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
苍茫大地上，雪山与低垂天际亘古相望，雪山脚下，草原上，已是野花盛开，不知名的小花千千万，溪水穿过草甸向远方蜿蜒而去。地面起伏，稀疏雪松点缀其上，好像浅绿再点泼上几点墨绿颜料，远处白色雪山巍峨，与这生机勃勃的绿对比鲜明。
夏季正是耍坝子的好时节，这是周余第一次体验耍坝子。人们三五成群在草原上搭起了帐篷，远处帐篷炊烟袅袅，小马驹在野花丛中悠闲地甩甩尾巴。
上到黄发，下至垂髫，周余无不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原始的来自大自然的生命力，生来敬畏天地，高原雨雪凛冽寒风已融入他们的骨血。
小伙子们玩着极具当地特色周余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的游戏，个个勇猛刚健，腰腹力量极强，谁也不想输给谁，姑娘小孩们则围在一起加油打气，时不时响起一两阵掌声，欢呼雀跃的声音此起彼伏。周余从来不适应这种闹腾的场面，和他们相比，自己实在是太死寂了，她坐在一旁，仿佛自成结界。嬢嬢在准备着食物，为周余斟上一杯又一杯酥油茶，给周余投喂各种食物，嬢嬢们的热情似火，周余实在招架不住。
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刚被嬢嬢递牛肉包子的周余寻声望去，又是那少年，皮肤白皙的少年，和其它康巴汉子格格不入的少年。他被众人的欢呼声拥进游戏主场，笑容明媚，只见他双手撑在马鞍之上，使身体悬浮，慢慢弯曲手臂，用嘴衔起那放在盆子上的核桃，周余惊呼于他的手臂力量和腰腹力量，如果没有如此惊人的核心力量，可能狼狈得脸重重地砸在了盆上。
怎能如此之白，这高原的紫外线怎能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周余心里嘀咕着。
“曲西嬢嬢，陈降初是很少回家乡吗？”周余问向离她最近的阿嬢。
“想想也是，也有8年了，每年都这个时节回来，也不久住，远离家乡每次回来也不会生疏，这孩子真是开朗。”
想来也是，不像他那辍了学的小伙伴一样，冬天风吹雨打，夏天烈日曝晒，赶牦牛，挖松茸虫草，添补家用。虽然生活艰苦，但他的那些小伙伴也很知足常乐，笑容淳朴。不经感叹，他和他的小伙伴已是走上不同的人生路，在现在的周余看来，和他的小伙伴相比，他幸运多了，他走的是最轻松，前途最光明的那条路。
下午，男儿在草原上赛起了马，但陈降初也参与其中。
比赛开始前，小伙子们个个胜负欲达到了顶峰，对第一势在必得，把各自的小马打扮得花里胡巧，这样显得陈降初的小白马特别朴素。
“陈降初这小子，每次都第一，太气人了，你们有什么狠话尽管放出来。”
“有！”其中一人喊了起来，那少年把齐肩的头发扎了起来，对着陈降初喊：“你小子，有一年没骑马了，生疏了吧，你拿什么和我比，等着吧，看我远远地把你甩在马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发出一阵反派般的狂笑。
陈降初偏了偏头，看向别处，笑得不以为然，笑得胸有成竹：“是嘛？那试试？”
又有人说了，揭那少年的短：“你回回都那么说，哪回赢了？来点不一样的词，别又输了哭唧唧。”
另一小少年翻身下马，那少年是前几天跟陈降初借马的那少年，他狠狠地瞪着陈降初，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超凶残，迈着豪爽的步伐，气吞万里如虎，大家都期待着有什么大动作，谁知那少年扑通往地上一跪，双手抱住坐在马背上的陈降初的小腿，脸颊轻轻地揉蹭：“哥，求你了，让我赢一次吧。”
有人调侃了：“小小男子汉，怎能没点出息。”
彼时爽朗的笑声一阵高过一阵，这些人从小玩到大，没有什么话是忌讳不可以说的。
小小少年们赛马，纯当图个乐，没有向正规的赛马一样展示自己炫酷令人惊心动魄的马术。
一声令下，几马齐发，以离弦之箭之势向远处飞奔而去，周余始终把目光落在陈降初身上，马蹄踏溅出青草的芳香，少年衣袂翻飞，恣意张扬，春光满面，光彩夺目。
银鞍白马度春风，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真实写照了。
快到终点时，陈降初与另一少年两马齐驱，靠得很近，眼看着快要撞着了，陈降初当机立断，猛一拉缰绳，调转方向，所幸其他几个少年被甩在马后，那马仰天长啸，前腿立起，而后又落下。
很遗憾，第一名不是陈降初。
少年们将马上的陈降初给薅下来，抬着他就往领奖台走，那领奖台略显潦草。
“不是，你们也没告诉我有颁奖这环节啊。”
“陈哥，是不是觉得第二名让你丢脸了？也是，陈哥什么时候拿过第二名啊，连挤牛奶他妈也要比我多。”多吉说。
少年们人手一样东西，有马鞍新装备，有牛肉包子牦牛奶，有绿松石红珊瑚点缀的各种饰品。
少年们走向了获得第一名的少年，给了他一瓶牛奶，继而转了个方向，把这些东西一件一件地拿给陈降初。
完了之后第一名的少年把牛奶双手递给陈降初。
“陈哥，请笑纳，请收下小弟的一片心意。承让承让啊。”
接着其他人跟着附和。
“陈哥虽然得了第二，但在我们心里永远第一。”
“我大哥什么时候输过，就算第二也是第一。”
“第二多好啊！对吧，马也有失蹄的时候，看来陈哥的马失蹄了。晚上好好教育教育它，怎么个事儿，怎能让我们陈哥拿第二。”
陈降初看着他们装模作样的狗腿样，“正常点，兄弟们，倒也不用老是提第二，咱心里知道就行。”
陈降初骑着马来到周余跟前，把马背上的东西卸下，放到周余面前，自己随地而坐。
“不是第一名，也有这玩意儿吗？”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送你一个。”
周余翻了翻眼前的这堆东西，有新的马鞍，有各种饰品，有吃的……
“其实我拿不拿第一，都会有的，比赛只是个幌子罢了，多走个流程，他们啊！很久没见我了，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一下思念之情，大老爷们表达情感粗糙了些。”
周余从中挑了瓶牦牛奶，陈降初说：“你不拿点别的？不拿个绿松石锁骨链啥的？”
“就这个了！骑马一定很好玩吧？”
他说：“你想试试吗？”
周余迟疑了一会儿。
陈降初以为周余没骑过马，小姑娘有点害怕，暖心到“没事，我牵着马。”
虽然相处起来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毕竟他们认识没有几天，周余对他还是有些戒备心和距离感的。
“可以。”周余把牛奶放在地上，随即起身，走到马跟前，陈降初拿起牛奶。
马比周余还要高，周余摸了摸马儿的头，顺顺毛，接着踩着脚蹬想要翻身上马，试了几次都翻不上去，对于一个平时跑八百够呛的人来说，这很正常。周余深呼了一口气，卯足了力气，手死死地抓住马鞍，手脚并用，陈降初搭了把手，终于翻了上去。
周余坐在马背上，随着马儿的前进一颠一颠的。她真想骑着马在草原上飞奔，享受被风托起的那种感觉。哪怕她这个运动废物命丧马下也没关系，但她怕连累了眼前这个明媚的少年。
“你好像不怎么喜欢热闹。”
“那么明显吗？”
陈降初每次看向她时，总是很平静地坐在同一位置，嘴巴没有一刻休闲，吃到撑着了打起了饱嗝，十分可爱，也偶尔和几位嬢嬢搭话，他说：“这世上有人生性恬静，不适合世俗，当一个旁观者，看看世间万物，能够从中汲取力量，也是人生的一桩美事。”
“你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烦恼啊？也是，长那么好看能有什么烦恼。”
“那么漂亮的小姑娘，为什么不多笑笑？笑起来很好看，就应该多笑笑。”
她是一个极致纯粹的悲观理想主义者，多么美丽的风景她只会觉得是自己生命无法承受之重，她的生命那么单调，那么无趣。她也不太会藏自己的情绪，和少年相处的这些日子，她的情绪，陈降初多多少少还是能感知到的。
周余看着行走在眼前少年背影，说：“是嘛，谢谢你。”
“唱首歌给你听吧！”
“可以点歌吗？”周余问。
“那当然了，想听什么？说吧！”
周余思忖了一会儿，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喜欢的歌，随即道：“那来一首你喜欢的歌。”
陈降初清了清嗓子，声音黏黏糯糯富有磁性，歌声婉转悠远，仿佛在云霄穿梭。
此刻，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天是那样的近，雪山仿佛高耸入云，周余此刻的心情达到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平静。
苍茫大地上，雪山与低垂天际亘古相望，雪山脚下，草原上，已是野花盛开，不知名的小花千千万，溪水穿过草甸向远方蜿蜒而去。地面起伏，稀疏雪松点缀其上，好像浅绿再点泼上几点墨绿颜料，远处白色雪山巍峨，与这生机勃勃的绿对比鲜明。
夏季正是耍坝子的好时节，这是周余第一次体验耍坝子。人们三五成群在草原上搭起了帐篷，远处帐篷炊烟袅袅，小马驹在野花丛中悠闲地甩甩尾巴。
上到黄发，下至垂髫，周余无不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原始的来自大自然的生命力，生来敬畏天地，高原雨雪凛冽寒风已融入他们的骨血。
小伙子们玩着极具当地特色周余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的游戏，个个勇猛刚健，腰腹力量极强，谁也不想输给谁，姑娘小孩们则围在一起加油打气，时不时响起一两阵掌声，欢呼雀跃的声音此起彼伏。周余从来不适应这种闹腾的场面，和他们相比，自己实在是太死寂了，她坐在一旁，仿佛自成结界。嬢嬢在准备着食物，为周余斟上一杯又一杯酥油茶，给周余投喂各种食物，嬢嬢们的热情似火，周余实在招架不住。
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刚被嬢嬢递牛肉包子的周余寻声望去，又是那少年，皮肤白皙的少年，和其它康巴汉子格格不入的少年。他被众人的欢呼声拥进游戏主场，笑容明媚，只见他双手撑在马鞍之上，使身体悬浮，慢慢弯曲手臂，用嘴衔起那放在盆子上的核桃，周余惊呼于他的手臂力量和腰腹力量，如果没有如此惊人的核心力量，可能狼狈得脸重重地砸在了盆上。
怎能如此之白，这高原的紫外线怎能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周余心里嘀咕着。
“曲西嬢嬢，陈降初是很少回家乡吗？”周余问向离她最近的阿嬢。
“想想也是，也有8年了，每年都这个时节回来，也不久住，远离家乡每次回来也不会生疏，这孩子真是开朗。”
想来也是，不像他那辍了学的小伙伴一样，冬天风吹雨打，夏天烈日曝晒，赶牦牛，挖松茸虫草，添补家用。虽然生活艰苦，但他的那些小伙伴也很知足常乐，笑容淳朴。不经感叹，他和他的小伙伴已是走上不同的人生路，在现在的周余看来，和他的小伙伴相比，他幸运多了，他走的是最轻松，前途最光明的那条路。
下午，男儿在草原上赛起了马，但陈降初也参与其中。
比赛开始前，小伙子们个个胜负欲达到了顶峰，对第一势在必得，把各自的小马打扮得花里胡巧，这样显得陈降初的小白马特别朴素。
“陈降初这小子，每次都第一，太气人了，你们有什么狠话尽管放出来。”
“有！”其中一人喊了起来，那少年把齐肩的头发扎了起来，对着陈降初喊：“你小子，有一年没骑马了，生疏了吧，你拿什么和我比，等着吧，看我远远地把你甩在马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发出一阵反派般的狂笑。
陈降初偏了偏头，看向别处，笑得不以为然，笑得胸有成竹：“是嘛？那试试？”
又有人说了，揭那少年的短：“你回回都那么说，哪回赢了？来点不一样的词，别又输了哭唧唧。”
另一小少年翻身下马，那少年是前几天跟陈降初借马的那少年，他狠狠地瞪着陈降初，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超凶残，迈着豪爽的步伐，气吞万里如虎，大家都期待着有什么大动作，谁知那少年扑通往地上一跪，双手抱住坐在马背上的陈降初的小腿，脸颊轻轻地揉蹭：“哥，求你了，让我赢一次吧。”
有人调侃了：“小小男子汉，怎能没点出息。”
彼时爽朗的笑声一阵高过一阵，这些人从小玩到大，没有什么话是忌讳不可以说的。
小小少年们赛马，纯当图个乐，没有向正规的赛马一样展示自己炫酷令人惊心动魄的马术。
一声令下，几马齐发，以离弦之箭之势向远处飞奔而去，周余始终把目光落在陈降初身上，马蹄踏溅出青草的芳香，少年衣袂翻飞，恣意张扬，春光满面，光彩夺目。
银鞍白马度春风，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真实写照了。
快到终点时，陈降初与另一少年两马齐驱，靠得很近，眼看着快要撞着了，陈降初当机立断，猛一拉缰绳，调转方向，所幸其他几个少年被甩在马后，那马仰天长啸，前腿立起，而后又落下。
很遗憾，第一名不是陈降初。
少年们将马上的陈降初给薅下来，抬着他就往领奖台走，那领奖台略显潦草。
“不是，你们也没告诉我有颁奖这环节啊。”
“陈哥，是不是觉得第二名让你丢脸了？也是，陈哥什么时候拿过第二名啊，连挤牛奶他妈也要比我多。”多吉说。
少年们人手一样东西，有马鞍新装备，有牛肉包子牦牛奶，有绿松石红珊瑚点缀的各种饰品。
少年们走向了获得第一名的少年，给了他一瓶牛奶，继而转了个方向，把这些东西一件一件地拿给陈降初。
完了之后第一名的少年把牛奶双手递给陈降初。
“陈哥，请笑纳，请收下小弟的一片心意。承让承让啊。”
接着其他人跟着附和。
“陈哥虽然得了第二，但在我们心里永远第一。”
“我大哥什么时候输过，就算第二也是第一。”
“第二多好啊！对吧，马也有失蹄的时候，看来陈哥的马失蹄了。晚上好好教育教育它，怎么个事儿，怎能让我们陈哥拿第二。”
陈降初看着他们装模作样的狗腿样，“正常点，兄弟们，倒也不用老是提第二，咱心里知道就行。”
陈降初骑着马来到周余跟前，把马背上的东西卸下，放到周余面前，自己随地而坐。
“不是第一名，也有这玩意儿吗？”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送你一个。”
周余翻了翻眼前的这堆东西，有新的马鞍，有各种饰品，有吃的……
“其实我拿不拿第一，都会有的，比赛只是个幌子罢了，多走个流程，他们啊！很久没见我了，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一下思念之情，大老爷们表达情感粗糙了些。”
周余从中挑了瓶牦牛奶，陈降初说：“你不拿点别的？不拿个绿松石锁骨链啥的？”
“就这个了！骑马一定很好玩吧？”
他说：“你想试试吗？”
周余迟疑了一会儿。
陈降初以为周余没骑过马，小姑娘有点害怕，暖心到“没事，我牵着马。”
虽然相处起来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毕竟他们认识没有几天，周余对他还是有些戒备心和距离感的。
“可以。”周余把牛奶放在地上，随即起身，走到马跟前，陈降初拿起牛奶。
马比周余还要高，周余摸了摸马儿的头，顺顺毛，接着踩着脚蹬想要翻身上马，试了几次都翻不上去，对于一个平时跑八百够呛的人来说，这很正常。周余深呼了一口气，卯足了力气，手死死地抓住马鞍，手脚并用，陈降初搭了把手，终于翻了上去。
周余坐在马背上，随着马儿的前进一颠一颠的。她真想骑着马在草原上飞奔，享受被风托起的那种感觉。哪怕她这个运动废物命丧马下也没关系，但她怕连累了眼前这个明媚的少年。
“你好像不怎么喜欢热闹。”
“那么明显吗？”
陈降初每次看向她时，总是很平静地坐在同一位置，嘴巴没有一刻休闲，吃到撑着了打起了饱嗝，十分可爱，也偶尔和几位嬢嬢搭话，他说：“这世上有人生性恬静，不适合世俗，当一个旁观者，看看世间万物，能够从中汲取力量，也是人生的一桩美事。”
“你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烦恼啊？也是，长那么好看能有什么烦恼。”
“那么漂亮的小姑娘，为什么不多笑笑？笑起来很好看，就应该多笑笑。”
她是一个极致纯粹的悲观理想主义者，多么美丽的风景她只会觉得是自己生命无法承受之重，她的生命那么单调，那么无趣。她也不太会藏自己的情绪，和少年相处的这些日子，她的情绪，陈降初多多少少还是能感知到的。
周余看着行走在眼前少年背影，说：“是嘛，谢谢你。”
“唱首歌给你听吧！”
“可以点歌吗？”周余问。
“那当然了，想听什么？说吧！”
周余思忖了一会儿，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喜欢的歌，随即道：“那来一首你喜欢的歌。”
陈降初清了清嗓子，声音黏黏糯糯富有磁性，歌声婉转悠远，仿佛在云霄穿梭。
此刻，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天是那样的近，雪山仿佛高耸入云，周余此刻的心情达到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