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桌的女生前两天因为近视问题和班上另一个女生调了位置去了前排，新后桌叫方唯，短头发，脸圆圆的，性格比江璃开朗不少，搬过来后常找江璃聊天。
“江璃，你和陈璟川是不是很熟呀？”
课间的时候方唯找她问生物练习册上的题目，说着说着忽然就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还好吧。”
江璃停顿了几秒才回答。
自从开始同桌互背课文以来，她和陈璟川确实不再跟之前似的不说话，不过也只是聊一些日常学习上的有的没的。
“我看你和顾遥还有陈璟川经常在一块儿，感觉你们很熟的样子......他们俩，会不会不太好相处呀？”
听到这儿，江璃觉得方唯对于她和陈璟川之间关系的看法，大概是源于自己沾了顾遥的光。顾遥过来找她时，有时会和陈璟川说上几句，加上班里不少人都知道两人以前就是同学，所以看到江璃和他们走得近，也就自然而然地以为三人相熟。
“不会的，他们人都很好。”
“也是，昨天看陈璟川给你讲题的样子，就感觉他应该挺平易近人的，不像有些成绩好的人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
昨天江璃被一道数学大题给难住了，下了课也不出去了，就待在座位上死磕。思考得太过专注，都没注意到左边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正打算另翻一页草稿纸重新计算，左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虚挡在她面前。
“需要帮忙吗？”
男生放下手。
“什么？”
江璃的思维还沉浸在大题里。
“你都解了一个下午了，每节课下课都坐在这儿。”
陈璟川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桌上的卷子。
“那......你有空吗？”
他都这么说了，应该就是要帮自己讲题的意思了吧，江璃心想。
陈璟川没回她的话，单手拿过她的草稿本，把卷子挪到桌子中间。
“你看这儿，它要求......”
他讲题时会微微皱眉，打草稿时是从上往下写，不是左边一块右边一块......
讲完解题思路，陈璟川又让江璃跟自己复述一遍，直到确认她真的懂了才放下笔。
“谢谢。”
“以后要是真想不出，可以主动问，不用不好意思。”
他在说的，不过是同学间再普通不过的对话，而自己却总会情不自禁地把它们归类为“特别”。
这样是不对的，江璃。
......
“是啊，他不是那种有架子的人。”
江璃抿唇笑了笑，如果说刚才还只是觉得方唯是在和自己随意聊天，那聊到现在，她再愚钝也该听出对方的真正意图了。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聊下去，幸好铃声在这时候响起，她从座位上起身，说要去找顾遥下楼上体育课了。
还是球场边的老位子，不过这一次，江璃看向的却是不远处同样在树下坐着的方唯，她正望着球场的方向，和身旁的人说着话。
“顾遥。”
江璃收回目光。
“嗯？”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我喜欢......至少不能比我笨吧，然后不能和我作对。”
江璃想到之前被拒绝的季听澜，其实他的成绩不差。
“像陈璟川这样的就不行，臭屁又自大，不跟我对着干就浑身难受，我和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顾遥的语气鄙夷又坚定。
听着她的话，江璃在一旁踌躇着，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害怕被发现自己别有用心，江璃假装语气随意，说完又很快转过头。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再说他这个人，从小就只关心学习、运动和钢琴，而且他身上奇怪的地方还不少，比如琴谱要手抄的，喝水只喝矿泉水和白水，不涂防晒也照样白，难怪他那么喜欢夏天......不过你别误会啊，我知道这些不是因为我喜欢他，只是太熟了，而且我妈总爱在我面前念叨他哪哪比我好。对了江璃！你喜欢什么季节？”
这个问题，小学英语课的“季节”单元里老师也同样问过，当时回答的什么江璃已经记不清了，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没有特别喜欢的季节，对她而言，不过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子罢了。只是这一次，她的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我觉得夏天挺好的。”
“为什么！”顾遥大叫道，“坐着不动都能出汗，还有台风，还有蚊子......我就喜欢冬天，穿厚厚的衣服把自己裹得圆圆的，多舒服啊。”
“可能是因为夏天是个很好的开始吧。”
顾遥并没有去思考江璃话里是否有深意，她还沉浸在对冬天的喜爱里，不遗余力地向江璃夸赞冬天有多么有趣。
期末考前陈璟川感冒了，估计是中暑，班主任说他请了假。江璃不知道他请了几天，于是每节课的笔记都做得格外细致，还把各科老师发的练习卷都收拾整齐放在他的抽屉里。两天后陈璟川回来上课，看到了江璃给自己的卷子和笔记。
“江璃，你这同桌也太尽责了吧。”
他感冒还没好全，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点鼻音。
“这些我自己也要用到，顺手的事情。”
提前演练过了很多遍，江璃觉得自己的表情应该已经没有破绽了。
除了有鼻音，陈璟川这几天还一直流鼻涕，鼻子都被搓红了。包里带的纸巾用完了，陈璟川翻了翻抽屉，没找到多余的纸巾。见他弓着腰翻抽屉，江璃把自己抽屉里的抽纸递了过去。
“陈璟川。”
后面的方唯忽然叫了一声。
“需要纸巾吗？”
江璃微微侧过身，可能是在后面看到他在找东西吧，方唯手上拿着包纸巾，举到陈璟川面前，江璃转身坐正。
“谢谢。”
她把纸巾放回抽屉里。
“不过我已经有了。”
霎时间，江璃竟不知到底是陈璟川感冒，还是自己烧糊涂了。趁着陈璟川还没转过来，她忙把塞进去的抽纸又拿了出来，看着他接过去抽了一张。
“你带这么大一包纸巾？”
陈璟川低头找包装上的印花，240抽。
“嗯，夏天出汗，用的纸比较多。”
江璃在书包里摸了一阵，又拿出了一小瓶风油精。
“你要是头晕的话，这儿还有风油精。”
男生一听，很快抬起头来。
“你还真是百宝箱啊。”他接过江璃手上的东西，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高兴，“我正好需要，谢谢啦。”
这几天下了课他常常会趴在桌子上，江璃行动时总是很小心，每每看到他被上课铃吵醒时睁不开的眼皮，她都会在心里祈祷让他的感冒快些痊愈，可又贪恋他在自己身边安静睡觉的身影，贪恋只有自己能听见他安稳绵长的呼吸，贪恋在这五分钟里全世界她离他最近，贪恋在不经意地摩擦间校服上留下的独属于他的清甜。
陈璟川完全恢复好了以后说要感谢江璃这几天对自己的照顾，他让江璃尽管提要求，自己一定都会满足。江璃乐在心里，嘴上却想叫他不用在意，但转念一想，又真说出了一个要求来。
“打水、讲题、值日，或者是别的什么都可以。”
“那你请我喝酸奶吧，就楼下四块钱一瓶的那种，黄桃味的。”
“就这样？”
男生似乎觉得这样的要求过于简单了。
“嗯，我只要酸奶就行。”
你可以给无数人讲无数道题，但我希望，你能只给我一个人买酸奶。
/
暑假回校领成绩单那天陈璟川没来，江璃问了一句，顾遥说他去外公家了。
“他外公前几年在乡下找了间老屋养老，听说他考完试就去了，谭羽和郑其乐他们也一起去了。”
顾遥说着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后举到江璃面前。
“谭羽还发了照片。”
江璃凑近，照片上是平日里和陈璟川玩得好的几个男生，有几张是在田里拍的，几个人脸上都沾了泥，灰头土脸的，看上去好像是在地里摘辣椒，陈璟川还抱着个竹篓；有在溪里抓鱼的，刚好抓拍到有人成功抓到了鱼，陈璟川坐在岸上笑；还有几张是他们站在渔船的船头，对着落日振臂挥舞，海风鼓起少年们的衣服，像是要连同翻涌的浪花一起吹向千里之外。
“江璃，你和陈璟川是不是很熟呀？”
课间的时候方唯找她问生物练习册上的题目，说着说着忽然就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还好吧。”
江璃停顿了几秒才回答。
自从开始同桌互背课文以来，她和陈璟川确实不再跟之前似的不说话，不过也只是聊一些日常学习上的有的没的。
“我看你和顾遥还有陈璟川经常在一块儿，感觉你们很熟的样子......他们俩，会不会不太好相处呀？”
听到这儿，江璃觉得方唯对于她和陈璟川之间关系的看法，大概是源于自己沾了顾遥的光。顾遥过来找她时，有时会和陈璟川说上几句，加上班里不少人都知道两人以前就是同学，所以看到江璃和他们走得近，也就自然而然地以为三人相熟。
“不会的，他们人都很好。”
“也是，昨天看陈璟川给你讲题的样子，就感觉他应该挺平易近人的，不像有些成绩好的人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
昨天江璃被一道数学大题给难住了，下了课也不出去了，就待在座位上死磕。思考得太过专注，都没注意到左边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正打算另翻一页草稿纸重新计算，左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虚挡在她面前。
“需要帮忙吗？”
男生放下手。
“什么？”
江璃的思维还沉浸在大题里。
“你都解了一个下午了，每节课下课都坐在这儿。”
陈璟川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桌上的卷子。
“那......你有空吗？”
他都这么说了，应该就是要帮自己讲题的意思了吧，江璃心想。
陈璟川没回她的话，单手拿过她的草稿本，把卷子挪到桌子中间。
“你看这儿，它要求......”
他讲题时会微微皱眉，打草稿时是从上往下写，不是左边一块右边一块......
讲完解题思路，陈璟川又让江璃跟自己复述一遍，直到确认她真的懂了才放下笔。
“谢谢。”
“以后要是真想不出，可以主动问，不用不好意思。”
他在说的，不过是同学间再普通不过的对话，而自己却总会情不自禁地把它们归类为“特别”。
这样是不对的，江璃。
......
“是啊，他不是那种有架子的人。”
江璃抿唇笑了笑，如果说刚才还只是觉得方唯是在和自己随意聊天，那聊到现在，她再愚钝也该听出对方的真正意图了。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聊下去，幸好铃声在这时候响起，她从座位上起身，说要去找顾遥下楼上体育课了。
还是球场边的老位子，不过这一次，江璃看向的却是不远处同样在树下坐着的方唯，她正望着球场的方向，和身旁的人说着话。
“顾遥。”
江璃收回目光。
“嗯？”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我喜欢......至少不能比我笨吧，然后不能和我作对。”
江璃想到之前被拒绝的季听澜，其实他的成绩不差。
“像陈璟川这样的就不行，臭屁又自大，不跟我对着干就浑身难受，我和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顾遥的语气鄙夷又坚定。
听着她的话，江璃在一旁踌躇着，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害怕被发现自己别有用心，江璃假装语气随意，说完又很快转过头。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再说他这个人，从小就只关心学习、运动和钢琴，而且他身上奇怪的地方还不少，比如琴谱要手抄的，喝水只喝矿泉水和白水，不涂防晒也照样白，难怪他那么喜欢夏天......不过你别误会啊，我知道这些不是因为我喜欢他，只是太熟了，而且我妈总爱在我面前念叨他哪哪比我好。对了江璃！你喜欢什么季节？”
这个问题，小学英语课的“季节”单元里老师也同样问过，当时回答的什么江璃已经记不清了，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没有特别喜欢的季节，对她而言，不过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子罢了。只是这一次，她的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我觉得夏天挺好的。”
“为什么！”顾遥大叫道，“坐着不动都能出汗，还有台风，还有蚊子......我就喜欢冬天，穿厚厚的衣服把自己裹得圆圆的，多舒服啊。”
“可能是因为夏天是个很好的开始吧。”
顾遥并没有去思考江璃话里是否有深意，她还沉浸在对冬天的喜爱里，不遗余力地向江璃夸赞冬天有多么有趣。
期末考前陈璟川感冒了，估计是中暑，班主任说他请了假。江璃不知道他请了几天，于是每节课的笔记都做得格外细致，还把各科老师发的练习卷都收拾整齐放在他的抽屉里。两天后陈璟川回来上课，看到了江璃给自己的卷子和笔记。
“江璃，你这同桌也太尽责了吧。”
他感冒还没好全，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点鼻音。
“这些我自己也要用到，顺手的事情。”
提前演练过了很多遍，江璃觉得自己的表情应该已经没有破绽了。
除了有鼻音，陈璟川这几天还一直流鼻涕，鼻子都被搓红了。包里带的纸巾用完了，陈璟川翻了翻抽屉，没找到多余的纸巾。见他弓着腰翻抽屉，江璃把自己抽屉里的抽纸递了过去。
“陈璟川。”
后面的方唯忽然叫了一声。
“需要纸巾吗？”
江璃微微侧过身，可能是在后面看到他在找东西吧，方唯手上拿着包纸巾，举到陈璟川面前，江璃转身坐正。
“谢谢。”
她把纸巾放回抽屉里。
“不过我已经有了。”
霎时间，江璃竟不知到底是陈璟川感冒，还是自己烧糊涂了。趁着陈璟川还没转过来，她忙把塞进去的抽纸又拿了出来，看着他接过去抽了一张。
“你带这么大一包纸巾？”
陈璟川低头找包装上的印花，240抽。
“嗯，夏天出汗，用的纸比较多。”
江璃在书包里摸了一阵，又拿出了一小瓶风油精。
“你要是头晕的话，这儿还有风油精。”
男生一听，很快抬起头来。
“你还真是百宝箱啊。”他接过江璃手上的东西，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高兴，“我正好需要，谢谢啦。”
这几天下了课他常常会趴在桌子上，江璃行动时总是很小心，每每看到他被上课铃吵醒时睁不开的眼皮，她都会在心里祈祷让他的感冒快些痊愈，可又贪恋他在自己身边安静睡觉的身影，贪恋只有自己能听见他安稳绵长的呼吸，贪恋在这五分钟里全世界她离他最近，贪恋在不经意地摩擦间校服上留下的独属于他的清甜。
陈璟川完全恢复好了以后说要感谢江璃这几天对自己的照顾，他让江璃尽管提要求，自己一定都会满足。江璃乐在心里，嘴上却想叫他不用在意，但转念一想，又真说出了一个要求来。
“打水、讲题、值日，或者是别的什么都可以。”
“那你请我喝酸奶吧，就楼下四块钱一瓶的那种，黄桃味的。”
“就这样？”
男生似乎觉得这样的要求过于简单了。
“嗯，我只要酸奶就行。”
你可以给无数人讲无数道题，但我希望，你能只给我一个人买酸奶。
/
暑假回校领成绩单那天陈璟川没来，江璃问了一句，顾遥说他去外公家了。
“他外公前几年在乡下找了间老屋养老，听说他考完试就去了，谭羽和郑其乐他们也一起去了。”
顾遥说着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后举到江璃面前。
“谭羽还发了照片。”
江璃凑近，照片上是平日里和陈璟川玩得好的几个男生，有几张是在田里拍的，几个人脸上都沾了泥，灰头土脸的，看上去好像是在地里摘辣椒，陈璟川还抱着个竹篓；有在溪里抓鱼的，刚好抓拍到有人成功抓到了鱼，陈璟川坐在岸上笑；还有几张是他们站在渔船的船头，对着落日振臂挥舞，海风鼓起少年们的衣服，像是要连同翻涌的浪花一起吹向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