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京城最有名的食阁之一，怀烟阁坐落于赏灯胜地——灯市口，地理位置极佳。
在怀烟阁的二楼凭窗而立，便能将灯市口街头的盏盏明灯尽收眼底。
眼下，如意正斜靠在怀烟阁二楼雅间的窗边，盯着灯市口的街道发呆。
京城的风俗有些奇怪，几乎每间店铺的房檐下都立着几个一丈多高的雪堆。难道里面是店家腌菜的泡菜坛子？
不过眼下，如意连树上挂着的彩灯都懒得去看，更没有心思去细瞧那些坛坛罐罐了。
昨日小姐说定有法子能进侯府，她安心之下终于睡了个好觉。
没想到今天小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又带她来怀烟阁说要吃顿好的，似乎全然忘了昨日说过的话。
等到各色珍馐美味摆上了桌，她更加傻眼了。
小姐向来爱惜钱财，不吃回本誓不罢休。
可这样的一桌得吃到什么时候！等老侯爷下朝回府了，她们也来不及去门口堵人呀。
看到小姐还在不紧不慢地细品美食，她如同一只热锅里的蚂蚁，急得恨不得在雅间里打转。
即使是面对琳琅满桌的佳肴，也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她伸头往窗外望去。
先是一只缺了边的破碗顺着雪地骨碌碌地滚出了老远，又是一根破破烂烂的竹杖被重重地扔了出来。
再之后，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被怀烟阁的伙计推搡着撵出了门口。
“求您行行好，给口饭吃！残羹剩饭，生霉的馍馍、菜叶都行。若是没有，狗食也可以，只要能填肚子！”
那乞丐年纪不大，满脸菜色。眼角淌着泪，脸被冻得通红，跪在雪地里苦苦哀求。
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如同一片被风雪裹挟着的枯叶，就要被碾落进泥里。
一个矮胖的伙计叉着腰，手里拿着把扫帚，恶狠狠地吼道：“没有吃食，快滚！要是扰了我家的生意，看不打断你的狗腿！”
“我还能熬几天，可我弟弟妹妹都已经坚持不住了！只求您能给点吃食救命！我签死契卖身，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乞丐的脸上没有肉，好像是一具骷髅骨上罩着一层青黄色的薄皮，瘦骨嶙峋得像是要被北风刮走了。
却依旧倔强地跪在地上，不停地向伙计磕头。额角砸在冰冷的雪地上，顷刻间渗出大片的血迹。
殷红色的鲜血像一朵朵夺目刺眼的花，盛开在洁白晶莹的雪地里，让人心生恻然。
“今年灾民这么多，若是都来要饭的话，谁家应付得过来！细脚伶仃像根芦柴似的还想签死契？想得倒美！一大早的来寻晦气！等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来了，看不把你们这些外乡人抓回老家去！”
听伙计威胁说要叫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乞丐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他也顾不上去捡自己的破碗和竹杖，爬起身就踉踉跄跄地往外走，一道蜿蜒的血迹在他身后弥散开来。
这见闻实在凄惨，洛颜再好的胃口也吃不下去了。只能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说。
“今年西北大旱，庄稼还没抽穗就都渴死了。粮食颗粒无收，这些西北的灾民只能扶老携幼，来京城逃荒。只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谁又真正在意他们的死活呢？”
看乞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走近了一间脂粉铺子。
如意以为他想进去讨钱，不由得为他捏了把汗。
脂粉铺子里俱是娇客，他穿成这样，若是冲撞了哪家小姐，也少不得挨一顿打。
乞丐却没迈脚进铺子，反而往檐下的坛坛罐罐凑了过去。
如意一双杏眼瞪得溜圆：这是想偷吃人家的泡菜？
泡菜罐子们却突然活了过来，跑跑跳跳地闷着头就往乞丐怀里扎。
惊得如意往后一退，泡菜罐子成精了吗？
看乞丐伸手去替泡菜罐子们拍去积雪，这才发现，这哪是泡菜罐子呀！分明是两个衣衫单薄的年幼孩子，在雪地里蹲久了，被雪薄薄地掩上了一层，远看才瞧不出来。
乞丐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搓手呵气地为他们取暖。
又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半片黄褐色的菜叶，用雪细细地擦干净了，才送到孩子们的嘴边。
两个孩子狼吞虎咽，似是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干瘪的手指头，舍不得半点碎屑。
乞丐只缩着身子蹲在檐下，捡着地上白净的雪大口往嘴里塞。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人间惨剧啊！
如意的鼻头通红，眼泛泪光，转头望了望小姐。
却看到小姐剪水似的双瞳猛地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吃菜咽雪的三人，就像在看金银珠宝一般，眼神中透着欣喜。
这神色似曾相识。
对了，昨夜小姐在厢房里对着那些镶金带玉的家具，也是这样看的。
“看，进侯府的法子不就自动送上门来吗？”
洛颜用热帕子擦了擦手，面上俱是笑意。
“去请那几位贵客上来，就说我请他们赴宴。”
如意有些诧异。
进侯府的法子是什么？几位贵客又是谁？
小姐才刚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又忙的脚不沾地，没有结识什么朋友。
难道是小姐以前在金陵认识的旧识，也来了京城探亲？
她赶紧踮起脚，探头往下望。
食阁门口，只有刚才那个胖伙计在骂骂咧咧地打扫着门口的血迹。天寒地冻的，出门的人少，路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哪里来的贵客？
看出了她的疑惑，洛颜垂眸轻笑，尖尖的下巴往远处一挑。
“还不把人赶紧都请上来。”
望着那三个乞丐的身影，如意目瞪口呆。
柳二觉得他一定是死了，和柳三柳四一起饿死在了京城的街头。不然怎么会有个仙子来请他赴宴？
戏文里唱的都是假的。
什么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会来引路，什么早逝的亲人会来接他回家。柳家一大家子的饿死鬼，一个来迎他们的都没有。
他脑海中一片混沌，只紧紧攥着弟弟妹妹的手，僵手僵脚地跟在仙子身后往怀烟阁里走。
他看到了刚才骂他的胖伙计。
那伙计皱着眉头、扛了扫帚要来拦他，却被这仙子厉声一斥，立刻如安静如鹌鹑一般，缩手缩脚地站到角落去了。
所以这胖伙计也死了？怎么死的，刚才还中气十足呢。
难道是在雪里滑了一跤，摔死了？那他也太倒霉了！他胡思乱想道。
等上了楼梯，仙子带着他拐进了楼上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
一个穿着华丽的不得了，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总之，是漂亮的不像真人的仙女对着他笑。
“先吃吧！”仙女纤纤玉指往旁边点了点。
他看到了满桌子的好菜。
红褐色的烧肉、青绿色的蔬菜、雪白的豆腐、金灿灿的鸡蛋，还有好多菜他连见都没见过。
满桌的食物香气，熏得他头晕目眩、额间冒汗。
他的眼里泛起绿色的幽光，如同看到了猎物的恶狼，僵硬的手脚也瞬间恢复了活力。
他跌跌撞撞地爬到软垫的椅子上，也不用筷子，赤手抓着菜便往嘴里塞。
好香，真香！既然老天可怜他，让他做个饱死鬼，他岂能辜负老天爷的善意！
柳三柳四也学了他的样子，伸着脏兮兮的小手去摸菜吃。一阵狼吞虎咽，直啃得嘴角流油。
只一刻功夫，桌面上杯盘狼藉。所有食物如风卷残云般被一扫而空，连盘子里的菜汁也被舔了个一干二净。
柳二吃撑了，正靠在软凳上揉肚子，突然听见妹妹柳四捂着肚子叫痛。
他的肚子也猛得疼了起来，好像有千万根银针同时往肚脐眼里扎，痛得他后背立时冒出一层冷汗来。
不对，死人不是没有感觉的吗，他怎么会疼？难道，他没死？
他的头脑立刻恢复了清明，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搂住弟弟妹妹，望着那个漂亮得不像凡人的仙女，眼里满是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给我们下毒？”他厉声喝道。
洛颜怎么也没想到，这桌花了她三两银子的席面，会被乞丐指认下了毒。这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先是一怔，蹙眉歪头想了一刻才说道。
“确实是我没考虑周到。你们许久没吃过东西了，一时吃的太多，才会腹中难受。你们等等……”
说罢便高声唤了跑堂的来，让他去后厨要一把炒熟的糙米，用水泡了，再端上三盏来。
柳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洛颜好一阵功夫，又对着糙米茶闻了又闻。接着一咬牙根，闭着眼就把满满的一盏糙米茶饮尽了。
柳三柳四看着他喝茶，也伸手去拿另外的两杯茶盏，却被他用力拍落了手。
过了许久，等自己肚子里的翻江倒海慢慢消停了，柳二才把另外两盏茶递给弟弟妹妹。又扑通一声，跪倒在洛颜面前。
“多谢小姐救了我们全家的性命，我柳二愿签死契，生为小姐当牛作马、死为小姐结草衔环，来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暂时还用不上。”
洛颜杏眼微挑，眸中微亮：“眼下有件事，确实需要你去做。”
在怀烟阁的二楼凭窗而立，便能将灯市口街头的盏盏明灯尽收眼底。
眼下，如意正斜靠在怀烟阁二楼雅间的窗边，盯着灯市口的街道发呆。
京城的风俗有些奇怪，几乎每间店铺的房檐下都立着几个一丈多高的雪堆。难道里面是店家腌菜的泡菜坛子？
不过眼下，如意连树上挂着的彩灯都懒得去看，更没有心思去细瞧那些坛坛罐罐了。
昨日小姐说定有法子能进侯府，她安心之下终于睡了个好觉。
没想到今天小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又带她来怀烟阁说要吃顿好的，似乎全然忘了昨日说过的话。
等到各色珍馐美味摆上了桌，她更加傻眼了。
小姐向来爱惜钱财，不吃回本誓不罢休。
可这样的一桌得吃到什么时候！等老侯爷下朝回府了，她们也来不及去门口堵人呀。
看到小姐还在不紧不慢地细品美食，她如同一只热锅里的蚂蚁，急得恨不得在雅间里打转。
即使是面对琳琅满桌的佳肴，也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她伸头往窗外望去。
先是一只缺了边的破碗顺着雪地骨碌碌地滚出了老远，又是一根破破烂烂的竹杖被重重地扔了出来。
再之后，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被怀烟阁的伙计推搡着撵出了门口。
“求您行行好，给口饭吃！残羹剩饭，生霉的馍馍、菜叶都行。若是没有，狗食也可以，只要能填肚子！”
那乞丐年纪不大，满脸菜色。眼角淌着泪，脸被冻得通红，跪在雪地里苦苦哀求。
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如同一片被风雪裹挟着的枯叶，就要被碾落进泥里。
一个矮胖的伙计叉着腰，手里拿着把扫帚，恶狠狠地吼道：“没有吃食，快滚！要是扰了我家的生意，看不打断你的狗腿！”
“我还能熬几天，可我弟弟妹妹都已经坚持不住了！只求您能给点吃食救命！我签死契卖身，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乞丐的脸上没有肉，好像是一具骷髅骨上罩着一层青黄色的薄皮，瘦骨嶙峋得像是要被北风刮走了。
却依旧倔强地跪在地上，不停地向伙计磕头。额角砸在冰冷的雪地上，顷刻间渗出大片的血迹。
殷红色的鲜血像一朵朵夺目刺眼的花，盛开在洁白晶莹的雪地里，让人心生恻然。
“今年灾民这么多，若是都来要饭的话，谁家应付得过来！细脚伶仃像根芦柴似的还想签死契？想得倒美！一大早的来寻晦气！等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来了，看不把你们这些外乡人抓回老家去！”
听伙计威胁说要叫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乞丐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他也顾不上去捡自己的破碗和竹杖，爬起身就踉踉跄跄地往外走，一道蜿蜒的血迹在他身后弥散开来。
这见闻实在凄惨，洛颜再好的胃口也吃不下去了。只能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说。
“今年西北大旱，庄稼还没抽穗就都渴死了。粮食颗粒无收，这些西北的灾民只能扶老携幼，来京城逃荒。只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谁又真正在意他们的死活呢？”
看乞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走近了一间脂粉铺子。
如意以为他想进去讨钱，不由得为他捏了把汗。
脂粉铺子里俱是娇客，他穿成这样，若是冲撞了哪家小姐，也少不得挨一顿打。
乞丐却没迈脚进铺子，反而往檐下的坛坛罐罐凑了过去。
如意一双杏眼瞪得溜圆：这是想偷吃人家的泡菜？
泡菜罐子们却突然活了过来，跑跑跳跳地闷着头就往乞丐怀里扎。
惊得如意往后一退，泡菜罐子成精了吗？
看乞丐伸手去替泡菜罐子们拍去积雪，这才发现，这哪是泡菜罐子呀！分明是两个衣衫单薄的年幼孩子，在雪地里蹲久了，被雪薄薄地掩上了一层，远看才瞧不出来。
乞丐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搓手呵气地为他们取暖。
又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半片黄褐色的菜叶，用雪细细地擦干净了，才送到孩子们的嘴边。
两个孩子狼吞虎咽，似是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干瘪的手指头，舍不得半点碎屑。
乞丐只缩着身子蹲在檐下，捡着地上白净的雪大口往嘴里塞。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人间惨剧啊！
如意的鼻头通红，眼泛泪光，转头望了望小姐。
却看到小姐剪水似的双瞳猛地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吃菜咽雪的三人，就像在看金银珠宝一般，眼神中透着欣喜。
这神色似曾相识。
对了，昨夜小姐在厢房里对着那些镶金带玉的家具，也是这样看的。
“看，进侯府的法子不就自动送上门来吗？”
洛颜用热帕子擦了擦手，面上俱是笑意。
“去请那几位贵客上来，就说我请他们赴宴。”
如意有些诧异。
进侯府的法子是什么？几位贵客又是谁？
小姐才刚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又忙的脚不沾地，没有结识什么朋友。
难道是小姐以前在金陵认识的旧识，也来了京城探亲？
她赶紧踮起脚，探头往下望。
食阁门口，只有刚才那个胖伙计在骂骂咧咧地打扫着门口的血迹。天寒地冻的，出门的人少，路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哪里来的贵客？
看出了她的疑惑，洛颜垂眸轻笑，尖尖的下巴往远处一挑。
“还不把人赶紧都请上来。”
望着那三个乞丐的身影，如意目瞪口呆。
柳二觉得他一定是死了，和柳三柳四一起饿死在了京城的街头。不然怎么会有个仙子来请他赴宴？
戏文里唱的都是假的。
什么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会来引路，什么早逝的亲人会来接他回家。柳家一大家子的饿死鬼，一个来迎他们的都没有。
他脑海中一片混沌，只紧紧攥着弟弟妹妹的手，僵手僵脚地跟在仙子身后往怀烟阁里走。
他看到了刚才骂他的胖伙计。
那伙计皱着眉头、扛了扫帚要来拦他，却被这仙子厉声一斥，立刻如安静如鹌鹑一般，缩手缩脚地站到角落去了。
所以这胖伙计也死了？怎么死的，刚才还中气十足呢。
难道是在雪里滑了一跤，摔死了？那他也太倒霉了！他胡思乱想道。
等上了楼梯，仙子带着他拐进了楼上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
一个穿着华丽的不得了，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总之，是漂亮的不像真人的仙女对着他笑。
“先吃吧！”仙女纤纤玉指往旁边点了点。
他看到了满桌子的好菜。
红褐色的烧肉、青绿色的蔬菜、雪白的豆腐、金灿灿的鸡蛋，还有好多菜他连见都没见过。
满桌的食物香气，熏得他头晕目眩、额间冒汗。
他的眼里泛起绿色的幽光，如同看到了猎物的恶狼，僵硬的手脚也瞬间恢复了活力。
他跌跌撞撞地爬到软垫的椅子上，也不用筷子，赤手抓着菜便往嘴里塞。
好香，真香！既然老天可怜他，让他做个饱死鬼，他岂能辜负老天爷的善意！
柳三柳四也学了他的样子，伸着脏兮兮的小手去摸菜吃。一阵狼吞虎咽，直啃得嘴角流油。
只一刻功夫，桌面上杯盘狼藉。所有食物如风卷残云般被一扫而空，连盘子里的菜汁也被舔了个一干二净。
柳二吃撑了，正靠在软凳上揉肚子，突然听见妹妹柳四捂着肚子叫痛。
他的肚子也猛得疼了起来，好像有千万根银针同时往肚脐眼里扎，痛得他后背立时冒出一层冷汗来。
不对，死人不是没有感觉的吗，他怎么会疼？难道，他没死？
他的头脑立刻恢复了清明，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搂住弟弟妹妹，望着那个漂亮得不像凡人的仙女，眼里满是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给我们下毒？”他厉声喝道。
洛颜怎么也没想到，这桌花了她三两银子的席面，会被乞丐指认下了毒。这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先是一怔，蹙眉歪头想了一刻才说道。
“确实是我没考虑周到。你们许久没吃过东西了，一时吃的太多，才会腹中难受。你们等等……”
说罢便高声唤了跑堂的来，让他去后厨要一把炒熟的糙米，用水泡了，再端上三盏来。
柳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洛颜好一阵功夫，又对着糙米茶闻了又闻。接着一咬牙根，闭着眼就把满满的一盏糙米茶饮尽了。
柳三柳四看着他喝茶，也伸手去拿另外的两杯茶盏，却被他用力拍落了手。
过了许久，等自己肚子里的翻江倒海慢慢消停了，柳二才把另外两盏茶递给弟弟妹妹。又扑通一声，跪倒在洛颜面前。
“多谢小姐救了我们全家的性命，我柳二愿签死契，生为小姐当牛作马、死为小姐结草衔环，来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暂时还用不上。”
洛颜杏眼微挑，眸中微亮：“眼下有件事，确实需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