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大转了一圈后,杜柯乘公交车把马佳佳送回学校,公交站点就在她宿舍楼的前面,两个人宿舍楼前依依不舍,绕着又小又破旧的宿舍楼走了一圈又一圈,从天色微暗走到夜凉如水。

    宿舍楼门前的巨大梧桐树下你侬我侬的学生情侣逐渐多了起来,马佳佳暂时还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赖在杜柯的怀里,两个人面对面地说着话。

    杜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快进去吧,你同学都在呢,今天开学第一天,和人家多聊聊天,我也得回学校了,八点多了,你也熟悉熟悉环境,看看怎么洗漱,怎么冲凉,要实在不行的话......”

    “实在不行的话就怎么样?”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去九华那边住了。”

    “还是算了吧,别人能住,我也能住,也没什么,克服克服就好了,我妈说,来大学是来学习,不是来享受的,我自己选的学校,没办法。”

    杜柯把她搂进怀里,年轻的心跳贴在一起:“去吧,还有五天我们就见面了,钥匙收好。”

    马佳佳赶紧捂上他的嘴巴:“你能不能别老提这件事?”

    杜柯笑着捧起她圆圆的脸,忍不住左右两边各亲了一下:“我不提了,但你记得来,好吗?”

    回到宿舍,马佳佳和舍友挨个打过招呼,女孩子们第一天晚上住在一起,多少有点腼腆,但总有活泼的女孩能够调动气氛。

    八人间,由于空间实在狭窄,学校给每间宿舍实际安排了七名学生入住,其中一张下铺用来放置学生们的行李。

    一号床的女孩是本地人,叫张文,上午收拾好宿舍之后就回家住了,马佳佳当时正好和她打了个照面,看样子,以后在宿舍住的可能性也不大。

    二号床是个内蒙古女孩,叫杨茹娜,女孩们都很吃惊她竟然从那么远的地方到安南来上学,后来才知道,她母亲是蒙古族,父亲是汉族,父母离异后母亲独自抚养她长大,读高中时,母亲去世了,她是来安南投奔父亲的。

    三号床是马佳佳,她和杜柯在宿舍外面讲话时,屋内的女孩子们瞧见了,已经叽叽喳喳了半天门口的帅哥,马佳佳和她们还没见过面,所以当她推门进来的时候,女孩子们惊讶地沉默了几秒钟才恢复正常。

    四号床和五号床是高中同学,她们俩好得像一对连体婴,一起报了这所学校的同一个专业,本来她们是不在一个宿舍的,但她们对宿管阿姨实施了水果贿赂,才成功地改掉了宿舍的名单,她们俩甚至连名字也像双胞胎,一个叫于音,一个叫于妍。

    六号床是一个热情漂亮的高个儿女孩,来自省内的一个海滨城市,宿舍内的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五份鱿鱼丝、烤鱼干这样的家乡特产,她的姓氏很特别,名字也很美,马佳佳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名字,她叫星云。

    七号床不在宿舍,星云告诉马佳佳她是去买卫生纸了,另外,她还告诉马佳佳七号床叫卢鹰,是安徽人。

    马佳佳边归置着自己的东西,边问道:“卢英?是“英雄”的“英”吗?”

    星云咬着自己带来的鱿鱼丝:“不是,是“老鹰”的“鹰”,“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的“鹰”。

    马佳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是个很酷的名字。”

    星云的长袖善舞使得宿舍内的气氛热闹了起来,很快,女孩子们就忍不住盘问起了马佳佳的“男朋友”。

    “你们都有男朋友了吗?”星云又热情地派发起了自己下午刚买的小零食和盒装牛奶,女孩子们吃人嘴短,杨茹娜第一个害羞地点了点头。

    “呀!快说说!我最爱听别人的爱情故事了!”星云蹿到杨茹娜的床边,催她说自己的男朋友。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高中同学,互相有好感,高考结束之后我们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他也在安南上大学吗?”

    杨茹娜略带落寞地摇摇头:“不,他在我们家乡那边上大学,他是蒙族人,安南对他来说太远了。”

    星云的神经估计比她的大腿都粗,她仿佛根本没听出杨茹娜语气里的失落一般:“啊?那你们不就分开了吗?”

    杨茹娜边收拾东西边苦笑道:“只能说不求日久天长吧......”

    星云大大咧咧地揽住杨茹娜的肩膀:“没事儿,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来之前我听说咱们学校的男女比例是惊人的8:1,简直就是尼姑庵,吓得我暑假里连谈了三个男朋友。”

    说罢,又将话头递给马佳佳:“马佳佳,你呢?我们可都看见了啊!刚刚在门口站着郎情妾意的是你男朋友吧?”

    马佳佳面对还不太熟悉的舍友们倒是很坦然:“对,那是我男朋友。”

    女孩子们兴奋起来:“呀!你男朋友好帅啊!”

    马佳佳看习惯了杜柯英俊的脸蛋,只觉得其他男人都只是水泥桩子的模样:“嗯,他是蛮好看的。”

    “他也在安南读书吗?”

    “你们是高中同学吗?”

    “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女孩子们好奇地连珠炮似地抛出问题。

    马佳佳觉得女孩子们都很可爱:“嗯,他也在安南读书,在S大,我们是初中和高中同学,至于是怎么在一起的嘛,这个故事太长了,你们确定要听吗?”

    女孩子们立刻搬好椅子排排坐好,一副认真等马老师开讲的样子,正巧,卢鹰手里拎了一大包零食和卫生纸推开了宿舍门,看见屋内舍友们坐好的样子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星云迎上去接过卢鹰手里的物品:“还记得咱们下午在窗户边看见的那个大帅哥吗?就是那个牛仔裤、白衬衫,随便一站就迷倒万千少女的大帅哥!”

    卢鹰忙点头:“记得记得!我记得!就是那个绕着楼转了好几圈的大帅哥是不是?”

    星云立刻回答:“是!”

    卢鹰又追问:“就是那个九头身!肩宽腰细!比例绝佳!头还很小的帅哥是不是?”

    星云已经训练有素:“是!”

    卢鹰作缺氧状:“就是那个发型很好看!头发乌黑!额头又高又漂亮!鼻子又挺又秀气!穿衣服也那么有品位!还穿着一双限量球鞋的大帅哥是不是?”

    星云无奈:“是,但你能不能......”

    还没说完又被卢鹰打断:“就是那个说话样子温温柔柔虽然没听见声音但是肯定很好听的大帅哥?”

    星云一把揪过旁边的马佳佳:“这位是家属,帅哥家属,马佳佳。”

    卢鹰跨了一步上前激动地握住马佳佳的手:“三生有幸!”

    马佳佳站在一旁陪着笑脸,星云则摆好板凳拉着卢鹰坐下:“大师,请讲,你是如何把如此尤物拿下的?”

    卢鹰突然举起手:“报告!老师!我拿个笔记本记一下!”

    女孩子们都被卢鹰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马佳佳用简短的话语讲了她和杜柯的故事,只不过隐去了很多细节,比如她没有讲自己暗恋杜柯多年,只是讲了暴风雪过后两个人开始熟悉起来,感情也逐渐升温的过程。

    卢鹰听完“啪”的一声收起了笔记本,哭丧着脸:“你这个经验不具备参考价值啊,如果说非要救过帅哥的命才能得到他,对我来说太困难了,这简直是几十亿分之一的概率,和彗星撞地球差不多,我看咱们还是尽早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第二天就是周一,大学生活也正式开始了。

    看着为期两周的军训安排和教室里贴着的密密麻麻的课表,马佳佳可以说是面如死灰。

    高中三年,即使是高三,学校也不过是要求他们早上七点到校,可现在上了大学,竟然要每天六点出早操,并且在学校广场站着晨读,一周中,只有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剩下每天晚上六点半到九点都是晚自习的时间。

    马佳佳和女孩们面面相觑,于音和于妍几乎是同时开口喃喃道:“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星云也一脸严肃:“这不是培养老师,这是培养特种兵啊......”

    卢鹰一把抱住杨茹娜:“救命,快救救我!”

    第一周的情况比马佳佳预想的还要差,军训的累是怎么都抵消不掉的,每天晚上回到宿舍都需要拎着沉甸甸的暖水瓶去锅炉房打水,打完水已经没有力气去离宿舍五百米远的公共浴室洗澡,而且根本排不上队,杨茹娜很有巧思,她去超市买了一块黑色防水布,在公共盥洗室一围,就能撩着盆子里的水简单冲一冲身子。

    马佳佳简直想哭:“茹娜,如果不是你,如果没有这块帘子,我真的要崩溃了。”

    刚洗完的杨茹娜为她搢着那块防水布:“快点洗,胳膊好酸。”

    周五晚上九点,下了晚自习,用行李箱拖着一大堆脏衣服,疲惫不堪的马佳佳终于坐上了去九华路壹号院的公交。

    按照手机上的导航,她很快找到了杜柯舅舅家的房子,杜柯给她发信息说在楼上的房门口等她。

    当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六楼,轿厢门缓缓打开,杜柯正盘坐在楼梯上,马佳佳立刻拉着行李冲出去扑进他怀里。

    杜柯赶紧接住她,笑道:“这是怎么了?累坏了是不是?”

    马佳佳假模假式地抽了两下鼻子:“累,我好累啊,我还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一梯三户的房子,杜柯舅舅的房子是中间户,杜柯站起来扶着她打开房门:“进去说,进去再说。”

    这是马佳佳第一次进入这间房子,面积确实如杜柯舅妈讲的那样,不大,装修得也很简单,但是打扫得很干净,能看出来一些家用电器都是新的,主卧里的床垫也是新买的,上面的塑料膜甚至还没被撕掉。卧室里的衣柜是空的,倒是被褥、枕头和床上四件套都一应俱全。

    马佳佳摸了摸窗台,竟是一点灰尘都没有。

    转了一圈,马佳佳很快发现了问题,她快步走向卫生间,杜柯正把她换洗的脏衣服往洗衣机里塞:“杜柯,这里只有一张床。”

    杜柯看着她,带着一点点疑惑:“你不跟我一起睡吗?”

    马佳佳紧张地用手指抠住门框:“这......这也不是不可以。”

    杜柯关上洗衣机的舱门,设定好时间,按下启动键:“可是我很想跟你一起睡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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