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出事的那个晚上，马佳佳早已进入梦乡。
盛夏的夜，芦苇在细微的热风里摇晃着纤细的身杆，市政的绿化工程在那片植被茂密的河堤上显示出喜人的成果。岸上，人民公园的小广场人声鼎沸，晚上十点还依然响彻着巨大的充气城堡运转的轰鸣声，电动小火车伴随着欢快的童谣一圈一圈地永不停歇，像绮丽的幻境般闪烁着五彩的灯光，围绕着小广场站满了卖各色零食的小商贩，甜筒冰淇淋机像魔法一样变出粉色、白色和绿色的美味冰淇淋，这里是小城最欢乐的角落。
河堤之上是天堂，河堤之下却是地狱。
早上醒来的世界暂时还一如往常，只不过母亲破天荒地叮嘱了她好几遍“上完补习班尽快回家”，这让马佳佳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出了家门往公交车站走的时候，家属院里每个大人都没有了往日的笑脸，而是挂着一副惶惶、惊恐又若有所思的表情，马佳佳心下充满了疑惑，走出小区，街上竟是人山人海，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数十辆不属于这个小县城的警车从城市主干道上呼啸而过，马佳佳仔细地分辨那一张张大人的面庞，却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惶。
这座小城太小了，小到一个血腥的噩耗可以在十分钟内传遍小城每家每户的餐桌，可对罪恶来说，小城又足够大，那些像蚁穴一样盘根错节的复杂街巷像流沙一样不停地弥散着罪恶的痕迹，甚至是暗处一丛毫不起眼的冬青，就足以掩盖夜色里的暴力和呼号。
两具年轻、冰冷、破碎的尸体是凌晨四点半被站在河堤上清理水面垃圾的环卫工发现的，男孩的尸体面朝下，后脑勺被砸得血肉模糊，腿也被打断，小腿朝上和大腿形成了一个九十度的残忍夹角，尸体周遭散落着大量的碎石块，警察来到现场后，循着凌乱的脚印和一些明显不属于男孩的散乱物品，在河堤下一排茂密的冬青树后找到了杨梅。
北方的小城，一年四季充斥着干燥、大风和尘土，不要说吃了，很多人甚至没有听说过杨梅这种长在中国温暖湿润的南方地区的红色艳丽果实，小学时，马佳佳第一次在课文中读到了杨梅的样子和味道：
“杨梅圆圆的，和桂圆一样大小，遍身生着小刺。”
“杨梅先是淡红的，随后变成深红，最后几乎变成黑的了。它不是真的变黑，因为太红了，所以像黑的。”
“你轻轻咬开它，就可以看见那新鲜红嫩的果肉，嘴唇上舌头上同时染满了鲜红的汁水。”
“没有熟透的杨梅又酸又甜，熟透了就甜津津的，叫人越吃越爱吃。”
马佳佳很爱读这篇课文，甚至可以熟练地背诵，因为每次她站在窗前闭着眼睛小声地背诵这篇文章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杨梅俏丽绯红的面容，有一次马佳佳在窗前习惯性地背出：“我的故乡在江南，我爱故乡的杨梅”这句开头语时，马佳佳的父亲正在阳台上抽烟，闻言他笑着说道：“你还真别说，杨梅这个小姑娘，长得还真像江南女子哩！”
杨梅是家属院所有孩子中一个完美的象征，她有着匀称纤细的身材、健康的皮肤和一头黑丝缎般顺滑的齐腰秀发，她是一众孩子中年龄最大的，已经在读高中，所以很少跟他们这些小学生和初中生混在一起玩那些幼稚的你追我赶的游戏，这更给她增添了几分距离带来的美感和神秘感。
杨梅更是家属院里的潮流风向标，无数女孩子争相模仿的时尚女神。杨梅剪了齐刘海，那么在一周之内家属院里必然会出现一个又一个顶着西瓜头刘海的小女孩；杨梅穿了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那每户有女儿的人家窗台上都将随风飘动着一条洁白的纱裙；杨梅冬天戴了一顶獭兔毛的帽子，那家属院的孩子们很快都会头顶着一团毛绒。
杨梅家就在马佳佳家的对面，从马佳佳家的阳台可以清楚地望见杨梅家的客厅，每天晚上吃过晚饭，杨梅都会准时开始在餐桌前弹一个小时的钢琴，她是那样柔和、美丽，永远温言细语，琴音也婉转动听，大家早就习惯了有她的钢琴声作伴。
马佳佳少言寡语，但和杨梅却有过几次简短的对话，多数是在家属院的小商店里，马佳佳去打醋，刚好也遇到她去买东西，杨梅的父母同属于国企的领导层，收入颇丰，余光里，马佳佳可以瞥见这个美丽的女孩儿被她父母养育得相当精致，她的手非常白嫩，指尖像温润的玉石，才十几岁的年纪，可眉毛却已经细细地修过，曜黑的瞳仁映衬下整张脸秀美得像一幅写意山水画。
一个人美好到一定的程度是很难让人心生妒意的，而杨梅就是这样的人。
只要杨梅骑着那辆红色的脚踏车裙角飞扬地在家属院的小路上经过，哪怕是家属院里最顽皮最嚣张的男孩也不会大声说话，年龄更小的男孩女孩们都纷纷放下手里泥泞的活计屏息看着她，每个人心里恐怕都在想：“这就是爸妈嘴里那个，学习很好，会弹钢琴，长得又漂亮的杨梅。”
家属院的每个人都会肯定地告诉你，杨梅会有美好的人生，她会去首都或者别的大城市读大学，甚至是出国留学，她会找到很好很体面的工作，可能会成为大学老师，还会嫁给一个很爱她的英俊男人，养育像她一样美丽可爱的孩子，像童话故事的结局每每写到的那样，幸福快乐地生活。
小城笼罩在这片令人窒息的血色疑云中，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街上都没有任何的音乐声，人人走在街上都是心事重重，人民公园的游乐设施就那样荒废着，在烈日的曝晒下慢慢褪色成一帧老旧的默片。因为在刑侦手段尚不发达的那个年代，警察花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杀害杨梅和那位男同学的凶手。
“团伙作案，参与犯罪的应该在三人以上。”
“男受害者后脑勺遭重击当场死亡。”
“根据对女受害者的尸体解剖结果显示死者在生前遭受了侵害。”
“我们正在对数据库中的DNA信息进行比对。”
“很遗憾当天凌晨两点左右下了一场雨，大部分有效的证据都被破坏或难以提取到有效信息。”
“但我们永不放弃对犯罪嫌疑人的追击，我们会继续扩大搜索范围至周边省市。”
在那些惴惴不安等待结果的年月里，马佳佳常常想起杨梅，她是所有家属院居民心里的一道疮疤，即使多年后国企因经营不善被收购重组，即使家属院里的人来了又走，即使曾经精致的家属院楼房变得一片灰败，马佳佳每次都习惯性地往那个窗口望去，曾经优雅地缀着蕾丝窗帘的窗口再也不会传出婉转的乐音。
在电视上看到案子被破获的那天是个周二的中午，已经在读大学的马佳佳上完一早满满的四节课，迫不及待地奔向食堂的就餐窗口想要填饱自己的辘辘饥肠，两素一荤一碗米饭加一碗汤，马佳佳特意选了一个能够看见食堂大屏幕的座位，12：30，电视开始准时播放《今日说法》。
“近日，云南警方破获了一起盗窃案，但在这起盗窃案背后却牵出了十二年前发生在距云南两千四百多公里的安泰县的一起故意杀人、抢劫、□□案......”
马佳佳呆呆地望着那块闪烁不停的大屏幕，泪滴不受控制地涌出，四溅在桌前的餐食上，她不停地拭泪，试图看清楚电视上的每一个画面，她看到那条家乡的小路，通往那处她从来都不敢多看一眼的青色河堤，她甚至看到了那栋已无人居住的六层小楼，镜头往上延伸，五楼的窗户已经爬满了油绿色的爬山虎，泪水让每一帧画面变得既晶莹又模糊，恍然间，她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少女的照片，记忆中的面容被做了模糊处理，但那些鲜活的记忆如海啸般袭来，马佳佳再也承受不住了，她第一次，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眼神地，趴在滑腻的不锈钢餐桌上嚎啕大哭。
可那些声音却不断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1997年，犯罪嫌疑人贾某及刘某在运输货物途中途径安泰县休息，在服务区结识了犯罪嫌疑人赵某，三人于当晚至安泰县城内饮酒至晚间九点，据三人供述，赵某提议去人民公园河堤处游泳，在岸边，赵某发现了男被害人和女被害人在一处较僻静的角落聊天，贾某趁着酒意上前对女被害人提出‘玩一玩儿’的要求，遭到男被害人激烈反抗，刘某遂用河堤边的石块首先打断了男被害人的右腿，赵某则伙同贾某捂住女被害人的口鼻，男被害人大声呼救，刘某则一不做二不休，对男被害人的后脑进行重击，导致男被害人当场死亡。”
“男被害人当场死亡后，三人对被捂晕的女被害人实施了轮番侵害。”
“三人离开时，女被害人已没有呼吸，但犯罪嫌疑人担心女被害人装死，由赵某提议，三人用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分别对女被害人的心脏、腹部和肺部进行穿刺，造成女被害人的尸体多处受伤。”
两千多公里外的云南，对安泰人来说是陌生的，小城的遗憾和眼泪，恐惧和无措像遮天蔽日的巨树投射下长达十二年的阴影，没有知道他们苦苦寻找的根源，竟在大地下绵延了两千公里。
多年以后，马佳佳去到了温暖湿润的南方，在那里，她看到了很多果实丰茂的杨梅树，一颗颗饱满艳丽的果实坠满了枝头，一些成熟得过早的杨梅，因为来不及捡拾，跌坠在地面上被来来往往的采摘人踩成一摊猩红的污泥。
她转过身去，一边流泪，一边剧烈地呕吐。
盛夏的夜，芦苇在细微的热风里摇晃着纤细的身杆，市政的绿化工程在那片植被茂密的河堤上显示出喜人的成果。岸上，人民公园的小广场人声鼎沸，晚上十点还依然响彻着巨大的充气城堡运转的轰鸣声，电动小火车伴随着欢快的童谣一圈一圈地永不停歇，像绮丽的幻境般闪烁着五彩的灯光，围绕着小广场站满了卖各色零食的小商贩，甜筒冰淇淋机像魔法一样变出粉色、白色和绿色的美味冰淇淋，这里是小城最欢乐的角落。
河堤之上是天堂，河堤之下却是地狱。
早上醒来的世界暂时还一如往常，只不过母亲破天荒地叮嘱了她好几遍“上完补习班尽快回家”，这让马佳佳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出了家门往公交车站走的时候，家属院里每个大人都没有了往日的笑脸，而是挂着一副惶惶、惊恐又若有所思的表情，马佳佳心下充满了疑惑，走出小区，街上竟是人山人海，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数十辆不属于这个小县城的警车从城市主干道上呼啸而过，马佳佳仔细地分辨那一张张大人的面庞，却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惶。
这座小城太小了，小到一个血腥的噩耗可以在十分钟内传遍小城每家每户的餐桌，可对罪恶来说，小城又足够大，那些像蚁穴一样盘根错节的复杂街巷像流沙一样不停地弥散着罪恶的痕迹，甚至是暗处一丛毫不起眼的冬青，就足以掩盖夜色里的暴力和呼号。
两具年轻、冰冷、破碎的尸体是凌晨四点半被站在河堤上清理水面垃圾的环卫工发现的，男孩的尸体面朝下，后脑勺被砸得血肉模糊，腿也被打断，小腿朝上和大腿形成了一个九十度的残忍夹角，尸体周遭散落着大量的碎石块，警察来到现场后，循着凌乱的脚印和一些明显不属于男孩的散乱物品，在河堤下一排茂密的冬青树后找到了杨梅。
北方的小城，一年四季充斥着干燥、大风和尘土，不要说吃了，很多人甚至没有听说过杨梅这种长在中国温暖湿润的南方地区的红色艳丽果实，小学时，马佳佳第一次在课文中读到了杨梅的样子和味道：
“杨梅圆圆的，和桂圆一样大小，遍身生着小刺。”
“杨梅先是淡红的，随后变成深红，最后几乎变成黑的了。它不是真的变黑，因为太红了，所以像黑的。”
“你轻轻咬开它，就可以看见那新鲜红嫩的果肉，嘴唇上舌头上同时染满了鲜红的汁水。”
“没有熟透的杨梅又酸又甜，熟透了就甜津津的，叫人越吃越爱吃。”
马佳佳很爱读这篇课文，甚至可以熟练地背诵，因为每次她站在窗前闭着眼睛小声地背诵这篇文章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杨梅俏丽绯红的面容，有一次马佳佳在窗前习惯性地背出：“我的故乡在江南，我爱故乡的杨梅”这句开头语时，马佳佳的父亲正在阳台上抽烟，闻言他笑着说道：“你还真别说，杨梅这个小姑娘，长得还真像江南女子哩！”
杨梅是家属院所有孩子中一个完美的象征，她有着匀称纤细的身材、健康的皮肤和一头黑丝缎般顺滑的齐腰秀发，她是一众孩子中年龄最大的，已经在读高中，所以很少跟他们这些小学生和初中生混在一起玩那些幼稚的你追我赶的游戏，这更给她增添了几分距离带来的美感和神秘感。
杨梅更是家属院里的潮流风向标，无数女孩子争相模仿的时尚女神。杨梅剪了齐刘海，那么在一周之内家属院里必然会出现一个又一个顶着西瓜头刘海的小女孩；杨梅穿了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那每户有女儿的人家窗台上都将随风飘动着一条洁白的纱裙；杨梅冬天戴了一顶獭兔毛的帽子，那家属院的孩子们很快都会头顶着一团毛绒。
杨梅家就在马佳佳家的对面，从马佳佳家的阳台可以清楚地望见杨梅家的客厅，每天晚上吃过晚饭，杨梅都会准时开始在餐桌前弹一个小时的钢琴，她是那样柔和、美丽，永远温言细语，琴音也婉转动听，大家早就习惯了有她的钢琴声作伴。
马佳佳少言寡语，但和杨梅却有过几次简短的对话，多数是在家属院的小商店里，马佳佳去打醋，刚好也遇到她去买东西，杨梅的父母同属于国企的领导层，收入颇丰，余光里，马佳佳可以瞥见这个美丽的女孩儿被她父母养育得相当精致，她的手非常白嫩，指尖像温润的玉石，才十几岁的年纪，可眉毛却已经细细地修过，曜黑的瞳仁映衬下整张脸秀美得像一幅写意山水画。
一个人美好到一定的程度是很难让人心生妒意的，而杨梅就是这样的人。
只要杨梅骑着那辆红色的脚踏车裙角飞扬地在家属院的小路上经过，哪怕是家属院里最顽皮最嚣张的男孩也不会大声说话，年龄更小的男孩女孩们都纷纷放下手里泥泞的活计屏息看着她，每个人心里恐怕都在想：“这就是爸妈嘴里那个，学习很好，会弹钢琴，长得又漂亮的杨梅。”
家属院的每个人都会肯定地告诉你，杨梅会有美好的人生，她会去首都或者别的大城市读大学，甚至是出国留学，她会找到很好很体面的工作，可能会成为大学老师，还会嫁给一个很爱她的英俊男人，养育像她一样美丽可爱的孩子，像童话故事的结局每每写到的那样，幸福快乐地生活。
小城笼罩在这片令人窒息的血色疑云中，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街上都没有任何的音乐声，人人走在街上都是心事重重，人民公园的游乐设施就那样荒废着，在烈日的曝晒下慢慢褪色成一帧老旧的默片。因为在刑侦手段尚不发达的那个年代，警察花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杀害杨梅和那位男同学的凶手。
“团伙作案，参与犯罪的应该在三人以上。”
“男受害者后脑勺遭重击当场死亡。”
“根据对女受害者的尸体解剖结果显示死者在生前遭受了侵害。”
“我们正在对数据库中的DNA信息进行比对。”
“很遗憾当天凌晨两点左右下了一场雨，大部分有效的证据都被破坏或难以提取到有效信息。”
“但我们永不放弃对犯罪嫌疑人的追击，我们会继续扩大搜索范围至周边省市。”
在那些惴惴不安等待结果的年月里，马佳佳常常想起杨梅，她是所有家属院居民心里的一道疮疤，即使多年后国企因经营不善被收购重组，即使家属院里的人来了又走，即使曾经精致的家属院楼房变得一片灰败，马佳佳每次都习惯性地往那个窗口望去，曾经优雅地缀着蕾丝窗帘的窗口再也不会传出婉转的乐音。
在电视上看到案子被破获的那天是个周二的中午，已经在读大学的马佳佳上完一早满满的四节课，迫不及待地奔向食堂的就餐窗口想要填饱自己的辘辘饥肠，两素一荤一碗米饭加一碗汤，马佳佳特意选了一个能够看见食堂大屏幕的座位，12：30，电视开始准时播放《今日说法》。
“近日，云南警方破获了一起盗窃案，但在这起盗窃案背后却牵出了十二年前发生在距云南两千四百多公里的安泰县的一起故意杀人、抢劫、□□案......”
马佳佳呆呆地望着那块闪烁不停的大屏幕，泪滴不受控制地涌出，四溅在桌前的餐食上，她不停地拭泪，试图看清楚电视上的每一个画面，她看到那条家乡的小路，通往那处她从来都不敢多看一眼的青色河堤，她甚至看到了那栋已无人居住的六层小楼，镜头往上延伸，五楼的窗户已经爬满了油绿色的爬山虎，泪水让每一帧画面变得既晶莹又模糊，恍然间，她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少女的照片，记忆中的面容被做了模糊处理，但那些鲜活的记忆如海啸般袭来，马佳佳再也承受不住了，她第一次，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眼神地，趴在滑腻的不锈钢餐桌上嚎啕大哭。
可那些声音却不断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1997年，犯罪嫌疑人贾某及刘某在运输货物途中途径安泰县休息，在服务区结识了犯罪嫌疑人赵某，三人于当晚至安泰县城内饮酒至晚间九点，据三人供述，赵某提议去人民公园河堤处游泳，在岸边，赵某发现了男被害人和女被害人在一处较僻静的角落聊天，贾某趁着酒意上前对女被害人提出‘玩一玩儿’的要求，遭到男被害人激烈反抗，刘某遂用河堤边的石块首先打断了男被害人的右腿，赵某则伙同贾某捂住女被害人的口鼻，男被害人大声呼救，刘某则一不做二不休，对男被害人的后脑进行重击，导致男被害人当场死亡。”
“男被害人当场死亡后，三人对被捂晕的女被害人实施了轮番侵害。”
“三人离开时，女被害人已没有呼吸，但犯罪嫌疑人担心女被害人装死，由赵某提议，三人用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分别对女被害人的心脏、腹部和肺部进行穿刺，造成女被害人的尸体多处受伤。”
两千多公里外的云南，对安泰人来说是陌生的，小城的遗憾和眼泪，恐惧和无措像遮天蔽日的巨树投射下长达十二年的阴影，没有知道他们苦苦寻找的根源，竟在大地下绵延了两千公里。
多年以后，马佳佳去到了温暖湿润的南方，在那里，她看到了很多果实丰茂的杨梅树，一颗颗饱满艳丽的果实坠满了枝头，一些成熟得过早的杨梅，因为来不及捡拾，跌坠在地面上被来来往往的采摘人踩成一摊猩红的污泥。
她转过身去，一边流泪，一边剧烈地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