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短两天时间，这些女子当自强的话本就在世家小姐中传开了，甚至连宫里的那几位，都派了人来买。
这些个新奇的故事让他赚得盆满钵满，雇来的抄书工日夜赶工都跟不上卖出去的速度。
田掌柜把姜睢宁请到二楼的雅间，为她斟了杯茶，而后坐下。
“这些是我们集贤居的诚意，”田掌柜将早早准备好的钱袋推到姜睢宁的面前，“我...”
“能直接买断吗？”姜睢宁着急去衫云庄与绿绮会和，也没功夫和他打太极。
田掌柜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准备好的说辞也派不上用场了，便也直接道：“自然可以，但这价钱也会少些。”
“行。”姜睢宁从披风里掏出新写的话本，端起瓷盏，抿了口茶，“连带着这些能一次性付清吗？”
田掌柜愣了愣，他真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心里算了算价钱，轻咳声：“可以是可以，但是...”
雅间的窗扉半敞，半条街尽收眼底，姜睢宁偏头扫了一眼，却发现绿绮从百香阁出来了。
“别但是了，价钱你定，只要是现银就行！”
田掌柜见她着急，也顾不上其他，唤来小厮，从柜台取了二十两现银，和之前钱袋里的十两银子一并给了她。
“一共六本三十两，您点点？”
“生意兴隆！”姜睢宁瞥了眼窗外，将两袋银子塞进了披风里的秘密口袋，匆忙离去。
田掌柜慌忙补了句：“有新话本咱们再议哈！”
*
姜睢宁刚踏出集贤居，就见不远处低头漫步的绿绮，便干脆装作刚从衫云庄里出来。
“怎么这么快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把绿绮吓得不轻，小姑娘捂着胸口连连后退了几步。
“想什么呢？”姜睢宁看她这惊恐地样子，发笑。
绿绮连忙摆手，解释：“没什么没什么...”
本来也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姜睢宁没多问，领着绿绮再次踏入百香阁。
绿绮抬头看着熟悉的匾额，疑惑道：“小姐，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姜睢宁望着这用上好红木雕砌成匾额，轻叹了口气，若不是四天后就得离开，她指定得好好赚钱，大买特买一番。
百香阁共有三层，面花、螺黛、脂粉都被罗列在各个展柜，所有的客人会根据财力被领到不同的楼层。
刚进门，就见一盘着双髻的小丫头跨着个小篮子笑盈盈的上前。
“姑娘想买些什么？”
姜睢宁接过篮子，柔声道：“我就在楼下看看。”
小丫头点点头，行了个礼便自行退下了。
一楼是百香阁的最低消费水准，但姜睢宁草草扫了一眼，别家铺子最上等的货都定不上这么高的价。
拿了稿费底气也足些，姜睢宁挑挑选选了半天，终于凑齐了一整套妆饰。
绿绮跟在她身后，好奇的眼睛四处乱瞟，看着渐渐被填满的篮子，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姐，这也太多了吧...”
姜睢宁悄悄将披风撩开些，掂了掂鼓鼓囊囊的荷包，对她眨眼小声道：“放心吧！”
挑挑选选了半天，姜睢宁才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这些精致玩意上挪开。
这些胭脂粉黛，不仅用料极好，就连外边的壳子都是经过精雕细琢的，可这也不过是百香阁最次等的东西，她是没这个福气见见那些上等好货。
“喜欢这个吗？”姜睢宁偏头，正巧看见绿绮盯着一盒香粉出了神。
绿绮猛地收回目光，摇摇头，不做声。
看她这反应，姜睢宁也没多言，顺手便也将其放入篮中。
天色已然不早，算算时间，也该回去了。
趁着账房算账的功夫，姜睢宁有意与她打听：“这百香阁的香粉、胭脂可以定制吗？”
“自然可以，在百香阁只有您想不到的味道，就没有我们调不出的味道！”账房谈及自家铺子，语气骄傲得不行，“只要您有足够的银钱，就算是那西域外邦的独制香氛，我们也能提供！”
姜睢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果然不论古今，这化妆品店的销售机制都大相径庭，总结来说就是一句话：钱就是万能的！
*
落日余晖洒满街头巷尾，漫天的晚霞层层叠叠。
寻常巷陌，车马喧腾，孩童玩闹，老媪笑望。
姜睢宁领着绿绮边走边逛，嬉笑着漫步，她想好好享受这片刻的美好。
身后一串长蹄踏雪而来，她应声回头。
他逆光而来，端坐马背，身姿挺拔，甲胄披挂，身后跟着一队人马疾驰而过。
鎏金闪耀，姜睢宁被晃了眼，抬手掩目，却在指缝间看清了他的模样，剑眉星眸，轮廓分明深邃，唇瓣轻抿，凌厉的目光直视着前方。
贴地的马蹄一步一步，踏入心间。
“小姐？小姐！”
就连她自己都未发觉，何时走了神。
“那是？”姜睢宁指了指渐行渐远的背影，好奇道。
“小姐,你坠湖莫不是砸到脑袋了？竟连这也忘了！”
“在京都谁人不知，镇军大将军——裴宴之！”绿绮担忧的眼神变了变，说起八卦两眼放光。
“他是平阳王遗孤，自幼在宫中长大，也是全朔朝唯一一位能与皇子、公主平起平坐之人。十二岁便入军营，随军出征，立下赫赫战功……”
裴宴之？
脑中浮现出那双瞳色漆黑的眼睛，总觉得似曾相识。
“长得标志，家世又显赫，年纪轻轻便有军功傍身，若不是脾气差了些，那可是一等一的好郎婿！”
说着说着，绿绮到还感慨起来。
姜睢宁见她一副扼腕叹息的样子，含笑拍了拍她的脑袋，从篮子里拿出一盒香粉，翻手放进她的手心。
“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不仅得日复一日的照顾我，整日还受到别人的欺侮，这香粉我见你喜欢，便也当个小礼物赠你了。”
刚刚还乐呵呵的小姑娘，在看到香粉的那一刹，瘪了嘴。
热泪涌上，绿绮鼻子一酸，眼前模糊，哽咽道：“小姐…呜呜…能服侍在小姐身边…奴婢很开心…这个香粉的味道…和奴婢阿母身上的味道很像…呜呜……”
姜睢宁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抚后背。
她虽没有原主的记忆，但朝夕相处这么多天，身边之人是何秉性，她心中已然明了。
绿绮是六年前被亲生父亲卖进姜府的，家中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父亲整日混迹赌坊，一大家子全靠母亲做工补贴。
她是家中最大的孩子，自小懂事，一边照顾弟弟妹妹，一边为母亲分担，虽说累点，但也算幸福。
直到父亲赌债为还赌债，将她卖到姜府，母亲拼命挽留，却被活活打死，一夜之间整个家支离破碎。
人来车往，姜睢宁静静环抱着她。
父权与夫权像两座大山，死死压在女子身上。
挣不开，也逃不掉。
*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夜幕降临。
在姜府不远处的小巷，绿绮帮着姜睢宁将篮子中的妆饰尽数藏进披风里。
所幸她身薄体瘦，这么些东西都装在身上也不见半点臃肿。
“哟，这不是姜二小姐吗！”
姜睢宁还未踏上台阶，就被她那草包阿兄的狐朋狗友们嬉笑着拦下。
“许久未见，妹妹还是这般娇俏啊！”
“二小姐...哦不，未来的王家少夫人！”
“哈哈哈哈哈......”
任凭他们调笑戏弄，姜睢宁都不恼，垂着头收敛神色，一言不发。
眼中的玩物没有半点反应，他们自然也失了兴趣。
姜睢宁微微欠身，行了个礼，便提裙进府。
“还未进门就一副苦相，就得让王煜好好教教她！”
“放心吧，进了王家，有她好受的。”
背后的人声渐行渐远，姜睢宁藏在披风中的手指紧紧攥着，朱唇微抿。
王煜绝非良配，若嫁进王家，也只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可七日之期，已不足半日，她又能做些什么。
抬眸已到前厅，姜睢宁深吸了口气，定神。
刚进门，就见平日里跋扈惯了的庶母乖乖巧巧的端坐着，而正上方左边太师椅上，一位颇显富贵的老太太手指灵巧的盘着佛珠，花白的头发盘成个圆髻，红润的脸上是若隐若现的寿斑，看似亲切，目光却冷得吓人。
周婉一眼便瞧见了姜睢宁，忙得迎上来，拉着她就往王老太太面前带。
“阿宁，还不快见过老夫人！”
王老太太本就看不上周婉这个妾室，现在见她这副没有礼数的样子，更是厌烦。
姜家这么个小门小户，本就不在他们为家中长孙择妻之选中，若非顾及同乡之情，她今日绝不会浪费时间应付这个咋咋唬唬的蠢货。
姜睢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低头不想与她对视，小声道：“老夫人好。”
王老太太扬了扬下巴，将手中珠串轻放至桌上，肃声道：“把头抬起来。”
一旁的周婉完全被漠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局促地扯了扯嘴角。
姜睢宁缓缓抬头，明眸善睐，娥眉弯弯，秀雅绝俗，眉眼处难掩腼腆之色。
相貌端庄，就是这身子纤瘦了些，王老太太圆眸微眯，上下打量了一番，轻轻点头。
扫了眼左手边满面堆笑的周婉，冷哼了声。
嫡庶之分高下立见。
王老太太向着姜睢宁招了招手，想让她走近些，仔细瞧瞧。
“阿宁？你且唤我一声老夫人，我瞧你这孩子有眼缘，”王老太太握着她的手，眼角含笑，“以后进了府，听话些，我们家煜儿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姜睢宁望着她流于浮表的笑颜，只觉恐怖。
王煜年及弱冠，府中妾婢成群，荒淫度日，日夜流连温柔乡，而在王家人眼里，这便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甚至为他谋妻也只是想找个听话些的，好管教。
未来只会是无尽的黑暗，姜睢宁连假笑都挤不出，只能埋下头，故作羞涩。
她越发羞怯，王老太太就越发满意，如此这般，进府后再好好调教，定能为乖乖为王家延续香火，开枝散叶。
“这么冷的天，怎么穿的如此单薄？”似是刚发现，王老太太抚上她薄薄的小披风，蹙眉盯着周婉。
害怕被发现披风下藏着东西，姜睢宁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退，解释道：“刚刚不小心沾了些尘土，便随手拿了件披风遮遮。”
王老太太本也只是想在周婉面前立个威，便也顺着她的话继续：“既然脏了，就回屋换了吧，别染上风寒，伤了身子。”
抓着机会，姜睢宁片刻不想再呆，行礼后便缓步退下。
“老夫人，那我们家睢宁和王公子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还未离开，姜睢宁就听见了周婉满是急迫的问声。
她这庶母还真是着急啊。
短短两天时间，这些女子当自强的话本就在世家小姐中传开了，甚至连宫里的那几位，都派了人来买。
这些个新奇的故事让他赚得盆满钵满，雇来的抄书工日夜赶工都跟不上卖出去的速度。
田掌柜把姜睢宁请到二楼的雅间，为她斟了杯茶，而后坐下。
“这些是我们集贤居的诚意，”田掌柜将早早准备好的钱袋推到姜睢宁的面前，“我...”
“能直接买断吗？”姜睢宁着急去衫云庄与绿绮会和，也没功夫和他打太极。
田掌柜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准备好的说辞也派不上用场了，便也直接道：“自然可以，但这价钱也会少些。”
“行。”姜睢宁从披风里掏出新写的话本，端起瓷盏，抿了口茶，“连带着这些能一次性付清吗？”
田掌柜愣了愣，他真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心里算了算价钱，轻咳声：“可以是可以，但是...”
雅间的窗扉半敞，半条街尽收眼底，姜睢宁偏头扫了一眼，却发现绿绮从百香阁出来了。
“别但是了，价钱你定，只要是现银就行！”
田掌柜见她着急，也顾不上其他，唤来小厮，从柜台取了二十两现银，和之前钱袋里的十两银子一并给了她。
“一共六本三十两，您点点？”
“生意兴隆！”姜睢宁瞥了眼窗外，将两袋银子塞进了披风里的秘密口袋，匆忙离去。
田掌柜慌忙补了句：“有新话本咱们再议哈！”
*
姜睢宁刚踏出集贤居，就见不远处低头漫步的绿绮，便干脆装作刚从衫云庄里出来。
“怎么这么快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把绿绮吓得不轻，小姑娘捂着胸口连连后退了几步。
“想什么呢？”姜睢宁看她这惊恐地样子，发笑。
绿绮连忙摆手，解释：“没什么没什么...”
本来也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姜睢宁没多问，领着绿绮再次踏入百香阁。
绿绮抬头看着熟悉的匾额，疑惑道：“小姐，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姜睢宁望着这用上好红木雕砌成匾额，轻叹了口气，若不是四天后就得离开，她指定得好好赚钱，大买特买一番。
百香阁共有三层，面花、螺黛、脂粉都被罗列在各个展柜，所有的客人会根据财力被领到不同的楼层。
刚进门，就见一盘着双髻的小丫头跨着个小篮子笑盈盈的上前。
“姑娘想买些什么？”
姜睢宁接过篮子，柔声道：“我就在楼下看看。”
小丫头点点头，行了个礼便自行退下了。
一楼是百香阁的最低消费水准，但姜睢宁草草扫了一眼，别家铺子最上等的货都定不上这么高的价。
拿了稿费底气也足些，姜睢宁挑挑选选了半天，终于凑齐了一整套妆饰。
绿绮跟在她身后，好奇的眼睛四处乱瞟，看着渐渐被填满的篮子，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姐，这也太多了吧...”
姜睢宁悄悄将披风撩开些，掂了掂鼓鼓囊囊的荷包，对她眨眼小声道：“放心吧！”
挑挑选选了半天，姜睢宁才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这些精致玩意上挪开。
这些胭脂粉黛，不仅用料极好，就连外边的壳子都是经过精雕细琢的，可这也不过是百香阁最次等的东西，她是没这个福气见见那些上等好货。
“喜欢这个吗？”姜睢宁偏头，正巧看见绿绮盯着一盒香粉出了神。
绿绮猛地收回目光，摇摇头，不做声。
看她这反应，姜睢宁也没多言，顺手便也将其放入篮中。
天色已然不早，算算时间，也该回去了。
趁着账房算账的功夫，姜睢宁有意与她打听：“这百香阁的香粉、胭脂可以定制吗？”
“自然可以，在百香阁只有您想不到的味道，就没有我们调不出的味道！”账房谈及自家铺子，语气骄傲得不行，“只要您有足够的银钱，就算是那西域外邦的独制香氛，我们也能提供！”
姜睢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果然不论古今，这化妆品店的销售机制都大相径庭，总结来说就是一句话：钱就是万能的！
*
落日余晖洒满街头巷尾，漫天的晚霞层层叠叠。
寻常巷陌，车马喧腾，孩童玩闹，老媪笑望。
姜睢宁领着绿绮边走边逛，嬉笑着漫步，她想好好享受这片刻的美好。
身后一串长蹄踏雪而来，她应声回头。
他逆光而来，端坐马背，身姿挺拔，甲胄披挂，身后跟着一队人马疾驰而过。
鎏金闪耀，姜睢宁被晃了眼，抬手掩目，却在指缝间看清了他的模样，剑眉星眸，轮廓分明深邃，唇瓣轻抿，凌厉的目光直视着前方。
贴地的马蹄一步一步，踏入心间。
“小姐？小姐！”
就连她自己都未发觉，何时走了神。
“那是？”姜睢宁指了指渐行渐远的背影，好奇道。
“小姐,你坠湖莫不是砸到脑袋了？竟连这也忘了！”
“在京都谁人不知，镇军大将军——裴宴之！”绿绮担忧的眼神变了变，说起八卦两眼放光。
“他是平阳王遗孤，自幼在宫中长大，也是全朔朝唯一一位能与皇子、公主平起平坐之人。十二岁便入军营，随军出征，立下赫赫战功……”
裴宴之？
脑中浮现出那双瞳色漆黑的眼睛，总觉得似曾相识。
“长得标志，家世又显赫，年纪轻轻便有军功傍身，若不是脾气差了些，那可是一等一的好郎婿！”
说着说着，绿绮到还感慨起来。
姜睢宁见她一副扼腕叹息的样子，含笑拍了拍她的脑袋，从篮子里拿出一盒香粉，翻手放进她的手心。
“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不仅得日复一日的照顾我，整日还受到别人的欺侮，这香粉我见你喜欢，便也当个小礼物赠你了。”
刚刚还乐呵呵的小姑娘，在看到香粉的那一刹，瘪了嘴。
热泪涌上，绿绮鼻子一酸，眼前模糊，哽咽道：“小姐…呜呜…能服侍在小姐身边…奴婢很开心…这个香粉的味道…和奴婢阿母身上的味道很像…呜呜……”
姜睢宁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抚后背。
她虽没有原主的记忆，但朝夕相处这么多天，身边之人是何秉性，她心中已然明了。
绿绮是六年前被亲生父亲卖进姜府的，家中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父亲整日混迹赌坊，一大家子全靠母亲做工补贴。
她是家中最大的孩子，自小懂事，一边照顾弟弟妹妹，一边为母亲分担，虽说累点，但也算幸福。
直到父亲赌债为还赌债，将她卖到姜府，母亲拼命挽留，却被活活打死，一夜之间整个家支离破碎。
人来车往，姜睢宁静静环抱着她。
父权与夫权像两座大山，死死压在女子身上。
挣不开，也逃不掉。
*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夜幕降临。
在姜府不远处的小巷，绿绮帮着姜睢宁将篮子中的妆饰尽数藏进披风里。
所幸她身薄体瘦，这么些东西都装在身上也不见半点臃肿。
“哟，这不是姜二小姐吗！”
姜睢宁还未踏上台阶，就被她那草包阿兄的狐朋狗友们嬉笑着拦下。
“许久未见，妹妹还是这般娇俏啊！”
“二小姐...哦不，未来的王家少夫人！”
“哈哈哈哈哈......”
任凭他们调笑戏弄，姜睢宁都不恼，垂着头收敛神色，一言不发。
眼中的玩物没有半点反应，他们自然也失了兴趣。
姜睢宁微微欠身，行了个礼，便提裙进府。
“还未进门就一副苦相，就得让王煜好好教教她！”
“放心吧，进了王家，有她好受的。”
背后的人声渐行渐远，姜睢宁藏在披风中的手指紧紧攥着，朱唇微抿。
王煜绝非良配，若嫁进王家，也只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可七日之期，已不足半日，她又能做些什么。
抬眸已到前厅，姜睢宁深吸了口气，定神。
刚进门，就见平日里跋扈惯了的庶母乖乖巧巧的端坐着，而正上方左边太师椅上，一位颇显富贵的老太太手指灵巧的盘着佛珠，花白的头发盘成个圆髻，红润的脸上是若隐若现的寿斑，看似亲切，目光却冷得吓人。
周婉一眼便瞧见了姜睢宁，忙得迎上来，拉着她就往王老太太面前带。
“阿宁，还不快见过老夫人！”
王老太太本就看不上周婉这个妾室，现在见她这副没有礼数的样子，更是厌烦。
姜家这么个小门小户，本就不在他们为家中长孙择妻之选中，若非顾及同乡之情，她今日绝不会浪费时间应付这个咋咋唬唬的蠢货。
姜睢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低头不想与她对视，小声道：“老夫人好。”
王老太太扬了扬下巴，将手中珠串轻放至桌上，肃声道：“把头抬起来。”
一旁的周婉完全被漠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局促地扯了扯嘴角。
姜睢宁缓缓抬头，明眸善睐，娥眉弯弯，秀雅绝俗，眉眼处难掩腼腆之色。
相貌端庄，就是这身子纤瘦了些，王老太太圆眸微眯，上下打量了一番，轻轻点头。
扫了眼左手边满面堆笑的周婉，冷哼了声。
嫡庶之分高下立见。
王老太太向着姜睢宁招了招手，想让她走近些，仔细瞧瞧。
“阿宁？你且唤我一声老夫人，我瞧你这孩子有眼缘，”王老太太握着她的手，眼角含笑，“以后进了府，听话些，我们家煜儿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姜睢宁望着她流于浮表的笑颜，只觉恐怖。
王煜年及弱冠，府中妾婢成群，荒淫度日，日夜流连温柔乡，而在王家人眼里，这便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甚至为他谋妻也只是想找个听话些的，好管教。
未来只会是无尽的黑暗，姜睢宁连假笑都挤不出，只能埋下头，故作羞涩。
她越发羞怯，王老太太就越发满意，如此这般，进府后再好好调教，定能为乖乖为王家延续香火，开枝散叶。
“这么冷的天，怎么穿的如此单薄？”似是刚发现，王老太太抚上她薄薄的小披风，蹙眉盯着周婉。
害怕被发现披风下藏着东西，姜睢宁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退，解释道：“刚刚不小心沾了些尘土，便随手拿了件披风遮遮。”
王老太太本也只是想在周婉面前立个威，便也顺着她的话继续：“既然脏了，就回屋换了吧，别染上风寒，伤了身子。”
抓着机会，姜睢宁片刻不想再呆，行礼后便缓步退下。
“老夫人，那我们家睢宁和王公子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还未离开，姜睢宁就听见了周婉满是急迫的问声。
她这庶母还真是着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