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马皇后身边的女官红枫进来回话：“娘娘，宸妃娘娘要请华大夫入宫。”
马皇后低头想：‘神龙喜爱凡间和平，为了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必然不会喜欢残害百姓的王丝丝。她入京良久，做的都是治病救人之事，确实是个好神仙。她与我有旧，且甘愿承受天罚来帮我，应该不会做什么不利之事。’
马皇后收回思绪，吩咐红枫：“派人盯着王氏就好，不用打草惊蛇。”
龙烨和几个京中妇科圣手一同入关雎宫。
王丝丝让大夫们挨个进去诊脉，轮到龙烨时太阳已经偏西，宫门快要关闭了。
“你只说本宫腹中是男是女，可否将之转成男胎？”
“是女胎，腹中胎儿的性别在一开始便定下了，现在改不得，也不能改。”
前面的大夫大概已经将王丝丝的耐心都消耗光了，她再没说第二句话，挥挥手让龙烨离开。
“进宫一趟，把个脉便有百两白银，这位娘娘着实阔绰。”出宫时同行的大夫不小心念叨出声，被旁边的龙烨听了个正着。她伸手抚平翘起的嘴角，心中满是认同。
后宫各位娘娘都在安静养胎时，前朝被皇娘娘娘一道旨意打了个措手不及，暗中掀起惊涛骇浪，表面却安静如鸡。
皇后娘娘下令：京中禁止狎妓！关闭京中所有勾栏瓦舍。连暗娼都被迫关闭。
所有的老鸨、龟奴、打手都被京兆尹下了大狱。楼中贴了封条，姑娘们都被关在里面，哪里都去不了。
就在她们惶惶不安时，管理户籍的官员亲自上门将她们的贱籍销了，有父母的姑娘，在询问过是否愿意归家后，也做了后续安排。
没几个想要回家的，她们都是被家人卖到这里来的，怎么肯再回去？难不成再被他们卖一次？
恢复良籍后，姑娘们仍住在千红楼，外面有穿着普通衣衫的士兵把守，不让人离开，也不让人进来。士兵刻意收敛杀气，装作普通护院的模样，不认真看，还以为是那个财大气粗的客商包楼了呢。
那些想要进楼，或者强行闯入的公子、官员都被抓了，京兆尹的牢里快要装不下了，又找刑部借牢房。
找乐子的人说：“年假刚消不久，老子就想出来快活快活，怎么就不让进啦！”
朝廷官吏说：“这皇后娘娘到底想做什么？青楼不开了，那里来的税金？皇上竟然也放任她胡闹！”
世家大族则默默然，暗地里跟各家通气，往宫中递信，打听这道旨意时如何经过皇帝同意下发的。
青楼相当于各大家族搂钱的耙子，会下金蛋的母鸡，勾结官员的利器，收集消息的耳目！真要是将青楼关了，那可是比砍了他们一刀还要紧。
青楼更是朝廷税收的来源，君不见军费吃紧时，朝廷号召各地广开青楼，号召人们嫖妓，为国家做贡献。
有人暗地里猜：马皇后这是嫌自己的后位太稳，想再被废一次！皇上是怎么让一个后宫妇人插手如此要事！
不管世家和官员们如何跳脚，旨意下了，并且正在被马皇后的手下雷厉风行的执行。
楼里的姑娘则乐的开心。
她们恢复了良籍，虽然被关在楼里，但每天不用接客，还有吃的喝的送上来。这简直是神仙日子。大不了再回去卖身，那些官儿还能拿她们怎么样？！
后来华大夫也来了，后面还跟着她的跟班小玖。
“小玖也来了！跟在华大夫身边可是学好本事了？！快来给姐姐号号脉。”
“华大夫可是又来义诊？你是怎么进门的？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可没给那些嫖客一点好脸色。”
“去去去，那些臭男人怎么能跟华大夫比？”
龙烨还只来得及笑，身后又走进来两位女官。
“麻烦各位将楼里的人都召集到大堂，我这里有千红楼的花名册，需要跟各位姑娘核对，以为姑娘们安排以后的工作。”公孙三娘一脸紧张，说话都有颤。
她也是从花楼里出来的女子，本以为早忘却以往那些苦难日子，没想到，回到相似的地方，心里还是止不住发抖。
旁边的流火看见三娘的窘态，笑着迈出一步，将三娘挡在身后，伸手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抚。
流火向姑娘们行了礼，道：“这是公孙三娘，我是流火，我们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这次来，一是给诸位姐妹医治调养身体，二是领教诸位姐妹的才干，以便为各位安排工作。”
楼里的声音突然间消失了，静的仿佛到了真空，没有声音能穿透！
“你说给我们安排工作？是宫中的舞姬，还是乐司的乐师？”
苏琴从二楼缓步下来，周围的姑娘自动给她让开一条路，让她走到两位女官面前。
“苏姑娘说笑了，舞姬和乐师虽也去贱籍，已是良民，但宫中乐师舞姬之数已定，不能随意增减。我所说的工作是为朝廷刀笔吏，户籍文书等职位。”
“刀笔吏素来都由男人担任，如何肯要咱们女子，还是从腌臜地界出来的女子？”那位嘴角一点痣的姑娘有些不敢相信。
“诸位姑娘莫担心，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陛下也是应允了的。还请诸位坐下，听我慢慢说。”
后来千红楼的姑娘们端坐在椅子上，听那两位女官讲解马皇后的旨意。
京城禁止□□！组织、强迫□□与杀人同罪！所有女妓、男妓皆登记造册，查清以往有无犯罪，清白者赐予良籍。
男女皆归教化处统领管辖。教化处分设教化一司，教化二司，教化一司教育女子，男子谋身技能，考核后，根据其才能分送到教化二司安排工作。
工作中三年评优，则允许建立女户，另有分赏田地等政策。若工作中特别优异，可酌情允许参加女官考核，进入教化司。
“你们莫不是诓骗我们吧！”
“谁相信这个！”
“贱籍出身的女子怎么能为官呢？！”
“连坐之罪的女子也可以做工，参与考核吗？”
十七八个女子激动地站起来，五花八门的问题响彻大堂。
公孙三娘看见她们，如同看见之前的自己。她也曾问过同样的问题，真的吗？可以吗？
“可以！贱籍女子也可以为官，连坐之人也可以为官！我就是！”公孙三娘站出来，看着眼前这些姑娘道：“我曾是公侯之女，后流落青楼卖笑。我就是淮南轻歌楼的花魁——公孙芙。”
“几年前被皇后娘娘搭救，现在是教化司二司的司长。我以前和你们一样，你们以后也可以像我一样。”
龙烨看着公孙三娘，她眼睛里含着泪水，跟姑娘们说起了以前的事情。
她说：
她当花魁时，登台表演剑舞，时常有客人往台上扔金银。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后来年纪大了，门前嫖客也少了，便老鸨被逼着出局子。
“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那些人从不把她们当人看的，有一次被人糟蹋的不成样子，脸都刮花了，老鸨为此狠狠讹了那位客人一笔，将她卖了。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日汴梁卖茶去。”
嫁给商人安稳过一生也好，但他钱财不凑手，又将她转卖了。
她不想过任人宰割，供人玩笑的日子，便逃了！
她想着，就算是死，也再不回那个地方！
原来活着竟然这样苦！苦的，如同活在地狱里。
后来她遇见了马皇后。
“我成了她身边的女官，处理淮南军务。现在任教化处司长。咱们教化处的处长是皇后娘娘。”
楼里的姑娘抹干眼泪，转头看苏琴，等她拿主意。
“还请流火姑娘，公孙姑娘教我们。”苏琴起身向两位姑娘行了大礼。千红楼的姑娘们也跟着苏琴行了礼。
后来她们被华大夫诊脉，看病，养好病的，便进入千红楼学堂学习。
有的姑娘认字，诗书也读的好，写字也好，律法也通读完了，便早早毕业，去了教化二司。
苏琴也是因连坐被买入青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历史典籍也烂熟于心，她将自己的私产拿出来，买下了千红楼，当了这里的教习老师。
不断有姑娘进来学习，又有姑娘走出去。
嘴角有颗痣的姑娘学成毕业了，她专门找到龙烨跟她说：“华大夫，我改名了，我现在叫茉莉。”
“华大夫，我老早就知道你是我们福星，自从你来了，我们的日子就变甜了。”
“可惜十八她没能等到今天，也不知道她被扔到哪个乱葬岗了，我们连个祭拜的地方都没有。”
还没等龙烨说话，茉莉姑娘又抱着她笑起来：“华大夫，我被分配去户籍管理了，以后还在京城，等到休息，我就来找你玩，给你买糖吃。”
茉莉姑娘笑中含泪，向龙烨挥挥手，坐着教化司的马车走了。
都说：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可龙烨明明看到这群花一样的女孩子，正在心怀着灿烂的人生重新开放。
马皇后低头想：‘神龙喜爱凡间和平，为了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必然不会喜欢残害百姓的王丝丝。她入京良久，做的都是治病救人之事，确实是个好神仙。她与我有旧，且甘愿承受天罚来帮我，应该不会做什么不利之事。’
马皇后收回思绪，吩咐红枫：“派人盯着王氏就好，不用打草惊蛇。”
龙烨和几个京中妇科圣手一同入关雎宫。
王丝丝让大夫们挨个进去诊脉，轮到龙烨时太阳已经偏西，宫门快要关闭了。
“你只说本宫腹中是男是女，可否将之转成男胎？”
“是女胎，腹中胎儿的性别在一开始便定下了，现在改不得，也不能改。”
前面的大夫大概已经将王丝丝的耐心都消耗光了，她再没说第二句话，挥挥手让龙烨离开。
“进宫一趟，把个脉便有百两白银，这位娘娘着实阔绰。”出宫时同行的大夫不小心念叨出声，被旁边的龙烨听了个正着。她伸手抚平翘起的嘴角，心中满是认同。
后宫各位娘娘都在安静养胎时，前朝被皇娘娘娘一道旨意打了个措手不及，暗中掀起惊涛骇浪，表面却安静如鸡。
皇后娘娘下令：京中禁止狎妓！关闭京中所有勾栏瓦舍。连暗娼都被迫关闭。
所有的老鸨、龟奴、打手都被京兆尹下了大狱。楼中贴了封条，姑娘们都被关在里面，哪里都去不了。
就在她们惶惶不安时，管理户籍的官员亲自上门将她们的贱籍销了，有父母的姑娘，在询问过是否愿意归家后，也做了后续安排。
没几个想要回家的，她们都是被家人卖到这里来的，怎么肯再回去？难不成再被他们卖一次？
恢复良籍后，姑娘们仍住在千红楼，外面有穿着普通衣衫的士兵把守，不让人离开，也不让人进来。士兵刻意收敛杀气，装作普通护院的模样，不认真看，还以为是那个财大气粗的客商包楼了呢。
那些想要进楼，或者强行闯入的公子、官员都被抓了，京兆尹的牢里快要装不下了，又找刑部借牢房。
找乐子的人说：“年假刚消不久，老子就想出来快活快活，怎么就不让进啦！”
朝廷官吏说：“这皇后娘娘到底想做什么？青楼不开了，那里来的税金？皇上竟然也放任她胡闹！”
世家大族则默默然，暗地里跟各家通气，往宫中递信，打听这道旨意时如何经过皇帝同意下发的。
青楼相当于各大家族搂钱的耙子，会下金蛋的母鸡，勾结官员的利器，收集消息的耳目！真要是将青楼关了，那可是比砍了他们一刀还要紧。
青楼更是朝廷税收的来源，君不见军费吃紧时，朝廷号召各地广开青楼，号召人们嫖妓，为国家做贡献。
有人暗地里猜：马皇后这是嫌自己的后位太稳，想再被废一次！皇上是怎么让一个后宫妇人插手如此要事！
不管世家和官员们如何跳脚，旨意下了，并且正在被马皇后的手下雷厉风行的执行。
楼里的姑娘则乐的开心。
她们恢复了良籍，虽然被关在楼里，但每天不用接客，还有吃的喝的送上来。这简直是神仙日子。大不了再回去卖身，那些官儿还能拿她们怎么样？！
后来华大夫也来了，后面还跟着她的跟班小玖。
“小玖也来了！跟在华大夫身边可是学好本事了？！快来给姐姐号号脉。”
“华大夫可是又来义诊？你是怎么进门的？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可没给那些嫖客一点好脸色。”
“去去去，那些臭男人怎么能跟华大夫比？”
龙烨还只来得及笑，身后又走进来两位女官。
“麻烦各位将楼里的人都召集到大堂，我这里有千红楼的花名册，需要跟各位姑娘核对，以为姑娘们安排以后的工作。”公孙三娘一脸紧张，说话都有颤。
她也是从花楼里出来的女子，本以为早忘却以往那些苦难日子，没想到，回到相似的地方，心里还是止不住发抖。
旁边的流火看见三娘的窘态，笑着迈出一步，将三娘挡在身后，伸手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抚。
流火向姑娘们行了礼，道：“这是公孙三娘，我是流火，我们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这次来，一是给诸位姐妹医治调养身体，二是领教诸位姐妹的才干，以便为各位安排工作。”
楼里的声音突然间消失了，静的仿佛到了真空，没有声音能穿透！
“你说给我们安排工作？是宫中的舞姬，还是乐司的乐师？”
苏琴从二楼缓步下来，周围的姑娘自动给她让开一条路，让她走到两位女官面前。
“苏姑娘说笑了，舞姬和乐师虽也去贱籍，已是良民，但宫中乐师舞姬之数已定，不能随意增减。我所说的工作是为朝廷刀笔吏，户籍文书等职位。”
“刀笔吏素来都由男人担任，如何肯要咱们女子，还是从腌臜地界出来的女子？”那位嘴角一点痣的姑娘有些不敢相信。
“诸位姑娘莫担心，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陛下也是应允了的。还请诸位坐下，听我慢慢说。”
后来千红楼的姑娘们端坐在椅子上，听那两位女官讲解马皇后的旨意。
京城禁止□□！组织、强迫□□与杀人同罪！所有女妓、男妓皆登记造册，查清以往有无犯罪，清白者赐予良籍。
男女皆归教化处统领管辖。教化处分设教化一司，教化二司，教化一司教育女子，男子谋身技能，考核后，根据其才能分送到教化二司安排工作。
工作中三年评优，则允许建立女户，另有分赏田地等政策。若工作中特别优异，可酌情允许参加女官考核，进入教化司。
“你们莫不是诓骗我们吧！”
“谁相信这个！”
“贱籍出身的女子怎么能为官呢？！”
“连坐之罪的女子也可以做工，参与考核吗？”
十七八个女子激动地站起来，五花八门的问题响彻大堂。
公孙三娘看见她们，如同看见之前的自己。她也曾问过同样的问题，真的吗？可以吗？
“可以！贱籍女子也可以为官，连坐之人也可以为官！我就是！”公孙三娘站出来，看着眼前这些姑娘道：“我曾是公侯之女，后流落青楼卖笑。我就是淮南轻歌楼的花魁——公孙芙。”
“几年前被皇后娘娘搭救，现在是教化司二司的司长。我以前和你们一样，你们以后也可以像我一样。”
龙烨看着公孙三娘，她眼睛里含着泪水，跟姑娘们说起了以前的事情。
她说：
她当花魁时，登台表演剑舞，时常有客人往台上扔金银。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后来年纪大了，门前嫖客也少了，便老鸨被逼着出局子。
“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那些人从不把她们当人看的，有一次被人糟蹋的不成样子，脸都刮花了，老鸨为此狠狠讹了那位客人一笔，将她卖了。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日汴梁卖茶去。”
嫁给商人安稳过一生也好，但他钱财不凑手，又将她转卖了。
她不想过任人宰割，供人玩笑的日子，便逃了！
她想着，就算是死，也再不回那个地方！
原来活着竟然这样苦！苦的，如同活在地狱里。
后来她遇见了马皇后。
“我成了她身边的女官，处理淮南军务。现在任教化处司长。咱们教化处的处长是皇后娘娘。”
楼里的姑娘抹干眼泪，转头看苏琴，等她拿主意。
“还请流火姑娘，公孙姑娘教我们。”苏琴起身向两位姑娘行了大礼。千红楼的姑娘们也跟着苏琴行了礼。
后来她们被华大夫诊脉，看病，养好病的，便进入千红楼学堂学习。
有的姑娘认字，诗书也读的好，写字也好，律法也通读完了，便早早毕业，去了教化二司。
苏琴也是因连坐被买入青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历史典籍也烂熟于心，她将自己的私产拿出来，买下了千红楼，当了这里的教习老师。
不断有姑娘进来学习，又有姑娘走出去。
嘴角有颗痣的姑娘学成毕业了，她专门找到龙烨跟她说：“华大夫，我改名了，我现在叫茉莉。”
“华大夫，我老早就知道你是我们福星，自从你来了，我们的日子就变甜了。”
“可惜十八她没能等到今天，也不知道她被扔到哪个乱葬岗了，我们连个祭拜的地方都没有。”
还没等龙烨说话，茉莉姑娘又抱着她笑起来：“华大夫，我被分配去户籍管理了，以后还在京城，等到休息，我就来找你玩，给你买糖吃。”
茉莉姑娘笑中含泪，向龙烨挥挥手，坐着教化司的马车走了。
都说：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可龙烨明明看到这群花一样的女孩子，正在心怀着灿烂的人生重新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