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那手腕骨骼分明,手指修长纤细,掌心的啤酒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薄薄的寒气。

    坐在草地上的女生抬头,她伸手挡在额前,遮住刺目的阳光,接过那手里的啤酒,“谢谢。”

    “嗯。”

    男生留着一头墨黑的长发,那似瀑布般的头发被一根小巧的皮筋扎在身后,他生的极其俊俏,面如刀削,鼻梁挺翘,貌比潘安。

    程悠悠打开啤酒喝了一口,冰凉苦涩的酒水从嘴里一直蔓延进胃里,燥热感被一扫而光,“站着干嘛?”

    男生手里捏着一罐啤酒,低头看着她,不语。

    程悠悠曲起双腿,手臂耷拉在膝盖上,手里的啤酒一晃一晃的,仰头和他对视,无声叹息,“你挡我阳光了,有事情坐下说。”

    “什么时候走?”

    男生在她身侧坐下,缓缓转动手里冒着雾珠的啤酒。

    程悠悠举起啤酒喝了一口,白皙的脸染上一抹绯红,也不知是热的,还是醉的。

    她望着远处高耸翠绿的群山,沉默了许久,“明天吧。”

    “怎么?舍不得我?”程悠悠用手肘杵了杵他,笑着打趣。

    “嗯。”

    程悠悠愣住了,没料到他居然会回答,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的神情有一刹那的恐慌,随即又恢复如常。

    何辰深扭头看向她,她的侧脸精致,鼻子挺翘,睫毛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振翅高飞的蝴蝶,阳光的斑斓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摇摇晃晃的显得有些不太真实。

    手里的啤酒被燥热的空气蒸发,瓶身周遭渗出斑驳的水渍,捏着啤酒的指尖有些发白,指甲被修剪的圆润饱满。

    “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我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姐姐,亲人即将远行,作为弟弟难道不能不舍吗?”何辰深低头看着手里湿漉漉的啤酒陷入深思,声音淡薄清润。

    “明天几点?”何辰深把啤酒放在草地上,擦了擦手里的水渍,问她。

    喝掉最后一口啤酒,程悠悠捏着空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踏上那条蜿蜒的泥路,朝着他挥了挥手,“不用送了,拜拜。”

    何辰深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才收回视线,他双手交叉着坐在原地,视线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山峰,良久才站起身,踏上与她背道而驰的道路。

    啤酒静静摆在草地上,水珠顺着罐身滑落,浸入泥土。

    .......

    烈日正当空,天空湛蓝一望无际。

    公交车颠簸前行,密闭的空间里充斥着浓浓的汗味,廊道上的人身体紧贴,随着司机一个急刹猛然前倾。

    “哎呦!”

    “不要挤啊!!!!”

    “谁踩到我的脚了啊!”

    “怎么开车的啊!会不会开车啊?”

    司机扶了扶帽子,探头往后看了一眼,嘟囔一句“见鬼了”,随即重新启动车子驶入车流。

    “真的是搞什么啊!突然急刹真是吓死人了!”

    程悠悠坐在最后一排窗边,闭眼靠着窗户,怀里抱着此行唯一的行李,一个双肩包。

    咚咚

    咚咚

    一阵敲击声在耳侧响起,程悠悠恍然睁眼。

    “.......”

    程悠悠呼吸一滞,瞳孔骤缩,身体反射性弹开,撞到一堵坚硬的身体,身侧那人传来一声轻呼,像是受到了惊吓。

    “对...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个噩梦,没吓到你吧?”程悠悠反应过来,忙道歉。

    坐在她身边的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她化着精致的浓妆,烫着一头褐色的波浪卷长发,穿着白色吊带小背心搭配一条格子短裙,尽显身材凸凹有致。

    只见那女人浅浅一笑,眼睛弯成一弯月牙,露出洁白的牙齿,“没关系,倒是你没事吧?看上去好像不是太好的样子。”

    程悠悠恍然摇头,小心的旁边挪了挪。

    女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也没在意,礼貌的笑了笑,低头看着手机。

    咚咚

    敲击窗户的声音再次响起,程悠悠扭头看去,虽然这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不免还是被冲击到,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趴在窗户上,她的脑袋紧紧贴着玻璃,露出一只深藏怨毒的血红色眼睛,她用手指指了指前面,像是在对她说话。

    程悠悠收回视线,按下身侧的按钮。

    [高街站就要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不好意思,我在前面下车。”程悠悠抱着包站起身,对身旁的女人说。

    “我也在前面下。”女人抬头看了程悠悠一眼,抓起包跨在肩上,起身就往人堆里挤,嘴里不时说着让一让,抱歉之类的话。

    面对眼前这群人墙,程悠悠显得有些无措。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从人群穿过,紧紧抓住程悠悠的手腕,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慌张,随即被拽进了人堆里,她被那只手牵引着往前,穿过一段汗味浓重的人堆,终于挤到了后门。

    “第一次坐公交?”女人松开她,撩了撩身前的长发。

    程悠悠点了点头,“谢谢。”

    “不客气。”她笑着回答,再次低头刷着手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像是在等谁的信息。

    程悠悠把包背在右肩上,看着她欲言又止。

    [高街站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从后门有序下车。]

    程悠悠是被人流推着下车的,她来到公交站牌下,浓郁的汗味还在鼻尖环绕,视线随着那抹高挑纤瘦的身影移动,一直等到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扯动,她才收回了目光。

    是那个趴在窗户上的家伙,她扯着程悠悠的衣服,伸手指着程悠悠的前面,像是示意她往那边走。

    程悠悠看着她,紧了紧手里的背包带,朝着那高挑的身影快步走去。

    “您好。”

    一个人影挡在身前,女人垂下手,抬头,“是你?怎么了?”

    程悠悠抿着嘴唇,神色为难。

    女人环顾一圈四周,轻笑,“你要去哪?我正好没事,送你去吧。”

    程悠悠闻言摇了摇头,支支吾吾的说,“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我这次其实是来找人的,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我身上也没有钱了,姐姐....,你...你能收留我一晚上吗?”

    这次反倒是轮到女人为难了,“你知道他的号码吗?我可以帮你打给他。”

    程悠悠摇头,眼眶红了一圈,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心疼。

    “我那边不太方便....”

    “好吧,就一晚。”

    程悠悠立马展颜嬉笑,无比感激的开口,“谢谢。”

    “对了,我叫张晓红,你呢?”

    “程悠悠。”

    两人并肩往前,路上的车流不息,人行道上行人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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