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静一个人漫不经心地走在黄昏的河堤上,遛河堤的一帮女子莺歌燕语,衬托得夏静似一只落单的燕子。一个手里挥舞着一截柳枝的女子向同伴们努了努嘴,示意她的孤独,同伴便调皮地嘬嘬嘴,摇头晃脑地笑。夏静很不屑,你们看过几部琼瑶小说?你们懂得黄昏的韵味吗?你们有王玺那样优秀的男朋友喜欢着,上过大学的中学老师倾慕着么?哼!缺少内涵,没有层次,浅薄。一想到男朋友,王玺与舅妈介绍的小高轮番在她脑子里冲撞,王玺有着高干家庭出身的修养和气质,俩人一段时间来往,彼此心动。可现实是她没正式工作。小高是大学生,文质彬彬,农村娃,门当户对,对她一见钟情。她心仪的人前面阴霾重重。她不上心的人却能顺风顺水走向婚姻的殿堂。她纠结着,要么抗争,要么顺应家人的安排。抗争太难,顺命又心有不甘,纠结得心烦意乱。迎面而过的一对情侣,女的挎着男友的胳膊,看到夏静独自一人,她的幸福立即放大了好几倍,整个身体像一扇猪肉一样吊在了男友身上,还不忘回头瞥一眼夏静。就那一眼让夏静心里当下一堵。脚下碰到一颗石头,夏静一使劲踢得铛啷啷滚下河堤,很解气,似乎滚远的就是那个在她面前炫耀的女子。走一段,一股恶臭扑来,原来是一只死老鼠,夏静捂着鼻子紧走,不想那恶臭幽灵一样随着她,臭气熏天。走了一截,碰到一只死鸡,苍蝇“轰”地散开,有几只还碰到脸上,好不恶心。河堤上的废纸堆,塑料袋一路铺陈,一路颓败,一直走一直走,一直都是垃圾。就赌气似的一直走一直走,就不相信五、六公里的河堤上没有一段没倒垃圾,没有一截干净的。身后几个老头老太太抱怨垃圾堆河堤影响环境啦,影响人们的娱乐休闲啦,影响了早晨跑步锻练啦,骂骂咧咧,怨声载道。夏静在后边听着鼻孔里哼一声,想你们嫌垃圾影响了自己的生活,抱怨垃圾扰民,你们又倾倒着垃圾,这能怪谁?还不是自己危害自己嘛!嫌脏嫌臭咋不往远些倒,咋不埋了┄┄咋不┄┄

    夏静心里想的那帮老头老太太听不见,要是听见,唾沫星子不把她淹死才怪哩。

    这县上领导也不知都是干啥吃的,垃圾绕城,臭气熏天,县城人民在垃圾堆里生活着,政府也不管,河堤本来是一方美好的天地,看看现在成啥了?

    夏静吐了吐舌头,多亏没说出来。

    再过几年垃圾都要把人埋了,河里的鱼越来越少,野鸭,野天鹅,燕子,麻雀早都绝迹了,早晨连鸟鸣声都听不见了。

    早在明清时期,常河有八景,这八景是很出名的,像嘉陵晚渡、琵琶秋水、窑渠柳浪,镜锋捧日,唉!到底老了不中用了,只记住了四景,县志上有记载的。

    还八景哩,现在只有八怪了。

    夏静紧走几步跟在他们身后听他们闲话常河县的历史。那个说常河历史的老人夹克衫挽在臂弯里。缓缓道来:

    窑渠柳塘只是一小河沟,风景都好得不得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渠水绿菌菌的,鱼儿成群结队,渠两边的柳树都这么粗——老人伸开两手的母指和食指圈成碗大的圈。风一吹,绿浪翻滚,蔚为壮观。至于大河坝么,那里是现在这个球样子,就像歌中唱的,“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不过长的都是柳树、芦苇,河宽水深,野鸭、野天鹅翱翔,水鸟一群群,你看现在,老人踢着脚下,看看,看看,到处都是垃圾,人与垃圾共处,历史上的八景变八怪了,难怪常河人都说:“喝的地下水,吃的汉中菜,影院只放录像带,夜半歌声传天外。台球案子满街摆,垃圾废纸河堤晒,树上挂着塑料袋。”

    人们笑得呵呵呵的,夏静也兀自笑了。

    喜妹昨天跑来说她准备结婚了,夏静“讶”地惊呼,心尖尖上就猛扯了一把,脸上也不自然。喃喃地说,你还小哩,就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喜妹悠悠地说,我不像你,生意做得好,有文化人又长得好看,好的里面挑好的哩,缝纫店的生意做不下去了,总得给自己寻个出路,想来想去只有结婚这一条路,嫁出去找个归宿安顿下来。喜妹对象夏静见过,蒜头鼻子,小眼睛,肿不愣蹬的,诈诈唬唬,和喜妹柔弱秀气的样子实在不相称,总感觉不踏实,靠不住,就说,再了解了解,毕竟要过一辈子哩,你年龄小,婚姻是大事。喜妹羞羞答答地说,他刚开了杂货店,结婚后我就去杂货店里干。

    哟!要当老板娘了,你个死女子。

    夏静捅了一把喜妹,还想劝她别急,再处一段时间,一想自己的婚姻还是未知数,怕喜妹多心,只好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景明霞在筹备婚礼,到关中市采购结婚用品去了,连无事可干的郭傅玉也在处着对象。身边的玩伴们一个个名花有主,就她还单着。一回家妈就唠叨,催着逼着,自己哩又举棋不定,晚饭后只有躲出去,美丽的黄昏,只有在垃圾河堤上心事悠悠。

    夏静晃悠到天黑尽,河堤上人都快走光了才回来,一进门,小高坐在沙发上。

    景明霞点着夏静的脑袋,你个傻子,自个儿的幸福要靠自个儿争取。

    夏静脸红了,难道要我去追他?

    喜欢就去追呗,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单位一女的看上一个男的,硬追了两年,给那男的织毛衣买衣服,还经常去人家家里,人家父母不理她,她还去,去了就洗衣做饭啥都干,时间长了,那男的家人也觉出她的好来,欢欢喜喜娶进了家门。

    那不是太贱了吗?

    啥贱不贱的,那女的说,只要和爱的人在一起,啥都无所谓,看看人家多聪明!

    可是,可是,家里介绍了对象的┄┄似乎要说的话太难以启齿,吭吭哧哧急得脸色绯红。

    景明霞大笑道,这不正好么,有试金石放着为何不用,一试不就知道了么。

    我说、说、说不出口,我怕被他误会,不,不是误会,反正害怕,吭哧吭哧越说越词不达意。景明霞看着她的窘态,成心逗她:

    喜欢了不是?看你难为情的样子就知道喜欢。你把家里介绍对象的事一说,看他啥反应,他如果在乎你,肯定会来追你,如果不喜欢,乘早拉倒,免得心儿上心儿下的挂牵,一头抹担一头挑担,两头不沾边,那就真耽搁了。

    不┄┄

    哈!还是舍不得呀,舍不得就去追啊!

    自古都是男追女,哪有女的主动寻婆家的。

    好我的小姐,这都快二十一世纪了,照你这没出息样,只能盖头一蒙,一顶花轿抬男方家去,瘸子拐子瞎子麻子都认命算了。

    哈哈┄┄

    笑过之后,景明霞一脸认真地说,我感觉他喜欢你,几次碰见他我都能感觉到,我还以为你们都发展到一定程度了,没想到连窗户纸都没捅破。

    夏静一下来了精神,眼睛亮亮的。

    你从啥地方感觉到?

    眼睛啊!

    男人如果喜欢你,看你的时候,眼睛里就会有一束特别温柔的光不离左右地随着你,就是说眼里只有你。我在你旁边,他几乎都不瞅我的,目光柔柔的随着你。也难怪,这么可人的女子他能不喜欢?勇敢些,别太腼腆了.

    可是┄┄我,我,还是不好意思说的。

    就知道你拉不开面子,看我的吧。

    昨天接了一个大单,几十条床单、被套、枕巾、几百个手绢,都是酒店用品,夏静心情好得不得了,一口气将字分大、中、小几个型号呈弧形写出来。床单的字最大、下来是枕套、最小的手绢字只有草莓大小,写好晾干之后,就开始制丝网,可最大的字连着三次制出的丝网效果都不好,第一次是左边的出来了右边没制上,第二次是右边的托上去了左边的没制上。又调整了几个角度开始制,结果这一次更糟,硫酸纸没贴好卷起来重叠在一起,制出的都是叠字。夏静不敢再制了,硫酸纸成本高,再制一次如果制不好就没利可赚了。思忖了一阵,就将前两次拼着印。由于排列成弧形,难度很高。夏静小心地印一半,觉得不错,索性将半边全印完,再印另半边,拿出小时候绣花的本领,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印完,一行鲜红的字弯月似的跃然布上,呼之欲出,一点组合的瑕渍都没有,夏静好高兴啊,好想与人分享这个创意,可夜里加班,店里就她自个儿,没人分享她的快乐,她在地上转着圈,感觉像仙女一样飞起来了,她转啊转,只到头晕眼花转不动了才停下。中号和小号的字不用愁,它们都在爆光范围内,只要细心,一次性成功没问题。

    第二天清晨,那批活全都干透了,字迹清晰,红的鲜艳,绿的森凉,夏静手里忙着折叠,心里还惦记着王玺今天咋还没见来。她已习惯了王玺天天到她这来报到。今天的盼望更甚,既害怕见到又想见到的心情让她焦虑。不知景明霞去找他了没有,如果没去,见了面还自然些,要是去了,再见面多尴尬。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王玺真的就走了进来,夏静身上一悚,快乐的电流传遍了全身,心口怦怦直跳,偷偷看了一眼,见他和往常一样,激动的心才稍微平静了些。

    一男客户大慨是饭店的业务员之类的角色,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抽烟,等着拿货,夏静点过数,他自己又清点了一遍,说你拿票到我们单位来结帐吧,来了找我,我姓王。

    那人走后王玺说,你不记帐不打个条子什么的,到时人家不认帐咋办?夏静说,不会吧,大天白日的,敢赖人?还别说,有的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就是不守信用,我们单位实际和你们差不多,也是经营单位,前段时间购销了一批化肥,钱打过去了,去提货时人跑了,四十万元,到现在还没追回,单位只好报案。发现上当受骗后,我们经理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四十万元可不是小数目,弄不好要追究负责人的法律责任。

    那与你有关吗?

    与我没牵扯,谈这笔生意的是另一个业务员,但负主要责任的是法人,就是我们经理!

    你们经理,就是把我扫地出门,逼着我服装店开不下去,满脸横肉的那人?

    有时坏事变好事哩,要不被我们经理逼一下,也许你还想不到开装潢店。现在这个行业多好,前景好,高雅,不同于一般的个体户,有文化底蕴,也很适合你。

    夏静心想,但愿坏事能变好事,但愿能促成我俩的事。一想到我俩,脸“唰”地红了,赶忙掩饰:你这一说,我心里还真害怕了。干了一天一晚上才印了这批活,几百块钱哩,要是要不来就亏大了。

    那你去办理□□吧,一有□□就赶紧去要,免得时间一长耍赖。

    还记着人家收回你门面房的气啦,王玺笑着说。

    王玺灿烂的笑容让夏静心情美好,他太阳光了,能在瞬间将你照耀,将你温暖,将你心里的阴霾驱散,让人为之心跳为之倾倒的笑容,甜美了这个清朗的早晨,就连门前的树,都摇曳出几份温馨。

    一想要去税务局□□领票就有山茫茫水茫茫的感觉,可这一步趟不过去,生意就没法做。没有□□,钱到不了手上就不是钱。

    夏静把临时帐本和单位记帐的账本各算了一下,欠帐已有七千多元,而手上收的营业款除过办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和添置一些店里必要的设施已所乘无几。喜妹要结婚了,借喜妹的一千元总得给人家还上,□□领来就好了,欠款一收,喜妹的钱就能还上了。

    早晨的太阳少女似的羞羞羞答答明丽可人,到中午就从少女蜕变成了少妇,炙热烤人。到了午后简直就是泼妇,蒸腾起炽热的地气直灼人的脸,树上的知了声嘶力竭,吵得空气更燥热,街边的行道树在毒日头下疲惫不堪。街上行人很少,一般这种时候很少有生意,摆摊的人垂着头打盹,每隔几分钟头猛地一扬,扫视一眼摊位,又很快被瞌睡虫拉扯得一点一点往下勾,勾到撑不住头颅的时候身子或左或右猛地一晃,惊醒后呼地抬起头,口里垂着长长的涎水,挂面一样拖出。夏静瞅空去税务局,也是瞅准中午人少能快点,没想到这空档却比其它时间人多,夏静站柜台外等,没几分钟就陆陆续续来了几泼人,王二麻杆也来了,残腿一拧一拧,汗水淋淋走得极其吃力,脊背湿了一大片。

    营业厅人一多,温度也跟着飚升,人站着汗直往脖子里淌。有两个开商店的大慨和营业室人熟,就直接进到柜台里吹着电扇,和开票的人说笑。王二麻杆揩着汗说,早知道人这么多还不如早上来,热的头晕眼花心里也忒难受,恶心,想吐。夏静看看柜台里,电扇呜呜转,桌上的纸张一掀一掀的,开商店的小老板们谈笑风生,头发如春天的麦苗一样微微摆动,再看王二麻杆,脸色赤红,汗如雨下。就说,有可能中暑了,你到柜台里边去吹吹电扇,可能会好些,降一下温头就不晕了。

    夏静后来真怨自己多嘴,要不然王二麻杆也不会受此难堪,不,比难堪还要难堪的污辱。

    人没了尊严比死还难受。

    王二麻杆掀开柜台角的档板拧进去站电扇前。一个稍胖些的人将票开好,撕下,在抬头递出窗口的一瞬间看见王二麻杆眉头一皱,夏静心里硌磴一下,有种莫名的、不好的感觉,心里难受得要命。真是该着倒霉,那个刚开完票的胖子厉声吼道: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王二麻杆看看周围,不相信胖子在呵斥他,愣愣地站原地没动。胖子见他没反应,从座位上起来手指着王二麻杆,以更加严厉的语气吼道:出去!我让你出去!

    王二麻杆脸“唰”地变成降紫色,指着那俩开商店的嚅嗫道,他,他们咋能进来?

    他们能进来你就是不能进来!穿制服的胖子胳膊剑一样指向角落的出口,鼓着眼珠。

    那种姿势一直保持着。

    柜台里里外外几十双眼睛都聚焦到王二麻杆脸上,那张脸便像雷雨之夜被闪电一下一下闪击着,红一阵白一阵,嘴唇哆嗦,想说什么,最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汗流浃背,僵在地上,身体一点一点萎颓下来。那胖子的胳膊还像剑一样指向出口。他终于什么都没说,低着头,一跛一跛往外拧。那一条瘸腿似乎挨了一顿闷棍,耷拉着,沉重、艰难地从柜台里拧出来。

    营业厅鸦雀无声,众目睽睽,他谁也不看,一拧一拧,拧出了营业厅,拧下了台阶,融入街市。夏静看着他的背影一下苍老了。在这一刻,突然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无地自容,夏静蹲在地上,捂住脸,恨自己刚才为啥要多那一句嘴,恨世界为啥不突然倾覆,恨呵斥的人为啥不是别人,而偏偏就是王二麻杆王老板,就因为他是残疾人吗?

    夏静那天一直等,终于将税务登记证办妥,领□□时,供票窗口说缴350元押金。□□的过程中一直没人说要缴押金,现在临到领票时又突然多出这一项,就说,能不能先将□□领了,开了□□收了帐再缴,没带够现钱。因为没□□,营业款都欠着。窗口里的人眼睛看着对面的墙说,不行!夏静又恳求道,要么这350元押金先欠下,我给你打欠条,等一收回帐就还,反正以后要常和你们打交道,又跑不了!窗口里的人依然看着墙说:不行!遂问:那押金押到啥时候,几时退?那位公事公办的女税官依然对墙说,不知道。

    那笔押金几年后国税、地税分家,退还纳税人时,经办人并未按规定退给夏静,中间的曲折一言难尽,这是后话。气归气,票不领不行,又不像卖东西,态度不好另换一家,税务局是管理机关,即是鬼门关也得过。夏静站了几分钟,稳定了一下情绪,和颜悦色地说,装璜店刚开起来,还没进入正规营业阶段,投资又大,押金能不能先缓一缓,全当是你们对纳税人的支持,等□□领上结了帐,我第一个先还你们的钱。窗口内的办税人这时候目光从墙上回笼到眼前的办公桌上,开始整理桌上的票据,很认真地边写边整理,夏静说了一会儿话,不知听见了装没听见还是压根儿不愿废话,始终没抬一下头也没回应一句,夏静又等一了阵,想她忙完看怎么说,但十几分钟过去了,你等你的,她忙她的,终于明白,押金缴不上,休想领票。

    夏静只得匆匆去诊所找姐姐借钱,路过服装摊时见街道的树荫下围了一堆人,往里一瞅,花花绿绿的夏季布料堆了一片,好多女人围着扯布,卖成衣的裴丽红她们几个也围在跟前凑热闹,有个白底紫花的面料很漂亮,夏静一眼就喜欢,心想等领了票过来也卖一块让喜妹给做成裙子,紫色带蔓的花,一朵是一朵,清爽、优雅、凉快又漂亮。

    孙力为诊所里挤满了人,等着挂吊瓶的,正在挂吊瓶的人涌得满屋都是,姐姐不在,夏静心里先就怯了几分,可一想,今天如果再领不来□□,那笔饭店的欠款怕真要泡汤了,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一边帮姐夫孙力为将吊瓶之类的提到里间注射室,一边说了借钱缴押金的事,姐夫一边扎针一边骂,常河本来税源少,这帮家伙不但不培养税源,还坑人,能逮住一个就往死里卡,缴啥押金?纯粹是乱收费!

    没开装璜店以前,姐姐、姐夫想让夏静在他们诊所干,还有介绍对象的事让她心里一直疙里疙瘩的,本就不想给他们张口,现在又听孙力为喋喋不休声讨税务局抱不平,是不是不想借钱?等姐夫将针扎上后说了声,我走了。出门几步,姐夫在后面喊,你回来,钱没拿上你跑啥?

    夏静回来时经过那个卖夏季花布的摊前,有人惊呼着,有人往后退,夏静被拥挤的人群踏了一脚,那个踩人的高跟鞋只看了她一眼就怆慌离去。还有人喊,叫警察!叫警察!就看见卖布料的王老板裁布的长剪刀上系着的布带唰地一甩就套住了外地男人脖子,两只手抓住往后勒,外地卖花布的人两只腿死劲在地上蹬,有人惊呼,勒死了!勒死了!

    录像厅里,放着像梦一样说唱的歌曲。街道上的人,都是时间的过客,匆匆行走。卖便宜布料的摊上人鸟兽散,卖布的王老板长剪刀挎在胳膊上,贼眉鼠眼,边跑边朝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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