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绾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把文牒举到孙昴面前，几乎贴到他脸上。
“没办法，要借用官府便利，县令就只有这个没露过脸的侄子。”
孙昴面上安抚，季绾绾却觉得他是故意捉弄。
“那我也可以扮作侍女啊！”
“侍女在重要场合可能被拦下，何况我们要入县令府，本就是借着新婚探亲的由头。”
孙昴微笑着把通关文牒塞回朱络手上，又拿出一套妇人衣袍。
“再者说，绾娘子金枝玉叶，又是仙女容貌，当在下的侍女，屈尊了。”
这道士怕不是在胡言乱语！
季绾绾呛得说不上话。
但她性子也是大大咧咧，便就照做了。
“小哥，我们是过来探亲的，想问问城里最近是出什么事了吗？”
季绾绾披着青绿色的外衣，头发也挽成了妇女发髻的样式，依偎在孙昴身边，俨然是娇滴滴的新妇模样。
那官兵查完文牒便挥手催他们离开：“我劝你们还是别来了，最近城里闹灾病，没了不少人了。”
季绾绾和孙昴对视一眼，继续往前走。
原来在此事已在县内传开，只是瞒不上报。
县令府外。
“哎呀！我的乖侄都这么大了！”罗元穿着官服，顶着圆滚滚的肚子，敞着手朝孙昴小跑而去。
季绾绾努力忍着不笑出声来。
孙昴清风霁月，和罗元倒是反差。
二人行礼道：“小侄、侄媳见过小叔。”
罗元并未见过这远在京城的侄子，但见人生得如此俊朗，一看就是罗家儿郎。
他迎着人进府，摆了家宴为二人接风。
季绾绾早与孙昴串过词，拉起家常来对答如流，还时不时做出恩爱的样子，哄得罗元很是高兴。
觥筹交错间，孙昴问起县城里的疫病。
罗元顿了顿，叹气道：“最近也是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闹了灾疫，还十分凶险。”
“不过侄子侄媳放心，发病的人全都拉去了城郊的棚子了。”
拉去城郊？
那不是摆明了要让那些病患送命！
季绾绾心里冷笑，没有及时回应罗元。
好在孙昴及时开口：“绾绾幼时见过疫病之凶险，此番有些受惊了，还望小叔莫要见怪。”
他正要起身作揖，罗元赶紧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怪不怪的。”罗元笑呵呵地说，脸上的肉都堆到一起。
“我看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你二人舟车劳顿，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罗元想起这疫病就头疼，也就没了吃饭寒暄的心思。
孙昴应下，拉着季绾绾回了客房。
“草菅人命的县令，罔为百姓父母官！”季绾绾在房中来回踱步，难掩心中怒气。
“不怕隔墙有耳，夫人尽可再说得大声点。”孙昴淡淡说道。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
御赐上品，好茶。
季绾绾欲与之争论，孙昴却突然站起来，捂了她的嘴，手搭上了她的肩。
季绾绾一惊，柳眉倒竖，正要推开他。
孙昴又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揽入怀里。
他平日总是生人勿近的样子，眼下却是缱绻温柔。
“噤声，有人。”
季绾绾安分下来，细听门外动静。
确实有两个小厮。
罗元起了疑心？
季绾绾勾了勾唇。
要演，就演个彻底。
论演戏，她说排第二，京城里可没人能排第一。
季绾绾仰起头，双手攀上孙昴的后颈。
“还是罗郎周到”
季绾绾眉目含情的望着孙昴，让男人的心跳止不住快了两拍。
孙昴心领神会，打横抱起挂在身上的人，走向里屋。
季绾绾面色含羞，依在孙昴肩头。
“夫人不去唱戏是戏班子的损失。”
床帏内，二人盘腿对坐。
季绾绾乐于接受别人的夸奖。
她得意地笑道：“我看话本里都是这么演的。”
其实后面还有一段。
她反手抓住床栏，晃了起来。
……
孙昴扬眉，眸色沉了下去。
他扣住季绾绾的手，哑声问道：“人已经走了，夫人准备演到何时？”
他们贴得实在太近，气息缠绕。
孙昴的眼睛仿佛千尺深潭，季绾绾感觉自己就快跌进去了。
但她突然清醒过来，因为孙昴眼里透出了自己的脸……
红得像猴子屁股！
季绾绾用力想推开对方，不料孙昴自己起来了。
她的力道扑了个空。
折腾许久，罗元派来的小厮早已离开，孙昴便自觉打了地铺。
“道长打算如何处理永县的灾病？”
烛火已灭，房内漆黑一团。
季绾绾的声音很轻，或许是怕隔墙有耳。
见迟迟无人回应，她干脆翻了个身，面朝着那地上的人。
孙昴一手枕着脑袋，合眼假寐。
季绾绾起了玩心，就是不让人安生。
她伸手点点孙昴的肩膀，又推了推他。
“道长，孙道长？”
孙昴突然睁眼，正好对上季绾绾眉眼含笑的模样。
季绾绾觉得有些尴尬，手还停在半空。
这时孙昴抬手，抓住季绾绾不安分的手腕。
她的手腕纤细，孙昴能察觉到自己正握着她的腕骨。
“不是说了，要叫夫君。”他突然说。
季绾绾白皙的皮肤瞬间炸红。
月光透过窗户，她看见孙昴清澈的眸子。
毫无杂念，确实只是担心二人露馅。
季绾绾迅速收回自己的手，盖上被子不说话了。
难得见着季绾绾害羞语塞的模样，孙昴难掩眼中笑意。
他清了清嗓子道：“谨防隔墙有耳。”
季绾绾窝作一团，闷声回了句“哦”。
县府内养了鸡，清早打鸣扰得人睡不好觉。
季绾绾起来时没见着孙昴，干脆自顾自上街溜达。
阔别多年，永县变了许多。
季绾绾还记得当时她很是狼狈，人生地不熟，没有人依靠。
若不是碰见季家小姐，她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季家小姐……是个顶好的人，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季绾绾沉浸在回忆里，兜走一圈，又回到县令府。
只是门前聚了不少人，场面十分混乱。
“县令大人出来给个说法！”
“对！给个说法！”
几个男人叫喊着，他们的衣衫染了污泥，手上拿着锄头，似乎刚刚还在地里干活。
路人越聚越多，季绾绾来不及退出，快被人群淹没。
慌乱之际，有人握住她的手腕，为她开路。
她抬头看，是那个熟悉背影，所以放心跟随。
“去哪了？”孙昴问。
季绾绾别扭地擦擦手，不想回答。
她看向人群说：“他们怎么突然开窍了？”
孙昴挑眉道：“略施小技。”
百姓闹事，罗元焦头烂额。
县里没有会看这病的医工，若要借调人手，定会暴露自己先前瞒报的事情。
县令不得不有所行动。
孙昴斜靠在墙边，看着她。
“接下来，该夫人上台唱戏了。”
罗元此时坐在花园里，已经想象到自己被御史弹劾地体无完肤的样子。
“不知小叔是否在为那些闹事的百姓烦恼。”
季绾绾坐了下来，举止端庄。
罗元接过后一口闷下。
愁啊，愁得不行啊。
“侄媳不才，曾见过有人以傩舞驱疫。”
罗元眼睛一亮。
对啊，他这侄媳是见过灾病的。
“若小叔放心，不如就让侄媳召集些女子，前往郊外驱疫？”
罗元心里一盘算，那些粗民在县令府闹事，病棚那里情况又越来越差。
此举岂不正是一举两得？
只是不知他那侄儿作何感想，毕竟他们如此恩爱，大约不会舍得夫人冒险。
“小叔不必忧虑，夫君愿意督办着的。”
罗元大掌一拍，笑得合不拢嘴。
有妻如此，侄儿夫复何求啊！
季绾绾以县令之名广召县内女子。
永县女子地位低微，立功的好机会，自然争相报名。
孙昴和季绾绾驾马并行在队伍最前面。
“夫人接下来打算如何？”他问的是治灾结束后。
孙昴原计划只要他们夫妻二人前往，季绾绾此举，无非是想帮永县的女子一把。
本朝风气开明，不过分讲求男尊女卑，女子可以从商，也可以为官。
只是此地的女子地位卑微，可怕的是多数人的思想也已被奴化。
季绾绾还没想好对策，只是想能帮一点是一点。
到了城郊，季绾绾带着那些女子练舞装样子，孙昴就去病棚看疾。
永县从未闹过灾病，这些病患开始头疼脑热的，也没多在意。
没想到吃了药不仅不见好，反而慢慢地传染开了。
不少人腹泻高烧，严重者甚至丧命。
孙昴给病人探了脉听了症状，很快提笔写下药方。
是很常见的时疫。
永县与外界联系少，也是难怪当地的医工没有察觉。
孙昴安排人把药材磨成粉，兑进水里让病患喝下，又特地嘱咐下属，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吃了药。
他们必须是因为傩舞痊愈。
季绾绾在院子领着人学舞。
其实季绾绾不信神佛，也不会什么傩舞。
时间紧，任务重，她只是随意编排了一曲。
孙昴站在窗外，正好瞧见季绾绾。
她素手细腰，脚尖踩水般点地。
步步生花，舞姿婀娜。
玉白银纹的衣摆似花瓣绽开，泛起阵阵涟漪。
和平日里咋咋唬唬的模样大相庭径。
他看得出神，才发现季绾绾正朝这来。
二人隔窗而立。
季绾绾随手掸了掸窗台上的灰，呛得直捂口鼻。
“道长还会医术？”她又在没话找话。
“略懂一二。”孙昴答道。
“娘子舞姿动人。”他试着多回应些。
“略懂一二。”她说。
季绾绾不觉得这样的对话无聊，或许是习惯了。
她继续问：“道长究竟是缘何而来？”
这个问题，季绾绾憋了很久。
她眸中满是期待，迫切地希望能从孙昴嘴里听到她想要的回答。
屋内鼓声激扬，连带着气氛也有些紧张。
“此番前来，确有所图。”
季绾绾下意识攥紧了衣袖，心里打鼓似的。
只听孙昴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占星卜卦之余，恰算到一线姻缘。”
他说着，又托起季绾绾的手：“是我与绾绾。”
季绾绾：……
少女忍住不吐并毅然决然地离开。
“没办法，要借用官府便利，县令就只有这个没露过脸的侄子。”
孙昴面上安抚，季绾绾却觉得他是故意捉弄。
“那我也可以扮作侍女啊！”
“侍女在重要场合可能被拦下，何况我们要入县令府，本就是借着新婚探亲的由头。”
孙昴微笑着把通关文牒塞回朱络手上，又拿出一套妇人衣袍。
“再者说，绾娘子金枝玉叶，又是仙女容貌，当在下的侍女，屈尊了。”
这道士怕不是在胡言乱语！
季绾绾呛得说不上话。
但她性子也是大大咧咧，便就照做了。
“小哥，我们是过来探亲的，想问问城里最近是出什么事了吗？”
季绾绾披着青绿色的外衣，头发也挽成了妇女发髻的样式，依偎在孙昴身边，俨然是娇滴滴的新妇模样。
那官兵查完文牒便挥手催他们离开：“我劝你们还是别来了，最近城里闹灾病，没了不少人了。”
季绾绾和孙昴对视一眼，继续往前走。
原来在此事已在县内传开，只是瞒不上报。
县令府外。
“哎呀！我的乖侄都这么大了！”罗元穿着官服，顶着圆滚滚的肚子，敞着手朝孙昴小跑而去。
季绾绾努力忍着不笑出声来。
孙昴清风霁月，和罗元倒是反差。
二人行礼道：“小侄、侄媳见过小叔。”
罗元并未见过这远在京城的侄子，但见人生得如此俊朗，一看就是罗家儿郎。
他迎着人进府，摆了家宴为二人接风。
季绾绾早与孙昴串过词，拉起家常来对答如流，还时不时做出恩爱的样子，哄得罗元很是高兴。
觥筹交错间，孙昴问起县城里的疫病。
罗元顿了顿，叹气道：“最近也是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闹了灾疫，还十分凶险。”
“不过侄子侄媳放心，发病的人全都拉去了城郊的棚子了。”
拉去城郊？
那不是摆明了要让那些病患送命！
季绾绾心里冷笑，没有及时回应罗元。
好在孙昴及时开口：“绾绾幼时见过疫病之凶险，此番有些受惊了，还望小叔莫要见怪。”
他正要起身作揖，罗元赶紧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怪不怪的。”罗元笑呵呵地说，脸上的肉都堆到一起。
“我看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你二人舟车劳顿，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罗元想起这疫病就头疼，也就没了吃饭寒暄的心思。
孙昴应下，拉着季绾绾回了客房。
“草菅人命的县令，罔为百姓父母官！”季绾绾在房中来回踱步，难掩心中怒气。
“不怕隔墙有耳，夫人尽可再说得大声点。”孙昴淡淡说道。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
御赐上品，好茶。
季绾绾欲与之争论，孙昴却突然站起来，捂了她的嘴，手搭上了她的肩。
季绾绾一惊，柳眉倒竖，正要推开他。
孙昴又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揽入怀里。
他平日总是生人勿近的样子，眼下却是缱绻温柔。
“噤声，有人。”
季绾绾安分下来，细听门外动静。
确实有两个小厮。
罗元起了疑心？
季绾绾勾了勾唇。
要演，就演个彻底。
论演戏，她说排第二，京城里可没人能排第一。
季绾绾仰起头，双手攀上孙昴的后颈。
“还是罗郎周到”
季绾绾眉目含情的望着孙昴，让男人的心跳止不住快了两拍。
孙昴心领神会，打横抱起挂在身上的人，走向里屋。
季绾绾面色含羞，依在孙昴肩头。
“夫人不去唱戏是戏班子的损失。”
床帏内，二人盘腿对坐。
季绾绾乐于接受别人的夸奖。
她得意地笑道：“我看话本里都是这么演的。”
其实后面还有一段。
她反手抓住床栏，晃了起来。
……
孙昴扬眉，眸色沉了下去。
他扣住季绾绾的手，哑声问道：“人已经走了，夫人准备演到何时？”
他们贴得实在太近，气息缠绕。
孙昴的眼睛仿佛千尺深潭，季绾绾感觉自己就快跌进去了。
但她突然清醒过来，因为孙昴眼里透出了自己的脸……
红得像猴子屁股！
季绾绾用力想推开对方，不料孙昴自己起来了。
她的力道扑了个空。
折腾许久，罗元派来的小厮早已离开，孙昴便自觉打了地铺。
“道长打算如何处理永县的灾病？”
烛火已灭，房内漆黑一团。
季绾绾的声音很轻，或许是怕隔墙有耳。
见迟迟无人回应，她干脆翻了个身，面朝着那地上的人。
孙昴一手枕着脑袋，合眼假寐。
季绾绾起了玩心，就是不让人安生。
她伸手点点孙昴的肩膀，又推了推他。
“道长，孙道长？”
孙昴突然睁眼，正好对上季绾绾眉眼含笑的模样。
季绾绾觉得有些尴尬，手还停在半空。
这时孙昴抬手，抓住季绾绾不安分的手腕。
她的手腕纤细，孙昴能察觉到自己正握着她的腕骨。
“不是说了，要叫夫君。”他突然说。
季绾绾白皙的皮肤瞬间炸红。
月光透过窗户，她看见孙昴清澈的眸子。
毫无杂念，确实只是担心二人露馅。
季绾绾迅速收回自己的手，盖上被子不说话了。
难得见着季绾绾害羞语塞的模样，孙昴难掩眼中笑意。
他清了清嗓子道：“谨防隔墙有耳。”
季绾绾窝作一团，闷声回了句“哦”。
县府内养了鸡，清早打鸣扰得人睡不好觉。
季绾绾起来时没见着孙昴，干脆自顾自上街溜达。
阔别多年，永县变了许多。
季绾绾还记得当时她很是狼狈，人生地不熟，没有人依靠。
若不是碰见季家小姐，她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季家小姐……是个顶好的人，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季绾绾沉浸在回忆里，兜走一圈，又回到县令府。
只是门前聚了不少人，场面十分混乱。
“县令大人出来给个说法！”
“对！给个说法！”
几个男人叫喊着，他们的衣衫染了污泥，手上拿着锄头，似乎刚刚还在地里干活。
路人越聚越多，季绾绾来不及退出，快被人群淹没。
慌乱之际，有人握住她的手腕，为她开路。
她抬头看，是那个熟悉背影，所以放心跟随。
“去哪了？”孙昴问。
季绾绾别扭地擦擦手，不想回答。
她看向人群说：“他们怎么突然开窍了？”
孙昴挑眉道：“略施小技。”
百姓闹事，罗元焦头烂额。
县里没有会看这病的医工，若要借调人手，定会暴露自己先前瞒报的事情。
县令不得不有所行动。
孙昴斜靠在墙边，看着她。
“接下来，该夫人上台唱戏了。”
罗元此时坐在花园里，已经想象到自己被御史弹劾地体无完肤的样子。
“不知小叔是否在为那些闹事的百姓烦恼。”
季绾绾坐了下来，举止端庄。
罗元接过后一口闷下。
愁啊，愁得不行啊。
“侄媳不才，曾见过有人以傩舞驱疫。”
罗元眼睛一亮。
对啊，他这侄媳是见过灾病的。
“若小叔放心，不如就让侄媳召集些女子，前往郊外驱疫？”
罗元心里一盘算，那些粗民在县令府闹事，病棚那里情况又越来越差。
此举岂不正是一举两得？
只是不知他那侄儿作何感想，毕竟他们如此恩爱，大约不会舍得夫人冒险。
“小叔不必忧虑，夫君愿意督办着的。”
罗元大掌一拍，笑得合不拢嘴。
有妻如此，侄儿夫复何求啊！
季绾绾以县令之名广召县内女子。
永县女子地位低微，立功的好机会，自然争相报名。
孙昴和季绾绾驾马并行在队伍最前面。
“夫人接下来打算如何？”他问的是治灾结束后。
孙昴原计划只要他们夫妻二人前往，季绾绾此举，无非是想帮永县的女子一把。
本朝风气开明，不过分讲求男尊女卑，女子可以从商，也可以为官。
只是此地的女子地位卑微，可怕的是多数人的思想也已被奴化。
季绾绾还没想好对策，只是想能帮一点是一点。
到了城郊，季绾绾带着那些女子练舞装样子，孙昴就去病棚看疾。
永县从未闹过灾病，这些病患开始头疼脑热的，也没多在意。
没想到吃了药不仅不见好，反而慢慢地传染开了。
不少人腹泻高烧，严重者甚至丧命。
孙昴给病人探了脉听了症状，很快提笔写下药方。
是很常见的时疫。
永县与外界联系少，也是难怪当地的医工没有察觉。
孙昴安排人把药材磨成粉，兑进水里让病患喝下，又特地嘱咐下属，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吃了药。
他们必须是因为傩舞痊愈。
季绾绾在院子领着人学舞。
其实季绾绾不信神佛，也不会什么傩舞。
时间紧，任务重，她只是随意编排了一曲。
孙昴站在窗外，正好瞧见季绾绾。
她素手细腰，脚尖踩水般点地。
步步生花，舞姿婀娜。
玉白银纹的衣摆似花瓣绽开，泛起阵阵涟漪。
和平日里咋咋唬唬的模样大相庭径。
他看得出神，才发现季绾绾正朝这来。
二人隔窗而立。
季绾绾随手掸了掸窗台上的灰，呛得直捂口鼻。
“道长还会医术？”她又在没话找话。
“略懂一二。”孙昴答道。
“娘子舞姿动人。”他试着多回应些。
“略懂一二。”她说。
季绾绾不觉得这样的对话无聊，或许是习惯了。
她继续问：“道长究竟是缘何而来？”
这个问题，季绾绾憋了很久。
她眸中满是期待，迫切地希望能从孙昴嘴里听到她想要的回答。
屋内鼓声激扬，连带着气氛也有些紧张。
“此番前来，确有所图。”
季绾绾下意识攥紧了衣袖，心里打鼓似的。
只听孙昴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占星卜卦之余，恰算到一线姻缘。”
他说着，又托起季绾绾的手：“是我与绾绾。”
季绾绾：……
少女忍住不吐并毅然决然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