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溯源
城主府的地下暗室实在太黑了，灵力探到的路又弯弯绕绕，有许多的假门与死路。
苏青岚干脆把庄畑给她留下的月灯，全都拿了出来，走一段路放一个，那深不见底的通道，随着她的步步前行，一点一点地涌入光明。
快走到底时，苏青岚感受到了与城主府上空一致的魔气波动。
她脚下一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略微转了转头。
视线里果然出现那只红眼乌鸦小小的影子，吸着肚子贴着墙站，但又因太肥了，不管怎么吸，笔直笔直的墙面还是多出一块弧形黑影。
苏青岚抽了抽眼角，装作没看见，只放了几丝神思在乌鸦身上，免得那喜好扮乌鸦的魔主捣乱，又或是不小心重伤在此，连累自己一起倒霉。
她接着往前走，约莫是走到了城主府的中央主楼的底下，又瞧见了一扇鬼面门，鬼面两眼部位有暗红色的琉璃珠子。
门上依然是重重禁制以及乱七八糟的迷阵。
常人若是盯久了，容易引发心魔。要不跟身边人战作一团，要不独自幻想仇敌，施术攻击别人时，那些攻击会被反弹到自己身上，直到灵力耗完。
苏青岚垂着眼眸，没有多看，她怕自己道心不够坚定，看到一室卷轴逼着她批阅，自己一时愤慨直接堕魔，毕竟他们说魔主从来不用看卷宗。
她走上前，将掌心贴在鬼面处，想着怎么去最小动静地解决这道障碍。
主楼底下的墙壁，拆了会影响主楼的地基稳定性，大半夜一栋楼塌了，又会惊动常仑城沉睡的人们。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要不得的宝贝要这么层层叠叠保护住。
苏青岚深吸一口气，只好逼着自己去做自己最不擅长的解阵。
幻陈、迷阵、镜阵、攻心阵、守护阵……
血咒、噬心咒、复原咒……
她面无表情地东触发一个阵，神魂入阵后直接找阵眼捣碎；西碰上一个咒，用自己心法吞噬那咒力。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门上的禁制与阵法被解的七零八碎。
苏青岚掸了掸衣服，拉住鬼面门上的铜环，缓缓往外拉开。
她拉开门，她抬眸，她关上门。
苏青岚按上传音戒，直接分了一缕神识入戒，顺着灵力构成的传音渠道，来到探查部部长柴溪澈的打坐室内，把那正在静坐的人扇了一巴掌：
“醒醒，速来。”
柴溪澈是个剑修，已经到了合体境，但还是躲不过苏青岚的一巴掌。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露出一双乌黑星眸：
“仙主，要探查部派人探查的话，得先递交探查申请，经副部长签字才到我……”
“常仑城主府下，有仙髓数十根。且有人试图将仙髓与魔骨种植在同一人身上，目前整出了……一只躺着的蜘蛛？”
苏青岚说着，拿起传音戒摄了一段影像一块给柴溪澈传过去。
筑基部的传音戒经广大修士们的要求，正在研发实时影音传输功能，可惜目前研发还是有瓶颈，只能光录影，先发一段影像过去，再传音，配上相应的解释。
并且就算是这样半成品的传音戒，目前也仅有几位部长与苏青岚有。
柴溪澈点开传音戒，看到图像里那躺着的，勉强算个人形的躯壳上，错落不一地排列着朝外延展的几十根仙髓与魔骨，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倒吸一口冷气：
“马上来。”
他关掉传音戒，扭头掏出自己的剑，一脚踏上。
同时还不忘去隔壁屋子，把自己的怨种副部长羽都带上：
“老弟，我们得去常仑一趟。你现在抓紧写个申请，我抓紧一边飞一边批了，该走的流程走一下，省的回来还得补情况说明……”
羽都穿着中衣，迷蒙着眼，意识还没完全从打坐中清醒，手上已经条件反射地从芥子里掏出了纸笔。
他站在柴溪澈身后，边打瞌睡边补写申请，完全不关心自己上司会带自己去哪里----左右都是加班，再坏能坏到哪去？
等柴溪澈与羽都双人赶到时，苏青岚已经进那鬼面门内，沿着中央那脊背上插满了仙髓与魔骨的人转了好几圈，尾随着她的红眼乌鸦依旧躲在暗处。
此地魔气浓厚，红眼乌鸦反倒融入了其中，稍不注意就会被忽视过去。
苏青岚秉着负责的态度，从前后左右都摄了影。
那似人非人，似魔非魔的生物蜷缩在房间中央，背上岔开的脊骨们沿着底下的人身绕了一圈，把最里面的人牢牢护在中心。
里面的人尚有生气流转，这证明着即便成了这个鬼样子，他/她依然没死。
由于脊骨岔开的范围太大，几乎占满了一屋子，苏青岚也不敢贸然惊醒中央的人。
如果醒来已经是毫无理智可言，他们打斗间，很难不干塌这附近的民居。
羽都是个佛修，他披着从芥子里掏出的法衣，手持法杖绕了一圈，最后停在门口处感受了一下：
“此处怨魂很多，怨气很重。倘若真有这么多修士与魔修命丧于此，临死前的执念汇成顶上那魔潭，也不是不可能。但也不排除，是里头那人先入了魔，后残杀修士与其他魔修，顶上的魔潭是由其引发的这个可能性。”
“既然他/她还在沉睡，不如我们直接对此地溯源吧，”柴溪澈扣了扣鼻子道。
他的思维走得是直球路子，目前线索太少，且府内众人皆是躯壳，无法得出有效结论，不如溯源先看看因。
溯源与苏青岚对石榴女妖用的追溯异曲同工，只不过追溯是针对人的记忆，而记忆具有主观性----有些人若是被他人有心蒙骗，那么他的记忆就蒙骗后的记忆，需要根据此人过去的经历和接触的人，辩证地看待。
溯源则是将一地之上发生过的事进行回溯，施法者的神识会融入过去的事件里，去身临其境地感受这里发生什么，他们的身份一定是当时出现过的，不能为自己的本体或者未出现过的东西。
且融入过程往往与施法者的一些特性有关，但施法者无法人为控制自己可以融入到特定人和物里，这也导致探查部或者审判部，如需要断定一件事情的果，常常会把追溯与溯源结合一起用。
总体而言，溯源所需灵力更多，且激发起来往往需要两人以上的人进行----溯源开启后，半空也会出现水镜一样的可视窗口，视角是施法者的视角。当一人神识深入其中时，另一人需得在外护法顺便记录具体发生了什么，否则很容易被第三方偷袭。
三人相视一眼，便做了决定。
苏青岚与羽都施法溯源，柴溪澈在外守护两人，以免那中间怪物或者某只乌鸦突然攻击。
苏青岚与羽都找了处角落坐下，两人面对面掐诀施法，从两人所在区域，缓缓升起了一面水镜，水镜一开始雾蒙蒙一片，随着两道神识的进入，才逐渐清晰起来。
而另一角落里，那红眼乌鸦眼中红光一闪，很快又黯淡下来，小小的胖肚子身子往外一倒，开始沉睡。
********************************************************************************
很快，苏青岚与羽都神识清醒在了大约一年前的常仑城主府内。
然而，溯源施法者的神识“融入”过去的事件里，这个融入就用的很有灵性。
比如苏青岚是女性，而府中最为常见的女性，就是大大小小的角落里的洒扫丫鬟，所以苏青岚就融入到了一个洒扫丫鬟的体内。
而羽都手持法杖，这府内棍状物最多的东西可想而知……他成了苏青岚手里那把头朝下的扫帚。
苏青岚沉默，羽都被迫沉默。
毕竟没有哪根扫帚会开口讲话。
苏青岚感受着手下那根扫帚蓬勃的佛光，传音安慰羽都：
“难受是难受了些，一想到这种形象会被记录下来在探查部内部当做学习资料，说不定还要传给审判部裁决最终责任人罪责的确很绝望。但你往好处想，你现在起码长满了，嗯……头发？”
如果扫帚的帚穗也算头发的话。
羽都越发沉默，且绝望，并打算彻底不做声。
入魔吧，果然还是入魔吧，听说魔界的城主们个个朝九晚五不用加班，还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为了让羽都在溯源里的视角以及在之后的记录中，别那么猥琐地总盯着人家裤脚和鞋袜，苏青岚只好把他帚穗朝上地抗到肩头。
这也导致，整个府邸内勤勤恳恳干活扫地的丫鬟里，只有她是扛着扫帚走路。
一看就是偷奸耍滑的好手。
很快，一个大主管样的人就上前拦住了乱逛的苏青岚：
“你这丫鬟怎么回事！今日有尊客前来，不好好打扫还四处乱逛，想什么样子！你月钱还要不要了！是不是想被关禁闭！”
话音刚落，苏青岚手里的扫帚带着她的手抬起来，狠狠地敲了主管的脑壳两下。
看着就像是苏青岚十分不服主管管教，大有禁闭室去就去，谁怕谁的傲气。
“仙主，这题我会，”经过万佛派一月一小考，三月一大考，最终打败重重竞争者当上探查部副部长的学霸级传说人物羽都传音给苏青岚解释：
“禁闭室往往是探查一个府邸隐藏线索的最佳场所，其一是禁闭室的好坏体现了此间待人是否人道；其二禁闭室的锁往往拦不住我们，我们撬锁出去探查有更多自主性；其三我们可以在禁闭室翻找线索……”
苏青岚捏着扫帚，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大主管揪着领子拖着丢到了马厩与下人茅厕中间的禁闭室中。
臭，真臭啊，简直是把这府上最臭的地方聚集到了一起。
难怪其他洒扫丫鬟看着她的眼神那么同情。
苏青岚深深叹了口气，对着手里的羽都道：
“你有没有想过，少爷小姐们那种放了藏书、桌几的禁闭室，跟我们丫鬟的禁闭室是两个档次呢？”
她转身，看着砖瓦砌成的，堆满了马草与恭桶的禁闭室，与手中的羽都一起，再次沉默。
但苏青岚终究是个好脾气的人，心道，下属有想法要鼓励，他出发点终究是好的：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禁闭的确是有更多自主性。主管罚我禁闭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够我去暗中调查了。”
根据一年后城主府的构造来看，此处是朝北侧。而常仑城主府下的建筑，非一年半载就可以建好，此时底下应当已经在建什么东西了。
只不过，溯源是用灵力回溯物体上过去发生过的事件，它是十分薄弱的，经不起灵力的冲刷。一旦使用灵力，溯源就会波动，时间线会跳来跳去，变得极为不稳定。
因此，苏青岚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用灵力挖洞或者开锁。
在此间，能不用灵力就尽量不用，她只能靠自己的双手。
苏青岚拔了羽都帚穗上的一根小枝丫，她凑到锁孔前，将细细的枝丫插/入旋转，于此同时，她仿佛听到了外面的锁孔处，传来了笃笃的声音。
来不及细想，苏青岚手中的锁扣就被打开了，她不忘扛起羽都，趁着没人，往主楼后侧绕去。
根据主管所说，今日有尊客来，那么主楼必然是线索最多的地方。
苏青岚干脆把庄畑给她留下的月灯，全都拿了出来，走一段路放一个，那深不见底的通道，随着她的步步前行，一点一点地涌入光明。
快走到底时，苏青岚感受到了与城主府上空一致的魔气波动。
她脚下一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略微转了转头。
视线里果然出现那只红眼乌鸦小小的影子，吸着肚子贴着墙站，但又因太肥了，不管怎么吸，笔直笔直的墙面还是多出一块弧形黑影。
苏青岚抽了抽眼角，装作没看见，只放了几丝神思在乌鸦身上，免得那喜好扮乌鸦的魔主捣乱，又或是不小心重伤在此，连累自己一起倒霉。
她接着往前走，约莫是走到了城主府的中央主楼的底下，又瞧见了一扇鬼面门，鬼面两眼部位有暗红色的琉璃珠子。
门上依然是重重禁制以及乱七八糟的迷阵。
常人若是盯久了，容易引发心魔。要不跟身边人战作一团，要不独自幻想仇敌，施术攻击别人时，那些攻击会被反弹到自己身上，直到灵力耗完。
苏青岚垂着眼眸，没有多看，她怕自己道心不够坚定，看到一室卷轴逼着她批阅，自己一时愤慨直接堕魔，毕竟他们说魔主从来不用看卷宗。
她走上前，将掌心贴在鬼面处，想着怎么去最小动静地解决这道障碍。
主楼底下的墙壁，拆了会影响主楼的地基稳定性，大半夜一栋楼塌了，又会惊动常仑城沉睡的人们。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要不得的宝贝要这么层层叠叠保护住。
苏青岚深吸一口气，只好逼着自己去做自己最不擅长的解阵。
幻陈、迷阵、镜阵、攻心阵、守护阵……
血咒、噬心咒、复原咒……
她面无表情地东触发一个阵，神魂入阵后直接找阵眼捣碎；西碰上一个咒，用自己心法吞噬那咒力。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门上的禁制与阵法被解的七零八碎。
苏青岚掸了掸衣服，拉住鬼面门上的铜环，缓缓往外拉开。
她拉开门，她抬眸，她关上门。
苏青岚按上传音戒，直接分了一缕神识入戒，顺着灵力构成的传音渠道，来到探查部部长柴溪澈的打坐室内，把那正在静坐的人扇了一巴掌：
“醒醒，速来。”
柴溪澈是个剑修，已经到了合体境，但还是躲不过苏青岚的一巴掌。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露出一双乌黑星眸：
“仙主，要探查部派人探查的话，得先递交探查申请，经副部长签字才到我……”
“常仑城主府下，有仙髓数十根。且有人试图将仙髓与魔骨种植在同一人身上，目前整出了……一只躺着的蜘蛛？”
苏青岚说着，拿起传音戒摄了一段影像一块给柴溪澈传过去。
筑基部的传音戒经广大修士们的要求，正在研发实时影音传输功能，可惜目前研发还是有瓶颈，只能光录影，先发一段影像过去，再传音，配上相应的解释。
并且就算是这样半成品的传音戒，目前也仅有几位部长与苏青岚有。
柴溪澈点开传音戒，看到图像里那躺着的，勉强算个人形的躯壳上，错落不一地排列着朝外延展的几十根仙髓与魔骨，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倒吸一口冷气：
“马上来。”
他关掉传音戒，扭头掏出自己的剑，一脚踏上。
同时还不忘去隔壁屋子，把自己的怨种副部长羽都带上：
“老弟，我们得去常仑一趟。你现在抓紧写个申请，我抓紧一边飞一边批了，该走的流程走一下，省的回来还得补情况说明……”
羽都穿着中衣，迷蒙着眼，意识还没完全从打坐中清醒，手上已经条件反射地从芥子里掏出了纸笔。
他站在柴溪澈身后，边打瞌睡边补写申请，完全不关心自己上司会带自己去哪里----左右都是加班，再坏能坏到哪去？
等柴溪澈与羽都双人赶到时，苏青岚已经进那鬼面门内，沿着中央那脊背上插满了仙髓与魔骨的人转了好几圈，尾随着她的红眼乌鸦依旧躲在暗处。
此地魔气浓厚，红眼乌鸦反倒融入了其中，稍不注意就会被忽视过去。
苏青岚秉着负责的态度，从前后左右都摄了影。
那似人非人，似魔非魔的生物蜷缩在房间中央，背上岔开的脊骨们沿着底下的人身绕了一圈，把最里面的人牢牢护在中心。
里面的人尚有生气流转，这证明着即便成了这个鬼样子，他/她依然没死。
由于脊骨岔开的范围太大，几乎占满了一屋子，苏青岚也不敢贸然惊醒中央的人。
如果醒来已经是毫无理智可言，他们打斗间，很难不干塌这附近的民居。
羽都是个佛修，他披着从芥子里掏出的法衣，手持法杖绕了一圈，最后停在门口处感受了一下：
“此处怨魂很多，怨气很重。倘若真有这么多修士与魔修命丧于此，临死前的执念汇成顶上那魔潭，也不是不可能。但也不排除，是里头那人先入了魔，后残杀修士与其他魔修，顶上的魔潭是由其引发的这个可能性。”
“既然他/她还在沉睡，不如我们直接对此地溯源吧，”柴溪澈扣了扣鼻子道。
他的思维走得是直球路子，目前线索太少，且府内众人皆是躯壳，无法得出有效结论，不如溯源先看看因。
溯源与苏青岚对石榴女妖用的追溯异曲同工，只不过追溯是针对人的记忆，而记忆具有主观性----有些人若是被他人有心蒙骗，那么他的记忆就蒙骗后的记忆，需要根据此人过去的经历和接触的人，辩证地看待。
溯源则是将一地之上发生过的事进行回溯，施法者的神识会融入过去的事件里，去身临其境地感受这里发生什么，他们的身份一定是当时出现过的，不能为自己的本体或者未出现过的东西。
且融入过程往往与施法者的一些特性有关，但施法者无法人为控制自己可以融入到特定人和物里，这也导致探查部或者审判部，如需要断定一件事情的果，常常会把追溯与溯源结合一起用。
总体而言，溯源所需灵力更多，且激发起来往往需要两人以上的人进行----溯源开启后，半空也会出现水镜一样的可视窗口，视角是施法者的视角。当一人神识深入其中时，另一人需得在外护法顺便记录具体发生了什么，否则很容易被第三方偷袭。
三人相视一眼，便做了决定。
苏青岚与羽都施法溯源，柴溪澈在外守护两人，以免那中间怪物或者某只乌鸦突然攻击。
苏青岚与羽都找了处角落坐下，两人面对面掐诀施法，从两人所在区域，缓缓升起了一面水镜，水镜一开始雾蒙蒙一片，随着两道神识的进入，才逐渐清晰起来。
而另一角落里，那红眼乌鸦眼中红光一闪，很快又黯淡下来，小小的胖肚子身子往外一倒，开始沉睡。
********************************************************************************
很快，苏青岚与羽都神识清醒在了大约一年前的常仑城主府内。
然而，溯源施法者的神识“融入”过去的事件里，这个融入就用的很有灵性。
比如苏青岚是女性，而府中最为常见的女性，就是大大小小的角落里的洒扫丫鬟，所以苏青岚就融入到了一个洒扫丫鬟的体内。
而羽都手持法杖，这府内棍状物最多的东西可想而知……他成了苏青岚手里那把头朝下的扫帚。
苏青岚沉默，羽都被迫沉默。
毕竟没有哪根扫帚会开口讲话。
苏青岚感受着手下那根扫帚蓬勃的佛光，传音安慰羽都：
“难受是难受了些，一想到这种形象会被记录下来在探查部内部当做学习资料，说不定还要传给审判部裁决最终责任人罪责的确很绝望。但你往好处想，你现在起码长满了，嗯……头发？”
如果扫帚的帚穗也算头发的话。
羽都越发沉默，且绝望，并打算彻底不做声。
入魔吧，果然还是入魔吧，听说魔界的城主们个个朝九晚五不用加班，还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为了让羽都在溯源里的视角以及在之后的记录中，别那么猥琐地总盯着人家裤脚和鞋袜，苏青岚只好把他帚穗朝上地抗到肩头。
这也导致，整个府邸内勤勤恳恳干活扫地的丫鬟里，只有她是扛着扫帚走路。
一看就是偷奸耍滑的好手。
很快，一个大主管样的人就上前拦住了乱逛的苏青岚：
“你这丫鬟怎么回事！今日有尊客前来，不好好打扫还四处乱逛，想什么样子！你月钱还要不要了！是不是想被关禁闭！”
话音刚落，苏青岚手里的扫帚带着她的手抬起来，狠狠地敲了主管的脑壳两下。
看着就像是苏青岚十分不服主管管教，大有禁闭室去就去，谁怕谁的傲气。
“仙主，这题我会，”经过万佛派一月一小考，三月一大考，最终打败重重竞争者当上探查部副部长的学霸级传说人物羽都传音给苏青岚解释：
“禁闭室往往是探查一个府邸隐藏线索的最佳场所，其一是禁闭室的好坏体现了此间待人是否人道；其二禁闭室的锁往往拦不住我们，我们撬锁出去探查有更多自主性；其三我们可以在禁闭室翻找线索……”
苏青岚捏着扫帚，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大主管揪着领子拖着丢到了马厩与下人茅厕中间的禁闭室中。
臭，真臭啊，简直是把这府上最臭的地方聚集到了一起。
难怪其他洒扫丫鬟看着她的眼神那么同情。
苏青岚深深叹了口气，对着手里的羽都道：
“你有没有想过，少爷小姐们那种放了藏书、桌几的禁闭室，跟我们丫鬟的禁闭室是两个档次呢？”
她转身，看着砖瓦砌成的，堆满了马草与恭桶的禁闭室，与手中的羽都一起，再次沉默。
但苏青岚终究是个好脾气的人，心道，下属有想法要鼓励，他出发点终究是好的：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禁闭的确是有更多自主性。主管罚我禁闭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够我去暗中调查了。”
根据一年后城主府的构造来看，此处是朝北侧。而常仑城主府下的建筑，非一年半载就可以建好，此时底下应当已经在建什么东西了。
只不过，溯源是用灵力回溯物体上过去发生过的事件，它是十分薄弱的，经不起灵力的冲刷。一旦使用灵力，溯源就会波动，时间线会跳来跳去，变得极为不稳定。
因此，苏青岚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用灵力挖洞或者开锁。
在此间，能不用灵力就尽量不用，她只能靠自己的双手。
苏青岚拔了羽都帚穗上的一根小枝丫，她凑到锁孔前，将细细的枝丫插/入旋转，于此同时，她仿佛听到了外面的锁孔处，传来了笃笃的声音。
来不及细想，苏青岚手中的锁扣就被打开了，她不忘扛起羽都，趁着没人，往主楼后侧绕去。
根据主管所说，今日有尊客来，那么主楼必然是线索最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