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从衡州寄来了信,徐浦和在信中提起下月月中徐思羽定亲一事。

    听闻这个消息,徐恒邈迫不及待地围过去,向读信的崔凝安问了一句,“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与思羽定亲?”

    平阳公主伸手打了徐恒邈一下,“你个没正形的,妹妹好不容易寻到如意郎君,怎么能这么说?安安,别管他,继续读信。”

    崔凝安双手捏着信纸,继续读道,“蔡家出身与徐家相当,蔡家小郎君蔡宏人品贵重,有担当,与思羽亦有前缘,问过思羽意见后,爹娘决意让思羽与蔡宏结亲。下月月中在蔡府举行定婚宴,诚邀殿下和叔父,堂弟与弟妹一同赏光再小住几日。”

    蔡宏?这个名字听起来好似有些熟悉。

    徐恒邈想起,新上任的随州营将军的名字便唤作蔡宏,且那蔡将军也是从衡州来的,莫非这么巧,真成了思羽的未婚夫婿?

    平阳公主的话将他从思绪中拉出来,“思羽定婚可是一桩喜事,我们应当去给思羽添添喜气。”

    徐睿识手上正好无事可忙,加之侄女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好不容易盼见侄女定亲了,他肯定要亲自去看看这侄女婿的模样,于是他第一个出来应和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笑眯眯地看向崔凝安,“阿邈定然抽不开身与我们一道去,安安,你想与我们一道去吗?”

    崔凝安略过徐恒邈望着她的目光,想也没想便答应了,“思羽定亲是大事,我理应和公公婆婆一同去观礼。”

    平阳公主当即拍板决定,“好,那我们这几天便要开始想想要给思羽送什么礼物了,提前备着总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崔凝安笑着应好。

    见三人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徐恒邈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阿爹阿娘,我还在这坐着,要不也问问我的意见?要是你们把我媳妇带走,那这府中岂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徐睿识幽幽道,“这府中怎么会只剩你一个人呢?虽说裴永和姚堰都在禁卫军营中忙着,可到底这府上还有许多侍卫侍从,侍女小厮,即便我们不在,这府里的灯也定是有人点的,你吃的穿的也不会缺的。”

    平阳公主十分赞同徐睿识的话,“你阿爹说的对,他们又不跟着我们去,你的衣食住行总有人打点。你外出行军这么久了,即便没有他们,阿娘相信你也定能将自己照顾得妥帖的。”

    怕徐恒邈再说什么,平阳公主和徐睿识便说有些困了,要先回去休息了。临走前又嘱咐崔凝安替他们回信,告知徐浦和他们下月便会动身前去。

    回到房里,崔凝安便开始思量斟酌自己写信的用词和语气。全然忽略了在一边无言替她磨墨的徐恒邈。

    崔凝安正欲提笔蘸一些墨水,却见徐恒邈盯着砚台,将手中的墨条慢慢磨短,丝毫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的意思。

    崔凝安皱了皱眉,“够了,不用再磨了,这墨汁浓得都快要化不开了,这样还怎么写字?”

    徐恒邈适时停下动作又替她捏了捏肩,“夫人,你当真要同阿爹阿娘去衡州吗?”

    崔凝安提笔写了一个字,神情专注地准备写好下一个字,却还是抽出一丁点精力回答他。

    “当然,刚刚就已经说好了呀!”

    “可是,我舍不得你。”

    徐恒邈的气息擦过耳边和脖颈,崔凝安全身酥酥麻麻的,根本就没办法写好字,只能暂且放下笔,去哄一哄他。

    崔凝安伸手捧住他的脸,朝他露出笑意,“我也舍不得你,但我们也只是去几日,很快便回来了,你就在家里等我们回来,好不好?”

    徐恒邈顺势将人圈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好。”

    崔凝安想起正事又从他的怀里钻出来,与他约法三章,“那在我写好这封信前你不许再闹脾气了。写完后也要替我看看,我写的内容合不合适。”

    徐恒邈随手替她将耳边的碎发往侧边拨开,“好,你写,我只看着,不说话了。”

    燃了一小截蜡烛后,崔凝安才写完这封信,最后又轻声读了一遍才满意地点点头。她侧身让徐恒邈看她写的信,“夫君替我看看这封信可有写得不妥帖的地方,若是有的话,定要告诉我,我再改改。”

    徐恒邈拿起桌上半湿的方巾,抓过崔凝安写字的右手,一面替她擦拭手上的墨渍一面看她写的内容。

    两只手都被才干净后,徐恒邈才抬头,“夫人写的很好,完全不需要我再看了,就这样寄出去吧!”

    崔凝安低头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渍,心满意足地掸了掸纸上细微的白尘。

    趁徐恒邈将帕子叠好的功夫,她站起身,微微仰头,吻了徐恒邈一下。

    “夫君行事这么妥帖,我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徐恒邈按下帕子,伸手将人捞回去,“既然舍不得,夫人今夜可要好好补偿我。”

    不由分说,徐恒邈抓着崔凝安又胡闹了一夜。

    很快便到了出发的日子,与徐恒邈告别后,平阳公主一行便启程了。

    徐宏亮领着一大家子人早早地候在门口,等平阳公主从马车上下来站定后又同她行礼。

    “见过公主。”

    平阳公主由霜华搀着,脸上带着笑让他们起身,“都是一家人,兄长阿嫂不必多礼。”

    徐宏亮和李氏将平阳公主和徐睿识请进去,崔凝安则跟在他们后面。

    徐怀月比去年又长高一些,性格更为活泼爱笑了,跟几位长辈见礼后,伸手便想要崔凝安抱。

    崔凝安从地上一把将人抱起来。徐怀月抱着崔凝安的脖子又朝她的脸亲了一口。

    崔凝安抱着她走了几步,笑道,“月儿倒是不认生。”

    明琼在一旁伸手点了点女儿粉红的脸颊,“这孩子可鬼灵精着,带她去街上逛,没两步看见街上漂亮的娘子便上前让人抱她,一点都不认生。”

    见崔凝安抱着徐怀月走了好一会儿了,明琼上前想将女儿抱下来,“弟妹,让她下来自己站吧!别看她人虽小,却比去年重了许多,抱一会儿还好,抱久了便开始有些费力了,弟妹可仔细着自己的身体。”

    徐怀月很会看阿娘的脸色,很快便让崔凝安将她放下去。

    平阳公主笑看面前的三个人,感叹道,“不知不觉,月儿都长这么大了。看见月儿,总想起来从前,阿邈也是这么大一个小人,小孩子长得真是快啊!”

    明琼点头应道,“是,月月长得很快,去年的衣服都不大合穿了。”

    平阳公主后又招手唤徐怀月过去又从霜华手中接过一个雕工精美的青玉佩,弯腰系在徐怀月的衣带上。

    徐怀月盈盈向她行一个礼,“谢谢叔祖母。”

    平阳公主摸了摸她的脸颊的肉,慈爱地望着她。

    担心平阳公主舟车劳顿,难免疲惫,说话多了反倒费了精神,徐宏亮又起身恭请平阳公主到布置好的房间小憩一阵。

    平阳公主和徐睿识离开后,崔凝安悄声问明琼,“阿嫂,怎么不见思羽?”

    明琼道,“今日一早蔡家拟好定婚宴上的名单后,便派人请思羽过去与蔡家郎君核对看看有无问题,晚一些便回来了。不过我看蔡家做事十分谨慎,那名单已经是查过两次的,仍不放心,可见十分重视他们的定婚宴。”

    上回来还见徐宏亮夫妇为徐思羽的婚事发愁,如今眼见着徐小娘子便要定亲了,崔凝安也很好奇,想要从明琼口中知道二人的故事。

    明琼想了想,忽而拍了拍手,“我记起来了,还是你们上回来衡州去大戏场时发生的事。自那夜回来后,思羽回来后便魂不守舍地捧着那枝桃花枝,连擦花瓶的侍女也碰不得。后来公婆软硬兼施,问了许久,思羽才肯将得了桃花枝的来龙去脉说出来。公婆见思羽有意,心中大喜,便张罗着在送桃花枝给思羽的郎君找出来。可是,思羽未能准确地说出他的相貌又苦于没有画像,公公婆婆找了许久,都没有这个人的音讯。不想,两人在元宵灯节又碰上了,这回问清了郎君的名姓,才知道原来是蔡家的小郎君。这样一来二去接触了几次,两人的感情日渐深厚,眼瞧着蔡家郎君要到随州营上任了,蔡家怕夜长梦多,两个孩子因此生了波折,便与公婆商议着,先让两人定亲。”

    崔凝安喃喃自语,“随州营?那蔡家郎君竟是去接替阿邈的人。”

    明琼又点点头,“是,绕了这一圈都是缘分。”

    正说着,徐思羽便从外面回来了,身侧好像还跟着蔡家的小郎君。

    徐思羽同蔡宏给屋内的长辈行过礼后,蔡宏又躬身道,“听闻公主和驸马,阿嫂来了,蔡宏特来拜访。”

    崔凝安起身向他回礼示意,“蔡郎君不必拘束,都是一家人。”

    蔡宏很懂礼数,若接了徐思羽往蔡府去,平日里也是一样送回来后,再到徐家打过招呼才离开。

    与蔡宏再聊了一阵后,蔡宏便起身告辞了。

    徐思羽早便知道徐恒邈不来,可没看见他,也没人同她斗嘴,到底有些不适应。

    “次兄没来,总感觉像是少了些什么。”

    徐浦和淡淡扫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没人与你互呛,你那吵架的功夫无用武之地,觉得无聊也很正常。”

    徐思羽撇撇嘴,“是是是,在这个家里便也只有兄长与我互呛了,只是兄长从不让我,次兄来了,我还能有占上风的几乎,实在是可惜了。”

    明琼打趣问道,“那你可有与蔡郎君互呛过?”

    徐浦和在徐思羽思考间,替她回话了,“她这样‘凶悍’的一面定当不愿意被蔡郎君看到,我想应当是没有的。”

    徐思羽被夫妻俩的打趣臊红了脸,有些恼羞成怒,“兄长阿嫂,你们惯会取笑我的。”

    崔凝安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徐思羽,“将军虽然不能来,可嘱我一定要将这封信交到你手上。”

    徐思羽接过信,有些期待信里的内容,可处于礼数,她不好当着崔凝英的面拆开,只能回房后再看。

    拆开信见第一句,徐思羽便深深感受到了,百里之外次兄的嘴巴的毒辣。

    思羽,诚挚恭喜,这天上的馅饼终于砸到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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