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听了咂吧了一口烟:“石海,你还有啥好说的不?”

    石海眼风都没扫村支书一个,只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跟在林阿伯后头不说话的林秀秀。

    林秀秀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蜻蜓点水似的扫过石海,然后怯怯抬头,石海就听见她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没人找我说过。”

    “知青点是想和我家换点菜吗?那感情好,我家人口少,前久愁菜吃不完还给我二叔家送了一些。”

    秀秀二叔也跳出来说:“大家都知道我家孩子多,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秀秀前久给我家背了两背篓,吃不完的我家那个还腌了咸菜呢。”

    大家听了这话,心中的天平也渐渐向林老太家倾斜了,毕竟石海说的话和别人没一个词对得上的。

    石海这下子知道自己栽了,两个臭娘们一块儿算计他呢!

    他低下头了几秒,再抬起头来脸上就是变得小心而悔恨了。

    “实在对不住大伙儿,我确实说了慌。”他吸了吸鼻子,眼眶变红。

    “是我猪油蒙了心,自己实在缺油水缺得厉害,就悄悄把鸡蛋昧下了。我还存着侥幸,爱国哥平时话少也不计较,就没找林阿伯家而是找上了爱国哥。他家条件好菜也多得吃不完,我以为爱国哥不会为了菜跟我多计较些啥。想着自己后头慢慢还。所以被找上的时候一下慌了神,说了些胡说八道攀咬人的话。”

    这些真心实意的话配上他那个鼻青脸肿的样子真让不少人都信了。

    石海知道自己要是不识时务一点怕是走不出这个村了。

    就算能好好走出去也会被退回知青办,然后被分到偏远的大西北去,到时候有没有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

    现在自己只能把这口黑锅背下!

    看着石海眼都不眨地把事儿认下,林爱国有瞬间不知所措。

    之前他们提前演练好的就是碰到最坏的结果,石海把两姑娘的事都说出来了要咋办。

    没成想才刚开了个头呢,戏就落幕了。

    在村子里的人眼里头他因为几筐菜一开始就把人揍得不轻,知青城里来的没见过这阵仗,慌了神也可以理解。

    再加上饥荒的时候为了活命不少人也使了特殊手段,多少对他有点同情。

    要是他死不承认还胡乱扯上村里姑娘就不是小事了。

    毕竟自己家和林阿伯家祖祖辈辈就是村里的人,比外头来的知青可信多了。

    只要两家咬死了不承认他和家里姑娘的事,坚持把他送回知青办。这下就算有点风言风语,石海人都没在村里了也就慢慢停歇了。

    现在他忏悔的姿态一摆出来,大家虽然也看不起他但也不会多为难他。

    再说林老太家儿子娶了城里媳妇,孙子进城当工人也娶了城里媳妇,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呐!

    男人家还好,女人家见了他这个样子忍不住为他说了两句。

    “爱国啊,这件事是石海的不是,但你把人家都打成这样了,要不然就算了吧。”

    “就是,这脸都没法见人了。再说你家那条件也不缺那几个菜吃。”

    “知青背井离乡的,怪可怜的。犯了错改正就行。”

    几个大娘自以为正义善良地劝说起来,听得兰花气血上涌。

    “石海啊,婶就问问你,你刚刚说的自己胡乱攀咬人的话是不是真的?兰花和秀秀真和你没啥关系吧?爱国的脾气臭,因为几筐菜打了你,我们也不要鸡蛋了,你之后可不要记恨我家,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那才叫姑娘家真没法活了。”轻柔的调子一出来,林慎就知道他娘上场了。

    什么鸡蛋啊菜啊都是什么小事,最重要的是把两个姑娘和这坨糟烂的东西撇清。他刚刚自己先开口的,苏敏干脆就趁此机会把这个事砸实了。

    至于知青点的那两个姑娘……

    今天出了这事怎么看都是石海这个人嘴里没句实话,撒谎成性。

    要是她们还眼盲心瞎地跟着他,那旁人也没啥好说的了。他们把自己家里姑娘顾到都不容易了。

    “婶,是我没了分寸乱说的。我没有和村里姑娘有来往。”说话间石海感觉到喉咙里一阵血气上涌,他这时要是反口了才叫死得透透的。

    “那就好,祸从口出,特别涉及到姑娘家的名誉可不好浑说。”苏敏满意地笑笑。

    “听着没?听着没?要是让我听见哪个胡说八道别怪我撕烂她的嘴!”老太太把袖子一挽,叉着腰瞪着眼站在那里。

    村里被这老太太揍过的人忍不住往后一缩。

    这老太太是真彪悍啊,之前她男人的大哥看家里就剩孤儿寡母,想把人赶出去占了屋子。

    结果愣是被老太太提着砍刀追了几里路,要不是村干部都拦着,那刀真的一点不掺水地砍到她大伯哥身上了。

    回到家关上门,老太太神清气爽地给大家伙都冲了糖水。

    婶娘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她这久的担惊受怕都随着这一口气叹出来了。

    昨天晚上兰花来找家里人说的时候大家都唬了一跳。

    不为别的,就为兰花一开始打算的是玉石俱焚的法子。直接挑个只有两人在的时候大喊石海耍流氓。

    当然,那是兰花伤心激动下才想出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后头苏敏对她耳提面命让她不能伤了自个儿,她也想清楚了不能干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她冷静下来就开始接近林秀秀了,一方面是想看看她是不是也被蒙在鼓里,另一方面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从这里找到什么口子。

    结果越相处她越喜欢这个真诚的姑娘。

    听着她把私密事都跟自己分享,心里愧疚得不行。

    看她满脸甜蜜地和自己说她对象对她有多好,心里不是嫉妒而是为她不值。

    一颗真心给了那么个狼心狗肺的人!

    她想了又想,石海和村里人打交道的时候还真不多,找不着什么好机会。

    最后也只能在换菜上下手了。

    她先和秀秀摊了牌,惹得人哭了好几天。等哭完林秀秀就找过来同意她的主意了。

    两人没告诉林阿伯,一是秀秀没脸说,二是计划里也不需要林阿伯干啥,不知道是最好的。

    商量好了林兰花就回家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了。

    林满粮坐在外头门槛上做了一个钟头,进来就叹着气同意了。

    林兰花的爹和哥惯是老实人,也没说过什么谎话,心里头直发虚。

    但想想兰花,还是咬着牙练了一宿。

    大家把各种可能都想到了,只是才刚开始呢就被石海叫停了。

    当然,这里也有林爱国的错,原本没打算那么早就动手的。

    按苏敏的话来说要师出有名,等石海真的露出真面目再上手。

    排练的时候好好的,到那看到石海那张脸林爱国忍得心肝肺都在疼愣是忍不住了。

    家里起了多少冲突,娘和妹妹流了多少眼泪!

    好在就算中间出了点小差错,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两个姑娘和那个畜生撇了个干净,村里的人多多少少也知道这个人不算好人。

    这样一来,就算有姑娘看上了他的面皮家里也铁定不同意。

    在家歇息了一阵,外面叮铃铃的声音也响起了。

    “快给你哥和你嫂子开门去。”

    结婚了林严的单身宿舍就没有了,杨小红也不能继续住家里头了,两个人只能辛苦地往返家和单位。

    好在杨小红先前考虑过这个情况,嫁妆里随了一辆自行车,每天林严就骑着车接送她。

    “事成了?”还没从后座上下来呢杨小红就开口问。

    她因着她爹和王有银,对负心汉可是深恶痛绝。

    杨小红对兰花这事特别上心,一整天都在惦记着这件事,写教案都集中不了精神。

    昨晚上她是一点没顾念着自己是刚进门的新媳妇要给婆家留个好印象,那是一个劲儿地出些阴损招。

    阴差阳错,她都做好被婆家人骂的打算了,结果她婆婆却拉着她的手跟她细细分析了为啥不用那些招,是顾忌着些啥。

    其他人也没露出厌恶的眼神,反而更接纳了她几分,觉着她确实把他们当自己人。

    那瞬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嫁对了。

    本来春寒料峭的日子里还要往返县城可把她折腾个够呛,心里不止一次后悔了。

    她从小到大可从没遭这罪!

    “虽然说有点意外,但总体来说还是顺利的。”苏敏给她端了杯热水,示意两个娃说。

    这可把心痒难耐的谨妮乐得不行,立马戏精上身给她演了个现场版。

    衬得她弟没有一点存在感了

    林慎倒是乐得轻松,端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瞧他姐演戏。

    这年头电视手机都没有,就算有黑白小电视他家这经济条件也够不到,现在就当看小品了。

    这边谨妮演得满头是汗,那边婶娘在小心翼翼地试探闺女:“兰花,你打不打算相看对象了?”

    苏敏也知道兰花的顾虑,笑着宽慰了一句:“苦头吃完了后头就都是甜了,不是所有人都是石海和王有银那样的人。”

    在大家聊天的时候,林严把中午厂里打的肉菜从包里拿出来放到厨房里。

    厂里也不是天天有肉菜的,今天是两个大鸡腿,他舍不得吃就拿回家打算给家里人添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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