全想错了，白担心了，但也更可怕了。
禾舟并没有落地，而是停在与二楼的阿晴持平的半空，然后身子旋转成站立。
她面对着阿晴，眼睛睁开，金色的绚烂火焰猛然从毫无生机的双瞳中窜出，在晶莹剔透的眼珠里，如百花盛开；如狂风旋转；如大火燎原。
神之瞳，成功启动。
金色火光出现的刹那，扶卿、瑶姬、承善元君看到了希望。
魔化的司律看着禾舟，他小声地喊着“禾舟。”但‘神之瞳’只顾与终于紧张起来的阿晴对视。
阿晴能够体会得到‘神之瞳’的威力，十万九千年前，他们就曾交过手。
蛟龙与死尸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吼，在‘神之瞳’的压制下化为烟雾，渐渐散去。
可是突然，整座‘赋神号’又开始摇晃震动起来，其剧烈程度比之前的强上数倍，震得人头晕脑胀视线模糊。
更可怕的是，他们注意到四周的墙壁和地面，还有外面的甲板与花园在开始瓦解消散。
“怎么回事？”瑶姬发着颤音问。倒不是因为她害怕，而是因为‘赋神号’晃动得太厉害，双腿根本就站不稳，整副身躯都在被迫颤抖。
扶卿学识渊博，赶忙解释：“是‘神之瞳’与第十九层地狱在互相冲突。‘神之瞳’摧毁了第十九层地狱的规矩，让这里开始瓦解。”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头顶的横梁掉下来，承善元君说完，立即一个后退，幸好躲过去。
“听她的指示吧。”扶卿看着‘神之瞳’道。
“禾舟！”魔化的司律不知是分不清还是不在乎此时的危急状况，他只是一个劲地喊着禾舟。
‘神之瞳’却还是没回头看他。但她举起手，打了个响指。一道封印阵突然从魔化的司律脚下出现，天雷竟降临到第十九层地狱，击中司律。
司律于是一声惨叫，变回原形。
“带他走吧。”‘神之瞳’说。“你们都走吧。”
‘神之瞳’能够战胜第十九层地狱的规矩，自然就不用多担心禾舟的安危了吧。
扶卿和瑶姬如此心想着。他们一边躲避从楼上几层不停坠落的碎石和木块建筑，一边走到昏迷在地上的司律身前。
瑶姬手臂骨折，扶卿便抱起司律，全力冲向门口。
“你也想和他们一样，杀了我，折磨我吗？”阿晴愤怒地看着‘神之瞳’。
“我没兴趣。”‘神之瞳’冷冷地说。
“你曾见过你。”阿晴又说：“你毁了我的一切，夺走我最重要的人，让我浑浑噩噩，生不如死。”
“看样子你不记得十万九千年前的事了。”‘神之瞳’道：“那我就帮你回忆起来吧。记住，我是‘神之瞳’，我就是规矩。”
‘神之瞳’傲睨自若地说完，在空中走近阿晴，伸出右手，五指张开，轻轻贴住阿晴的前额。
阿晴非常意外地没有反抗，她呆呆站立原地，再乖乖闭上眼，她感受到一股带着自然芳香的暖流流入了脑海。
长期空白朦胧的大脑顿时涌入许多记忆，开心的、痛苦的、悲哀的、欢乐的、不舍的、害怕的、憧憬的、爱戴的……
干涸龟裂的荒凉大地瞬时变成汪洋大海。
‘神之瞳’收回手，阿晴慢慢睁开双眼。她的双眸，水润清澈，神采奕奕，焕发万千精神。
她全都记起来了，因为八千年前的过早苏醒，被神族追杀身受重伤，而丢失的自出生到今日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眼泪更不自觉地流出。
“我记起来了，我叫云闵，这是择衍哥哥为我起的名字。我要赶快苏醒，我要去找择衍哥哥，我要夺到‘神之瞳’解开他的封印。我好想念择衍哥哥，想念赤轮苍宁风翼他们。我好害怕，我好孤独。”
“是的，孤独很可怕。”‘神之瞳’流下怜悯的泪水，她宠溺地亲吻云闵的额头，心疼而无奈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所以，请安详地死去吧。”
扶卿和瑶姬带着昏迷的司律顺利跳下‘赋神号’，逃离了第十九层地狱，所以只有想走，却因为担心禾舟而迟迟没有走的承善元君看到了。
他看到云闵在哭，然后‘神之瞳’在瞬间以万物之源的力量，没有痛苦地杀了她。
“还剩十秒。”神之瞳缓缓降落到地面，她转过身，温柔地看着承善元君，她单薄的身体在随着第十九层地狱消散。
“快走吧，为抵抗第十九层地狱的压制，我耗尽了所有神息。但我会尽量保住禾舟的，希望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能幸福。”
是谁在说话？
禾舟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个刺眼的白色空间。四周很安静，除了白色外什么也看不到，重力于此更不存在。
她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从未有过的轻盈。
“需要我帮忙吗？”
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这个白色空间里，仿佛不见其踪的幽灵，却意外让禾舟安心。
“你是谁？”禾舟四处张望。
“你知道我是谁。”声音又说。她的语气很平静，隐隐中又带些许傲气。
禾舟垂眸思考，暂时沉默。于是声音又说：“你看看他们。”
白色空间霎时变成无数张电子显示屏。其上显示的，全是司律、扶卿、瑶姬、承善元君奋力与蛟龙、死尸战斗的场面，各个角度各个方位的都有。
禾舟尽可能扫视所有显示屏，她在远方的显示屏里，看到了一幕天火焚城的画面。
“他们战斗得很艰辛，照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声音的陈述把禾舟的思虑抓了回来。“你不想帮他们？”
“想！可是……”禾舟不禁犹豫。
“你在担心什么？她吗？”声音说着，突然，所有电子显示屏中的画面全变成阿晴。
一个个画面中，播放着阿晴自出生到‘赋神号’大屠杀的场面。禾舟更看到了，‘大屠杀’的真相。
“她的确是个可怜的孩子。”声音怜悯道：“但她也是敌人。”
“难道我必须杀了她吗？”禾舟不愿意这么做。
“时间已不多，还有5分钟。”声音提醒禾舟。“再不动手，你们就会永远留在第十九层地狱里。那时，天界阵势动荡，恐怕六界战争又会再起。”
“我明白，但是……”
“那个孩子想杀了你还有他们。活着对她而言，无丝毫意义。她之所以苟且偷生，是因挂念同伴，尤其那个被封印在极寒深渊的男人。但你明白，她的两名同伴都已被我们杀死。余下还有一个没有苏醒，但被我们杀那是迟早的事。至于择衍，你知道的，他绝对不能解开封印。否则，血流成河，民不聊生。”
“你也不想留在第十九层地狱，对吗？”禾舟察觉到声音的意图，她知道对方是谁。
“是的。”‘神之瞳’很爽快地承认。
“我现在情况危急，你明明可以主动占据我的身体，为何不动手呢？你依靠自己无法打破第十九层地狱的规矩，是吗？”禾舟问。
“不，我可以。我是神之瞳，我是万物之源，我无所不能。”‘神之瞳’情绪有些激动地解释。“六界都以为我不能在第十九层地狱发挥力量，那是他们处于对第十九层地狱的畏惧。凡进入第十九层地狱里的人，从未拥有过我，所以他们不清楚我到底有多大威力。”
“所以询问我的原因又是什么？很危险很恐怖？”禾舟有些害怕地猜测。
“是的。”‘神之瞳’说。“但至少是对我而言。”
“那你说吧。只要能够救他们安全离开，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你或许知道，我是被创世神创造出来的，至于创世神，我想你知道TA是怎样的存在。”
‘神之瞳’的话题转变了，它的语调很哀愁。
“但我说不清我是什么样的存在。我没有感情，没有欲望。但我所拥有的能力，施展行动的目的，好像都是因为被设定成这样罢了。我从未有过因为自己想这么做而去做过，我有时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从不会担心宿主安危，从不会告知宿主在沉睡时所发生的事。但自寄宿于神还有人之后，我觉得我渐渐改变了，我似乎拥有了情感。”
“那你高兴吗？”禾舟诚恳地问。
“不知道。”‘神之瞳’的语气里塞满困惑。
“那你想怎么做呢？接下来，就请按照您自己的意愿去做吧。”禾舟微笑地对‘神之瞳’说。
“所以我想问你，请问是否愿意施展我的力量，解救你的朋友。但代价我不敢保证。或许你会死；或许你将不复存在；或许你的大脑会遭受深度损害；也许你又不会死，只有你会被留在第十九层地狱，永不超生。”
‘神之瞳’所说的每一个后果，都让禾舟害怕，都让她发抖。
然而她却笑着肯定地说：“我愿意，请解救我的朋友还有我最爱的人吧。”
“很高兴能够认识你。禾舟，我想，我会记得你，永远！”
“我也很高兴认识您，神之瞳。”
“不要……禾舟！”
四人叫喊着，高举着双手冲向禾舟会掉落的正下方。他们想接住禾舟，因为禾舟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肯定会…………
然而，他们全想错了，白担心了，但也更可怕了。
禾舟并没有落地，而是停在与二楼的阿晴持平的半空，然后身子旋转成站立。
她面对着阿晴，眼睛睁开，金色的绚烂火焰猛然从毫无生机的双瞳中窜出，在晶莹剔透的眼珠里，如百花盛开；如狂风旋转；如大火燎原。
神之瞳，成功启动。
金色火光出现的刹那，扶卿、瑶姬、承善元君看到了希望。
魔化的司律看着禾舟，他小声地喊着“禾舟。”但‘神之瞳’只顾与终于紧张起来的阿晴对视。
阿晴能够体会得到‘神之瞳’的威力，十万九千年前，他们就曾交过手。
蛟龙与死尸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吼，在‘神之瞳’的压制下化为烟雾，渐渐散去。
可是突然，整座‘赋神号’又开始摇晃震动起来，其剧烈程度比之前的强上数倍，震得人头晕脑胀视线模糊。
更可怕的是，他们注意到四周的墙壁和地面，还有外面的甲板与花园在开始瓦解消散。
“怎么回事？”瑶姬发着颤音问。倒不是因为她害怕，而是因为‘赋神号’晃动得太厉害，双腿根本就站不稳，整副身躯都在被迫颤抖。
扶卿学识渊博，赶忙解释：“是‘神之瞳’与第十九层地狱在互相冲突。‘神之瞳’摧毁了第十九层地狱的规矩，让这里开始瓦解。”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头顶的横梁掉下来，承善元君说完，立即一个后退，幸好躲过去。
“听她的指示吧。”扶卿看着‘神之瞳’道。
“禾舟！”魔化的司律不知是分不清还是不在乎此时的危急状况，他只是一个劲地喊着禾舟。
‘神之瞳’却还是没回头看他。但她举起手，打了个响指。一道封印阵突然从魔化的司律脚下出现，天雷竟降临到第十九层地狱，击中司律。
司律于是一声惨叫，变回原形。
“带他走吧。”‘神之瞳’说。“你们都走吧。”
‘神之瞳’能够战胜第十九层地狱的规矩，自然就不用多担心禾舟的安危了吧。
扶卿和瑶姬如此心想着。他们一边躲避从楼上几层不停坠落的碎石和木块建筑，一边走到昏迷在地上的司律身前。
瑶姬手臂骨折，扶卿便抱起司律，全力冲向门口。
“你也想和他们一样，杀了我，折磨我吗？”阿晴愤怒地看着‘神之瞳’。
“我没兴趣。”‘神之瞳’冷冷地说。
“你曾见过你。”阿晴又说：“你毁了我的一切，夺走我最重要的人，让我浑浑噩噩，生不如死。”
“看样子你不记得十万九千年前的事了。”‘神之瞳’道：“那我就帮你回忆起来吧。记住，我是‘神之瞳’，我就是规矩。”
‘神之瞳’傲睨自若地说完，在空中走近阿晴，伸出右手，五指张开，轻轻贴住阿晴的前额。
阿晴非常意外地没有反抗，她呆呆站立原地，再乖乖闭上眼，她感受到一股带着自然芳香的暖流流入了脑海。
长期空白朦胧的大脑顿时涌入许多记忆，开心的、痛苦的、悲哀的、欢乐的、不舍的、害怕的、憧憬的、爱戴的……
干涸龟裂的荒凉大地瞬时变成汪洋大海。
‘神之瞳’收回手，阿晴慢慢睁开双眼。她的双眸，水润清澈，神采奕奕，焕发万千精神。
她全都记起来了，因为八千年前的过早苏醒，被神族追杀身受重伤，而丢失的自出生到今日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眼泪更不自觉地流出。
“我记起来了，我叫云闵，这是择衍哥哥为我起的名字。我要赶快苏醒，我要去找择衍哥哥，我要夺到‘神之瞳’解开他的封印。我好想念择衍哥哥，想念赤轮苍宁风翼他们。我好害怕，我好孤独。”
“是的，孤独很可怕。”‘神之瞳’流下怜悯的泪水，她宠溺地亲吻云闵的额头，心疼而无奈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所以，请安详地死去吧。”
扶卿和瑶姬带着昏迷的司律顺利跳下‘赋神号’，逃离了第十九层地狱，所以只有想走，却因为担心禾舟而迟迟没有走的承善元君看到了。
他看到云闵在哭，然后‘神之瞳’在瞬间以万物之源的力量，没有痛苦地杀了她。
“还剩十秒。”神之瞳缓缓降落到地面，她转过身，温柔地看着承善元君，她单薄的身体在随着第十九层地狱消散。
“快走吧，为抵抗第十九层地狱的压制，我耗尽了所有神息。但我会尽量保住禾舟的，希望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