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颂的母亲江与英原是江老将军的小女儿，未嫁人前便被家人被捧在手心里，自小骄纵惯了，说一不二，所有事情到她眼前都是理所当然，包括操控他人的意愿。
挂断手机后，寒苒叹了口气，为自己默哀一分钟。齐颂的母亲突然要见她，而且是现在立刻就必须见。
寒苒并不想给自己惹更多麻烦。她低眸看了眼手里拎着的外卖，这会儿上楼给周辰川送晚餐是不可能的了。她转身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写字楼旋转门，顶着猎猎寒风硬着头皮杵在路边打车。
幸运的是正好有一辆空车驶来，寒苒手脚利索地开门上车，报了地点后便窝在后座做起心理准备。
每回见齐颂的母亲，寒苒的心理压力都很大。不知道太后娘娘这回召见，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她捧着手机想打个电话给齐颂探探口风，可想起下午在齐颂车里听到他们母子俩的那通电话，那语气似乎很不对劲。寒苒犹豫再三，打消向齐颂探口风的念头。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一家门面装修低调奢华的私人会所门口。寒苒手上提着两袋外卖，走进这间会员制的私人会所，显得格格不入。
显然是江与英已经和人打过招呼，寒苒进来后便由门口的侍应生引路，将她带进指定包厢。
推开厚重门扉，五光十色的水晶吊灯下，江于英妆容精致，肩头披着羊毛披肩坐在深棕色的真皮沙发中。面前的四方桌上摆着一盏花茶和几叠点心。她手执杯耳，头也不抬地开口：“来了。”
寒苒顿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团团围困住，寒苒手脚拘束地站在她面前，喊了声：“齐太好。”
“很久不见。小寒老师，我有些话想找你聊一聊。”江与英抬眸扫了眼寒苒手上拎着的外卖食品袋，脸上露出些许鄙夷神色。
她没说请坐，寒苒也不敢坐下，只好立在离沙发几步之遥的地方，低垂着眼眸，眼观鼻鼻观心，等待她的问话。
“小寒老师，你是聪明人，有些话我也就开门见山的说。”
“您请说。”寒苒两手交握垂在身前，莫名感到惴惴难安。
“这几年小寒老师一直跟我儿子齐颂私底下有来往，我这做母亲的当然是清楚的。当时只觉得小寒老师补课辅导耐心用心，齐颂的成绩也提升很快，所以我们做父母的心里对小寒老师是十分感激。但对于你们在私生活上的交往，甚至经常一起出入公寓这件事，我作为齐颂的母亲还是有义务提醒小寒老师，你年纪比齐颂大，况且你应该也知道我们齐颂已经有未婚妻，他们马上就会一起去美国，我会安排齐颂在那边读研最好再读个博士，这期间他就会和清如完婚。成家立业，总要成家放在前面，你说是不是？”
寒苒很聪明，自然能从江与英的话语中听明白弦外之音。她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抬头道：“齐太，有些事好像让您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误会。”
江与英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不表态。
寒苒继续道：“首先，我很清楚自己的年龄，我也一直把齐颂当成我的学生，或者说一个小学弟那样看待，所以您不用担心我会对他产生超出师生范围的情感。其次，对于齐颂将要出国读研也好，或是将来跟他的未婚妻成婚也好，我对此表示祝福。再者，这件事其实是齐颂与您的家事，与我无关，我也不想与此有关。”
江与英不动声色地端起花茶轻啜一口，听完寒苒的话后舒展眉心，心里已是了然。
“很好。小寒老师，你能真心祝福他们小两口，我感到很高兴。”她放下茶杯，目光重新转回到寒苒身上，“现在有一件事，我希望请小寒老师帮我劝劝齐颂。”
寒苒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表情从容淡定：“您请说，能帮到忙的我一定尽力帮忙。”
“帮我劝齐颂，搬回家住。”
寒苒一怔。
原来是这样。难怪江与英急着召见她。齐颂竟然搬出去住了？她出差期间这半个多月里齐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寒苒垂眸，若有所思。
江与英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入眼底：“小寒老师，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寒苒点了点头：“我尽力。”她真是招谁惹谁了啊！
***
卢司瑶的预产期在明年四月份，眼看日子一天天临近，家里却因为这场未婚先孕闹得天翻地覆。
季闫瑞有心做卢家女婿，态度也端正的很，天天大包小包衣服补品换着花样往卢司瑶家里送，可卢司瑶一直不肯松口答应，卢家父母也没辙，只好眼睁睁看着准女婿主动上门献殷勤又碰一鼻子灰无功而返。
季闫瑞三番两次受挫，最后连小区门都不让进。这位向来风流倜傥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实在没辙了，只好再次通过齐颂找到寒苒请她帮忙当说客。
寒苒自己的事情还没理清楚顺明白，原本不想掺和季闫瑞的事，可卢司瑶主动提出希望寒苒周末陪她去医院做产检。寒苒心里揣着季闫瑞求爷爷告奶奶的嘱托出门了。
下午天气晴暖，阳光明媚，寒苒直接去到卢司瑶家接她。将近一个月没见，卢司瑶显了点孕像，脸蛋圆了一些，身体也稍稍丰腴了点，看上去心情不错。
卢司瑶有孕在身不方便开车，寒苒又没驾照，两人便打车到省妇保。寒苒自个儿没来过妇产科，边走边默默观察。
两人找了个空座坐下，卢司瑶憋不住主动开口：“我以为你一见面就会忍不住问我的。”
“问你什么？”
“季闫瑞没去找你当说客。”
寒苒摸摸鼻子：“嘻嘻，你已经知道啦？”
“他除了你也找不到其他人帮忙了。”
寒苒赶紧搂住卢司瑶的手臂，亲昵道：“放心，我胳膊肘一定是向着我亲闺蜜的。”
“那是。”
“不过和季闫瑞接触了几回后我发觉啊……”
“干吗？你真要为他说好话？”
“不是啊。我是发觉季闫瑞这人除了嘴贱以外也算是个良人佳婿。”
“哼，还说不是来给他当说客的呢。”
“得了吧。上午去你家找你，你去房间里换衣服，你妈妈拉着我说了半天，话里话外全是说季闫瑞的好。我看这个季闫瑞不简单，起码已经把你爸妈收服了。”
“他们老思想，总觉得有孩子就必须得结婚。”
“最主要是你怎么想的？”
卢司瑶低眸想了想：“本来我没打算让他知道我怀孕的事，毕竟跟他也不是正常谈恋爱循序渐进有的这个孩子。”卢司瑶边说边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前阵子你出差的时候，我其实做过一次冲动的决定。当时我打过你的电话，那会儿我人已经躺在人流室里了。我怕极了，手术室里冷冰冰的，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第二个就是你。我不敢告诉我爸妈这事儿，打你手机又不通，我心里又慌又乱，糊里糊涂就从手术台上爬下来，把手术取消了。”
寒苒心头一震，仿佛感同身受，鼻尖顿时泛酸，伸手抱住卢司瑶：“对不起，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当时你一定很害怕。”
“我躺在手术室脑袋里一片空白，那个瞬间我突然有种强烈的孤独感。我是真的慌了，活到二十几岁从来没有过这种慌张，直到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到这里面居然住着一个需要依赖我成长的小生命，忽然就不孤单了。”
寒苒松开卢司瑶，定定地看着她：“司瑶，我突然觉得你长大了。不是说你从前幼稚的意思，而是突然间感受到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卢司瑶又摸了摸肚子，脸上的神态温柔似水：“肯定不一样啊，毕竟我现在需要对另一个生命负责。”
“你一定会是一个好妈妈。”
“现在我也不想多思考以后的事情，一切顺其自然吧。”
这件事是可以顺其……自然的吗？
寒苒眨眨眼睛疑惑地看着卢司瑶：“不过季闫瑞到底是怎么知道你怀孕的事情？我可没跟任何人透露过啊。”
提起季闫瑞，卢司瑶忽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寒苒追问了两遍才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听完后啼笑皆非。
事情很乌龙，早前卢司瑶到基层民政局对接工作，偶然遇见季闫瑞和一个漂亮女人在一起，两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卢司瑶这个荷尔蒙处于动荡期的孕妇一下子火气上涌，直接冲上前气呼呼地给了季闫瑞一巴掌。季闫瑞莫名其妙当众挨了打，自然多方打听事情来龙去脉，就这么知道了司瑶怀孕的事情。他想方设法找到司瑶租住的公寓，两人心平气和地谈了一下午，决定先相处试试，可偏偏这时候司瑶的老妈突访到访发现了这件事，再然后事情就往离谱方向一路狂奔，卢司瑶受不了爸妈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季闫瑞这个还没上位的假女婿，索性直接把他拒之门外。
寒苒听完后没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难怪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季闫瑞都还没转正就被你爸妈这样青睐，怪不得你不想去理他。”
“哼！我妈就是被他甜言蜜语给攻略了，她要是看对眼，那她嫁去啊，干吗拉上我垫背？我可没说要嫁。”卢司瑶翻了翻眼皮，看似不屑地嘟囔。
“我看季闫瑞虽然嘴贱了点儿，但皮囊总归是好的，家世应该也和你家门当户对。要是你妈再年轻个二十岁，这事儿说不定还真轮不到你。”寒苒故意揶揄道。
卢司瑶用胳膊肘轻推寒苒一把：“去你的，有好话没有？”
“有啊，我只希望你幸福。”
卢司瑶感动地眨巴眨巴眼睛，正要开口说煽情话语。
护士小姐姐从诊室里探出头：“二十八号请进来看诊。哪位是二十八号？”
司瑶瞅了眼手里的纸片，站起来应道：“我二十八号。”她回头对寒苒说，“我进去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去吧，我等你。”
寒苒坐在妇产科的长椅上，目送司瑶挺着肚子神态平和地走进诊室。莫名地想到假如有一天当她走进妇产科诊室时，司瑶应该也会怀抱这样的心情，以祝福的目光，目送着那时的她吧？
一生至交，莫过于此。
……
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司瑶在诊室里面检查还没出来。寒苒觉得有些口渴，起身乘电梯下楼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喝。
正拧开瓶盖要喝，医院正门边上的绿色通道前突然忙碌起来，几位护士和护工推着移动床快步往大门外赶去，路过的人纷纷避开。
“什么事啊？”
“不知道啊。”
旁边有人推搡避让，寒苒随其他人一起靠边站，目光投向大门口。
急救通道外刚停下一辆鸣笛亮灯的救护车，两位护工立刻上车用担架把病人从车上抬下来，在护士帮助下安置在移动病床上。紧接着护士和护工推着病床从寒苒面前一闪而过。
匆忙中，寒苒瞥见了病床上躺着的女孩面如纸白，脸上身上都沾了些呕吐物。跟车的人下来后混乱又焦急地喊着一个名字“清如”。
寒苒陡然怔住，目光投向移动病床上的女孩。再回过神时那个女孩已经被护士们急匆匆推进急救室。
当时只是一掠而过，并没多想，没料到第二天就出事了。
挂断手机后，寒苒叹了口气，为自己默哀一分钟。齐颂的母亲突然要见她，而且是现在立刻就必须见。
寒苒并不想给自己惹更多麻烦。她低眸看了眼手里拎着的外卖，这会儿上楼给周辰川送晚餐是不可能的了。她转身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写字楼旋转门，顶着猎猎寒风硬着头皮杵在路边打车。
幸运的是正好有一辆空车驶来，寒苒手脚利索地开门上车，报了地点后便窝在后座做起心理准备。
每回见齐颂的母亲，寒苒的心理压力都很大。不知道太后娘娘这回召见，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她捧着手机想打个电话给齐颂探探口风，可想起下午在齐颂车里听到他们母子俩的那通电话，那语气似乎很不对劲。寒苒犹豫再三，打消向齐颂探口风的念头。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一家门面装修低调奢华的私人会所门口。寒苒手上提着两袋外卖，走进这间会员制的私人会所，显得格格不入。
显然是江与英已经和人打过招呼，寒苒进来后便由门口的侍应生引路，将她带进指定包厢。
推开厚重门扉，五光十色的水晶吊灯下，江于英妆容精致，肩头披着羊毛披肩坐在深棕色的真皮沙发中。面前的四方桌上摆着一盏花茶和几叠点心。她手执杯耳，头也不抬地开口：“来了。”
寒苒顿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团团围困住，寒苒手脚拘束地站在她面前，喊了声：“齐太好。”
“很久不见。小寒老师，我有些话想找你聊一聊。”江与英抬眸扫了眼寒苒手上拎着的外卖食品袋，脸上露出些许鄙夷神色。
她没说请坐，寒苒也不敢坐下，只好立在离沙发几步之遥的地方，低垂着眼眸，眼观鼻鼻观心，等待她的问话。
“小寒老师，你是聪明人，有些话我也就开门见山的说。”
“您请说。”寒苒两手交握垂在身前，莫名感到惴惴难安。
“这几年小寒老师一直跟我儿子齐颂私底下有来往，我这做母亲的当然是清楚的。当时只觉得小寒老师补课辅导耐心用心，齐颂的成绩也提升很快，所以我们做父母的心里对小寒老师是十分感激。但对于你们在私生活上的交往，甚至经常一起出入公寓这件事，我作为齐颂的母亲还是有义务提醒小寒老师，你年纪比齐颂大，况且你应该也知道我们齐颂已经有未婚妻，他们马上就会一起去美国，我会安排齐颂在那边读研最好再读个博士，这期间他就会和清如完婚。成家立业，总要成家放在前面，你说是不是？”
寒苒很聪明，自然能从江与英的话语中听明白弦外之音。她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抬头道：“齐太，有些事好像让您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误会。”
江与英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不表态。
寒苒继续道：“首先，我很清楚自己的年龄，我也一直把齐颂当成我的学生，或者说一个小学弟那样看待，所以您不用担心我会对他产生超出师生范围的情感。其次，对于齐颂将要出国读研也好，或是将来跟他的未婚妻成婚也好，我对此表示祝福。再者，这件事其实是齐颂与您的家事，与我无关，我也不想与此有关。”
江与英不动声色地端起花茶轻啜一口，听完寒苒的话后舒展眉心，心里已是了然。
“很好。小寒老师，你能真心祝福他们小两口，我感到很高兴。”她放下茶杯，目光重新转回到寒苒身上，“现在有一件事，我希望请小寒老师帮我劝劝齐颂。”
寒苒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表情从容淡定：“您请说，能帮到忙的我一定尽力帮忙。”
“帮我劝齐颂，搬回家住。”
寒苒一怔。
原来是这样。难怪江与英急着召见她。齐颂竟然搬出去住了？她出差期间这半个多月里齐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寒苒垂眸，若有所思。
江与英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入眼底：“小寒老师，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寒苒点了点头：“我尽力。”她真是招谁惹谁了啊！
***
卢司瑶的预产期在明年四月份，眼看日子一天天临近，家里却因为这场未婚先孕闹得天翻地覆。
季闫瑞有心做卢家女婿，态度也端正的很，天天大包小包衣服补品换着花样往卢司瑶家里送，可卢司瑶一直不肯松口答应，卢家父母也没辙，只好眼睁睁看着准女婿主动上门献殷勤又碰一鼻子灰无功而返。
季闫瑞三番两次受挫，最后连小区门都不让进。这位向来风流倜傥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实在没辙了，只好再次通过齐颂找到寒苒请她帮忙当说客。
寒苒自己的事情还没理清楚顺明白，原本不想掺和季闫瑞的事，可卢司瑶主动提出希望寒苒周末陪她去医院做产检。寒苒心里揣着季闫瑞求爷爷告奶奶的嘱托出门了。
下午天气晴暖，阳光明媚，寒苒直接去到卢司瑶家接她。将近一个月没见，卢司瑶显了点孕像，脸蛋圆了一些，身体也稍稍丰腴了点，看上去心情不错。
卢司瑶有孕在身不方便开车，寒苒又没驾照，两人便打车到省妇保。寒苒自个儿没来过妇产科，边走边默默观察。
两人找了个空座坐下，卢司瑶憋不住主动开口：“我以为你一见面就会忍不住问我的。”
“问你什么？”
“季闫瑞没去找你当说客。”
寒苒摸摸鼻子：“嘻嘻，你已经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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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苒赶紧搂住卢司瑶的手臂，亲昵道：“放心，我胳膊肘一定是向着我亲闺蜜的。”
“那是。”
“不过和季闫瑞接触了几回后我发觉啊……”
“干吗？你真要为他说好话？”
“不是啊。我是发觉季闫瑞这人除了嘴贱以外也算是个良人佳婿。”
“哼，还说不是来给他当说客的呢。”
“得了吧。上午去你家找你，你去房间里换衣服，你妈妈拉着我说了半天，话里话外全是说季闫瑞的好。我看这个季闫瑞不简单，起码已经把你爸妈收服了。”
“他们老思想，总觉得有孩子就必须得结婚。”
“最主要是你怎么想的？”
卢司瑶低眸想了想：“本来我没打算让他知道我怀孕的事，毕竟跟他也不是正常谈恋爱循序渐进有的这个孩子。”卢司瑶边说边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前阵子你出差的时候，我其实做过一次冲动的决定。当时我打过你的电话，那会儿我人已经躺在人流室里了。我怕极了，手术室里冷冰冰的，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第二个就是你。我不敢告诉我爸妈这事儿，打你手机又不通，我心里又慌又乱，糊里糊涂就从手术台上爬下来，把手术取消了。”
寒苒心头一震，仿佛感同身受，鼻尖顿时泛酸，伸手抱住卢司瑶：“对不起，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当时你一定很害怕。”
“我躺在手术室脑袋里一片空白，那个瞬间我突然有种强烈的孤独感。我是真的慌了，活到二十几岁从来没有过这种慌张，直到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到这里面居然住着一个需要依赖我成长的小生命，忽然就不孤单了。”
寒苒松开卢司瑶，定定地看着她：“司瑶，我突然觉得你长大了。不是说你从前幼稚的意思，而是突然间感受到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卢司瑶又摸了摸肚子，脸上的神态温柔似水：“肯定不一样啊，毕竟我现在需要对另一个生命负责。”
“你一定会是一个好妈妈。”
“现在我也不想多思考以后的事情，一切顺其自然吧。”
这件事是可以顺其……自然的吗？
寒苒眨眨眼睛疑惑地看着卢司瑶：“不过季闫瑞到底是怎么知道你怀孕的事情？我可没跟任何人透露过啊。”
提起季闫瑞，卢司瑶忽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寒苒追问了两遍才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听完后啼笑皆非。
事情很乌龙，早前卢司瑶到基层民政局对接工作，偶然遇见季闫瑞和一个漂亮女人在一起，两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卢司瑶这个荷尔蒙处于动荡期的孕妇一下子火气上涌，直接冲上前气呼呼地给了季闫瑞一巴掌。季闫瑞莫名其妙当众挨了打，自然多方打听事情来龙去脉，就这么知道了司瑶怀孕的事情。他想方设法找到司瑶租住的公寓，两人心平气和地谈了一下午，决定先相处试试，可偏偏这时候司瑶的老妈突访到访发现了这件事，再然后事情就往离谱方向一路狂奔，卢司瑶受不了爸妈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季闫瑞这个还没上位的假女婿，索性直接把他拒之门外。
寒苒听完后没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难怪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季闫瑞都还没转正就被你爸妈这样青睐，怪不得你不想去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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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季闫瑞虽然嘴贱了点儿，但皮囊总归是好的，家世应该也和你家门当户对。要是你妈再年轻个二十岁，这事儿说不定还真轮不到你。”寒苒故意揶揄道。
卢司瑶用胳膊肘轻推寒苒一把：“去你的，有好话没有？”
“有啊，我只希望你幸福。”
卢司瑶感动地眨巴眨巴眼睛，正要开口说煽情话语。
护士小姐姐从诊室里探出头：“二十八号请进来看诊。哪位是二十八号？”
司瑶瞅了眼手里的纸片，站起来应道：“我二十八号。”她回头对寒苒说，“我进去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去吧，我等你。”
寒苒坐在妇产科的长椅上，目送司瑶挺着肚子神态平和地走进诊室。莫名地想到假如有一天当她走进妇产科诊室时，司瑶应该也会怀抱这样的心情，以祝福的目光，目送着那时的她吧？
一生至交，莫过于此。
……
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司瑶在诊室里面检查还没出来。寒苒觉得有些口渴，起身乘电梯下楼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喝。
正拧开瓶盖要喝，医院正门边上的绿色通道前突然忙碌起来，几位护士和护工推着移动床快步往大门外赶去，路过的人纷纷避开。
“什么事啊？”
“不知道啊。”
旁边有人推搡避让，寒苒随其他人一起靠边站，目光投向大门口。
急救通道外刚停下一辆鸣笛亮灯的救护车，两位护工立刻上车用担架把病人从车上抬下来，在护士帮助下安置在移动病床上。紧接着护士和护工推着病床从寒苒面前一闪而过。
匆忙中，寒苒瞥见了病床上躺着的女孩面如纸白，脸上身上都沾了些呕吐物。跟车的人下来后混乱又焦急地喊着一个名字“清如”。
寒苒陡然怔住，目光投向移动病床上的女孩。再回过神时那个女孩已经被护士们急匆匆推进急救室。
当时只是一掠而过，并没多想，没料到第二天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