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天住在一个小姑娘的家里,说出去都要丢死人!你跟她什么关系啊,你在她房子里又是吃又是喝的,还让人家白给你花钱供你上学……”

    这天,余尽欢家门口不远处堵着一群人,人群中间还不间断的传出扯破天的嗓音,倒豆子似的叭叭着,那架势,像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主人公干了什么。

    站在外围的余尽欢心说,这说的是我啊,她不改兴致勃勃看热闹的神情,反而表情更加的激动,不知道的人恐怕只会以为这又是个看热闹的,丝毫看不出人家就是这场热闹的主人公。

    周围一些注意到余尽欢的人,表情皆是一变,远离了她几步,毕竟不知道这个大小姐会不会突然暴怒,殃及他们这些无辜的人,看热闹是可以的,但是祸害到他们可不行。

    余尽欢毫无负担的当了个旁听者,听着人家前后蹦出的不过三两句话,就往她身上套了无数个让人浮想联翩的谣言。

    如果她不是本人的话,估计也会被带偏的死死的。

    而编造故事的故事大王季杏,也就是季木知的姑姑,被人提醒了,才发现她嘴里的大小姐就站在她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她,当下就被吓得不知道摆个什么表情好。

    讪讪的说道:“哎哟,闺女儿回来了。”

    但她也只是尴尬了几秒,就继续口若悬河:“今天这是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我是木知的姑姑,我这侄儿每天呆在你这,也不是个办法啊,你们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多不像话……”

    “所以呢?”余尽欢直接打断,双手插在兜兜里,笑着道:“你来干嘛?”

    季木知冷冷的站在一边,他一早就看到余尽欢来了,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但看她那副表情,就知道自己多虑了,便也不提醒季杏,由着她继续胡说八道,让余尽欢看个够。

    季杏陡然被一个小辈打断话,有些不高兴,心下骂了句没教养的野丫头,面上还是笑眯眯的说道:“你也别嫌姨烦,我来啊是想把我的侄儿带回去的,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小姑娘家家的,这事儿传出去了,那以后可就嫁不得好人家了……”

    “不是你把他扔出去的吗?”余尽欢第二次打断季杏的话,依然是一副笑脸,那双灵动的狐狸眼弯着,像个明镜似的倒映着季杏的人脸。

    季杏扯着嘴皮子:“哪呢啊,那不是他做错了事,我作为他的姑姑,给个教训,我也是怕他走错路做错事,也是为他好……”

    事实上,是家里没了季木知这个苦力,很多事情都压在了她的身上,累的要死了,才想像以往一样,把季木知给找回去,但没想到,这次季木知竟然被城里来的大小姐带走了,还住进了她的别墅。

    季杏觉得不像话的同时,心里的小心思活跃的涌动着。

    季杏:“而且闺女你看啊,我侄儿在你家呆了这么久,那肯定帮着你干了不少活了,我的侄儿我了解,一向闲不下来,都说你们这城里的有钱人会花钱找人干家务,我侄儿也在你那干了那么久了,那这工钱……”

    她这话一出,周边的人也觉得有些无耻了,先不说你三天两头赶你那侄儿出门,人家好心收留了他,还给吃给喝给上学的,虽然孤男寡女住在一起是不像话了,但你把你侄儿带走就得了,人家不找你们要吃喝的钱就不错了,就这还要工钱。

    余尽欢轻笑了一声,“我可能说的高深了,您听不懂,我的意思是,那天是你把他丢了,我捡的他,那他就是我的,至于你,跟他没关系,懂吗?”

    季杏表情一变,阴阳怪气的说道:“闺女儿啊,现在可是新时代,人可没有你的我的这么一说,人又不是什么玩意儿,捡到就是你的了。我是季木知的姑姑,那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我把他赶出家门,那就是个教训,家人哪有隔夜仇。”

    口若悬河,黑话白讲,估摸着,也就是季杏生而为人的天赋了。

    季杏:“倒是你,年纪轻轻往家里藏男人,你要是看上了我侄子,那也好说,你嫁进来就是了,只是我们家还有其他孩子,这孩子的彩礼钱,怕是给不起,只能委屈闺女儿自带嫁妆进来了……”

    余尽欢哈哈直笑,这算盘都要钻她眼珠子里打了,“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家宽敞,住的人又少,不如让你们全家搬进来,增加点家的味道,毕竟一家人总是要住在一起的是吧。”

    季杏一愣,没想到这不大的小丫头,把自己的如意算盘猜的透透的,想着,这丫头片子有这想法,那也好,不用她再多费口水说什么。

    便道:“一家人那当然是住在一起的好,有个什么事也好商量,也方便你们孝敬我和老徐,毕竟我大哥大嫂走得早,木知这孩子还是我们一手带大的,那就跟亲儿子一样——”

    站在季杏身后的季木知面无表情的听着,暗地里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听到她这番话,实在没忍住,漏了个鄙夷的嗤笑。

    这声笑,就跟戳中了余尽欢的笑穴似的,让她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她这一笑,知情的乡亲们也跟着笑。

    实在是,都知道老徐家这些年是怎么对季木知的,再这么听季杏跟编故似的说着这番话,要是余尽欢不知道实情那还好,顶多就是觉得季杏无耻,但余尽欢明显知道实情,还看着季杏假模假样的编故事,当场拆穿,那不就跟看着动物园的猴子犯蠢是一个现象吗。

    季杏的老脸挂不住了,她一向脸皮厚,不然也不能说出这么一大堆明显假的话,还能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任人拆穿,也不走。

    季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尊重长辈吗!”

    余尽欢:“我家里人说不用尊重异想天开的傻逼。”

    季杏气极,“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丫头,年纪不大就想男人,还口出恶言,不尊重长辈!你不要以为你有钱我就怕你,想不付出点代价,就带走别人家的人!没有这个道理的!你要是不想我把事情闹大,就把季木知的工钱交来,或者让我们住你家,你一个女的,占着这么大块地方,这么大的房子……”

    这话越讲越没意思,这人还是编故事的时候最好玩。

    余尽欢翻了个白眼,偏了下头,示意季木知,热闹不看了,两人默契的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就要离开。

    季杏一看人要走,一点好处都没捞上,哪行啊,直接上前拽着余尽欢的另一只手。

    拉扯之间,余尽欢手腕上精致的手表脱落,掉落在地,小镜片碎了一地。围着的人反应过来,叫嚷声起伏着。

    余尽欢毫不犹豫的反手把季杏抓着,她的东西摔碎了,她自己笑得比谁都开心,“别走啊,把我东西弄破了可走不了了,来来来,你们亲眼看的啊,她把我的手表搞坏了,弄坏东西就要赔钱。”

    季杏慌了,她是来要钱的,可不是来送钱的,当下就想甩了余尽欢逃走,却没想到季木知也来凑热闹,两个人各压着她一边,力气都还不小。

    “哎哟哎哟,赶紧捡起来看看,还能不能修,是个什么东西啊,是玻璃吗?碎的这么亮闪闪的。”

    “老徐家的媳妇可是惹上大祸了,把人大小姐的东西搞坏了,这还不得发大火。”

    “早该了,要我说,她胆子怎么那么大呢,主意打到这金娃娃身上,那话说得漂亮,人心里门儿清,由得她胡说八道。”

    “老徐家媳妇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还得是他们有钱人玩的花,季小子日子过得再难过,那还不是老徐媳妇的侄子,哪里能就这样抢去,天天住一个屋子里,指不定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嘿,小小年纪,也不害臊。”

    有些话,自然是声音低的不让余尽欢听着的。

    这边的余尽欢嘴角上扬,眼里的恶劣怎么也藏不住,“季木知,给我抓好你的姑姑啊,对不住,今天要让你大义灭亲了。”

    季木知看着自己手下挣扎的有些狼狈的姑姑,平缓的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黑曜石般的瞳孔溢出了几分笑意,“嗯,我帮理不帮亲。”

    余尽欢把地上的手表尸体拿起,递到季杏面前晃晃,然后拿着在围观的群众面前晃荡几下,“看好啊,修不了了,啧啧,差点就碎成渣渣了。”

    “——我的这块手表呢,也不贵,就是年纪大了点,老古董,也就五百来块,我看阿姨对我这么好,这么苦口婆心,我就勉为其难抹零了,赔我五百块就好了。”

    听到价格,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都推后了几步,生怕不小心踩着地上的碎片了。

    这哪是碎片啊,这怕不是镶了钻了。

    他们本来以为价格可能也就五六块,最多十块顶天了,但哪怕是这个价格,在他们这都像是割肉一样了,没想到这小小的一块手表,价格居然这么离谱,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乡亲们晕乎乎的想着,这就是有钱人吗?连块小小的手表都要五百多。

    紧接着看向季杏的眼神都复杂了很多,一边怜悯一边庆幸一边感叹,这老徐家这会可真摊上大事了,还好这败家娘们,不在他们家,五百块啊!能买多少东西啊!他们想都不敢想。

    季杏在听到五百的时候,眼珠子都要登出来了,歇斯底里的说道:“不可能!一块手表而已,你这贱丫头,你是不是想搞敲诈,我告诉你,老娘可不是好骗的,你别想在我这捞到一分钱……”

    余尽欢的脸冷了下来,“不赔钱?好啊,那报警啊,我的手表可以让人拿去鉴定,那我就把这起工作交给警察叔叔负责了。”

    一听要报警,周围的喧闹声更大了些,季杏冷汗都下来了。

    这年头,警察的威望可不小,对于思想保守,作风淳朴的农村来说,去一次警察局,那可是不得了的丑事。

    到底是同村知根知底好些年了,一听要闹到警察局去,也都有些不忍,纷纷小声劝说着。

    “杏啊,你要不就赔钱了,省的去趟警察局了。”

    “多大点事情啊……也没必要闹警察局去的,让警察同志就为了这么点事跑一趟,不值当。”

    “都是邻里乡亲的,好歹是季小子的姑姑,哪能闹得这么难看啊,季小子你也说句话,那是你亲姑姑,对你再不好也是亲的,亲人哪有隔夜仇,哪里能让外人欺负了。”

    “五百块啊,闺女儿也体谅体谅吧,咱们没你有钱,五百块是倾家荡产也拿不出来的,要不就道个歉,意思意思赔个十几二十……”

    余尽欢从口袋拿出一张十块,“谁帮我去找警察,这十块就是谁的。”

    人群静默了一下,三三两两有人离开了。

    季杏慌了,剧烈挣扎起来,可惜正在长身体的季木知被余尽欢养得好好的,少年人朝气蓬勃,身体素质正是强盛的时候,怎么都不是她能轻易挣脱的。

    季杏大喊:“季木知!你放开老娘!你这个天煞的,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我是你姑姑你敢这么压着我!老天爷会劈死你这个不孝顺的白眼狼!……”

    余尽欢懒洋洋道:“省着点力气,待会到警察面前去编故事。”

    这年头交通不便,警察来的有点慢,但好在事情是很顺利的完成了的,余尽欢的手表经鉴定,索赔大概在五百五十多,比她自己想的还多了五十多块。

    季杏的丈夫,老徐听了,当场瞪直了眼,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就晕厥过去,清醒后,在警察面前就把季杏打得嗷嗷叫,得亏有人拦着,不然季杏怕是腿都得被打折。

    两口子本来是算计着从余尽欢身上扒拉些好处,再进一步,还得寸进尺的窥伺她的那栋房子,怎么都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把自己砸了个稀巴烂。

    好处半点没捞到,还欠债五百五。

    五百五十多,两口子短期内倾家荡产都凑不出的钱,他们本想当个老赖,就以没钱为借口赖着不给。

    余尽欢直接说用坐牢来兑换,警察同志辅佐说明坐牢带来的一系列严重后果,吓得这对望子成龙的夫妻,双双把仅有的钱,七拼八凑的拿来还债。

    还了三百多,所以钱嘛,不逼一把,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凑出这么多。

    剩下的,就找警察局里的专业人士,写好了欠条,季杏夫妇只能被按着头签下了欠条。

    余尽欢一路拿着欠条甩着玩,季木知却不如她表现的那样开心,他皱着眉,似乎在想着什么,随后说道:“你今天这一出,怕是会遭些贼人来。”

    这时候的农村淳朴,家家出门几乎也都不锁门,但那只是因为每家人生活水平都差不多,紧着裤腰带,都只能勉强不饿着,自然是没有什么值得遭人惦记,也不用担心遭不遭贼。

    但余尽欢不同,她初来乍到,身份传的神乎其神,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有钱,但同时对她的身份有所忌惮,也不了解她有钱到何种境地。

    大家对她抱着的,都是小心的试探。

    但今天季杏这么一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大小姐有钱到,一块小小的手表,都要五百多!可想而知,她家里,她身上,有多少有钱的东西……

    因为有钱对余尽欢心生敬畏的有,但因为有钱,对她心生贪念的自然也有,只要是人,今天之后,必定都会对她产生一个新的认知。

    更何况临近冬季,紧接着就是年关将至,这段时间,是小偷兴起的高发期。

    警察,家世的镇压,估计也只是一时的。

    只怕以后会更不安宁。

    季木知想的这些,余尽欢何尝没有想到,但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做了。

    “找些人把守着吧,不要找村子里的人,你去外面,给我找些帮手来。”

    “嗯。”

    余尽欢打量着他,突然道:“我怎么觉得你这段时间黑了很多啊,还壮……嗯,长高了?”

    每天都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一时间看不出什么变化,今天看他把季杏这个长年干农活的妇女,按着那么长时间,才陡然发现,他似乎变化挺大了。

    刚捡到那会,骨瘦如柴,哪有这力气,而且身高也不过跟她齐平。

    现在都快高她半个头了!

    季木知斜眼撇了她一眼,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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