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的七日同游中,包括游湖踏青等一些列需要露面的活动,你必须陪倾城出去把戏给我演好了。”

    鸨母一进门就劈头盖脸下命令。

    “抱歉,恕在下不能从命。”

    梵修语气难得有些冲,任谁被打断自己手脚的人威胁命令,心情都不会好。

    而且倾城之前和他提过此事,他当时拒绝了,他以为是她让鸨母过来的。

    “好!”鸨母笑得开怀,“你不答应就好!”

    梵修满头雾水,她这是玩什么把戏?

    鸨母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她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记得等会儿在倾城面前,也照样这么回答。”

    梵修不喜欢她眼中精明的光亮,就好像在算计着什么一样。

    下午,宁轻情端着药进了房间,正听到鸨母问梵修是否愿意配合演戏。

    “恕难从命!”

    任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问道已经拒绝过的请求,都会觉得烦躁。

    尤其是看到倾城进来,梵修就想到了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让鸨母来施压的行为,语气第一次又冲又怒。

    他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生什么气,也许是因为倾城骗了他。

    但樊千鹤也骗了他,他心里却没有这般生气。

    哐当——

    刚熬好的药又打翻在地,碎了一地瓷片。

    宁轻情低着头,还好她给了小人参一包糖,在鸨母走之后就同时熬两副药。

    不然再来三个时辰,她真的没这个耐心了。

    当她抬起头时,眼中蓄满泪水就是不肯落下,眼尾通红,一点泪痣都仿佛闪着惹人怜的的哀伤。

    梵修别过眼去,不再看她。

    明明是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找鸨母来威压他,为什么他看到她这幅样子,心里会那么不舒服。

    “哈哈哈!”

    “这可是你说的,出家人不打诳语。”鸨母笑的开怀,她走到默默蹲下收拾汤药的倾城身边,手捏起她的下颌强迫她站起来:“好倾城,他还是拒绝了。也就不用管什么出游了,七天后我就让人大街小巷地宣传,准备拍卖你的初夜。”

    一滴泪从眼尾落下,倾城似是认命般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眼中只剩下空洞和死寂。

    像极了一个漂亮但却没有灵魂的木偶。

    “你什么意思?!”梵修挣扎着从床上跌落,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剧痛难忍,但他完全顾不了自己,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鸨母的话中。

    漂亮木偶转动脖子,轻轻地摇头,伸手拉着鸨母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告诉他真相。

    梵修看在眼里,心中的疑虑好不安持续扩大。

    而鸨母既没有看到倾城的摇头,也没有感受到衣袖上的拉扯,她拂袖一挥,对着倒在地上的梵修难得笑的真诚。

    “你既不愿意帮忙,又害我损失了七万两白银。原本我是要将你折磨至死的,但倾城这傻孩子非要保你一命,但她又哪里有七万两雪花银。”

    鸨母笑的越发灿烂,梵修心中的惶恐越甚。

    她张合的嘴巴像是猛兽的深渊巨口般,要将人活活吞灭。

    “她要保你,又没有银子,只好以身抵债了。”鸨母仰天大笑,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悦,“倾城既不卖身也不卖艺,她甚至连面都不愿意露,但是宁云城的男人们啊,就跟狂蜂浪蝶似的,一个劲儿地追在娇艳的花儿后面,赶都赶不走。”

    “我想劝她很久了,她连每日出现在人前都不愿意。现在可要感谢你了,她为了保你答应卖身。”鸨母高兴地直拍手,“我已经想好了,要向附近的城池都宣扬出倾城的美色,然后再举行她的初夜拍卖。”

    “到时候什么王公权贵,城主富商齐聚我着万花楼,一定能将倾城的初夜拍出天价!”

    “绝对不行!”

    梵修的腿早就被打断了,又从床下跌落,他不顾全身的疼痛伸手拉鸨母的衣角想要阻拦她。

    “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说不行!”鸨母冷哼一身,一脚踹在梵修满是血痕的肩上。

    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宁轻情看鸨母背影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她的东西自己怎么玩都行,但别人一根发丝都不许动。

    “哎呦~我的脚!”鸨母的脚就像是踹到了秤砣上,脚拇指都折了,疼痛直往心里钻。

    她抱着伤脚,像个斗败的大公鸡一样直跳脚。

    梵修被这一踹,面白如纸,冷汗大颗大颗地滴落,他强忍着旧痛和新痛,挣扎着爬向前握住药碗摔碎的瓷片。

    “绝对不行!”

    梵修闭眼又再睁眼,心中喃念阿弥陀佛,他的声线颤抖但语气坚定有力,“我愿意配合。”

    不妄语——五戒之一。

    他,破戒了。

    “你以为你是谁?说拒绝就拒绝,说配合就配合。”鸨母坐在凳子上揉着脚腕,梵修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她的脚疼死了。

    梵修捏着碎瓷片,往脖子上一划,血流喷涌而出。

    宁轻情的瞳孔猛然睁大,她三两步上前蹲在他身侧,装作查看他颈上的伤,实际上却是往他伤处渡修为。

    她简直没想到世间竟然有这么蠢的人。

    宁轻情一点都没有捉弄人的兴意,她也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总之,看到这样的梵修就来气。

    “既然她要保我一命,那如果我死了就不需要她保我了。”梵修全身上下都是伤口,疼的已经动弹不了了,只靠着意志以死谈判:“要么我死了就正如你意,她也不必受你的钳制。要么就像之前说的一样,我配合她出门。”

    “你!”

    鸨母色厉内荏,嘴上说着要梵修的命,但他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宁云寺的优婆塞,她也不敢真弄出人命。

    那么多人都看着梵修被她推上楼,楼里真要出了人命,城主府第一个就是找她算账。

    生意才起来没多久,她还要靠倾城赚钱呢,可不能出事。

    再加上梵修眼神凌厉执拗,看的她心底发憷,鸨母低咒一声,“算了。”

    她站起身厉声道:“三天后,我要看着你配合好倾城出门,让所有人看着你对她伏低做小,宠爱有加。”

    好为她的万花楼造势。

    说完,她一瘸一拐地离开。

    最近她不知道是不是犯太岁,手痒脚疼,这么一想就更不舒服了,她的赶紧请大夫看看。

    梵修看着她离开,身上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一样。

    “对不起。”他气若游丝,脸上血色全无,嘴角扯出一抹淡笑,“现在没事了。”

    宁轻情深呼一口气,看着晕死过去的梵修。

    只剩小半条命了还没事?

    *

    “嘶!轻姐,你好狠的心啊!”

    小人参哭唧唧地拿到割破食指,把血滴落在梵修的嘴里,看着他的脸色逐渐恢复。

    “闭嘴!”

    宁轻情皱着眉,手抚过梵修身上的伤口,他送过来的时候没来得及给他身上上药,没看到他满身的斑驳血痕。

    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轻姐,你居然给他渡修为?!!”

    小人参惊声叫起来,轻姐对修为格外在乎,她体内封印了好多好多的修为,据说是继承自她死去的父母。

    她平日里修炼即要修自己的道,又要融合封印的修为,很宝贝她的修为的。

    现在竟然渡给了梵修!

    宁轻情偏过头没有看小人参精,解释道:“只是为了保他一条命,他要是死了,我不就没有玩具了。”

    小人参精撇撇嘴,摆明了不信。

    “你就算要他爱上你,随便施个媚术不就行了,就跟之前对蓝塘的一样。”

    “现在还耗费这么多修为,看的我都心疼了。”他们人参精修炼可不容易了呢。

    “不一样。”

    小人参横声问:“有什么不一样的? ”

    “媚术只能让人一时迷恋,等到术法解除或者失效,人就会像大梦一场一样清醒过来,就不喜欢我了。”宁轻情撩起肩上的发丝在指尖缠绕,“我也是第一次在蓝塘身上施法,法力过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就失效了。”

    “但是梵修不一样,我要让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爱上我。”

    小人参精歪着脑袋挠头,实在是不明白她这么做有什么好玩的。

    过了半个时辰,梵修悠悠转醒,全身上下的疼痛也跟着苏醒。

    他还是在倾城的床上,艰难地偏过头,瞳孔睁大:“是你?!”

    “你打我吧!”小人参咚地一声就跪在地上,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注意拿错了莲花灯出去玩。”

    “我把你撞到给你灯是想道歉的,结果没想到把错拿的灯给你了。”

    “哇呜呜呜呜呜!”

    小人参哭得好大声,但如果梵修全身不痛认真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两条手臂擦脸擦了个寂寞,根本就是光打雷不下雨,脸上半点泪痕都没有。

    小人参实在是哭不出来,他们植物都是木头心,情感感知力很差,他化成人形后就没哭过,他从有意识起没感到过伤心,就算被大妖抓住也就只是害怕而已。

    他也是听宁姐的话,装出伤心样干嚎。

    梵修动弹不得,双手无法合十,只是喃念道:“阿弥陀佛,这不怪你。”

    “那我去叫轻姐,她还在给你熬药呢!”小人参蹭的站起来,一溜烟就往外跑没影了。

    不一会儿,宁轻情端着药走进来,她扶着梵修坐起身来。

    柔荑搅动苦涩难闻的药汁,玉白色与黑褐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梵修看着她轻舀一勺药汁,朱唇在汤匙边轻轻吹动,泛起阵阵涟漪,然后抵到自己唇边。

    她温柔的目光中充满担心,“这药已经不烫了,喝吧。”

    梵修低下头,药汁温热苦涩,含入嘴里却好似有一阵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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