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像树木一样生长，渴望触碰天空，任枝桠划破云彩的柔软。
——《十一月序》
临近年关，学校进入紧张的迎检工作。姜木被临时调去教务处整理资料。
“这是贫困生档案，这是活动课记录，这是心理咨询室档案……诶？使用记录在哪？姜老师，你快去心理咨询室看看！一进门左手边柜子第三层翻翻。”
王主任嘴起了个泡，扯着公鸭嗓，那阵势堪比打仗，好像迟了一步，这场战争就输了似的。
姜木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心理咨询室，她怎么对这个屋子一点儿印象也没。倒是不敢耽误事儿，她蹬着小皮鞋，火急火燎往教务楼去。
玻璃门擦得增光瓦亮，差点让她一头撞上去。她急急忙忙推开门，咚咚咚上到二楼，才发现，她压根不知道心理咨询室在哪嘛！
“老王绝对要骂死我。”她暗自腹诽，却只能掏出手机打电话。
铃声响了半天，没人接，系统自动挂断。
姜木给老王发了微信，告诉他自己不知道心理咨询室的位置，发完后，又闲不住，自己绕着二楼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看，就这样转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二楼都是一些组织部、校团委室，她估摸着不在二楼，想着再去一楼看看。
老王没回消息，再给老王打个电话，这次倒是通了，姜木心里一喜，张口就说：“王主任，心理咨询室……”
“姜老师啊，你已经在一楼心理咨询室等着了吗？”
姜木语塞，老王不对劲呐！
电话里继续传来声音：“我们心理咨询室在一楼西侧第三间屋子，稍微有点儿远，不过离学生和老师近，方便大家去……姜老师？”
“嗯？”姜木赶紧应一声，马上往一口西侧走。
“你先准备一下档案，我们一会儿就到了。”
“放心吧。”姜木说着，已经到了门口，门没有锁，轻轻一拧，就开了。
下午的阳光昏黄昏黄的，透着大大的玻璃窗映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一进门就是绿色的沙发四件套，围着一张透明的木质茶几错落摆放。
沙发垫看起来厚厚的，坐上去很舒服的样子，上面还放着几只毛茸玩偶。
看起来真不错。
姜木瞥了一眼，径直走向放置档案的柜子，第三层资料没几个，她翻了一下，却没有使用记录。她余光看到第二层有一份资料的封皮颜色似乎不同，又动手翻了第二层的资料，果然是放错了。
暗自窃喜中，突然听到老王的大嗓门：“我们学校一向很重视学生的心理健康……”
欧～是老王带着检查的来了！
她来不及跑路，暗自记下档案的位置，快走几步走到门口迎接不知从哪里来的大佛。
老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姜木心一沉，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礼貌的微笑。
“这是我们学校负责心理工作的姜老师。”
老王向为首的男子介绍。
又对着姜木说：“这是林主任。”
姜木冲着这位领导笑，他个子不高，身材很壮，皮肤挺白，笑起来一副春风和煦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平易近人。
林主任对着姜木点点头，转而对着老王打趣：“启明啊，你们学校都是凭颜值选人的吧，新进的老师都很有气质嘛！”
“哈哈哈！”老王乐了，“我们学校的老师，颜值和实力都不差！”
说着，一行人已经挤进了这间小屋子。
姜木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向后挪，胳膊肘无意地碰到最后面的人。
“不好意思。”她羞涩又无辜地道歉。
钟添意原本就站在最后，他一米八六的个子，视线范围广，刚刚一眼就看见伫立在门口像门神一样姿态古板的姜木。
今日是这样的场合，实在不适合叙旧。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她，她的眼睛大且圆，眼珠像黑宝石似得闪亮，望向他时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和初春动物园里喂的小鹿一样灵动活泼，偏偏她穿得又是正经不过的黑色大衣，脚上踩着黑色皮靴，只有嘴唇不是黑色。
钟添意想着，她涂得什么口红？看着很端庄，却很有生命力，像春天的山泉一样湿润。疑惑时又瞥见她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不用想，准是在心里偷笑。
她的眉毛变了，九月份还是那样的形状，很柔和，现在颜色黑漆漆的，在她脸上有些突兀。
他兀自想着，却不动声色地向旁边移动了一两步，双手环抱着胸，目光一动不动地看向前方的林主任。
姜木见他一脸严肃，又显出这样戒备的防御姿态，气噌地一下冒上来。
什么人诶，几个月前，还在同一个屋檐下培训，逛了同一个超市，甚至非常厚脸皮地喝了她剩下的关东煮的汤，现在反而来假装陌生人喔。
姜木向左边也移动两步，看着前方陪笑的老王，冷笑，
男人真的是天生演技派。
老王正笑得合不拢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林主任看了看屋子的整体布局，满意地夸了夸卫生和房间布置。
他绕着屋子转了转，被墙边架子上罗列的一些玩具吸引了视线。那都是一些辅助心理咨询的小玩意儿，有液态玻璃、各种捏捏乐、玩偶等。
他随手拿起一个捏捏球，放在手中捏了捏。转身和其他人闲聊：“心理咨询的辅助工具，倒是像我孙子玩的玩具。”
其他人也围过来看，七嘴八舌地讨论。
“还有许许多多的抱枕，我闺女最喜欢买玩偶了，家里有好多。”
“这种叫指尖解压器，我孩子上高中时，同学就送了一个。”
“解压吗？要是真有用，我也买些回家。”
“咱工作哪有压力啊！”
“给孩子买嘛，现在孩子学习多辛苦。”
“是是是，说起学习，现在学生压力大得很……”
老王终于能插上话：“我们学校作为示范性高中，特别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一定要让孩子快乐学习！”
“上个星期，姜老师所在的班级成绩有所进步，姜老师还为学生跳了一支舞呢！”
林主任一直听着他们讨论，闻言望向姜木，“姜老师还会跳舞？”
姜木突然被叫到，愣住，只好回答：“学过一点点，和学生承诺了进步会跳舞，硬着头皮跳得。”
“姜老师太谦虚了。”林主任呵呵笑，又提起看资料的事。
这可是姜木来这的目的，不等老王安排，姜木就打开柜子，从里面抽出资料。
老王早就安排林主任在沙发上就座，姜木将资料放在茶几上，林主任客气地让老王也坐在一旁。
随便翻了翻，指出了几个不值一提的小问题，大体上还是夸奖。老王说话越来越轻松，姜木悬着的心渐渐落了下来。
不得不说，老王做起行政工作来，确实够细致严谨。
聊着聊着，话题渐渐又转到姜木身上来。
“姜老师今年多大了？刚进学校工作吗？”
姜木答：“26岁了，刚入校工作半年。”
“后生可畏啊！”林主任又对着老王夸起来，老王起先还是很随意应答。
直到他问：“结婚了吗？”
老王不说话，看向姜木。
姜木尬笑，“还没……”
林主任面上一喜，刚想说话。
又听得姜木补充：“不过我妈妈前一阵给我介绍了个男孩子，正在了解中……”
一道锐利的光落在她身上。
“哦哦哦，”林主任点头，和老王对视一眼，“嗯，我们单位里面也要关注老师们的择偶问题，每年情人节还有七夕，都有联谊活动。”
“是是是，”老王点头，“家安定了，工作起来更有动力。”
——《十一月序》
临近年关，学校进入紧张的迎检工作。姜木被临时调去教务处整理资料。
“这是贫困生档案，这是活动课记录，这是心理咨询室档案……诶？使用记录在哪？姜老师，你快去心理咨询室看看！一进门左手边柜子第三层翻翻。”
王主任嘴起了个泡，扯着公鸭嗓，那阵势堪比打仗，好像迟了一步，这场战争就输了似的。
姜木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心理咨询室，她怎么对这个屋子一点儿印象也没。倒是不敢耽误事儿，她蹬着小皮鞋，火急火燎往教务楼去。
玻璃门擦得增光瓦亮，差点让她一头撞上去。她急急忙忙推开门，咚咚咚上到二楼，才发现，她压根不知道心理咨询室在哪嘛！
“老王绝对要骂死我。”她暗自腹诽，却只能掏出手机打电话。
铃声响了半天，没人接，系统自动挂断。
姜木给老王发了微信，告诉他自己不知道心理咨询室的位置，发完后，又闲不住，自己绕着二楼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看，就这样转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二楼都是一些组织部、校团委室，她估摸着不在二楼，想着再去一楼看看。
老王没回消息，再给老王打个电话，这次倒是通了，姜木心里一喜，张口就说：“王主任，心理咨询室……”
“姜老师啊，你已经在一楼心理咨询室等着了吗？”
姜木语塞，老王不对劲呐！
电话里继续传来声音：“我们心理咨询室在一楼西侧第三间屋子，稍微有点儿远，不过离学生和老师近，方便大家去……姜老师？”
“嗯？”姜木赶紧应一声，马上往一口西侧走。
“你先准备一下档案，我们一会儿就到了。”
“放心吧。”姜木说着，已经到了门口，门没有锁，轻轻一拧，就开了。
下午的阳光昏黄昏黄的，透着大大的玻璃窗映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一进门就是绿色的沙发四件套，围着一张透明的木质茶几错落摆放。
沙发垫看起来厚厚的，坐上去很舒服的样子，上面还放着几只毛茸玩偶。
看起来真不错。
姜木瞥了一眼，径直走向放置档案的柜子，第三层资料没几个，她翻了一下，却没有使用记录。她余光看到第二层有一份资料的封皮颜色似乎不同，又动手翻了第二层的资料，果然是放错了。
暗自窃喜中，突然听到老王的大嗓门：“我们学校一向很重视学生的心理健康……”
欧～是老王带着检查的来了！
她来不及跑路，暗自记下档案的位置，快走几步走到门口迎接不知从哪里来的大佛。
老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姜木心一沉，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礼貌的微笑。
“这是我们学校负责心理工作的姜老师。”
老王向为首的男子介绍。
又对着姜木说：“这是林主任。”
姜木冲着这位领导笑，他个子不高，身材很壮，皮肤挺白，笑起来一副春风和煦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平易近人。
林主任对着姜木点点头，转而对着老王打趣：“启明啊，你们学校都是凭颜值选人的吧，新进的老师都很有气质嘛！”
“哈哈哈！”老王乐了，“我们学校的老师，颜值和实力都不差！”
说着，一行人已经挤进了这间小屋子。
姜木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向后挪，胳膊肘无意地碰到最后面的人。
“不好意思。”她羞涩又无辜地道歉。
钟添意原本就站在最后，他一米八六的个子，视线范围广，刚刚一眼就看见伫立在门口像门神一样姿态古板的姜木。
今日是这样的场合，实在不适合叙旧。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她，她的眼睛大且圆，眼珠像黑宝石似得闪亮，望向他时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和初春动物园里喂的小鹿一样灵动活泼，偏偏她穿得又是正经不过的黑色大衣，脚上踩着黑色皮靴，只有嘴唇不是黑色。
钟添意想着，她涂得什么口红？看着很端庄，却很有生命力，像春天的山泉一样湿润。疑惑时又瞥见她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不用想，准是在心里偷笑。
她的眉毛变了，九月份还是那样的形状，很柔和，现在颜色黑漆漆的，在她脸上有些突兀。
他兀自想着，却不动声色地向旁边移动了一两步，双手环抱着胸，目光一动不动地看向前方的林主任。
姜木见他一脸严肃，又显出这样戒备的防御姿态，气噌地一下冒上来。
什么人诶，几个月前，还在同一个屋檐下培训，逛了同一个超市，甚至非常厚脸皮地喝了她剩下的关东煮的汤，现在反而来假装陌生人喔。
姜木向左边也移动两步，看着前方陪笑的老王，冷笑，
男人真的是天生演技派。
老王正笑得合不拢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林主任看了看屋子的整体布局，满意地夸了夸卫生和房间布置。
他绕着屋子转了转，被墙边架子上罗列的一些玩具吸引了视线。那都是一些辅助心理咨询的小玩意儿，有液态玻璃、各种捏捏乐、玩偶等。
他随手拿起一个捏捏球，放在手中捏了捏。转身和其他人闲聊：“心理咨询的辅助工具，倒是像我孙子玩的玩具。”
其他人也围过来看，七嘴八舌地讨论。
“还有许许多多的抱枕，我闺女最喜欢买玩偶了，家里有好多。”
“这种叫指尖解压器，我孩子上高中时，同学就送了一个。”
“解压吗？要是真有用，我也买些回家。”
“咱工作哪有压力啊！”
“给孩子买嘛，现在孩子学习多辛苦。”
“是是是，说起学习，现在学生压力大得很……”
老王终于能插上话：“我们学校作为示范性高中，特别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一定要让孩子快乐学习！”
“上个星期，姜老师所在的班级成绩有所进步，姜老师还为学生跳了一支舞呢！”
林主任一直听着他们讨论，闻言望向姜木，“姜老师还会跳舞？”
姜木突然被叫到，愣住，只好回答：“学过一点点，和学生承诺了进步会跳舞，硬着头皮跳得。”
“姜老师太谦虚了。”林主任呵呵笑，又提起看资料的事。
这可是姜木来这的目的，不等老王安排，姜木就打开柜子，从里面抽出资料。
老王早就安排林主任在沙发上就座，姜木将资料放在茶几上，林主任客气地让老王也坐在一旁。
随便翻了翻，指出了几个不值一提的小问题，大体上还是夸奖。老王说话越来越轻松，姜木悬着的心渐渐落了下来。
不得不说，老王做起行政工作来，确实够细致严谨。
聊着聊着，话题渐渐又转到姜木身上来。
“姜老师今年多大了？刚进学校工作吗？”
姜木答：“26岁了，刚入校工作半年。”
“后生可畏啊！”林主任又对着老王夸起来，老王起先还是很随意应答。
直到他问：“结婚了吗？”
老王不说话，看向姜木。
姜木尬笑，“还没……”
林主任面上一喜，刚想说话。
又听得姜木补充：“不过我妈妈前一阵给我介绍了个男孩子，正在了解中……”
一道锐利的光落在她身上。
“哦哦哦，”林主任点头，和老王对视一眼，“嗯，我们单位里面也要关注老师们的择偶问题，每年情人节还有七夕，都有联谊活动。”
“是是是，”老王点头，“家安定了，工作起来更有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