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瞿仗着自己对相国寺更为熟悉，立马见缝插针道：“殿下，相国寺的监寺静空师父对寺里的事务最清楚不过，不如召他来问上一问。”
卫承稷略一思忖，点了点头。他都不用开口吩咐，一旁的薛曜心领神会，立马动身而去。
白疏云验完刀伤之后，开始检查尸表的痕迹。
“尸体上青痕粗细均匀、呈平行分布，与铁绳大小基本一致。尸斑主要集中在臀部、背部，说明死者死前是坐卧位。手腕、脚踝、前额皆有淤痕，背部亦有严重擦伤，都是生前伤。”
卫承稷一边听白疏云说着验尸结果，一边在脑海里推演方秋与凶手拉扯、搏斗，到最后被杀害的过程。可惜现在的证据太少，不足以完成推演。
尤其是，将人分尸之后又捆在一起，凶手到底想营造一个怎样的现场？
卫承稷揉了揉眉心，问：“还有线索吗？”
白疏云摇摇头，“目前能在尸体上发现的就这么多。”若是她有了灵感，或许会验第二次。
卫承稷以前也办过命案，知道白疏云能验出来这么多已经非常不错了。他想起那次不甚愉快的办案过程，心想大理寺的仵作才是真的废物。
他在心中叹了一声，若是这位白仵作来历清白，他还挺想将她纳入麾下，正好他看大理寺那老顽固不顺眼很久了。
尸体的信息暂且这么多，卫承稷决定接下来把重点放在问话上。
验尸已经结束，白疏云没理由再继续留着，正收拾好东西准备告退时，卫承稷喊住她：“你有办案经验，也留下来吧。”
白疏云微微一挑眉，从善如流应下，给自己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着，能看到屋外所有人的脸，同时也能看见卫承稷。
等了快一刻钟，薛曜才带着静空和一个面生的僧人匆匆而至，因为屋内有尸体，薛曜只把他们带到了院子里。
这两人的衣衫都有些微散乱，想必是歇下之后被薛曜喊起来，着急得来不及整理好。
因为见过静空，白疏云的目光多放在他身后的年轻僧人身上。
他约莫二十多岁，长的白白净净，身材也比静空瘦削，但比起尚且稚嫩的慧明，他要看着成熟稳重得多，最为出色的莫过于那双桃花眼。
桃花眼自带风情，但他的眼神却平淡非常。他只有手上一串小佛珠，垂着头，站在旁边跟透明人一样。
她记得慧明提过一嘴，静空由于腿脚不便，日常起居基本是两个僧人轮流照顾，其中一个叫慧通的长得很是俊俏，看来就是他了。
静空进来之后，不禁看了白疏云一眼，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上。
许是想到不久前执意赶她出去的事，静空似乎有些尴尬，接触到她的目光后便立马挪开了，拉着慧通给卫承稷行礼。
“阿弥陀佛，贫僧/小僧参见殿下。”
卫承稷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唤薛曜到跟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卫承稷特意用了内力加持，除了薛曜，其他人什么都听不见。
薛曜点点头，抱拳：“属下遵命。”随即指着慧通：“你，跟我过来。”
猝不及防的命令，让慧通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静空。
静空朝他点了点头，“去吧，殿下的吩咐，我们要极力配合。”
待薛曜带慧通到另一个禅房，确保他们没有串供的可能后，卫承稷才看向静空：“你们今日寅时至卯时在哪里，做了什么？”
静空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但直觉告诉他，此番问话八成与命案有关。
卫承稷在发现命案后立马封锁了院子，寺里的僧人只知道有个大官死了，死的是谁、如何死的一概不知，也不敢多问。
静空规规矩矩答道：“回殿下，贫僧在亥时便已睡下，直到寅时方醒，醒来之后，整理好仪容便去上早课了。”
“可有证人？”
静空犹豫地说：“这……贫僧腿脚不便，这些年是慧通和慧安在轮流照料，他们就睡在贫僧的隔壁，贫僧这里有动静的话，他们都能听见。”
静空原本还以为太子要质疑他，毕竟慧通和慧安只是在隔壁，并非时时在他跟前，其实算不得证人。
然而，卫承稷并未追问，话头一转：“相国寺里，可有十五寸以上的长刀？”
静空怔了怔，回想道：“一个月前，因寺里的柴刀都生了锈，贫僧便拜托静悟师兄下山采买一批砍柴刀，至于是否有十五寸长，贫僧就不清楚了。”
“除了这批砍刀，还有别的刀吗？”
静空细细思索了一会，摇摇头：“回殿下，没有了。”
卫承稷皱眉，又问：“这批砍刀有多少把？”
静空负责记账，寺里的每一项开支都清楚得很，脱口便说：“十把，一共一两银子。”
“一把不差？”
静空摇摇头：“这贫僧倒不晓得，如今是冬天，寺里的柴耗得快，柴房每日需要砍的柴不少，指不定会有损耗。”
卫承稷抬起手在虚空一握，白疏云感到西面有一阵劲风掠过，很快便消失不见。
就在静空以为他问完了，正打算告退的时候，卫承稷再度出声，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相国寺的银钱都是你来管吗？”
这个问题好像与命案无关吧，静空愣了愣，说：“是的，寺里收到香油钱后，住持会在其中抽出六成布施，其余四成放在小库房内，用作寺里日常开支，小库房的钥匙仅有一把，由贫僧保管。”
卫承稷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他们的被褥之物，都由谁来准备？”
静空心里咯噔了一下，忙偷觑卫承稷脸色，道：“这，被褥枕具都是贫僧准备的，殿下可是觉得有不妥之处？”
卫承稷还是那一副冷清语色，“详细说来。”
不知道太子要何种详细，静空只得半猜半斟酌地道：“佛门讲究六根清净，所以寺里的被褥卧具都不是什么佳品，贫僧担心各位大人睡不习惯，特意差人去县里最好的布庄买了一批，一买回来就置在各位大人房里了，应当不会有闪失。”
最后一句话，静空说得不太肯定，似乎在担心自己哪里没做到位，让这些大人物心生不满了，幸好，太子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
卫承稷嗯了一声，心中思索，按静空所言，枕头一买回来就放房里，凶手只要知道他们住在哪间房，随时都能去把枕头掉包，哪些人能自由出入他们的房间，还不被怀疑呢？
卫承稷看向静空，“方秋之前来过几次相国寺，与相国寺的僧人可有龃龉？”
静空认真想了想，答道：“这应是方大人第一次来到相国寺。方大人不苟言笑，严肃冷淡，又是朝廷命官，寺里除了住持能与他说上一两句话，其他人都不敢接近，更不可能与他起冲突了。”
此时，薛曜也带着慧通回来，将慧通的证词呈给卫承稷。
卫承稷扫了几眼，淡淡点了下头，挥手让静空和慧通退下，随即站到尸体旁边沉思起来。
这两人的证词大致能对上，方秋若真是第一次来相国寺，没理由与僧人结下什么深仇大恨，与他常有摩擦的反倒是这几个京官。
但是，京城离泰安府一般要九日路程，一来一回就得半个月，大乾官员每月只有五天休沐，他们一年都来不了相国寺几次，来了也待不了多久，对相国寺的布局不会如此了解。而严瞿是出了命案之后才上山的，也不会是他。
白疏云原本安安静静地站在卫承稷身后当个背景板，直到他突然出声：“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吗？”
众官员面面相觑，不确定殿下究竟在问谁，都不敢贸然开口。
一瞬间的沉默中，白疏云缓声道：“回殿下，民女不确定。但民女认为，最高明的谎言，是在九分真话里掺一分假话。”
闻言，卫承稷掀起一抹玩味的笑，饶有兴致地看向白疏云：“看来白仵作也深谙说谎之道，你说的谎也是九分真一分假吗？”
白疏云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眼睛里却像一汪静默的幽潭，没有丝毫波动，“请殿下明鉴，民女没有说谎。”
卫承稷凝着她一会，见她眼中没有半分心虚和胆怯，嘴边笑容不变：“不管真话假话，查一查就知道了。”
两人你来我往这一下子，把众人给搞蒙了，不是在查案吗，为什么要扯到仵作有没有说谎上？
李章义着急抓到凶手，舔了舔嘴唇：“殿下，这仵作说得对，静空身为相国寺监寺，极有可能包庇寺里的僧人，他的话不能全信，凶手肯定就在这些僧人之中。臣恳请殿下马上将他们关起来，免得凶手再有机会害人。”
陈潍刚受了李章义的气，自然要逮着机会讽刺他一顿，“方大人第一回来相国寺，能与僧人有什么交集？不会是李大人你与方大人不睦已久，于是趁机杀了他，然后贼喊捉贼吧？”
李章义怒目而视，正要提声呵斥，工部营缮清吏司员外郎赵楷文抢先嗤笑：“若说谁与方大人不睦已久，应是陈大人你吧。”
陈潍刮了赵楷文一眼，哼了一声，语气轻蔑：“赵大人，你与方大人同年进士，又同在孙阁老门下，偏偏方大人得到重用，现已官拜正三品工部侍郎，而你还在从五品员外郎上打转，你敢发誓你从未有过取代之心？”
“你，”赵楷文怒上心头，要不是碍于殿下在此，他早动手教训这个到处挑事的贱人了，“方大人是我的好友，我岂会害他！”
他们吵得起劲，卫承稷被这些粗声大嗓闹得心脏都隐隐不适，冷声喝道：“够了，身为朝廷命官，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几个老男人像是被捏住命门的奶猫一样，瞬间噤声。废话，太子殿下可是储君，他一个不高兴，他们的仕途就得到头了。
场上估计只有白疏云看得津津有味了，她虽不清楚朝政，但仅凭这几句闹语，也能窥见朝廷党派之争的腥风血雨。
但也恰恰证明了这些人不会是凶手，文官斗倒政敌讲究一个名正言顺，他们会用嘴、用笔、用流言蜚语借刀杀人，偏偏不会自己动手。
再者，这个寺里又不只有京官和僧人。
……
卫承稷略一思忖，点了点头。他都不用开口吩咐，一旁的薛曜心领神会，立马动身而去。
白疏云验完刀伤之后，开始检查尸表的痕迹。
“尸体上青痕粗细均匀、呈平行分布，与铁绳大小基本一致。尸斑主要集中在臀部、背部，说明死者死前是坐卧位。手腕、脚踝、前额皆有淤痕，背部亦有严重擦伤，都是生前伤。”
卫承稷一边听白疏云说着验尸结果，一边在脑海里推演方秋与凶手拉扯、搏斗，到最后被杀害的过程。可惜现在的证据太少，不足以完成推演。
尤其是，将人分尸之后又捆在一起，凶手到底想营造一个怎样的现场？
卫承稷揉了揉眉心，问：“还有线索吗？”
白疏云摇摇头，“目前能在尸体上发现的就这么多。”若是她有了灵感，或许会验第二次。
卫承稷以前也办过命案，知道白疏云能验出来这么多已经非常不错了。他想起那次不甚愉快的办案过程，心想大理寺的仵作才是真的废物。
他在心中叹了一声，若是这位白仵作来历清白，他还挺想将她纳入麾下，正好他看大理寺那老顽固不顺眼很久了。
尸体的信息暂且这么多，卫承稷决定接下来把重点放在问话上。
验尸已经结束，白疏云没理由再继续留着，正收拾好东西准备告退时，卫承稷喊住她：“你有办案经验，也留下来吧。”
白疏云微微一挑眉，从善如流应下，给自己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着，能看到屋外所有人的脸，同时也能看见卫承稷。
等了快一刻钟，薛曜才带着静空和一个面生的僧人匆匆而至，因为屋内有尸体，薛曜只把他们带到了院子里。
这两人的衣衫都有些微散乱，想必是歇下之后被薛曜喊起来，着急得来不及整理好。
因为见过静空，白疏云的目光多放在他身后的年轻僧人身上。
他约莫二十多岁，长的白白净净，身材也比静空瘦削，但比起尚且稚嫩的慧明，他要看着成熟稳重得多，最为出色的莫过于那双桃花眼。
桃花眼自带风情，但他的眼神却平淡非常。他只有手上一串小佛珠，垂着头，站在旁边跟透明人一样。
她记得慧明提过一嘴，静空由于腿脚不便，日常起居基本是两个僧人轮流照顾，其中一个叫慧通的长得很是俊俏，看来就是他了。
静空进来之后，不禁看了白疏云一眼，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上。
许是想到不久前执意赶她出去的事，静空似乎有些尴尬，接触到她的目光后便立马挪开了，拉着慧通给卫承稷行礼。
“阿弥陀佛，贫僧/小僧参见殿下。”
卫承稷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唤薛曜到跟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卫承稷特意用了内力加持，除了薛曜，其他人什么都听不见。
薛曜点点头，抱拳：“属下遵命。”随即指着慧通：“你，跟我过来。”
猝不及防的命令，让慧通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静空。
静空朝他点了点头，“去吧，殿下的吩咐，我们要极力配合。”
待薛曜带慧通到另一个禅房，确保他们没有串供的可能后，卫承稷才看向静空：“你们今日寅时至卯时在哪里，做了什么？”
静空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但直觉告诉他，此番问话八成与命案有关。
卫承稷在发现命案后立马封锁了院子，寺里的僧人只知道有个大官死了，死的是谁、如何死的一概不知，也不敢多问。
静空规规矩矩答道：“回殿下，贫僧在亥时便已睡下，直到寅时方醒，醒来之后，整理好仪容便去上早课了。”
“可有证人？”
静空犹豫地说：“这……贫僧腿脚不便，这些年是慧通和慧安在轮流照料，他们就睡在贫僧的隔壁，贫僧这里有动静的话，他们都能听见。”
静空原本还以为太子要质疑他，毕竟慧通和慧安只是在隔壁，并非时时在他跟前，其实算不得证人。
然而，卫承稷并未追问，话头一转：“相国寺里，可有十五寸以上的长刀？”
静空怔了怔，回想道：“一个月前，因寺里的柴刀都生了锈，贫僧便拜托静悟师兄下山采买一批砍柴刀，至于是否有十五寸长，贫僧就不清楚了。”
“除了这批砍刀，还有别的刀吗？”
静空细细思索了一会，摇摇头：“回殿下，没有了。”
卫承稷皱眉，又问：“这批砍刀有多少把？”
静空负责记账，寺里的每一项开支都清楚得很，脱口便说：“十把，一共一两银子。”
“一把不差？”
静空摇摇头：“这贫僧倒不晓得，如今是冬天，寺里的柴耗得快，柴房每日需要砍的柴不少，指不定会有损耗。”
卫承稷抬起手在虚空一握，白疏云感到西面有一阵劲风掠过，很快便消失不见。
就在静空以为他问完了，正打算告退的时候，卫承稷再度出声，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相国寺的银钱都是你来管吗？”
这个问题好像与命案无关吧，静空愣了愣，说：“是的，寺里收到香油钱后，住持会在其中抽出六成布施，其余四成放在小库房内，用作寺里日常开支，小库房的钥匙仅有一把，由贫僧保管。”
卫承稷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他们的被褥之物，都由谁来准备？”
静空心里咯噔了一下，忙偷觑卫承稷脸色，道：“这，被褥枕具都是贫僧准备的，殿下可是觉得有不妥之处？”
卫承稷还是那一副冷清语色，“详细说来。”
不知道太子要何种详细，静空只得半猜半斟酌地道：“佛门讲究六根清净，所以寺里的被褥卧具都不是什么佳品，贫僧担心各位大人睡不习惯，特意差人去县里最好的布庄买了一批，一买回来就置在各位大人房里了，应当不会有闪失。”
最后一句话，静空说得不太肯定，似乎在担心自己哪里没做到位，让这些大人物心生不满了，幸好，太子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
卫承稷嗯了一声，心中思索，按静空所言，枕头一买回来就放房里，凶手只要知道他们住在哪间房，随时都能去把枕头掉包，哪些人能自由出入他们的房间，还不被怀疑呢？
卫承稷看向静空，“方秋之前来过几次相国寺，与相国寺的僧人可有龃龉？”
静空认真想了想，答道：“这应是方大人第一次来到相国寺。方大人不苟言笑，严肃冷淡，又是朝廷命官，寺里除了住持能与他说上一两句话，其他人都不敢接近，更不可能与他起冲突了。”
此时，薛曜也带着慧通回来，将慧通的证词呈给卫承稷。
卫承稷扫了几眼，淡淡点了下头，挥手让静空和慧通退下，随即站到尸体旁边沉思起来。
这两人的证词大致能对上，方秋若真是第一次来相国寺，没理由与僧人结下什么深仇大恨，与他常有摩擦的反倒是这几个京官。
但是，京城离泰安府一般要九日路程，一来一回就得半个月，大乾官员每月只有五天休沐，他们一年都来不了相国寺几次，来了也待不了多久，对相国寺的布局不会如此了解。而严瞿是出了命案之后才上山的，也不会是他。
白疏云原本安安静静地站在卫承稷身后当个背景板，直到他突然出声：“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吗？”
众官员面面相觑，不确定殿下究竟在问谁，都不敢贸然开口。
一瞬间的沉默中，白疏云缓声道：“回殿下，民女不确定。但民女认为，最高明的谎言，是在九分真话里掺一分假话。”
闻言，卫承稷掀起一抹玩味的笑，饶有兴致地看向白疏云：“看来白仵作也深谙说谎之道，你说的谎也是九分真一分假吗？”
白疏云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眼睛里却像一汪静默的幽潭，没有丝毫波动，“请殿下明鉴，民女没有说谎。”
卫承稷凝着她一会，见她眼中没有半分心虚和胆怯，嘴边笑容不变：“不管真话假话，查一查就知道了。”
两人你来我往这一下子，把众人给搞蒙了，不是在查案吗，为什么要扯到仵作有没有说谎上？
李章义着急抓到凶手，舔了舔嘴唇：“殿下，这仵作说得对，静空身为相国寺监寺，极有可能包庇寺里的僧人，他的话不能全信，凶手肯定就在这些僧人之中。臣恳请殿下马上将他们关起来，免得凶手再有机会害人。”
陈潍刚受了李章义的气，自然要逮着机会讽刺他一顿，“方大人第一回来相国寺，能与僧人有什么交集？不会是李大人你与方大人不睦已久，于是趁机杀了他，然后贼喊捉贼吧？”
李章义怒目而视，正要提声呵斥，工部营缮清吏司员外郎赵楷文抢先嗤笑：“若说谁与方大人不睦已久，应是陈大人你吧。”
陈潍刮了赵楷文一眼，哼了一声，语气轻蔑：“赵大人，你与方大人同年进士，又同在孙阁老门下，偏偏方大人得到重用，现已官拜正三品工部侍郎，而你还在从五品员外郎上打转，你敢发誓你从未有过取代之心？”
“你，”赵楷文怒上心头，要不是碍于殿下在此，他早动手教训这个到处挑事的贱人了，“方大人是我的好友，我岂会害他！”
他们吵得起劲，卫承稷被这些粗声大嗓闹得心脏都隐隐不适，冷声喝道：“够了，身为朝廷命官，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几个老男人像是被捏住命门的奶猫一样，瞬间噤声。废话，太子殿下可是储君，他一个不高兴，他们的仕途就得到头了。
场上估计只有白疏云看得津津有味了，她虽不清楚朝政，但仅凭这几句闹语，也能窥见朝廷党派之争的腥风血雨。
但也恰恰证明了这些人不会是凶手，文官斗倒政敌讲究一个名正言顺，他们会用嘴、用笔、用流言蜚语借刀杀人，偏偏不会自己动手。
再者，这个寺里又不只有京官和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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