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心堂的风铃发出警告声,狂风席卷着细碎的石渣,混乱地划破洛浮生的皮肤。

    天色转眼变得昏暗,狂风叫嚣着聚起漫天的乌云,雷声滚滚。

    “呯!”

    主堂前侍奉着的玉花瓶无故落地,玉瓶子里洒落了几片早已干枯的药草。

    “掌门……这…”

    御烬天身旁的弟子惊呼出了声,他觉察到身前男人的目光后,屈着身子退了下去。

    “只是要下雨了。”

    御烬天向着远处净心堂的位置,不知想些什么。

    无咎。

    没有过失,无所归罪。

    莲池中生,千载成仙。

    洛浮生能感受到手指冰凉的触感,有藤蔓不停地缠绕着她的身体,那是白色的头发。

    “我要找的不是你。”

    她声音平淡,从腰间取下别着的匕首,上面还粘着先前画血阵留下的血迹,一把一把缠绕着的头发被无情割了下来。

    眼前的白净之人含着手指,她似乎不是很明白,

    “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痴痴地笑了起来,凭借着娇小的身型,嗖的一下透过洛浮生举着的手臂,钻进了她的怀里,

    “我可以是无咎,红莲也可以是无咎,无咎也是无咎。”

    “太上长老可以是无咎,大罗金仙可以是无咎,谁都可以。”

    少女枕在洛浮生的肩膀上,除了脚腕处环绕着的铃铛以外,什么也没穿,她用手指着墙的另一边的方向,

    “这关系就像你和他一样,只要愿意想……啊!”

    少女的左肩被匕首刺穿,她想抽离出来,却发现洛浮生死死抓着她的肩膀。

    “不可能……!洛浮生!你本应该伤不了我!你!你…啊啊啊啊!”

    她再维持不住神圣的模样,大声嘶叫起来,她的指甲抓着洛浮生的脸,痛苦地抽搐着。

    “我说过了,我要找的不是你。”

    洛浮生异常的冷静,她动作迅速狠戾,少女知道,她是真的要杀了她。

    “别…!别杀我!我告诉你!全部都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

    洛浮生终于放开了她,少女跌跌撞撞地后退,她身上的伤口终于有了愈合的迹象,血肉快速地生长着。

    “白莲池中生,仙骨脱净尘,红莲不焚恶,长寿不长生。”

    “噗呲。”少女笑出了声,她又挥了挥手,似乎在表示自己失礼的歉意。

    “那个童谣还有人在传啊?哈哈哈有趣!有趣!那真是大大的不忠诚!不忠诚!哥哥和大人听到会气死的!”

    “你已经是死人了。”洛浮生提醒道,“为什么你们死了那么久,还要在人间作祟。”

    “因为你啊,他日日夜夜想的都是你。”

    少女坐在净心堂前的桌子上翘着脚,随后她满脸狰狞,面如般若,

    “对呀……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都是因为你!”

    少女情绪激动,似乎转变了原来的话题,这也是洛浮生不想找她的原因之一。

    门外响起脚步声,洛浮生没有任何表情,见她这样,少女转瞬又恢复了以往神女般的模样,她脚腕处的铃铛也发出叮叮铛铛的声响。

    “哥哥也叫我回去了呢,再见了。”少女挥了挥手走进莲花血阵,身体也变得透明起来,

    “浮生。”

    少女消失之际转过头来,她眼神流露出一丝不容易觉察的情绪。

    “我玩累了。”

    少女消失了,伴随着那个血阵,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看起来只是洛浮生不小心割伤了手。

    她最后的情绪让洛浮生莫名有些恼火。

    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洛浮生有些暴躁,她喘着粗气,一把推翻了净心堂前桌子上供奉的檀木香,珍奇物品乒铃乓啷碎了一地。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红杏枝,想要撇成两段,却被门旁的人的仙力击中了手腕。

    “师姐?”

    百里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一把被洛浮生抱住,她的师姐用滴着血的手不断查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

    “师姐,你还好吗?”百里羽蹭了蹭洛浮生的手,她看到净心堂有异样便赶了过来,却只见到蓬头垢面还染上血污的师姐。

    “我没事,我没事。”洛浮生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她摸了摸百里羽的头。

    “我这几日会在净心堂领罚,你不必担心。”

    “那我一个月都不能见师姐吗?”百里羽有点舍不得,她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满。

    “你啊,好好修炼,师姐也好好修炼。”

    “师姐!你要练功了!?”百里羽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那个懒懒散散的师姐居然要练功了?!

    洛浮生摸了摸她的头,也没有回答。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御烬天和那个童谣之间的关系。

    长老也罢,无咎也罢,她不想再重见那一天的景象。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百里绎落在太上长老手中。

    怀揣着这样的目的,洛浮生跟着百里羽回到了住处,简单的洗漱过后,便朝着不同的方向告别了。

    结果她在半途中还是被弟子告知,因为故意损坏珍奇物品,她又多加了几天的禁闭时间。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默默领了惩罚。

    御烬天感觉最近自己有点水逆。

    每当他想独自前往净心堂时,洛浮生总是能准时出现在他虔拜的膝垫旁。

    御烬天本以为只是凑巧的事,可是自从洛浮生总能摆着不同的姿势在他眼前飘过后,他终于是忍无可忍地抓住她质问来意。

    “我有问题想问您,可是您先前说我没有资格。”

    洛浮生伸了个懒腰,她看了看旁边冷着眼拨动珠子的人,又继续念道:

    “所以我觉得如果我领完了罚,可能烬天掌门就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了。”

    当洛浮生拒绝他提出的交易时,御烬天本着不强迫别人的态度,以为他们的缘分已经尽了,顶多成为互相拥有对方秘密的陌生人。

    但是洛浮生又主动凑了上来,这让他有些摸不清眼前之人的来意。

    加上当日净心堂的反常动静,洛浮生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得多。

    “你想问什么?”御烬天放下手中的念珠挂在腰间,他面朝着那个笑嘻嘻的女生 ,女生挑了挑眉,

    “我的问题恐怕是您不会轻易回答我。”

    “哦?”御烬天轻笑了一声,他感叹似的俯视着洛浮生,“从来没有我卖不起的物品,只有你买不起的东西。”

    洛浮生觉得他是误以为自己看不起他了。

    “只是我御烬天半辈子,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她听百里羽说过,御烬天门下的弟子有的自立门派,有的富可敌国,看来御烬天也不是省油的灯。

    “您想要什么?先说好了,你的病症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洛浮生双手交叉着,她盘腿坐在地上,眼前的人突然明朗的笑了起来。

    “我也不强求我的病你有办法治。”御烬天倒是看得很开,“不过其余的那要看你问什么,我不做亏本的买卖,也自然不会让我的买家亏本。”

    还不是个奸商。

    “烬天掌门那天晚上默念的口诀…是什么来头?”

    “怎么?你对信仰这方面还有研究?”御烬天皱着眉头,他似乎不是很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洛浮生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问题她不会轻易得到想要的答案。

    “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可以的你都能提。”

    御烬天轻笑一声,“你是觉得这世上有我御烬天得不到的东西吗?”

    “……”洛浮生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她咂了咂嘴,“梅玉膏?”

    “你觉得我差这个吗?上次给你的那一瓶可不比它便宜。”

    “那么龙角?龙脊?龙骨?”

    “我要这些破烂有何用?用来做武器吗?”御烬天歪着头,嘴角微微上扬。

    既然如此,那她只能放杀手锏了。

    “说好了,这个我只能给你一瓶。”

    “说说看。”御烬天挑了挑眉,他眼神本就锋利,映得他比平时更加英气。

    洛浮生这次下了血本,她把那几个字不停地在嘴里嚼了嚼,最后忍痛割爱一般的,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龙皇的心头血,我能力有限,顶多搞到千年的,万年的搞不到。”

    御烬天收起了他微笑的嘴角,他立马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所以我只给你一瓶,还请你多多保密。”

    “呵,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狂妄自大的人,只是这次又有些狂过头了,我不喜欢不诚信的买家。”

    御烬天的眼神冷厉起来,似乎对这一场闹剧一样的交易也没了兴致。

    洛浮生也不怪他,毕竟龙一直是这个世界稀有至极的生灵,就算是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龙的残骸,都有人愿意出与一座城相匹配的价格去收购。

    更何况心头血必须要趁着龙还没死的时候取,几乎没人见过,至今这也只是民间流传一个传说。

    “是否诚信你见到就知道了。”

    说完,洛浮生从腰间拿出一个锦囊,那是一个连通她的住所的箱子的锦囊,她在里面摸索了半天,终于是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瓶子。

    “啊……看起来虽然不是很新鲜,但是也将就吧。”

    洛浮生把那个晃动着黑色液体的瓶子放到了御烬天的脸前,她迅速地把瓶子掀开了一个小口,随后又赶紧把盖子压下。

    只是一瞬间,御烬天的脸伴随着阵阵尖锐龙鸣被割开了一个口子,直到鲜红的血液流了下来,他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口。

    “这只……好像是七百多年的?好像那只龙现在还活着。”

    洛浮生把那个黑色瓶子揣了回去,像个没事人一样。

    “怎么样,烬天掌门愿意和我谈这笔交易……?”

    话音还没落地,一把剑已经架在了洛浮生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抹,她的头可能就会被这把剑轻松地斩下。

    “你很危险,你的东西也很危险,我认为很有必要把你交给长老。”

    看着御烬天的眼睛闪着凶光,他发尾的火焰也像被他的情绪感染一样,一个个燃烧得如同吐信子的毒蛇一样。

    好吧,他们的谈判破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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