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线索
这个药叫做不梦，仅做止痛麻醉用。当初永寿研制出这个药的时候，还是采取了古方----用一堆灵草熬炖出汁，这导致仙魔大战战场下来的修士们，还没缓过劲就得被迫喝下一海碗的水，等后期正式进入治疗时，又要吃各种灵丹，常常一个疗程下来，就撑得直想吐。
后来苏青岚建议永寿将药汁炼丹，或者干脆灵草炼丹，再辅以玉瓶温养药效，这才免去了修士们喝不下也得硬塞的苦。
乍一听，这药也没啥坏处，甚至也属于是正正当当的治疗类丹药。
但给赵长与喂不梦的问题在于：药不对症，功效实在太单一。
面对他这一具瘦骨嶙峋的身体，不梦甚至都不能补身体元气，就只是非常单纯的止痛麻醉的作用。
就算是修士断胳膊断腿也都用它，但人家后期是有主要治疗方案和主效灵丹的，不梦就是个辅助止痛剂。
只不过在止痛方面，不梦做到了巅峰。
没有修士可以在吃了不梦后，还能扛过十个数----永寿的医修实在是对治疗过程中患者的惨叫、大呼小叫、辱骂等倍感厌倦，为了不让医患关系进一步激化，先让他们好好安睡实在很有必要。
故而，此药也是永寿医修们最为常备的药，几乎人人的芥子中都有不梦小玉瓶。
但即便不善医术的苏青岚，略一把赵长与的脉，也知道此人体虚气虚，光靠止痛药是不够的。
甚至，他还中了诅咒。
这种一夫多妻制度下，诅咒在后宅层出不穷，苏青岚就知道有许多妖魔愿意将自己在咒术上的成就分享给人族。
只要人族能提供给他们足够多的供奉。
这些妖魔修炼并不走传统意义上的道路，他们的供奉常常是以其他人的痛苦、绝望、嫉恨等负面情绪为主。
可是大公子□□已经亡故两年了，此时赵长与出事，这让人很难不联想到，是有人与赵浩为敌，要他断子绝孙。
而在这个事件里，谢无缺一定担当了不可缺少的角色。
若城主继承人出事，且永寿无法治愈，作为修士，他理应上报仙宫，而不是给不梦去治标不治本。
苏青岚复刻下诅咒的样式，又默默记下赵长与的脉搏。
她打算先去找羽都问问，看那小和尚是否知晓点线索。
苏青岚找到羽都的时候，他混在一堆扫帚中，被压在仓库最底下，与那黑黝黝遍布泥土的仓库地面，紧紧挨在一起。
苏青岚搬开其他扫帚，找到了这根帚穗看上去最闪闪发光的扫帚，拎起来逗了逗。
本该笔直挺拔的扫帚，此时像极了面条，软趴趴地浑身充满了自我嫌弃和绝望：
“仙主，您大概永远都想不到我经历了什么……”
由于下属的语气太过于绝望，苏青岚不由得开始有点内疚：
“我以为，我把你放在了角落里？”
她还特地找了个没啥人的角落，就怕羽都被人拿走。
羽都继续生无可恋地传音：
“是，的确是角落……茅房的角落。”
好了，不用说了，苏青岚完全想象得出这可怜的小佛修经历了什么了。
但她一点儿也不嫌弃地把扫帚抗回肩头，安慰道：
“你先振作一下，有个脉象与诅咒需要你回忆。等我们出去后，我让柴溪澈给你加两个月的月俸，今年带月俸休假的日期给你多延长五天。”
软面条扫帚顿时又站了起来，甚至还在苏青岚手里坚强地蹦了两下：
“我又好了仙主！”
苏青岚暗道，不愧是年轻人，就是好使唤。
********************************************************************************
“紫红色的衔尾蛇咒印？”羽都诧异地问，“您确定吗仙主，这个咒并不是我们四大仙门里的。我只听师兄们说起过，在他们追捕一个来自郢城的魔修时，有人不慎中过。”
“这个咒被称为蛇盘咒，伤害并不是一下咒就会出现，而是一日比一日加深，直到身上出现衔尾蛇的咒印。这咒印会出现在四肢上，也会出现在腰部。而当腰部的衔尾蛇彻底闭环，那基本是无药可救了。中咒者一开始只是困顿，咒印浅浅出现直到彻底显现的过程中，则会有烈火烧灼感在皮肤上，渐渐的那烧灼感一日比一日递增，且逐渐地会让内里脏器都出现烧灼感，直叫人疼得死去活来。”
“但又因为这个咒并不会立即叫人致死，因此它甚至都没列入《魔修十大恶咒》里。这得多大的仇，才会在人身上下这种咒啊？”
羽都的声音渐渐弱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我的那位中咒的师兄，当时就是到了腰间的衔尾蛇出现过半的情况，他身为修士还是疼得神志不清，求师父杀了他。最后是掌门师父给他做了个莲花身，把他元神引到莲花身上，弃了那具肉身才断咒的。”
苏青岚结合赵长与的脉搏，这才有几分明确：
“难怪他脉搏那么虚弱，需要把不梦当糖豆吃。”
修士都无法忍受的咒，这人受了一年多，除却药物的原因，其本人的神智也是很坚韧。
“如果是与郢城的魔修有关，那谁又跟赵浩这家子凡人过不去呢？”
苏青岚皱着眉，赵浩长子断魂而亡，次子身中蛇盘咒，怎么看都是有人恨极了他家，欲断人子嗣。
只不过，按理来说，都恨到这个程度了，为什么下咒只下给他儿子？如果是有人恨赵浩，那么理应他本人、他夫人们、他儿子们都逃不过才对。
所以，这个下咒的人，恨赵浩的儿子比恨他本人更多，且很大可能性与郢城魔修有沟通渠道。
“嘎！嘎！”
窗外一只红眼乌鸦，衔了一颗青玉扣子丢进室内，吓得羽都的帚穗一哆嗦。
苏青岚挑了挑眉，瞅了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红眼乌鸦一眼，捡起扣子细细观察。
这位魔主所化的乌鸦，在溯源里无法变回人身，他的身量目前在三个人中是最适合探查的。他既然衔来了这颗扣子，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走，我们去探探其他人。”
苏青岚将羽都一抗，踏着窗沿随着红眼乌鸦跳入夜色中。
此时已经是深夜，除了主子们屋外守夜的丫鬟小厮们，大部分的人都深入梦中。
苏青岚背着扫帚的身影先是到了赵浩的屋瓦之上，掀开了一小片瓦片往里看去。
赵浩与二夫人卫鸯正准备入睡，两人换了寝衣，挂在床边木质衣架上的外衣并不是青玉扣子。
想来也是，哪有亲父亲母给孩子下这种咒的。
卫鸯伏在赵浩的怀里哽咽不已：
“夫君，妾身真恨不得以己身替与儿。你说到底会是谁，竟给与儿下这种毒咒！”
赵浩拍着卫鸯的清瘦的脊背，面上露出了白日里不曾表现出来的疲惫沧桑：
“与儿一向乖巧懂事，并不会惹是生非。这下咒人恐怕并不是针对他而来，怕是针对我。”
苏青岚听得并不赞同，如果针对赵浩，没道理夫人们平安无事。毕竟儿子没了，以赵浩这个年纪，还是可以再有子嗣。
卫鸯闻言，也仿佛想到了什么。
她清瘦的苍白脸颊上，露出了一个很明显的恐慌神色，但很快又压下，只呜呜地继续哭泣。
接下去就是赵浩小声的安慰，两人窸窸窣窣盖上被子休息了。
苏青岚对卫鸯那恐慌的神色很感兴趣----瞧着就像是卫鸯曾做过亏心事。
但线索不全，还无法断定，她打算顺便去大夫人的房内也看一眼。
大夫人住的院子很僻静，与谢无缺院子的雅致幽静不同，大夫人的院子简直到了就算苏青岚扛着扫帚大摇大摆的进去，也无人会管的地步。
压根就没什么下人守着。
屋子里面也是，只一张刻满划痕的桌子，两把有些年份的竹椅，以及一架剥落漆的拔步床。
那玄衣的女人蓬乱的头发像是有几个月没打理，脸上的脏污糊得看不出原本的面容来，已经没了人样，先是疯了许久。而她的衣柜半开着，衣柜的顶上正站了只红眼乌鸦。
乌鸦瞧见苏青岚，还飞到大夫人的床上，用喙啄了啄她怀里的布娃娃。
“呀，谢大夫人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当初□□身亡一事，她求上仙宫探查部时，还是一家主母的样子。后期出现在封御廷的救治影像与周舟的调查影像里时，也都是虽然悲痛却进退有度。这才一年多不见，如何就成了这般模样了？”
一年多，又是一年多。这个时间节点，和赵长与患病一致。
苏青岚跳进屋内，总觉得有思绪一闪而过，却没能抓住。
她凑近几步，看到了大夫人即便是沉睡也要紧紧抓住的布娃娃----那娃娃的衣服上，正少了颗青玉扣子。
娃娃的模样是个小少年，细细密密的针脚缝出了娃娃粗短的四肢，其五官也是用黑色丝线缝的，因着年岁久了，丝线与布料褪色而看上去有些诡异，但不难想象，这以前一定是个做工精致的娃娃。
大夫人纤细到皮包骨的手指紧紧扣着娃娃的身体，苏青岚只能凑近瞧了几眼。
那娃娃并无魔气或者灵气波动，不是诅咒物。而以大夫人对其，即便是睡觉也要紧抓不放的宝贝程度，更像是什么重要物品。
“说起来，大公子长什么模样？”
苏青岚直起身，神色不明地传音问羽都。
羽都愣了愣，似乎不明白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与赵长与的诅咒有什么关系：
“大公子丰神俊秀，待人接物不卑不亢，是个众望所归的继承人。早些年，他随赵浩来仙宫报道时，穿着一身白衣，头戴金玉冠，腰缠青玉扣，仙宫的姐姐妹妹们都爱去看他，说他的容貌不比无涯仙君差。这么一说，谢大夫人手里的娃娃，倒有几分像大公子。”
无涯是庄畑的号，修士因为己身吸纳灵气修炼，会把杂质都在引气入体时排出体外。且修为越高的人，容貌会得天独厚，钟灵毓秀。
而□□一介凡人，容貌堪比庄畑，那真是的长得十分优越了。
“青玉扣……”
苏青岚若有所思，如果他去世后，大夫人为了聊以慰藉，做了个□□模样的娃娃，倒也说的过去。
不，不对。
先前一闪而过的思绪再次回到了苏青岚的脑海里。
她起身，与羽都确认道：
“你刚刚说……大夫人姓什么？”
羽都不明所以地传音：
“谢大夫人啊，登记录上的全名为，谢佩茹。”
苏青岚再次看着谢大夫人手里，满是脏污的娃娃，终于舒展了眉头。
线索闭环了。
后来苏青岚建议永寿将药汁炼丹，或者干脆灵草炼丹，再辅以玉瓶温养药效，这才免去了修士们喝不下也得硬塞的苦。
乍一听，这药也没啥坏处，甚至也属于是正正当当的治疗类丹药。
但给赵长与喂不梦的问题在于：药不对症，功效实在太单一。
面对他这一具瘦骨嶙峋的身体，不梦甚至都不能补身体元气，就只是非常单纯的止痛麻醉的作用。
就算是修士断胳膊断腿也都用它，但人家后期是有主要治疗方案和主效灵丹的，不梦就是个辅助止痛剂。
只不过在止痛方面，不梦做到了巅峰。
没有修士可以在吃了不梦后，还能扛过十个数----永寿的医修实在是对治疗过程中患者的惨叫、大呼小叫、辱骂等倍感厌倦，为了不让医患关系进一步激化，先让他们好好安睡实在很有必要。
故而，此药也是永寿医修们最为常备的药，几乎人人的芥子中都有不梦小玉瓶。
但即便不善医术的苏青岚，略一把赵长与的脉，也知道此人体虚气虚，光靠止痛药是不够的。
甚至，他还中了诅咒。
这种一夫多妻制度下，诅咒在后宅层出不穷，苏青岚就知道有许多妖魔愿意将自己在咒术上的成就分享给人族。
只要人族能提供给他们足够多的供奉。
这些妖魔修炼并不走传统意义上的道路，他们的供奉常常是以其他人的痛苦、绝望、嫉恨等负面情绪为主。
可是大公子□□已经亡故两年了，此时赵长与出事，这让人很难不联想到，是有人与赵浩为敌，要他断子绝孙。
而在这个事件里，谢无缺一定担当了不可缺少的角色。
若城主继承人出事，且永寿无法治愈，作为修士，他理应上报仙宫，而不是给不梦去治标不治本。
苏青岚复刻下诅咒的样式，又默默记下赵长与的脉搏。
她打算先去找羽都问问，看那小和尚是否知晓点线索。
苏青岚找到羽都的时候，他混在一堆扫帚中，被压在仓库最底下，与那黑黝黝遍布泥土的仓库地面，紧紧挨在一起。
苏青岚搬开其他扫帚，找到了这根帚穗看上去最闪闪发光的扫帚，拎起来逗了逗。
本该笔直挺拔的扫帚，此时像极了面条，软趴趴地浑身充满了自我嫌弃和绝望：
“仙主，您大概永远都想不到我经历了什么……”
由于下属的语气太过于绝望，苏青岚不由得开始有点内疚：
“我以为，我把你放在了角落里？”
她还特地找了个没啥人的角落，就怕羽都被人拿走。
羽都继续生无可恋地传音：
“是，的确是角落……茅房的角落。”
好了，不用说了，苏青岚完全想象得出这可怜的小佛修经历了什么了。
但她一点儿也不嫌弃地把扫帚抗回肩头，安慰道：
“你先振作一下，有个脉象与诅咒需要你回忆。等我们出去后，我让柴溪澈给你加两个月的月俸，今年带月俸休假的日期给你多延长五天。”
软面条扫帚顿时又站了起来，甚至还在苏青岚手里坚强地蹦了两下：
“我又好了仙主！”
苏青岚暗道，不愧是年轻人，就是好使唤。
********************************************************************************
“紫红色的衔尾蛇咒印？”羽都诧异地问，“您确定吗仙主，这个咒并不是我们四大仙门里的。我只听师兄们说起过，在他们追捕一个来自郢城的魔修时，有人不慎中过。”
“这个咒被称为蛇盘咒，伤害并不是一下咒就会出现，而是一日比一日加深，直到身上出现衔尾蛇的咒印。这咒印会出现在四肢上，也会出现在腰部。而当腰部的衔尾蛇彻底闭环，那基本是无药可救了。中咒者一开始只是困顿，咒印浅浅出现直到彻底显现的过程中，则会有烈火烧灼感在皮肤上，渐渐的那烧灼感一日比一日递增，且逐渐地会让内里脏器都出现烧灼感，直叫人疼得死去活来。”
“但又因为这个咒并不会立即叫人致死，因此它甚至都没列入《魔修十大恶咒》里。这得多大的仇，才会在人身上下这种咒啊？”
羽都的声音渐渐弱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我的那位中咒的师兄，当时就是到了腰间的衔尾蛇出现过半的情况，他身为修士还是疼得神志不清，求师父杀了他。最后是掌门师父给他做了个莲花身，把他元神引到莲花身上，弃了那具肉身才断咒的。”
苏青岚结合赵长与的脉搏，这才有几分明确：
“难怪他脉搏那么虚弱，需要把不梦当糖豆吃。”
修士都无法忍受的咒，这人受了一年多，除却药物的原因，其本人的神智也是很坚韧。
“如果是与郢城的魔修有关，那谁又跟赵浩这家子凡人过不去呢？”
苏青岚皱着眉，赵浩长子断魂而亡，次子身中蛇盘咒，怎么看都是有人恨极了他家，欲断人子嗣。
只不过，按理来说，都恨到这个程度了，为什么下咒只下给他儿子？如果是有人恨赵浩，那么理应他本人、他夫人们、他儿子们都逃不过才对。
所以，这个下咒的人，恨赵浩的儿子比恨他本人更多，且很大可能性与郢城魔修有沟通渠道。
“嘎！嘎！”
窗外一只红眼乌鸦，衔了一颗青玉扣子丢进室内，吓得羽都的帚穗一哆嗦。
苏青岚挑了挑眉，瞅了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红眼乌鸦一眼，捡起扣子细细观察。
这位魔主所化的乌鸦，在溯源里无法变回人身，他的身量目前在三个人中是最适合探查的。他既然衔来了这颗扣子，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走，我们去探探其他人。”
苏青岚将羽都一抗，踏着窗沿随着红眼乌鸦跳入夜色中。
此时已经是深夜，除了主子们屋外守夜的丫鬟小厮们，大部分的人都深入梦中。
苏青岚背着扫帚的身影先是到了赵浩的屋瓦之上，掀开了一小片瓦片往里看去。
赵浩与二夫人卫鸯正准备入睡，两人换了寝衣，挂在床边木质衣架上的外衣并不是青玉扣子。
想来也是，哪有亲父亲母给孩子下这种咒的。
卫鸯伏在赵浩的怀里哽咽不已：
“夫君，妾身真恨不得以己身替与儿。你说到底会是谁，竟给与儿下这种毒咒！”
赵浩拍着卫鸯的清瘦的脊背，面上露出了白日里不曾表现出来的疲惫沧桑：
“与儿一向乖巧懂事，并不会惹是生非。这下咒人恐怕并不是针对他而来，怕是针对我。”
苏青岚听得并不赞同，如果针对赵浩，没道理夫人们平安无事。毕竟儿子没了，以赵浩这个年纪，还是可以再有子嗣。
卫鸯闻言，也仿佛想到了什么。
她清瘦的苍白脸颊上，露出了一个很明显的恐慌神色，但很快又压下，只呜呜地继续哭泣。
接下去就是赵浩小声的安慰，两人窸窸窣窣盖上被子休息了。
苏青岚对卫鸯那恐慌的神色很感兴趣----瞧着就像是卫鸯曾做过亏心事。
但线索不全，还无法断定，她打算顺便去大夫人的房内也看一眼。
大夫人住的院子很僻静，与谢无缺院子的雅致幽静不同，大夫人的院子简直到了就算苏青岚扛着扫帚大摇大摆的进去，也无人会管的地步。
压根就没什么下人守着。
屋子里面也是，只一张刻满划痕的桌子，两把有些年份的竹椅，以及一架剥落漆的拔步床。
那玄衣的女人蓬乱的头发像是有几个月没打理，脸上的脏污糊得看不出原本的面容来，已经没了人样，先是疯了许久。而她的衣柜半开着，衣柜的顶上正站了只红眼乌鸦。
乌鸦瞧见苏青岚，还飞到大夫人的床上，用喙啄了啄她怀里的布娃娃。
“呀，谢大夫人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当初□□身亡一事，她求上仙宫探查部时，还是一家主母的样子。后期出现在封御廷的救治影像与周舟的调查影像里时，也都是虽然悲痛却进退有度。这才一年多不见，如何就成了这般模样了？”
一年多，又是一年多。这个时间节点，和赵长与患病一致。
苏青岚跳进屋内，总觉得有思绪一闪而过，却没能抓住。
她凑近几步，看到了大夫人即便是沉睡也要紧紧抓住的布娃娃----那娃娃的衣服上，正少了颗青玉扣子。
娃娃的模样是个小少年，细细密密的针脚缝出了娃娃粗短的四肢，其五官也是用黑色丝线缝的，因着年岁久了，丝线与布料褪色而看上去有些诡异，但不难想象，这以前一定是个做工精致的娃娃。
大夫人纤细到皮包骨的手指紧紧扣着娃娃的身体，苏青岚只能凑近瞧了几眼。
那娃娃并无魔气或者灵气波动，不是诅咒物。而以大夫人对其，即便是睡觉也要紧抓不放的宝贝程度，更像是什么重要物品。
“说起来，大公子长什么模样？”
苏青岚直起身，神色不明地传音问羽都。
羽都愣了愣，似乎不明白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与赵长与的诅咒有什么关系：
“大公子丰神俊秀，待人接物不卑不亢，是个众望所归的继承人。早些年，他随赵浩来仙宫报道时，穿着一身白衣，头戴金玉冠，腰缠青玉扣，仙宫的姐姐妹妹们都爱去看他，说他的容貌不比无涯仙君差。这么一说，谢大夫人手里的娃娃，倒有几分像大公子。”
无涯是庄畑的号，修士因为己身吸纳灵气修炼，会把杂质都在引气入体时排出体外。且修为越高的人，容貌会得天独厚，钟灵毓秀。
而□□一介凡人，容貌堪比庄畑，那真是的长得十分优越了。
“青玉扣……”
苏青岚若有所思，如果他去世后，大夫人为了聊以慰藉，做了个□□模样的娃娃，倒也说的过去。
不，不对。
先前一闪而过的思绪再次回到了苏青岚的脑海里。
她起身，与羽都确认道：
“你刚刚说……大夫人姓什么？”
羽都不明所以地传音：
“谢大夫人啊，登记录上的全名为，谢佩茹。”
苏青岚再次看着谢大夫人手里，满是脏污的娃娃，终于舒展了眉头。
线索闭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