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律逐步靠近尸体,禾舟怕他踩着,连忙提醒:“小心,她就在那。”

    司律当即停下步伐。他仔细审视面前的破旧水泥地,又巡察两边破旧的墙壁门窗。这里什么都没有,一个人、一只鸟、一条虫、一棵草……都没有。

    司律弄不清是自己眼睛有问题,还是禾舟。他是强大无比的神,即使已剥离神籍,依然难有能逃脱他眼睛的事物。

    如此便是禾舟,她又因何说有人?

    恐惧的表情和语气说明她并非在编谎,是幻觉?

    “这个人你认识吗?”司律故意问。

    “应该不认识。”禾舟不确定地回答。

    她蹑手蹑脚地从司律身后绕过来,靠近尸体边,低头细看去一眼。

    骤然,她一声尖叫,颤抖着躲进司律的怀抱。

    司律赶紧抱住她,远离尸体,不停安抚。“别怕,我在这,我会保护你。”

    “是我!”禾舟惊恐地哭诉,瑟瑟发抖。“那具尸体是我!”

    司律震惊,从始至终他真的什么都看不到。

    禾舟身上究竟发生何事,她不是普通人类吗?怎会看到自己尸体?

    “你看错了,你活着,你活得好好的。”司律抚摸禾舟满脸泪水的脸。他看着她惧怕的眼睛,告诉她。“人总有相似,只是恰好长得和你有些像而已。我们先回家。别怕,我会调查清楚。我会保护你的。”

    禾舟小声地:“嗯。”声。她听完司律一席话,虽放心些,但仍恐惧得很。

    “我们回家吧。”司律紧紧搂着禾舟,就要快步离开巷子。

    禾舟跟着他走,但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一眼。

    她疑惑那具尸体何以与自己一模一样?何故死于此?

    这一回头,禾舟算是得到答案。那块地上,那具容貌跟她一致的尸体,不见了。

    “没了。”禾舟停下,大声喊到。她跑回去,在那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真的只除去些许干燥泥土外,再没其他。

    “不见了!尸体不见了!”禾舟不断重复着。

    她用力去踩踏那块地,很坚硬,下面应该没有暗道。四周门窗紧闭,也一直没听到开启关闭的声音。

    尸体是怎么不见的?难道又是幻觉?

    “禾舟。”司律担忧地呼唤她的名字。

    “我又出现幻觉了吗?”禾舟捂着头,大脑在剧烈作痛,让她几乎站不稳。“你根本就没看见尸体对吧?”她质问司律。“你为什么不说呢?”

    司律扶住她。“我不想你害怕。也有可能是我无法看到。”

    “不是你看不到,而是我又出现幻觉了。”禾舟觉得好累,车祸重创的后遗症折磨得她好辛苦。“攻瑾说我出过车祸,头部受伤严重,所以会经常出现幻觉。这段时间我总是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我会帮你,我会治好你的。”司律发誓。“我会去找攻瑾谈谈,别担心,马上就会好的。”

    “会吗?”禾舟怀疑地看着司律,眸中痛苦的泪水从未断过,她好害怕。“如果……攻瑾是幻觉,这几日来的一切都是幻觉呢?还有你……你会也是吗?”

    “我不是幻觉,我就站在你面前,真真切切。”

    司律温柔地抱着禾舟,怜爱地看着怀里的人儿。他牵起她冰冷发抖的手,抚摸上自己温热的脸颊,深情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爱你!”

    我爱你!

    耳边不断循环着这句话。禾舟恍惚记得,曾有人经常对她说这句话。在很多地方,在很多时候,每一次都发自内心,每一次都甜蜜真诚,绝不虚假。

    禾舟相信司律此时此刻对她说的这句话,她无比信任他的誓言,全心依靠他。

    南风吹进小巷,在深秋里难能可贵地感受到一阵洋洋暖意。

    禾舟和司律互相拥抱,较之前更近,暧昧诱惑的情绪更浓。

    他们眸中只有彼此,相互靠近,双唇久违地轻贴在一起。

    “禾舟!禾舟!”是承善元君的声音,他每每呼唤禾舟,总是这般温和宠溺。

    “不行。”内疚与感恩让禾舟顿时醒悟,她想起与承善元君一起的日子,想起承善元君对她的好,一把推开司律,自己再后退一小步。

    “我要回家。”她慌忙地说。“攻瑾要是知道我偷偷溜出来肯定会生气的,我要回家。”

    “好。”司律也惊觉自己做得不对。“我送你。”

    “不用,街上人这么多,不会有危险。”

    禾舟说完,急匆匆跑出巷子,走进地铁站,坐上地铁,想赶紧拉开与司律的距离。

    禾舟都这般拒绝,司律照理是不会厚着脸皮硬跟过去。可这次啊,他还就真的厚着脸皮跟在禾舟屁股后,甩也甩不掉。

    众所周知,司律长得非常好看,是天上地下六界闻名的大美人,没有哪个神魔妖鬼会嫌弃他这张脸,就更别说平凡的人类。

    司律的出现,引起地铁这一节车厢的轰动。瞧那一个个男女老少,举起手机就怼着司律的脸拍。拍完脸拍身子,拍完正脸拍侧脸。

    有的问司律是不是模特;有的问司律是不是明星;有的问司律是不是北电学生;有的问司律有没有恋爱结婚;有的问司律社交账号;有的问司律缺不缺女朋友……

    司律被一圈圈堵着,围观者们盯着他问个不停,叽叽喳喳,吵得他耳朵疼。

    还好他高,目光越过人群,看到站在门边的禾舟。

    禾舟也看着他呢,气鼓鼓地,眼睛里一股子不耐烦。看这模样,是生气了?吃醋了?

    XX站到达,地铁门开启,禾舟不爽地哼一声,大步跨出去。

    司律想立马跟出去,无奈车厢里堵得水泄不通,错过这站的话,只能到下一站下车,那时也找不着禾舟了。

    司律忍无可忍,表情恶劣地大喊句:“我结婚了,孩子都上小学了。麻烦你们让一让,我老婆都生气下车了。”

    一边说一边往门口挤,围观的人们素质还是在线的,非单身就不打扰了,让路给司律,让他抢在门关上前跑出去。

    禾舟走得特别慢,是有意好让司律追上。可一等司律追上,她又莫名其妙地加快步伐,对司律置之不理。

    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中间隔了一小段距离。他们一句话也没说,偶尔会有目光交集,但仅一秒便移开。

    承善元君大约是公事繁忙,禾舟已回四合院,他都没回。院内漆黑一片,院外大门及四面墙壁上亮着数盏国风壁灯,与天空的繁星皎月交相辉映。

    禾舟站在门前犹豫不定,她的右手食指停在密码锁上,迟迟不按下。司律站在她身后十多米远处,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禾舟不敢邀请司律入房坐坐,她担心若是邀请,恐怕之后的事会不受控制。况且这房属承善元君私有财产,她不过有幸住在这,怎能越俎代庖?

    那便只能请司律打道回府。但这开口需要一点技术含量,要使得司律心甘情愿,不致尴尬。

    禾舟的口才能力着实不佳,反应速度也有点慢。动也不动地立在院门口,纠结好半晌,依然想不出个“恭送”的理由来。

    反倒是司律察觉出禾舟的为难,不舍地开口道:“那我就先走了。你有时间尽管来找我……找瑶姬,想吃什么直接和她说。”

    “嗯。”禾舟背对司律点点头,右手食指开始在密码锁上移动。

    “那我走了,晚安。”

    司律微微沮丧的话音落下时,密码锁恰好正确开启,四合院朱红色大门缓缓自动敞开。

    禾舟本不打算目送司律离开,想着先前两人发生的种种事皆是错误,最好以后不要再联系。可司律这一走,她又忍不住收回已经跨进院子的左脚,难舍难忘地转过头去。

    夜空下,小道上,司律的身影已经消失。

    北繁市中央公园一如往常静谧。它占地288公顷,常年绿意盎然,活水长流,如世外桃源惹人留恋。

    在公园的西南角,有一片繁茂翠绿的竹林。竹树颗颗笔直纤细,逸散淡淡竹香。因为通往这里的石板小道偏少,白日里就少有人来访,就更莫说晚上了。

    竹林里的长凳由石块打凿雕刻而成,灰色靠背上画着两只啃竹子的熊猫。

    司律形单影只地坐在这,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禾舟的脸正盘踞在他脑海,久不消散。回顾昨日的初次见面,与今日的暧昧相触,他那总以高贵、不染尘埃自居的心,在战栗动摇。

    他背叛了南栀,背叛了这份长达十万九千年的爱。他卑鄙地伤害了承善元君,无耻地想把他人的爱人据为己有。

    他可是堂堂天帝,六界众生之首啊!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沦落成这般?

    若是魔化后才做出这番举动,那还有其缘由。可他是在神志清晰的状况下,亲吻禾舟——这个认识不过两日的陌生人啊!

    司律内心万虑千愁。

    他极少叹气,今日却连连叹几声。充溢烦闷的声音响在这片寂静无人的竹林里,终于引起那群跟踪者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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