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放着入住提示——餐厅的位置，三餐的时间怎么安排，过时不候之类的。但老板明显不是按时吃饭的人，晚饭后鲁应辰也不知道去了哪儿，除了厨房的李姐和保洁王姐，整个民宿再无人迹。
这样的营业方式，卫姝只能猜测老板是个富二代。
老板出现的时候卫姝正在看一楼楼梯口那副画，那是一个女人的侧脸，简单的笔墨勾勒出漂亮的轮廓，她长发披肩，眼睛微垂，却透着一丝欢喜。
卫姝也说不好自己是怎么从寥寥几笔的眼睛看出欢喜的，也许是因着那勾着的红唇的衬托吧。
“你喜欢这幅画？”
“说不上，就是觉得在哪里见过。是名作？”
卫姝回头看楼梯上那人，他个子也挺高的，头发略长，胡子拉碴，身型消瘦。这次她一眼明确了来者的身份，是那不按时吃饭的老板。
“不是。”
老板听到卫姝的回答，明显失去了对话的兴致。他慢慢走下楼梯，又突然记起来：“鲁应辰说你要退订？”
“呃……”卫姝一下被哽住了话头，想起来下午的时候是有这么回事，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老板从前台后的壁柜随手拿了瓶啤酒，拉开拉环，抬手喝了一口：“镇子比较偏，交通上确实条件有限。你要是想退，我可以只收今晚的住宿，晚餐算我请的，当给你赔个不是，到时候平台上退给你。”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卫姝也不好意思继续装傻。
“我这人有些晕车，白天路况不好，路上堵了一阵，当时心情不太好。加上后来专车来了和心里落差有点大，和您朋友也有些误会……”
这就是不退了呗。
老板会意，点了点头，从前台溜达出来，“那就在这里安心住着，随意些，有什么事儿找李姐。需要买些什么的话，我这儿没有的可以找老黄，当然，跑腿费还是要给的。”
“嗯，好。”
这一说完，大厅陷入了沉默。老板这人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卫姝却多少觉得有些尴尬，转身朝楼上走，准备回房了。走上楼梯，又忍不住退了几步下来，探头对楼下说：“空腹喝酒对胃不好，特别是对那种不按时吃饭的胃。”
老板有些惊讶地在楼下扭着头看她，卫姝抓了抓脑袋，轻快地上了楼。说实话她也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但是想到老黄那句“这男老板也是犟，硬是还要等”，她却是没管住自己的嘴。
要是女朋友回来了，这老板作出来个什么胃癌啥的就不好了。
回了房间，卫姝靠在懒人沙发里刷视频，可能因为这一路赶路舟车劳顿，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她还在一楼楼梯口看画，那幅女人侧像一开始还很正常，之后线条渐渐扩散，画面变得雾蒙蒙的。待那团雾气散去，女人已然有了血肉和表情，娇媚可人、生动鲜活。她低着头想着什么，眼中含着笑意，忽而转过头来莞尔一笑，就连鼻尖的小痣也分外动人。
卫姝是被敲门声惊醒的，拉开门时看到了一晚上不见的鲁应辰。他不知道刚从哪里回来，头发上还带着细小的雨珠。卫姝觉得奇怪，这些人都不打伞的吗？
“韩自笙叫你下楼吃宵夜。”
“谁？”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鲁应辰也愣了：“就这儿老板啊，你们不是见过了？”
卫姝恍然大悟，琢磨了一下老板的形象，倒也和名字不违和。她抽抽鼻子，闻到了烧烤的味道，带着碳火味儿的肉香萦绕在民宿内，让人馋虫大动。这宵夜可请到了她心坎上，她对鲁应辰道了声“谢谢”，表示自己马上下去。
鲁应辰也没候着她，一边走还一边嘀咕：“名字都没交代就请吃宵夜了，这都聊了些啥啊？”
下楼的时候又看到那幅画了，卫姝脑中那娇媚可人的女人一直挥之不去，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鲁应辰看她一步三回头，挑了挑眉，“怎么，你也懂画？”
“不懂，就是觉得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呢?
这似曾相识的对话在几个小时前也发生过，只是那会儿老板没接她的话，对话也就不了了之。卫姝总觉得自己差一点什么契机就能想起来了，却没发现鲁应辰看她的眼神有些变了。
走廊上摆了个碳烤架，韩自笙在烤架旁熟练地烤着串儿，刷油、翻面、撒佐料，无比熟练的操作，看样子以往的夜晚没少吃宵夜。
卫姝过意不去，走近了询问自己要做些什么。
“会烤？”韩自笙侧头看她。
“不会。”卫姝头摇得干脆。
韩自笙也不介意，冲大厅沙发抬抬下巴，“那就去坐着吧，反正等吃的也不止你一个。”
那一头鲁应辰微微一笑，无比坦然。瞅瞅，这就是常客的架势。
卫姝也坐到了沙发上，和鲁应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时不知道说啥，于是眼神又往那幅画上飘。鲁应辰瞥了一眼门外忙碌的老板，突然小声地说：“那是他女朋友。”
“谁？”
卫姝茫然抬头，撞到一簇犀利的审视的目光，但那目光很快消失不见，快到卫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鲁应辰微微一笑，目光越过她飘向了楼梯口。
“你是说……”卫姝恍然大悟，下意识压低声音，又凑近了点，“老板女朋友？失踪那个？”
她猛地凑近，一只手压在右脸上，似乎那只手装了□□似的。小圆脸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一点紧张，“我一直觉得眼熟，我还以为是什么名作来的。”
想到自己之前一直在那儿看，还被老板撞见了，估计又勾起老板伤心往事了。卫姝过意不去，瞄了两眼走廊，又抓了抓脑袋。
鲁应辰看了看她的手，忽而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
卫姝渐渐回过味儿来，敢情这家伙耍她呢。
眼见着对面的人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满脸写着“你敢耍我”四个大字，鲁应辰算是解释道：“我可没骗你，这满屋子的画都是他女朋友，他自己说的。”
仔细想想，下午初见便发现这卫姝是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自己刚刚居然有一瞬间怀疑她的行为，以为她总关注这幅画是听说了什么，想引起韩自笙的注意。
纯属多虑。
鲁应辰眼看他怀疑的人已经迅速挪开了距离，坐得比一开始还远了，对他是肉眼可见的嫌弃。
＊＊＊
韩自笙烤得一手好串儿，至少卫姝对他的手艺很满意。三个人端了小板凳围着茶几吃得火热，烤串这东西还真得小桌子上围着吃、一边吃一边聊才香，大桌上就俨然变了味儿。
做老板的对新来的客人总算有了点好奇心：“看你身份证是贵州的，怎么跑重庆的山里来了？”
要说贵州的山山水水可也不少，这些年旅游业也发展得不错，怎么想也没必要往重庆的山沟里钻。
要不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呢？卫姝吃了人家的烤串，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也坦白了：“辞职了，家里老妈天天念叨，就打着看外婆的名义到重庆避难了。”
“外婆那儿去了吗？”鲁应辰插嘴道。
“去了两天，想出来散散心，就跟老人家说回贵阳了。”
说完估计也觉得自己两头骗的行为不太好，卫姝手抬了抬，看了一眼烤串，又放下了。鲁应辰乐了，这姑娘八成觉得不好意思，又下意识想抓脑袋，结果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串儿呢。
“也好，散心散够了就回家去，重振旗鼓好好生活，别让家人担心。”韩自笙喝了几罐啤酒，此时先前淡淡的冷漠已然敛去，俨然一副知心老大哥的口吻。他说完又垂下了眼睛，走廊的灯光从头顶上斜照下来，他的睫毛影子投在鼻梁上，总觉得有些落寞。
也不知道是想家了还是又想起他女朋友了，卫姝心中感慨。
电光石火间，她突然愣在那里，她好像抓住那个契机了。
“老板，你女朋友鼻尖上是不是有颗痣啊？”她身上一冷，感觉自己汗毛直立了起来。
鲁应辰也愣住了。
韩自笙猛然抬眼看了她一眼，微醺的眼神在空气中顿了十来秒，而后疯了似的冲向那幅画——那天晏婷站在门口等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个人在那儿偷笑。那一幕说不出的美，于是他就抓拍下来了。
他很喜欢那一张照片，看了无数次，哪怕是后来他再也不敢看见有关她的一切，那一幕仍然时常浮现，以至于他在某一天挥笔画下那幅画时没有任何停顿。
他从没刻意去回想什么细节。
而此刻，韩自笙死死盯着画面上鼻子的那一部分，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个多余的墨点。
这是她的右脸，而她的鼻尖痣是偏左的。小小的一颗痣，衬着她的眼睛，有说不出的灵动可爱。
韩自笙几乎落下泪来。
鲁应辰看着那如同钉在画前的身影，见证过两人美好时光的他更能理解韩自笙此刻难以诉说的心情。六年了，从一开始的心急如焚，到后来的自责不已，再到麻木，最后看似解脱出来，实际却清醒地麻痹着自己。
韩自笙甚至不敢问，害怕是一场空欢喜。
但他始终是要问的，哪怕只是一场空欢喜。
这样的营业方式，卫姝只能猜测老板是个富二代。
老板出现的时候卫姝正在看一楼楼梯口那副画，那是一个女人的侧脸，简单的笔墨勾勒出漂亮的轮廓，她长发披肩，眼睛微垂，却透着一丝欢喜。
卫姝也说不好自己是怎么从寥寥几笔的眼睛看出欢喜的，也许是因着那勾着的红唇的衬托吧。
“你喜欢这幅画？”
“说不上，就是觉得在哪里见过。是名作？”
卫姝回头看楼梯上那人，他个子也挺高的，头发略长，胡子拉碴，身型消瘦。这次她一眼明确了来者的身份，是那不按时吃饭的老板。
“不是。”
老板听到卫姝的回答，明显失去了对话的兴致。他慢慢走下楼梯，又突然记起来：“鲁应辰说你要退订？”
“呃……”卫姝一下被哽住了话头，想起来下午的时候是有这么回事，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老板从前台后的壁柜随手拿了瓶啤酒，拉开拉环，抬手喝了一口：“镇子比较偏，交通上确实条件有限。你要是想退，我可以只收今晚的住宿，晚餐算我请的，当给你赔个不是，到时候平台上退给你。”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卫姝也不好意思继续装傻。
“我这人有些晕车，白天路况不好，路上堵了一阵，当时心情不太好。加上后来专车来了和心里落差有点大，和您朋友也有些误会……”
这就是不退了呗。
老板会意，点了点头，从前台溜达出来，“那就在这里安心住着，随意些，有什么事儿找李姐。需要买些什么的话，我这儿没有的可以找老黄，当然，跑腿费还是要给的。”
“嗯，好。”
这一说完，大厅陷入了沉默。老板这人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卫姝却多少觉得有些尴尬，转身朝楼上走，准备回房了。走上楼梯，又忍不住退了几步下来，探头对楼下说：“空腹喝酒对胃不好，特别是对那种不按时吃饭的胃。”
老板有些惊讶地在楼下扭着头看她，卫姝抓了抓脑袋，轻快地上了楼。说实话她也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但是想到老黄那句“这男老板也是犟，硬是还要等”，她却是没管住自己的嘴。
要是女朋友回来了，这老板作出来个什么胃癌啥的就不好了。
回了房间，卫姝靠在懒人沙发里刷视频，可能因为这一路赶路舟车劳顿，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她还在一楼楼梯口看画，那幅女人侧像一开始还很正常，之后线条渐渐扩散，画面变得雾蒙蒙的。待那团雾气散去，女人已然有了血肉和表情，娇媚可人、生动鲜活。她低着头想着什么，眼中含着笑意，忽而转过头来莞尔一笑，就连鼻尖的小痣也分外动人。
卫姝是被敲门声惊醒的，拉开门时看到了一晚上不见的鲁应辰。他不知道刚从哪里回来，头发上还带着细小的雨珠。卫姝觉得奇怪，这些人都不打伞的吗？
“韩自笙叫你下楼吃宵夜。”
“谁？”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鲁应辰也愣了：“就这儿老板啊，你们不是见过了？”
卫姝恍然大悟，琢磨了一下老板的形象，倒也和名字不违和。她抽抽鼻子，闻到了烧烤的味道，带着碳火味儿的肉香萦绕在民宿内，让人馋虫大动。这宵夜可请到了她心坎上，她对鲁应辰道了声“谢谢”，表示自己马上下去。
鲁应辰也没候着她，一边走还一边嘀咕：“名字都没交代就请吃宵夜了，这都聊了些啥啊？”
下楼的时候又看到那幅画了，卫姝脑中那娇媚可人的女人一直挥之不去，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鲁应辰看她一步三回头，挑了挑眉，“怎么，你也懂画？”
“不懂，就是觉得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呢?
这似曾相识的对话在几个小时前也发生过，只是那会儿老板没接她的话，对话也就不了了之。卫姝总觉得自己差一点什么契机就能想起来了，却没发现鲁应辰看她的眼神有些变了。
走廊上摆了个碳烤架，韩自笙在烤架旁熟练地烤着串儿，刷油、翻面、撒佐料，无比熟练的操作，看样子以往的夜晚没少吃宵夜。
卫姝过意不去，走近了询问自己要做些什么。
“会烤？”韩自笙侧头看她。
“不会。”卫姝头摇得干脆。
韩自笙也不介意，冲大厅沙发抬抬下巴，“那就去坐着吧，反正等吃的也不止你一个。”
那一头鲁应辰微微一笑，无比坦然。瞅瞅，这就是常客的架势。
卫姝也坐到了沙发上，和鲁应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时不知道说啥，于是眼神又往那幅画上飘。鲁应辰瞥了一眼门外忙碌的老板，突然小声地说：“那是他女朋友。”
“谁？”
卫姝茫然抬头，撞到一簇犀利的审视的目光，但那目光很快消失不见，快到卫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鲁应辰微微一笑，目光越过她飘向了楼梯口。
“你是说……”卫姝恍然大悟，下意识压低声音，又凑近了点，“老板女朋友？失踪那个？”
她猛地凑近，一只手压在右脸上，似乎那只手装了□□似的。小圆脸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一点紧张，“我一直觉得眼熟，我还以为是什么名作来的。”
想到自己之前一直在那儿看，还被老板撞见了，估计又勾起老板伤心往事了。卫姝过意不去，瞄了两眼走廊，又抓了抓脑袋。
鲁应辰看了看她的手，忽而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
卫姝渐渐回过味儿来，敢情这家伙耍她呢。
眼见着对面的人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满脸写着“你敢耍我”四个大字，鲁应辰算是解释道：“我可没骗你，这满屋子的画都是他女朋友，他自己说的。”
仔细想想，下午初见便发现这卫姝是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自己刚刚居然有一瞬间怀疑她的行为，以为她总关注这幅画是听说了什么，想引起韩自笙的注意。
纯属多虑。
鲁应辰眼看他怀疑的人已经迅速挪开了距离，坐得比一开始还远了，对他是肉眼可见的嫌弃。
＊＊＊
韩自笙烤得一手好串儿，至少卫姝对他的手艺很满意。三个人端了小板凳围着茶几吃得火热，烤串这东西还真得小桌子上围着吃、一边吃一边聊才香，大桌上就俨然变了味儿。
做老板的对新来的客人总算有了点好奇心：“看你身份证是贵州的，怎么跑重庆的山里来了？”
要说贵州的山山水水可也不少，这些年旅游业也发展得不错，怎么想也没必要往重庆的山沟里钻。
要不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呢？卫姝吃了人家的烤串，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也坦白了：“辞职了，家里老妈天天念叨，就打着看外婆的名义到重庆避难了。”
“外婆那儿去了吗？”鲁应辰插嘴道。
“去了两天，想出来散散心，就跟老人家说回贵阳了。”
说完估计也觉得自己两头骗的行为不太好，卫姝手抬了抬，看了一眼烤串，又放下了。鲁应辰乐了，这姑娘八成觉得不好意思，又下意识想抓脑袋，结果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串儿呢。
“也好，散心散够了就回家去，重振旗鼓好好生活，别让家人担心。”韩自笙喝了几罐啤酒，此时先前淡淡的冷漠已然敛去，俨然一副知心老大哥的口吻。他说完又垂下了眼睛，走廊的灯光从头顶上斜照下来，他的睫毛影子投在鼻梁上，总觉得有些落寞。
也不知道是想家了还是又想起他女朋友了，卫姝心中感慨。
电光石火间，她突然愣在那里，她好像抓住那个契机了。
“老板，你女朋友鼻尖上是不是有颗痣啊？”她身上一冷，感觉自己汗毛直立了起来。
鲁应辰也愣住了。
韩自笙猛然抬眼看了她一眼，微醺的眼神在空气中顿了十来秒，而后疯了似的冲向那幅画——那天晏婷站在门口等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个人在那儿偷笑。那一幕说不出的美，于是他就抓拍下来了。
他很喜欢那一张照片，看了无数次，哪怕是后来他再也不敢看见有关她的一切，那一幕仍然时常浮现，以至于他在某一天挥笔画下那幅画时没有任何停顿。
他从没刻意去回想什么细节。
而此刻，韩自笙死死盯着画面上鼻子的那一部分，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个多余的墨点。
这是她的右脸，而她的鼻尖痣是偏左的。小小的一颗痣，衬着她的眼睛，有说不出的灵动可爱。
韩自笙几乎落下泪来。
鲁应辰看着那如同钉在画前的身影，见证过两人美好时光的他更能理解韩自笙此刻难以诉说的心情。六年了，从一开始的心急如焚，到后来的自责不已，再到麻木，最后看似解脱出来，实际却清醒地麻痹着自己。
韩自笙甚至不敢问，害怕是一场空欢喜。
但他始终是要问的，哪怕只是一场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