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在初霁往自己腰上悬了一块亮晶晶的琉璃片,隔三差五在地林中瞎晃,果然,不久后,那只果然兽又出现了。
在初霁午间小憩的时候,那只果然兽,静静悄悄地、贼眉鼠眼地、偷偷摸摸地溜进了房中,又迅速地找准目标,朝初霁那件粉色的绸裙伸出了魔爪。
一下、两下、三下……
果然兽扯了两三次,那亮晶晶的东西却似很重般,扯不下来。
果然兽心中疑惑,铆足全力,龇牙咧嘴猛地一拉,突然间,一只四面都贴着符箓的铁笼子从天而降,将那果然兽牢牢困在中间。
装睡的初霁从床上一跃而起。走到铁笼子前。
那果然兽一秒变怂,可怜巴巴地看着初霁。
初霁板着脸道:“我的桃花玉呢?”
果然兽伸出了空空的手,可怜地摇头。
初霁疑惑:“没了?怎么没了?”
那果然兽天花乱坠地比划了一通,最后配上一个耸肩的表情。
初霁心里有气,却还是好言好语道:“那好,我不找你要那块玉了。”她拿出一个琉璃瓶,道,“用你的眼泪,把瓶填满,我就放你走。”
果然兽吱吱叫着,惊恐摇头。一副偷奸耍滑的无赖样。
看样子,这东西快成灵兽界的人精了。不过这猿类灵兽,因为跟人高度相似,本就比寻常灵兽聪明。
初霁威胁地眯起眼睛,既然它这样不配合,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初霁阴阴一笑,祭上烟熏火燎法。
但是初霁没想到这果然兽耐熏得很,熏了半天,双眼通红,却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流。
那果然兽也不装了,愤怒地吱吱怒吼着。
初霁倒是想去伸手掰他的眼眶,将它的眼睛揉酸,只是果然兽动作敏捷,初霁将手伸入笼内,根本没挨到果然兽的半根毛,还被它挠了几下。
初霁蹲在果然兽面前,蹲了半天,无计可施。只能继续找李理想招。
初霁谦虚好学道:“李理师兄,你说,怎么才能让灵兽哭呢?”
初霁并没有告诉他们,那灵兽是果然兽,有什么用。这事她还没十足的把握,害怕空欢喜一场。
张奉臬不可思议道:“……初霁师妹。没想到你居然有这种爱好。”
初霁假笑道:“我替我一个朋友问的。”
张奉臬:“……那你告诉你那个朋友,在将离门,不要随便捉灵兽。”
初霁用驱赶苍蝇的姿势挥挥手。
李理说:“灵兽与普通野兽不通,一是它可能天生身负灵力,二是它通人性。不如从此处着手。”
初霁拧眉思索,通人性啊……转头看向几人:“问各位一个问题,你们一般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哭?”
张奉臬雄赳赳气昂昂:“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初霁:……行吧。
李理想了想:“我娘死的时候。”
师公死的时候她也哭了来着,但这个无可操作性。
王若谷白净的面皮上浮上几丝可疑的红晕,初霁觉得有门,逼问了半天,他才不好意思道:“就是,凡世有些话本故事。写得还是挺感人的。”看着张奉臬鄙视的表情,为自己挽尊道,“不全是爱情!还有家国天下,家国天下!”
初霁目光炯炯:“把你的话本故事统统都交出来!”
初霁抱着一大摞话本子回到屋里,清漪的正屋那边一片安静,应该是闹腾了一夜都睡了。
初霁将那笼子拿出来,却一怔。
那果然兽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一副生机全无的样子,初霁拿草叶子探进笼中,试果然兽的鼻息,草叶子纹丝不动。
初霁冷笑一声,从小厨房拿来了胡椒粉,一顿猛撒,让你装死!
那果然兽鼻翼煽动片刻,再也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但它的眼中仍没有眼泪。它一边咳一边指着初霁,嘴里呜哩哇啦骂骂咧咧。
初霁根本不理他,再次陷入沉思。这果然兽的眼泪这么难取,八成,师公写的那个方子是真的。
初霁清了清嗓子,翻开一本话本,开始尽量带有感情地朗读,她着重挑出那些纸张出现过明显的褶皱、曾被王若谷的眼泪打湿的页数,重点标记。
可初霁念了大半天,那果然兽却毫无反应。
突然间,它动了动,脸通红。
初霁满含期待地凑过去,结果它指指自己的肚子,又夹着腿跳了跳。
初霁:……
原来是到了兽有三急的时候了。她撇撇嘴,塞了片树叶进去,果然兽吱吱乱叫,表示树叶不行,他量比较大。
初霁黑脸,嫌弃提着笼子在屋内走,让它自己挑东西。果然兽挑中了一个旧笔洗。
初霁将门打开一条缝,小心地塞进去,就在这时,果然兽突然伸爪挠了一下初霁,初霁吃痛地缩手,那果然兽嘎嘎地笑着,钻出了笼子,在初霁的屋内上窜下跳,初霁去抓它,却连它的一根毛都碰不到。
那果然兽报复心上来,将初霁屋内桌上柜上八宝阁上的东西全部噼里啪啦拂到地上,冲初霁做了个鬼脸,它得意地嚎叫了几声,便从窗户处钻出去了。
初霁看着这一地狼藉,无语凝噎。
初霁收拾了半下午加一晚上,第二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了清修室。
王若谷一脸“怎么样怎么样我推荐的话本好看吧熬夜了吧”的脸,还跃跃欲试地要找初霁展开深入探讨,初霁当没看见。
张奉臬还没来,李理在浇花。
初霁拨弄着花叶子,发了半天的呆才恢复元气。
李理若有所思,突然道:“怎么好好的,曲江师叔会突然发了疯呢?”
初霁心里一跳。
王若谷一脸纯良呆呆地答:“就是突然受落水,又受那个绿裙子刺激了呗。”
李理道:“我总觉得,中间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张奉臬掀帘进来,挤眉弄眼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我们的李师兄来说一说。我觉得呀,是春天过去了,我们的李师兄开始思春了。”
李理依旧笑呵呵的:“就事论事而已。”
初霁恍然,也加入了看热闹大军:“我记得,昨天曲江师叔倒下,是李师兄第一个冲上去扶曲江师叔的。”若不是时刻在意地盯着,又哪会那般凑巧。
李理憨厚的脸上倒是泰然自若,只是认真道:“你们打趣我就罢了。别当着清漪师妹。”
王若谷后知后觉,瞪圆了眼睛。
张奉臬还要再说,有人掀了帘进来。
原来是江照璧,他寻觅了一圈道:“清漪师妹呢?”
张奉臬:“在照顾曲江师叔。”
江照璧道:“回春谷的人,过了午时就会到了。”
李理道:“是谷主吗?”
江照璧:“谷主云游去了,是他座下的大弟子来了。师父让我先带曲江师叔和清漪师妹过去。”
张奉臬让李理赶忙去叫清漪。片刻后人都散了。
初霁也准备走,江照璧叫住她道:“师妹今日一言不发……难道师妹打算这辈子见了我都装不熟么?”
初霁一脸假笑道:“江师兄未免太自我感觉良好了。花开花败云卷云舒自有它自己的缘故,我不说话,可能是因为我嗓子疼,也可能是因为我心情不好,不想说话。难道旁人如何,都是因为师兄不成。”最后又补了句,“当然,我确实是如师兄所想那般打算的。”
江照璧失笑,从善如流道:“师妹说得对。是我的不是。”
初霁一板一眼道:“你救我一次,我利用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江照璧故作诧异:“不是两次吗?”
初霁锱铢必较:“一次。还有一次,是我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脱困的。”
江照璧的眼角再次泛起笑纹:“那就一次。可是,我不想跟师妹扯平。”
初霁板起脸:“师兄慎言。如果你再这般说话,我会以为你在暗恋我。”
江照璧愣了愣,想到当初他调侃地问初霁是不是喜欢她的话,暗叹少女倒是一点亏也不肯吃。
江照璧正色道:“心有所属。抱歉。”
初霁“切”了一声,显然是对他有所属的那个属不屑一顾。
江照璧未多做解释,道:“但是,我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初霁:“哎呀,没了旧朋友还有新朋友的。”
江照璧正色道:“初霁,我说真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没办法。我有我的苦衷。”
他的语气如此诚恳,倒让初霁心中有些松动。
江照璧道:“师妹?”
初霁摆手:“好了好了,但以后赵景儿如果再犯贱,我是不会看你的面子的。”
江照璧:“我不会让景儿再伤你。”
初霁假笑:“这样最好。”
江照璧也微微一笑。
许多年后,初霁还记得那天江照璧在阳光下微笑的脸,白璧无瑕,温润如玉。仿佛没有阴霾,也没有秘密。
几人小心地搀扶着曲江师叔,到了门中的听涛阁。
赵括之和莫师婶都在,赵括之还亲自出来迎了曲江,一番惺惺作态非常行云流水非常丝滑,让初霁心中感慨有些人,真的是天赋型伪君子。
莫汀兰关切道:“曲江兄弟的疯症,这几日如何?有没有严重?”
清漪十分恭敬道:“回师婶的话,爹还是老样子,还是怕绿色的东西……还有……”
还有罗非远。
初霁知道,罗非远又去找过清漪一次,她关在屋里没出去,知道曲江师叔又发作了一次,但还是那几句颠来倒去的话。
不对!
她记得赵括之先前说过,“当年崔嵬镇落雪坡一役,罗舒放他们,中了魔宗设下的血海淬魂阵,当场身死,到处都是尸块和碎肉,连副完整的骨架都拼不出来”,那天,曲江师叔发作时又说,“他们都死了,别过来……”
证明,其余人是先死的,直到最后的时候,罗舒放都活着。
联想到赵括之的那番话,初霁突然一个激灵,也就是说,他们没有甚至没有找到罗舒放的尸体……也就是说,罗舒放到现在,有可能是活着的。
初霁越想越心中发寒,如果罗舒放还没死,那他现在在哪?为什么要陷害她?
在初霁午间小憩的时候,那只果然兽,静静悄悄地、贼眉鼠眼地、偷偷摸摸地溜进了房中,又迅速地找准目标,朝初霁那件粉色的绸裙伸出了魔爪。
一下、两下、三下……
果然兽扯了两三次,那亮晶晶的东西却似很重般,扯不下来。
果然兽心中疑惑,铆足全力,龇牙咧嘴猛地一拉,突然间,一只四面都贴着符箓的铁笼子从天而降,将那果然兽牢牢困在中间。
装睡的初霁从床上一跃而起。走到铁笼子前。
那果然兽一秒变怂,可怜巴巴地看着初霁。
初霁板着脸道:“我的桃花玉呢?”
果然兽伸出了空空的手,可怜地摇头。
初霁疑惑:“没了?怎么没了?”
那果然兽天花乱坠地比划了一通,最后配上一个耸肩的表情。
初霁心里有气,却还是好言好语道:“那好,我不找你要那块玉了。”她拿出一个琉璃瓶,道,“用你的眼泪,把瓶填满,我就放你走。”
果然兽吱吱叫着,惊恐摇头。一副偷奸耍滑的无赖样。
看样子,这东西快成灵兽界的人精了。不过这猿类灵兽,因为跟人高度相似,本就比寻常灵兽聪明。
初霁威胁地眯起眼睛,既然它这样不配合,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初霁阴阴一笑,祭上烟熏火燎法。
但是初霁没想到这果然兽耐熏得很,熏了半天,双眼通红,却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流。
那果然兽也不装了,愤怒地吱吱怒吼着。
初霁倒是想去伸手掰他的眼眶,将它的眼睛揉酸,只是果然兽动作敏捷,初霁将手伸入笼内,根本没挨到果然兽的半根毛,还被它挠了几下。
初霁蹲在果然兽面前,蹲了半天,无计可施。只能继续找李理想招。
初霁谦虚好学道:“李理师兄,你说,怎么才能让灵兽哭呢?”
初霁并没有告诉他们,那灵兽是果然兽,有什么用。这事她还没十足的把握,害怕空欢喜一场。
张奉臬不可思议道:“……初霁师妹。没想到你居然有这种爱好。”
初霁假笑道:“我替我一个朋友问的。”
张奉臬:“……那你告诉你那个朋友,在将离门,不要随便捉灵兽。”
初霁用驱赶苍蝇的姿势挥挥手。
李理说:“灵兽与普通野兽不通,一是它可能天生身负灵力,二是它通人性。不如从此处着手。”
初霁拧眉思索,通人性啊……转头看向几人:“问各位一个问题,你们一般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哭?”
张奉臬雄赳赳气昂昂:“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初霁:……行吧。
李理想了想:“我娘死的时候。”
师公死的时候她也哭了来着,但这个无可操作性。
王若谷白净的面皮上浮上几丝可疑的红晕,初霁觉得有门,逼问了半天,他才不好意思道:“就是,凡世有些话本故事。写得还是挺感人的。”看着张奉臬鄙视的表情,为自己挽尊道,“不全是爱情!还有家国天下,家国天下!”
初霁目光炯炯:“把你的话本故事统统都交出来!”
初霁抱着一大摞话本子回到屋里,清漪的正屋那边一片安静,应该是闹腾了一夜都睡了。
初霁将那笼子拿出来,却一怔。
那果然兽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一副生机全无的样子,初霁拿草叶子探进笼中,试果然兽的鼻息,草叶子纹丝不动。
初霁冷笑一声,从小厨房拿来了胡椒粉,一顿猛撒,让你装死!
那果然兽鼻翼煽动片刻,再也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但它的眼中仍没有眼泪。它一边咳一边指着初霁,嘴里呜哩哇啦骂骂咧咧。
初霁根本不理他,再次陷入沉思。这果然兽的眼泪这么难取,八成,师公写的那个方子是真的。
初霁清了清嗓子,翻开一本话本,开始尽量带有感情地朗读,她着重挑出那些纸张出现过明显的褶皱、曾被王若谷的眼泪打湿的页数,重点标记。
可初霁念了大半天,那果然兽却毫无反应。
突然间,它动了动,脸通红。
初霁满含期待地凑过去,结果它指指自己的肚子,又夹着腿跳了跳。
初霁:……
原来是到了兽有三急的时候了。她撇撇嘴,塞了片树叶进去,果然兽吱吱乱叫,表示树叶不行,他量比较大。
初霁黑脸,嫌弃提着笼子在屋内走,让它自己挑东西。果然兽挑中了一个旧笔洗。
初霁将门打开一条缝,小心地塞进去,就在这时,果然兽突然伸爪挠了一下初霁,初霁吃痛地缩手,那果然兽嘎嘎地笑着,钻出了笼子,在初霁的屋内上窜下跳,初霁去抓它,却连它的一根毛都碰不到。
那果然兽报复心上来,将初霁屋内桌上柜上八宝阁上的东西全部噼里啪啦拂到地上,冲初霁做了个鬼脸,它得意地嚎叫了几声,便从窗户处钻出去了。
初霁看着这一地狼藉,无语凝噎。
初霁收拾了半下午加一晚上,第二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了清修室。
王若谷一脸“怎么样怎么样我推荐的话本好看吧熬夜了吧”的脸,还跃跃欲试地要找初霁展开深入探讨,初霁当没看见。
张奉臬还没来,李理在浇花。
初霁拨弄着花叶子,发了半天的呆才恢复元气。
李理若有所思,突然道:“怎么好好的,曲江师叔会突然发了疯呢?”
初霁心里一跳。
王若谷一脸纯良呆呆地答:“就是突然受落水,又受那个绿裙子刺激了呗。”
李理道:“我总觉得,中间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张奉臬掀帘进来,挤眉弄眼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我们的李师兄来说一说。我觉得呀,是春天过去了,我们的李师兄开始思春了。”
李理依旧笑呵呵的:“就事论事而已。”
初霁恍然,也加入了看热闹大军:“我记得,昨天曲江师叔倒下,是李师兄第一个冲上去扶曲江师叔的。”若不是时刻在意地盯着,又哪会那般凑巧。
李理憨厚的脸上倒是泰然自若,只是认真道:“你们打趣我就罢了。别当着清漪师妹。”
王若谷后知后觉,瞪圆了眼睛。
张奉臬还要再说,有人掀了帘进来。
原来是江照璧,他寻觅了一圈道:“清漪师妹呢?”
张奉臬:“在照顾曲江师叔。”
江照璧道:“回春谷的人,过了午时就会到了。”
李理道:“是谷主吗?”
江照璧:“谷主云游去了,是他座下的大弟子来了。师父让我先带曲江师叔和清漪师妹过去。”
张奉臬让李理赶忙去叫清漪。片刻后人都散了。
初霁也准备走,江照璧叫住她道:“师妹今日一言不发……难道师妹打算这辈子见了我都装不熟么?”
初霁一脸假笑道:“江师兄未免太自我感觉良好了。花开花败云卷云舒自有它自己的缘故,我不说话,可能是因为我嗓子疼,也可能是因为我心情不好,不想说话。难道旁人如何,都是因为师兄不成。”最后又补了句,“当然,我确实是如师兄所想那般打算的。”
江照璧失笑,从善如流道:“师妹说得对。是我的不是。”
初霁一板一眼道:“你救我一次,我利用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江照璧故作诧异:“不是两次吗?”
初霁锱铢必较:“一次。还有一次,是我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脱困的。”
江照璧的眼角再次泛起笑纹:“那就一次。可是,我不想跟师妹扯平。”
初霁板起脸:“师兄慎言。如果你再这般说话,我会以为你在暗恋我。”
江照璧愣了愣,想到当初他调侃地问初霁是不是喜欢她的话,暗叹少女倒是一点亏也不肯吃。
江照璧正色道:“心有所属。抱歉。”
初霁“切”了一声,显然是对他有所属的那个属不屑一顾。
江照璧未多做解释,道:“但是,我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初霁:“哎呀,没了旧朋友还有新朋友的。”
江照璧正色道:“初霁,我说真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没办法。我有我的苦衷。”
他的语气如此诚恳,倒让初霁心中有些松动。
江照璧道:“师妹?”
初霁摆手:“好了好了,但以后赵景儿如果再犯贱,我是不会看你的面子的。”
江照璧:“我不会让景儿再伤你。”
初霁假笑:“这样最好。”
江照璧也微微一笑。
许多年后,初霁还记得那天江照璧在阳光下微笑的脸,白璧无瑕,温润如玉。仿佛没有阴霾,也没有秘密。
几人小心地搀扶着曲江师叔,到了门中的听涛阁。
赵括之和莫师婶都在,赵括之还亲自出来迎了曲江,一番惺惺作态非常行云流水非常丝滑,让初霁心中感慨有些人,真的是天赋型伪君子。
莫汀兰关切道:“曲江兄弟的疯症,这几日如何?有没有严重?”
清漪十分恭敬道:“回师婶的话,爹还是老样子,还是怕绿色的东西……还有……”
还有罗非远。
初霁知道,罗非远又去找过清漪一次,她关在屋里没出去,知道曲江师叔又发作了一次,但还是那几句颠来倒去的话。
不对!
她记得赵括之先前说过,“当年崔嵬镇落雪坡一役,罗舒放他们,中了魔宗设下的血海淬魂阵,当场身死,到处都是尸块和碎肉,连副完整的骨架都拼不出来”,那天,曲江师叔发作时又说,“他们都死了,别过来……”
证明,其余人是先死的,直到最后的时候,罗舒放都活着。
联想到赵括之的那番话,初霁突然一个激灵,也就是说,他们没有甚至没有找到罗舒放的尸体……也就是说,罗舒放到现在,有可能是活着的。
初霁越想越心中发寒,如果罗舒放还没死,那他现在在哪?为什么要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