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况变了。

    变得非常之离谱。

    以前的他才不是这样,他会认真听她说话,尽量满足她的要求,就算有所异议,也会好声好气地和她商量。

    而不是现在这样——

    不、可、以。

    他凭什么管她呀。

    虽然被养了一年多,但她又没有真的变成废物,还是能靠自己的双手好好打拼的好吗。

    麦岁对着他波澜不惊的脸“呸”了一声,非常愤慨地踩着拖鞋往外走。

    一路走到大门,她按下门把手,推不开。

    她又转了转下面的反锁旋钮,继续开门,还是打不开。

    门是坏了——

    还是被用某种方式锁上了?

    麦岁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他。

    从这个角度,正能和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柳况对上眼。

    他无视她眼里的震惊和疑惑,向她挥了挥游戏手柄:“要不打会儿游戏吧。”

    打游戏?

    麦岁想把他的头打掉。

    说做就做,麦岁三两步冲上前,对着他胸口就是一拳。

    拳头落下,柳况一脸镇定,简直就是对她的挑衅。

    想当年,高中毕业的麦岁突然觉得那些瘦猴没意思,男人还是要有点肌肉比较好看。

    她把自己的花痴愿想告诉了柳况,结果两个月过后,柳况给她发了一张腹肌照。

    麦岁毫不怀疑,这是这个保守到令人发指的男人,第一次给别人发露丨肉照。

    相比之下,她就比较“不要脸”一点。

    她将照片放大,数了数刚刚好的八块,又摸摸若隐若现的人鱼线,然后对还遮住一半的T恤很不满:“其他的地方呢?”

    “在练了。”柳况回她。

    在麦岁的监督下,柳况终于练成了她理想中的身材。

    但麦岁显然不是他的理想身材。

    他总说她太瘦了,嘱她多吃饭,多休息。

    “你是不是看上哪个丰满的美女了?”麦岁一边戳他富有弹性的胸膛,一边熟练地耍小性子。

    柳况很无语,但还是一板一眼地回答她:“没有。”

    得失总是并存的。

    比如麦岁虽然收获了一个理想身材的男友,但失去了打人的乐趣。

    最开始,柳况对于她的花拳绣腿,还会下意识地横臂挡一挡。

    到后来体格健壮了,他干脆挡都不挡,就那么任她雷声大雨点小地打上一通,然后把气喘吁吁的她搂到怀里,揉她锤红的手。

    有肌肉了不起哇?

    她也要练。

    麦岁满怀抱负地办了健身年卡,然后不出三天就再没去过。

    健身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

    那柳况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答案只有一个了——

    他不是人。

    是的,世界上怎么会存在比爸妈对她还好的人呢。

    虽然按她爸妈对她好的标准,她的闺蜜大概也会愤怒地举手——

    喂喂,你说谁不是人呢。

    可就是对她那么好的人,现在变得好奇怪。

    麦岁不住地打量着他,心里有一堆疑问,又知道他哪个都不会解答。

    这是不是在冷暴力她?

    是不是在报复她从前的任性行为?

    可哪个冷暴力的人,会邀请对方打游戏啊。

    打的还不是对抗游戏,而是合作游戏。

    既然一时半会讲不通,那就打游戏吧。

    麦岁接过手柄。

    这是个做饭的合作小游戏,两人要在各种离谱的地形条件中,双方分工合作,做好菜谱里要求的菜。

    柳况不常玩游戏,这个游戏机还是当初怕她无聊,特地给她买的。

    也正是通过它,麦岁终于发现了他的一大弱点——

    打游戏很菜。

    比如这个游戏,麦岁每次和他玩都会吵架。

    说吵架也不合适,因为基本是她单方面输出,柳况单方面承受。

    “给我扔一个米饭,喂,怎么米饭和萝卜都分不清啊!”

    “快去上菜……啊大笨蛋,你怎么又掉下去了!”

    “着火了,快点灭火啊,应该拿灭火器,你举着一条鱼干什么,做烤鱼吗!”

    ……

    现实里做得一手好菜的柳况,在游戏里就是个靠后台被聘请的糟糕厨师,全靠麦岁给他善后。

    麦岁也算是体会了一回被需要的感觉——

    嗯,身边跟个拖油瓶真的超不爽的。

    游戏开始载入,憋了一肚子火气的麦岁,已经准备好火力全开。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久没玩,麦岁发现,她的水平也退步了不少。

    但这并不影响她骂他,因为柳况更是菜得离谱。

    明明是本地联机,用的是同样的网,柳况却像是掉帧了似的,经常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拿个食材磨磨蹭蹭,好几次因为来不及盛菜导致失火,订单一个个失效……

    对于这个游戏,麦岁的目标已经从满星通过,降成了能过就行。

    但在他们同一关连卡五次后,麦岁终于骂都不想骂了,一摔手柄:“不玩了!”

    再玩真是要被他气到冒烟了。

    柳况淡定地开始关游戏机,收手柄。

    而后,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你这个又菜又哑的家伙,不应该先给我倒一杯水吗!

    麦岁可是真的骂到口渴了。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怨愤,柳况默默取出她的杯子,也给她倒上一杯。

    打完游戏后,离午饭还有些时间,柳况侧身倚着与客厅相接的岛台,似乎在思考他们的下一个活动。

    麦岁歪着脑袋盯他看。

    越看越觉得,她真的是一个审美很好的人哇!

    就像这个在她督促下练出来的身材,穿上西装简直非常完美——

    等等,不上班他穿什么西装。

    “你穿西装干嘛?”麦岁干脆问出口。

    这次柳况倒是回答她了:“你不是喜欢看吗?”

    干嘛啊……

    这个语气,说得她好像有多专丨制,他有多委屈似的。

    虽然,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身材好的男人穿西装就是很好看啊,宽肩窄腰长腿,全部掐出来了。

    要是没有那个万恶的打底背心就完美了。

    对了,她都没有强制他不许穿背心,还不能说明她是个非常通情达理的女朋友吗——

    不,现在还是前女友,不哄她她是绝不会答应复合的。

    麦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想承认,但也不会装模做样地否认。

    对于她的反应,柳况一早看惯。

    他坦然开口:“你还喜欢看我什么样?”

    喂喂喂,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话,怎么感觉更糟糕啊。

    她咽了咽口水,假装淡定道:“先这样吧。”

    “好。”柳况说,“回头还想看什么告诉我。”

    就说很奇怪啊……

    说他变了吧,他还是那种能淡定包容她一切无理要求的人。

    说他没变吧,那他怎么不回答她的问题,还不许她找工作。

    会不会是她从前太任性了?

    麦岁开始反思自己。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人,总会有一个忍耐限度。

    想想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她几乎都没见过柳况发脾气的模样。

    或许现在这样,就是他在发脾气?

    麦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吧,那这次换她来哄他。

    “要不,我们再打会儿游戏?”麦岁挤出一个造作的笑脸。

    柳况摇头:“有点累了,不想打了。”

    累什么累啊,该累的明明是她好不好!

    不不不,不该对他生气的。

    麦岁深吸一口气,重新挤出笑容:“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呢?”

    柳况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他有一双异常温润的眼,略浅的双眼皮下,瞳仁总是湿漉漉的。

    麦岁很喜欢看他,但不太好意思和他长时间对视。

    总觉得看久了,就会掉进他的眼睛里,软成一滩蜜糖。

    但柳况很爱直勾勾地望着她。

    此刻也是,柳况盯着她看了良久,直到她不自在地缩起身子,他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麦岁没有挣脱。

    她任由柳况带着自己,面对面躺在了沙发上。

    这还是大白天欸,就要做那种事吗?

    好吧,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先去把窗帘拉上好不好?

    麦岁在心底嘀咕着,思考着说出口会不会太破坏气氛时,听见柳况轻喟了一口气:“陪我躺会儿好不好?”

    就、就这样吗?

    好啊,这有什么不好的,不过会不会太简单了?

    就像之前说的,柳况真的是一个老实到无趣的男人。

    他说躺,那就纯粹是躺,不存在什么动手动脚。

    毕竟,他可是能一板一眼地说出“我们今晚可以做丨爱吗”的男人。

    那般直白的词汇,被他说的好像什么学术用语,一本正经到令人发笑。

    到后来,麦岁忍不住教他:“这样子太无聊了,下次直接把我推倒就好了呀。”

    偶尔也是需要一点情丨趣的。

    于是在某次游戏快通关时,刚洗完澡的柳况突然走上前,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

    彼此都还剩最后一点血,麦岁眼睁睁看着屏幕里的boss一刀砍死了自己,而身上的柳况还在用力扯她衣服——

    哦,这也是麦岁教他的,说她有时想玩一点欲迎还拒的戏码。

    但谁让你在这个时候玩啦!

    没点眼力见的家伙。

    麦岁气得用手柄狂敲他脑袋,被他轻松地单手锁住一双手,一排扣子也随之崩掉,“噼噼啪啪”滚了一地。

    麦岁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比起气他,更像是在气自己自作自受。

    但是那天后来,怎么说……

    不,不说了,再说脸都要红到滴血了。

    自从那次打游戏被断,以及某次撞上她总是不规律的生理期后,就算麦岁没说什么,他也没再直白地推过人了。

    他又像从前那样问她的意见,鉴于之前被她骂过无聊,他不会再一本正经地说那两个字。

    一开始是“可以做吗”,渐渐变成“可以吗”“好吗”,后来是故意慢慢摸她,到最后更过分——

    他什么都不对她说,也不对她做,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然后慢条斯理地除下自己的眼镜。

    好糟糕,导致后来,哪怕柳况只是正常地戴除眼镜,都会让她浮想联翩,甚至还会下意识咽口水。

    就好像巴普洛夫的狗。

    这么说来,这个男人好像明明很会,却故意装得什么也不会。

    太过分了哇!

    就像眼下,柳况拿下了自己的眼镜,放上了茶几。

    麦岁用力抿唇。

    这么近的距离,咽口水会被听见的。

    但他似乎什么也不打算做,单纯是因为侧躺时,眼镜腿压着不舒服。

    果然,他收回放眼镜的手,继续轻轻地揽着她。

    麦岁稍显紧张地看他,而他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见——

    柳况的眼角滚下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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