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家里人都在忙着屯柴禾。

    初秋前面想的烧木炭也要提上日程了。

    这天晚上吃完饭,女人们忙着洗碗收拾屋子,男人们则在火炉旁说话编竹筐。

    初秋觉得还是要试一试就说:“阿爷,木炭好用又耐烧,咋没见我们村子的人用啊?”

    林老爷子熟练的编织着手中的箩筐,“傻孩子,那东西富贵人家才用得起,一斤就好几文呢,村子的人可用不起。”

    “爷爷那一般是哪些人卖呀?”初秋的确不懂这些。

    林老爷子想了想说道:“那些当官的大家族和底蕴深厚的传承世家,自家应该就有专门的木炭供应,像我们镇上的一些小门小户,做些小生意的那些人,在镇上没处弄柴禾,一到冬天会和专门挑着卖柴禾的人买上一些做饭,但是也要买一些木炭在屋中取暖,这些木炭是那些会这门手艺的人挑着卖的,不多,会的就那么几家。”

    看样子这的确是门手艺,想来家里要是靠卖的话是买不起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家烧,就算家里用不上,镇上的两家铺子也是要用的。

    初秋想了想还是说道:“爷爷,我想试试自家烧制木炭,我隐隐约约知道怎么烧制。”

    初秋的话一出,屋中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虽然知道秋丫头自从清醒后知道了不少事情,但是这次的事情还是把家里人惊讶的不清。奶奶她们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干脆坐到火盆旁,其他人也停下手中的活,专心致志的准备听秋丫头说话。

    看大家都这么认真,初秋就再次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烧制木炭的过程,开口道:“我先把我知道的过程说下,其实咋样还得做过后才知道。”

    大家也不催她,害怕打扰初秋的思路,就静静的等她说。

    “我知道的一种比较简单的方法就是像烧制陶器一样,不过我们也不需要那么大的、正规的窑洞,我们可以先挖一个坑,深度大约一尺半左右,上面继续用土坯搭建像我这么高就可以了,先在地面接口处开一个可以放柴禾的口,然后最上面留一个出烟口……”初秋仔细说了自己在知道的各种细节。

    最后说道:“阿爷,明天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吧,在外面弄柴火方便点,到时候我们找个被坡的地方。”

    林柏川想了一会儿,说道:“爹,在外面是好,但是到时候肯定动静大,那边不光有我们村的在砍柴,别的村的人也有,要是被问起我们也不好说啊,再说这还是这么重要的一门手艺呢。”

    这倒是实话,看来外面也不安全呐。林奶奶显然考虑的比较细致周到,“就在家里试吧,烤炉房后面那里还有一块儿空地,前面有房子挡着,后面又没有人家,有烟倒也不怕,有人问起就说是烤炉房的,反正家里修这房子是来干嘛的,大家都知道呢。就是费些功夫要把柴背回来,老头子你往后几天就捡着粗一点的树砍,秋丫头不是说木炭要粗一点的树才能烧制嘛,老二老三继续去背柴,老大和老大媳妇明天和秋丫头先搭建那个什么窑。”

    林奶奶一顿安排都给整明白了,大家说了会儿活,这才都去各屋睡下,不过每个人心情还是很激动的。

    因着昨晚都被安排好了该干什么,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吃了糊糊粥,烙饼和腌萝卜后,就开始干活了。

    昨天下了雪,所以今天就有点冷,初秋在娘亲爱的关怀下,硬是穿的圆滚滚的,最后在初秋的坚持下,说要干活,要不然施展不开,而且干起活来也就热了,才让娘亲妥协,穿了件袄子和外面套了件的旧夏衫这才让出去。

    烤炉房后面的那块土还没有被冻上,大伯已经挖了一堆土了,今天天气很好,没有下雪,就是前几天下的那场小雪化了,没有铺石板的小院路都是泥泞。初秋专门穿了家里的一双羊皮靴子,听奶奶说这还是哥哥小时候穿过的,辛亏秋丫头脚小,现在还能穿进去。

    大伯娘端来水和泥,初秋负责踩泥里面还加了一些麦壳,大伯那边已经挖好小坑了,踩好的泥黏性很大。初秋和大伯开始一层一层的垒泥,大伯娘负责搬运和好的泥巴。

    大伯是个能手,不仅垒泥速度快,质量还好,不会塌陷,那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两人就商量改建,所以很快就垒好两个,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些。

    垒完后,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一试,林奶奶把小宝哄睡后,也来后面帮忙了。看到可以烧制了,就从灶房拿出细软的点火梢子,又从灶房旁边的小棚子里拿了好些劈好的柴还有较粗的一节节木柴往后去。

    把柴从留的洞口里放进去,先引燃,然后再放入一节节的柴禾。柴禾有一点点湿,加上土窑也是刚垒的,一时青烟四起,呛的不行,两个土窑全是这个情况,不过几人都不曾离去,都在紧张又有点期待的看着初秋的下一步动作。

    木柴烧了好一会儿,初秋趴着往里面看了看,发现里面几乎所有的木柴都已经变红了,这时就差不多了,要封住土窑了,要不然再烧下去就烧成灰烬了。把下面和上面留的洞口用泥块封住,尽量封严实了,不让空气进来。

    初秋也很是期待,做完这些边说道:“奶,大伯大伯娘,这样就弄好了,接下来就是要等了,按理说要等两天左右,不过我们这个土窑小,里面的木炭也不多,明天晚上摸摸要是不热了,我们就可以开封检查了。”

    大伯也很是满足,搓着手上的泥说道:“我感觉能成,哈哈哈,不错不错,烧木炭的法子竟是这样的,也不是很难,就是不知道这样烧,所以好多手艺都是传承啊。”

    “那可不,你看咱家的酿酒手艺,都是祖辈传下来的,靠这个才比村中其他人稍微好点,珍贵着呢。”林奶奶也说道。

    初秋几人虽然活动着,还在火旁边,但是手也冻的通红。

    灶房那边赵氏早已烧好了水,锅里也冒出了香气。初秋和大伯几个用热水洗干净了手脸,又泡了脚,衣裤上不免都是泥巴,脏兮兮的,所以又去屋里换了一身干净的,然后林奶奶让鼻子冻的红红的初秋在炕上暖一会,等会吃饭了在出来。

    初秋就听话在被窝里,热热软软的被窝让初秋昏昏欲睡,果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初秋在睡梦中只觉得有只蚊子嗡嗡的,还讨厌的一会儿在眼皮上,一会儿在额头上,胡乱拍了几下,竟然赶不走。可把初秋气的够呛,一下子就醒了,然后就看到小初冬笑嘻嘻的脸,还对自己说:“阿姐猪猪,起床吃饭啦。”

    初秋觉得“惩罚”一下这个调皮的妹妹,就摁住她开始挠胳肢窝,一时间,房间里全是小初冬咯咯的笑声,还夹杂着小声求饶的声音。

    等两人闹够了,这才手牵手出去。

    阿爷和爹爹小叔也都回来了,现在正在后面的土窑旁边看着白天初秋他们封好的土包包,上手摸摸还是很热的,然后说着话一脸好奇的走进堂屋等着吃饭。

    今晚的晚饭很扎实,不管是在外面的还是家里的,可都是累了一天了,今天赵氏和林奶奶做了鱼鱼子,就是像如今我们吃的猫耳朵,不过又不大一样。鱼鱼子是小小的一条,圆菱形,中间大,两边小。看着就跟小鱼儿一样。

    还用前些天剩下的猪肝、猪肺、猪血,抄了一大盆爆炒猪杂,就着鱼鱼子面,不仅胃被征服了,就连身子也缓和起来,爷爷他们可以吃三大碗这个,林安远现在也在长身体,中午回来随便吃了一点,现在也是吃的鼻尖冒汗,就连初秋都拿着她的小碗吃了一碗半,还给哇哇乱叫的小宝喂了小半碗汤。

    饭后又聊了一会儿白天烧制木炭的事情,这才各自睡去。

    ——

    在柳槐镇的宋锦很是无奈,谁知自己准备去青山村的行程被突兀的打断了。而且还无法扭转的那种,因为宋父宋母来了。

    不放心小东家身体的钱掌柜还是偷偷给县城东家送了信,这才有了这一幕。

    宋锦此时正在被娘亲和爹爹关切的问着,还请一路跟来,颇为沧桑的沈大夫给儿子把把脉,看有没有大碍。虽然宋锦一再强调自己已经痊愈了,但是架不住父母眼中的担忧,就乖乖让沈大夫给把脉。

    沈母虽然面有倦色,但是此时看到沈大夫把完脉,掀开衣服后露出的伤疤,还是忍不住眼泪,沈父也是红了眼眶,自己儿子从小就体弱,伴随着药罐子长大,这次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也有点自责,让儿子去平岩县。

    宋锦知道自己的父母很是疼爱自己,不想让他们难受,沈大夫看过后就绑好衣衫,并且对沈大夫说道:“沈爷爷,这次我真的感觉自己好多了,身体轻便了不少,而且咳得次数也减少了,在天气阴冷时,胸闷气短,难受的次数也在减少。”

    包丝丝也在一边补充道:“公子入秋来也没有染过风寒,也不需要穿的特别厚了,而且食量也有所增长。”

    沈大夫也很是好奇,感觉这孩子身体就像一株经历风霜后的雪莲,前面都是跌跌撞撞,活着无比艰辛和小心,似乎稍大的风雪就可以把这株瘦小的雪莲连根拔起,尸骨无从。而挺过恶劣坏境的它就会迎风生长,一有阳光就会奋力追逐它的脚步,曾经威胁它的大风和寒霜,现在也不过是淬炼它更加顽强的利用手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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