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
日暮西沉，凉意渐浓。
九层木塔内最后一个走出的是匡沛，他一手提着自己的画箱，一手牵着一根绳索，在形骸放浪地走着，他大笑着，是无尽的得意。
而在他后面，那绳索上系着的一人已经失魂落魄，双眼已失了神采，周身醒目的鞭伤暗示着此前他受过的折磨。
四周的人指指点点，匡沛却不以为意，乞丐缩着脖子，妄图去躲避那些目光。
易玊在匡沛前出塔。
他不用想，便知道原先木塔九层是发生了何事，待人不应以身份而有分别，此人便是乞丐贫贱如泥，却是血肉之躯有七情六欲，不得如此辱没。
想到此处，他催动术法。
绳子悄然断裂，乞丐仿佛看见了一线生机，由不得匡沛反应，乞丐拔腿跑向门外，几乎是连滚带爬，匡沛欲追，却被易玊的另一道术法禁锢在原处。
匡沛欲抬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双脚像是被绳索锁住，一经他挣扎，便直接摔倒在地。
常人见此情景，本应惊吓，匡沛则出乎意料。
“有鬼啊，有鬼啊，我终于见到鬼了哈哈哈，地狱来的鬼。”匡沛近乎疯魔，大笑着在地上打滚，吓得众人做鸟兽散。
众人这才算领略，何叫真的——绘魔。
如匡沛般为画成魔，因绘变鬼。
后面几日，关于匡沛的流言不胫而走，成为笼罩在九层木塔上的一片阴云，阴云之下，木塔顶层，常有痛苦的□□，有了夏侯元的默许，无人深究。
每当日落之时，便会有人从木塔九层抱头鼠窜，好在有易玊设下的术法，每当匡沛欲殴打施刑之时，痛苦便加诸其身，没有人同第一人一样被鞭笞，最多是受了惊吓。
第三日，
听说进入的乞丐被逼迫与蛇鼠共处一室，细蛇攀附上他的手脚，他惊惶万分，在房内抱头鼠窜，匡沛却捧腹大笑，又放出一只猫头鹰扑向那乞丐......
第四日，
这是第三个进入的乞丐，这次匡沛画的是地狱里被沸水烹煮的人，沸水滚滚，乞丐想逃却被绳索束缚手脚，倒在匡沛脚边痛苦求饶，匡沛却神色飞舞，下笔如有神。
常溪在木塔第八层使用术法，让那乞丐身上的绳索断裂，才助他逃过一劫。
第五日，
是规定时日的最后一日，这些时日里人人都对夏侯元的疯魔之状有所惊惧，皆避之不及，人人皆对夏侯元的所作所为心有余悸，有的画师被吓得落笔都有些虚浮。
乞丐已经做鸟兽散，无人再敢为那几日的住宿吃食甘受折磨。
听说匡沛的壁画还差最后一步，在烈火中涅槃飞升的仙女，因无人参照，想象不出婀娜身段和烈火中的痛苦与坚毅，他始终不得要领。
半夜还去夏侯元院中大闹了一番，夏侯元因此应下了什么。
人们，只当这是流言。
煌都日出和日落较别处更晚，不等一众人入楼的时候，夏侯元的邀请就传达来了。
常溪掩上门，将那丫鬟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夏侯元说要我们去花园观戏。”
常溪思忖，隐约记得那园中好似真的有一戏台：“煌都人也喜欢看戏吗。”
司梦知晓常溪是在问她：“煌都的商贾多来自中原，后来这样的喜好就在民间流传了。”
“可是今日是壁画收尾的时日，正是迫於眉睫的时候，夏侯元怎么有闲情逸致请我们去听戏。”
常溪仰头看天，今日黑云蔽日，算不得听戏的好时候，“这到底是怎样一出戏......”
易玊牵起她袖子：“何必多想，我们去看看便知。”
院中已经围满了不少人，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戏台算得上精美，中间还搭了一处木台，木台由树枝架起成一鸟笼的形状，与精致的戏台格格不入。
笼中有一女子，以轻纱面具附面，衣料单薄，一席艳红色的纱衣在风中起舞，身后的头纱披在单薄的肩颈上，勾勒出她窈窕轻盈的身姿。
“这唱的是哪门子戏。”常意迟嚼着花瓣，因为司梦，他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太阳才走到地平线以上，天光没有完全明亮，天边的霞光压下来，戏台之下仍有一片阴影，投射在那女子覆盖完全的脸上。
常溪没有睡醒，吹来的冷风让她背后升起一股渗人的寒意：“我觉得笼中的女子有些眼熟。”
常溪声音很低，唯有易玊听到她的话，来不及细看台上女子的面容，夏侯元上台，挡在那女子身前。
台下，匡沛在人群中站着，身边无人靠近，他盯着台上那一处，目光灼灼。
“这出好戏，大家可看好了。”夏侯元拿出一只火折子，对在嘴上轻吹，火光电亮台上一小片昏黑，也照亮他眼底那份平日不见的阴翳。
他扔出火折子，熊熊的火光瞬间吞噬木笼的底部，那女子在笼中挣扎，窈窕的身姿扭曲不堪，当真恍若火中涅槃，破笼飞天。
夏侯元指着那挣扎的笼中女大笑，前仰后合的姿态一失往日的文质，台下匡沛看那女子恍若飞天的姿态，他和着夏侯元的笑声拍手叫好。
众人不仅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流言并非止于流言。
那晚夏侯元和匡沛商榷的，竟是真的找一女子自焚与火中，以助匡沛完成那壁画的最后一步。
除了夏侯元和匡沛之外，没有人敢将目光望向台上，所有人一言不发，仿佛避开那燃烧的熊熊烈火，在这狂风大作的沙漠之上，由能找到他们的一片救赎的绿洲。
火舌已经舔向那女子的衣摆，在那声声的拍手与叫好里，她的目光渐渐黯淡，呼吸凝重而沉着，黑色的浓烟侵入她的肺腑，呛得她涕泗横流。
她把面具和面纱摘下，眼中是犹如鬼魅一般的空洞和死寂，她望着台下的匡沛，形容冷峻，仿佛在进行一项庄严的审判。
用她包含着诀别之色的眼睛。
台下人在此刻抬眸，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不就是匡沛的女儿——匡冉么，她怎么会在哪里。
匡沛看清那台上女子的面容，鼓掌的动作一顿，望向夏侯元。
夏侯元却是报之一笑：“正不就是你想要的么，匡沛先生，是你说要一曼妙女子置身火海，助你画成那无与伦比的天人之姿。”
匡沛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他说不出话来，只笑着鼓掌，大喊道：“妙极了，妙极了。”
笑得，两行热泪从眼角流出，不知那泪水的滋味是苦涩还是高兴。
司梦已经布好了幻境控制众人行动，常溪催动青玉簪暗中汇聚月亮泉水，只等火一熄灭，易玊和常意迟便上去将那女子救走。
眼看火焰就要爬上匡冉的衣裙，常溪手捏簪诀，未曾想来的不是水，而是风。
常溪面色一沉：“不对，风不是我招来的。”
低头一看，原先并无异样的青玉簪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通身散发着淡青色的幽光，这是厉鬼出没的前兆。
下一刻，果然如那日一般，狂风席卷着沙尘前来，风沙呼号，粗糙的砂砾铺天盖地，逐渐明朗的天光再次黯淡，遮去那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也遮住了台上燃起的熊熊火光。
早晨的日照并不强烈，常溪因此未带面纱，易玊举起衣袖将常溪搂在怀中，退到有高墙遮蔽的院外，以遮挡肆虐的沙尘。
青玉簪挣开常溪的掌控，长驱直入飞进那团风沙中。
除了易玊和常溪这样离得极近的距离，没有人看得清沙尘中的对方，只在狂风嘶鸣声的间隙里，听到众人似鸟兽逃窜的呼救。
即使看不清，也知道风沙之下的情景，已经乱作了一团。
时间格外漫长，风沙褪去的时候，红日已经升起，院中又恢复了明亮。
一个躲在桌下的人探出头，仍看见那些站立在原地的双脚，看来没有大碍。
他正准备直起身子，见到桌外的一张张面孔，又吓得瘫坐在地，一股热流从下身涌出，他不住地战栗。
院中的所有来不及躲藏的人，口鼻中已经塞满了黄沙，整个人被泥沙裹住仿佛一只只人形的陶俑，他们还保持着原先的姿态，细看却已经没了气息。
那些人在这场肆虐的风沙中，在狂风呼啸的声音掩盖下，以这样诡异的方式死去。
越来越多的人爬出黄沙来临时的遮蔽之所，见眼前惊悚景象，无不四处逃窜。
常溪和易玊从高墙后走出来了，司梦和常意迟也在审视眼前的人间惨剧。
原先精致的院落现如今已经成了一片黄土覆盖的陵墓，九层高塔完全失去先前的古朴神秘，风沙摧毁了那精美的画栋雕梁。
院中，只有一处未被黄沙裹挟。
戏台之上，木笼内里，火光已经被狂风沙尘吹灭。
匡冉瘫软在地，神情呆滞，她只攥着面纱木然地坐着，看着眼前满园的尸体，彷徨无助地找着那两张她熟悉的面孔。
半晌，她的喉间发出几声呜咽，又痴痴地笑起来，泪水从眼角滚落滑入她的下颌，她望向常溪几人，语气平静而淡漠：
“我知道你们要找他，他方才，便来了。”
九层木塔内最后一个走出的是匡沛，他一手提着自己的画箱，一手牵着一根绳索，在形骸放浪地走着，他大笑着，是无尽的得意。
而在他后面，那绳索上系着的一人已经失魂落魄，双眼已失了神采，周身醒目的鞭伤暗示着此前他受过的折磨。
四周的人指指点点，匡沛却不以为意，乞丐缩着脖子，妄图去躲避那些目光。
易玊在匡沛前出塔。
他不用想，便知道原先木塔九层是发生了何事，待人不应以身份而有分别，此人便是乞丐贫贱如泥，却是血肉之躯有七情六欲，不得如此辱没。
想到此处，他催动术法。
绳子悄然断裂，乞丐仿佛看见了一线生机，由不得匡沛反应，乞丐拔腿跑向门外，几乎是连滚带爬，匡沛欲追，却被易玊的另一道术法禁锢在原处。
匡沛欲抬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双脚像是被绳索锁住，一经他挣扎，便直接摔倒在地。
常人见此情景，本应惊吓，匡沛则出乎意料。
“有鬼啊，有鬼啊，我终于见到鬼了哈哈哈，地狱来的鬼。”匡沛近乎疯魔，大笑着在地上打滚，吓得众人做鸟兽散。
众人这才算领略，何叫真的——绘魔。
如匡沛般为画成魔，因绘变鬼。
后面几日，关于匡沛的流言不胫而走，成为笼罩在九层木塔上的一片阴云，阴云之下，木塔顶层，常有痛苦的□□，有了夏侯元的默许，无人深究。
每当日落之时，便会有人从木塔九层抱头鼠窜，好在有易玊设下的术法，每当匡沛欲殴打施刑之时，痛苦便加诸其身，没有人同第一人一样被鞭笞，最多是受了惊吓。
第三日，
听说进入的乞丐被逼迫与蛇鼠共处一室，细蛇攀附上他的手脚，他惊惶万分，在房内抱头鼠窜，匡沛却捧腹大笑，又放出一只猫头鹰扑向那乞丐......
第四日，
这是第三个进入的乞丐，这次匡沛画的是地狱里被沸水烹煮的人，沸水滚滚，乞丐想逃却被绳索束缚手脚，倒在匡沛脚边痛苦求饶，匡沛却神色飞舞，下笔如有神。
常溪在木塔第八层使用术法，让那乞丐身上的绳索断裂，才助他逃过一劫。
第五日，
是规定时日的最后一日，这些时日里人人都对夏侯元的疯魔之状有所惊惧，皆避之不及，人人皆对夏侯元的所作所为心有余悸，有的画师被吓得落笔都有些虚浮。
乞丐已经做鸟兽散，无人再敢为那几日的住宿吃食甘受折磨。
听说匡沛的壁画还差最后一步，在烈火中涅槃飞升的仙女，因无人参照，想象不出婀娜身段和烈火中的痛苦与坚毅，他始终不得要领。
半夜还去夏侯元院中大闹了一番，夏侯元因此应下了什么。
人们，只当这是流言。
煌都日出和日落较别处更晚，不等一众人入楼的时候，夏侯元的邀请就传达来了。
常溪掩上门，将那丫鬟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夏侯元说要我们去花园观戏。”
常溪思忖，隐约记得那园中好似真的有一戏台：“煌都人也喜欢看戏吗。”
司梦知晓常溪是在问她：“煌都的商贾多来自中原，后来这样的喜好就在民间流传了。”
“可是今日是壁画收尾的时日，正是迫於眉睫的时候，夏侯元怎么有闲情逸致请我们去听戏。”
常溪仰头看天，今日黑云蔽日，算不得听戏的好时候，“这到底是怎样一出戏......”
易玊牵起她袖子：“何必多想，我们去看看便知。”
院中已经围满了不少人，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戏台算得上精美，中间还搭了一处木台，木台由树枝架起成一鸟笼的形状，与精致的戏台格格不入。
笼中有一女子，以轻纱面具附面，衣料单薄，一席艳红色的纱衣在风中起舞，身后的头纱披在单薄的肩颈上，勾勒出她窈窕轻盈的身姿。
“这唱的是哪门子戏。”常意迟嚼着花瓣，因为司梦，他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太阳才走到地平线以上，天光没有完全明亮，天边的霞光压下来，戏台之下仍有一片阴影，投射在那女子覆盖完全的脸上。
常溪没有睡醒，吹来的冷风让她背后升起一股渗人的寒意：“我觉得笼中的女子有些眼熟。”
常溪声音很低，唯有易玊听到她的话，来不及细看台上女子的面容，夏侯元上台，挡在那女子身前。
台下，匡沛在人群中站着，身边无人靠近，他盯着台上那一处，目光灼灼。
“这出好戏，大家可看好了。”夏侯元拿出一只火折子，对在嘴上轻吹，火光电亮台上一小片昏黑，也照亮他眼底那份平日不见的阴翳。
他扔出火折子，熊熊的火光瞬间吞噬木笼的底部，那女子在笼中挣扎，窈窕的身姿扭曲不堪，当真恍若火中涅槃，破笼飞天。
夏侯元指着那挣扎的笼中女大笑，前仰后合的姿态一失往日的文质，台下匡沛看那女子恍若飞天的姿态，他和着夏侯元的笑声拍手叫好。
众人不仅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流言并非止于流言。
那晚夏侯元和匡沛商榷的，竟是真的找一女子自焚与火中，以助匡沛完成那壁画的最后一步。
除了夏侯元和匡沛之外，没有人敢将目光望向台上，所有人一言不发，仿佛避开那燃烧的熊熊烈火，在这狂风大作的沙漠之上，由能找到他们的一片救赎的绿洲。
火舌已经舔向那女子的衣摆，在那声声的拍手与叫好里，她的目光渐渐黯淡，呼吸凝重而沉着，黑色的浓烟侵入她的肺腑，呛得她涕泗横流。
她把面具和面纱摘下，眼中是犹如鬼魅一般的空洞和死寂，她望着台下的匡沛，形容冷峻，仿佛在进行一项庄严的审判。
用她包含着诀别之色的眼睛。
台下人在此刻抬眸，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不就是匡沛的女儿——匡冉么，她怎么会在哪里。
匡沛看清那台上女子的面容，鼓掌的动作一顿，望向夏侯元。
夏侯元却是报之一笑：“正不就是你想要的么，匡沛先生，是你说要一曼妙女子置身火海，助你画成那无与伦比的天人之姿。”
匡沛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他说不出话来，只笑着鼓掌，大喊道：“妙极了，妙极了。”
笑得，两行热泪从眼角流出，不知那泪水的滋味是苦涩还是高兴。
司梦已经布好了幻境控制众人行动，常溪催动青玉簪暗中汇聚月亮泉水，只等火一熄灭，易玊和常意迟便上去将那女子救走。
眼看火焰就要爬上匡冉的衣裙，常溪手捏簪诀，未曾想来的不是水，而是风。
常溪面色一沉：“不对，风不是我招来的。”
低头一看，原先并无异样的青玉簪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通身散发着淡青色的幽光，这是厉鬼出没的前兆。
下一刻，果然如那日一般，狂风席卷着沙尘前来，风沙呼号，粗糙的砂砾铺天盖地，逐渐明朗的天光再次黯淡，遮去那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也遮住了台上燃起的熊熊火光。
早晨的日照并不强烈，常溪因此未带面纱，易玊举起衣袖将常溪搂在怀中，退到有高墙遮蔽的院外，以遮挡肆虐的沙尘。
青玉簪挣开常溪的掌控，长驱直入飞进那团风沙中。
除了易玊和常溪这样离得极近的距离，没有人看得清沙尘中的对方，只在狂风嘶鸣声的间隙里，听到众人似鸟兽逃窜的呼救。
即使看不清，也知道风沙之下的情景，已经乱作了一团。
时间格外漫长，风沙褪去的时候，红日已经升起，院中又恢复了明亮。
一个躲在桌下的人探出头，仍看见那些站立在原地的双脚，看来没有大碍。
他正准备直起身子，见到桌外的一张张面孔，又吓得瘫坐在地，一股热流从下身涌出，他不住地战栗。
院中的所有来不及躲藏的人，口鼻中已经塞满了黄沙，整个人被泥沙裹住仿佛一只只人形的陶俑，他们还保持着原先的姿态，细看却已经没了气息。
那些人在这场肆虐的风沙中，在狂风呼啸的声音掩盖下，以这样诡异的方式死去。
越来越多的人爬出黄沙来临时的遮蔽之所，见眼前惊悚景象，无不四处逃窜。
常溪和易玊从高墙后走出来了，司梦和常意迟也在审视眼前的人间惨剧。
原先精致的院落现如今已经成了一片黄土覆盖的陵墓，九层高塔完全失去先前的古朴神秘，风沙摧毁了那精美的画栋雕梁。
院中，只有一处未被黄沙裹挟。
戏台之上，木笼内里，火光已经被狂风沙尘吹灭。
匡冉瘫软在地，神情呆滞，她只攥着面纱木然地坐着，看着眼前满园的尸体，彷徨无助地找着那两张她熟悉的面孔。
半晌，她的喉间发出几声呜咽，又痴痴地笑起来，泪水从眼角滚落滑入她的下颌，她望向常溪几人，语气平静而淡漠：
“我知道你们要找他，他方才，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