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一整天,到了傍晚终于彻底停了。

    此刻,客栈里的沐白双站立在客栈的竹窗旁,看着窗外朦胧的淡月,云朵漂游来去之间遮住了几点星光。

    等待夜一深,她便持剑前往涑清河。

    她白日里熟悉了临安城的地图后,还出门打听了一番此处的情况,竟让她找到了一些线索。

    临安城的大小河道均可汇聚在城郊附近的涑清河,那河近些日子以来水位上涨了不少,虽然上涨幅度蹊跷,百姓们也只当是下雨的缘故。

    听客栈里的小二说,他前几天遇到了一桩怪事,因店里新入住的客官找茬,他只能呆在客栈里处理客官的事情,便呆得晚了些。等他终于下工回家时,已经临近宵禁,街上空无一人,他在过桥时竟看到了河里冒起了气泡。

    小二当即吓得不轻,以为天黑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几天白日在店里逢人就讲自己的经历。

    “我一个店小二,容易吗我,太吓人了,亏我机灵,当时就一溜烟地往家里跑!”

    客栈里的旁人听了,不禁笑话这店小二。

    “瞧你这胆量,不过是有鱼在水里吐了气泡,有什么可怕的,你胆子也太小了!”

    “不是,不是,那气泡可大了。”

    “天那么黑,你肯定看错了。”

    “要不然,就是你在编瞎话诓我们!”

    “说不定是你的什么老相好呀,她来找你了!”

    旁听的客人们纷纷打趣着店小二。

    店小二还欲再解释,便被客栈里的老板拉到了一边训斥。

    “编什么见鬼的瞎话呢,你絮絮叨叨这几天,不知要多么影响我店里的生意,你再瞎说,我就辞退你!”

    店小二彻底闭嘴了。

    当时坐在店里喝茶的沐白双听出了几分端倪。

    恐怕那就是妖兽浔极了。

    它白日躲在城郊的涑清河,等到夜晚行动,沿着河道来城里,不知有何图谋。

    那妖兽浔极,她今晚一定要抓到。

    若可以早点抓到,她就可以抽时间去寻一寻师兄。

    虽然她右手有伤不善行动,但她曾和师兄学过左手使剑的招式。

    “辅以师姐给我的符咒,将那浔极封印捉回定没问题!” 沐白双给自己打气。

    以防万一,她今晚要守在涑清河,如果可以,她就将妖兽就地制服,也少得惊扰城中百姓。

    另一边,白日里前去大哥处准备套话的林墨吃了个闭门羹。

    林文的仆役回禀称,大公子独自出门去铺子里,视察府中产业去了。

    这可把林墨气得不轻,大哥文采好过他,吟诗作对样样精通不说,这几年越来越得父亲器重了。自己平日里有模有样地学着他吟诗,父亲毫不理会,眼下竟把产业放心交给了他管理!

    林墨既嫉妒又恼怒,回到自己院子里便想找一旁的二乙撒气。

    二乙灵机一动,连忙献计:“二公子,老爷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忙,不然也不会把视察这等事务交给林大公子亲自去办。与其让大公子听完剽窃您的诗句,您不妨等老爷回来后亲自去拜访老爷,向他吟诵您的诗!”

    二乙脸都笑僵了,也不见林二公子反应。

    片刻,林二公子一拍大腿,居然大笑道:“好二乙,不愧是我的好仆人!”

    二乙不禁腹诽,这草包公子又是唱的哪出戏。

    只听林墨自言自语道,“父亲居然偷偷离府了,那说明一定是有什么紧急事儿,说不定是京城那边…… 好机会,他一时半会地回不来,我得去父亲书房一探究竟,说不定就找到那符……”

    二乙听着林墨一股脑地自说自话,虽听不清,可也听得了几个关键词,二公子居然要偷偷去他父亲书房,准没好事。

    二乙只恨自己没长耳朵。

    “二乙,晚上随我去办件事。”

    “遵命” 。二乙明白出了事自己就是那只替罪羔羊,可也只能顺从地接过了差事。

    这个夜晚尤为地热闹。

    府里,林墨和二乙打扮严实偷偷溜进了老爷的书房。

    府外,束乙将蓄满水的瓦罐一股脑地倒在地上。他才不会傻到听林墨的命令喝完一罐又一罐的雨水。快三更了,监督他的仆役早都回府休息了,他也没必要再喝。

    况且,他的嗓音嘶哑,和喝多少水没关系,那是早先在暗罗堂受伤所致,他的脖子曾被别的妖横劈了一刀,事后疤痕消了,但嗓子劈坏了。

    他把瓦罐放在地上,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又看了看手腕处,已经结痂了。按他的体质,不出几天,疤痕就会消失。

    他拢了拢粘在皮肤上的破碎的衣袖,用手挤了几把水下去。衣袖没那么又湿又重了,他舒服不少。

    束乙闭眼凝气,才发觉今天白日淋了一天的雨,体内被封住的妖丹隐隐有一丝松动的迹象。

    那妖兽竟有这般神奇的能力。

    这段时间是临安城的雨季不假,可这雨里却暗含了浔极的几缕妖力,妖力被一股灵力包裹着,导致沐白双也分辨不出。

    浔极将妖力倾注在雨里,是想要对城里的人做什么吗?帮助他的仙人又是什么意图?

    束乙没心情想妖兽与仙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他只觉得仙人同妖□□易十分不可思议。

    “好妖兽,你帮了我,我也帮帮你吧。”

    束乙睁眼,他咬破手指,单手结印,这是一个不借助妖力也可以完成的简单阵法。

    他嘴中默念自己从小习得的口诀:“飒飒东风,时雨复来,起!”

    一眨眼,天边划过一道闪电,随及又下起了雨。

    守在涑清河的沐白双很是无奈。

    明明夜里乌云散去,已是没雨的征兆,没来由地起了闪电,雨又哗哗下了起来。

    难不成是有仙友渡劫?

    初出茅庐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城中还有一妖懂得织云布雨的术法。

    夜雨冻人,沐白双随身只带了两张避雨符,那妖兽浔极一直不现身,她等了许久,避雨符用完了。身上的衣服瞬间湿透,沐白双只得念起口诀来取暖。

    “妖兽莫跑!”

    那妖兽见雨势变大,终于露出水面,被沐白双瞧了个正着。她立刻起身飞出,持起佩剑想要击伤浔极。

    浔极周身皮肤坚硬,沐白双一时找不到突破点,那妖兽的弱点在哪里?

    一分神,妖兽沿着河道朝城里去了。

    沐白双连忙去追,那浔极这几日在城里虽然没有伤人,但它一定有什么图谋,如果逼急了它,难保做出什么事。

    沐白双一边追,一边斥责自己无能。

    她又回想起刚才浔极刚冒出水面时的动作。

    它像是在施法,难道它要往雨里做手脚?

    沐白双对自己闪过的念头感到心惊。那她更要快点捉到妖兽了。这妖兽浔极,远比自己想的要难对付的多。

    一息之间,已追至城内。

    沐白双一路不见城里有人,已是四更,想必百姓都睡下了,她不禁松了口气。若是再出现一个店小二式的人,难保不会闹得满城风雨。

    说到底是自己山门的师兄弟们失职放跑了妖兽,到时候传出来让临安城百姓们人心惶惶就不好了

    那妖兽浔极跑到一处极为气派的院子附近就不见了踪影。这院子附近有一条河道,难道它又进了河道里?

    沐白双拿出追踪符纸,燃尽后也只能判断妖兽的大致方位。此院子附近的街巷曲折,她还是得亲自去寻。

    沐白双将剑立在身后,走进了身边的一条巷子。

    听觉极强的束乙很早就听到了传来的脚步声。

    他的本意是把浔极引来此处,最好借那妖兽杀掉林墨,他便可趁机逃走。

    没想到不仅把浔极找来了,还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闻这气息,像是仙门中人。难道这就是和那妖□□易的仙人?怎么今夜又追杀起了那妖兽?

    束乙来不及多想,他赶忙举起瓦罐继续接水。

    总不能站在雨里,太可疑了。虽然站在雨里拿东西接雨更奇怪。但只要她一打听是林墨吩咐他的,他便可消除嫌疑,毕竟他现在身上因结了主仆契约,妖气已被掩盖。

    沐白双在搜寻了几条小巷都不得那妖兽踪迹。

    于是,闯进最后一条巷子的沐白双左手已握上了剑柄。她准备好给妖兽随时一击。

    可印入眼帘的,是巷子尽头一个举止奇怪的人。

    此时已五更了,那人身上无半点妖气,是个凡人。

    他怎起这么早,还是一宿没睡?雨雾朦胧,她只隐隐约约看到那人的动作。双手举着罐子,在……在接水?还是站在雨里接屋檐滴下来的水??

    沐白双心里震撼之余,心里有了猜测,可能是谁人家的傻子趁家里人都睡着了这才跑了出来,疯玩了一晚上,玩得自己身上衣服都破了。

    沐白双还欲上前劝说此人外面危险,赶紧回家。可还没看清这人的脸,就被身后的巨大的气泡声惊动。

    是浔极!它跳进河道里了。

    沐白双立马掉头去追,她在城里搜寻了一晚上,再加上之前蹲守,与妖兽缠斗,她的体力渐渐不支。

    一晚上她身上的衣服开始滴水,夜行衣湿答答地贴在她身上,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追丢了,那浔极又逃往城郊的那河去了。

    沐白双停下来原地大喘几口气,她捋了捋额前贴着的头发,恨自己实在太弱了。

    巷子里,束乙慢悠悠放下瓦罐,用妖族语言自喃自语。

    “是个女修,气息紊乱,实力太弱,应当不是那妖兽的同伙。”

    “仙界一波人帮那妖兽,另一波人追杀它。好生复杂。”

    早年在暗罗堂干惯了杀手行当的束乙,只觉得眼前的场面好像有些熟悉。

    这不就是当年的自己吗?

    自己接了任务,前去追杀一妖。不曾想有另一波仙门中人暗中帮助那妖,自己任务没完成,反而受了重伤。

    “只是自己是妖,那女修却是仙门中人,她会像自己一样被仙人重伤吗?”

    束乙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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