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困得睁不开眼,耷拉眼皮,回头看宋寻澈,“怎么了?”

    “旧耳钉给我。”

    换下的旧耳钉被陈曦装进饰品盒随手塞到包里,她重新坐回副驾驶,低头在包里翻找饰品盒,找到盒子递给宋寻澈,嫌弃说:“又旧又丑扔了吧。”

    宋寻澈打开饰品盒,失去光泽的银耳钉在豪华的饰品盒里格格不入,他扣上盒盖放进兜里,藏宝贝似的说:“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陈曦又打个哈欠,“以前零花钱太少,实在攒不出钱买礼物,等我转正买个金的送你。”

    宋寻澈:“......”

    进店里,陈光双臂交叠趴餐桌上睡了,晚上陈曦早早给大哥发消息告诉行踪,并嘱咐陈光别等她,陈光回消息说好,可却仍然等她回来,之前有几次她夜里出警,也是类似的情况,不管多晚,陈光一定等她回家才肯去睡。

    她叫醒陈光,简单交谈几句便匆匆上楼,有宋寻澈在不用担心陈光上楼问题,她心里踏实不少,进门倒头就睡,半梦半醒间听见断断续续的哭声,不似婴儿那样嘹亮,似猫狗受伤后的低吟,迷蒙间陈曦按开灯,屋一亮她登时清醒。

    墙脚坐着个披头散发抱着膝盖哭的女人,要不是乔珊珊那套限量版裙子太独特,陈曦还以为房间进鬼,她走过去蹲在乔姗姗前身,唤了声“姗姗”

    乔姗姗抬头,分别前的精致妆容早不见踪影,两行黑色泪挂在眼下,口红蹭到脸颊,披散的头发张牙舞爪,“你和班长顺利吗?”

    酒气散进空中,陈曦在乔姗姗脚边瞄见空啤酒瓶,大概猜出七七八八,她扶乔姗姗胳膊往起拉,“洗洗脸去睡觉。”

    乔姗姗坐地上不动,自言自语说:“一定很顺利,因为没人拒绝得了宋寻澈,我给班长丢脸,给同盟丢脸,给所有女性丢脸。”

    陈曦听得云里雾里,“先起来地上凉。”

    “你说陈光心是铁做的吗?怎么做都捂不热,融不化,我一年轻貌美的小仙女,怎么就追不到他?”乔姗姗依旧自说自话,“今晚我端菜洗碗扫地,放下仙女的骄傲,干了那么多脏活累活,他依旧不肯理我,店员下班,他就躲在厨房不出来,像我能吃了他似的。”

    他们之间的事,陈曦一点办法没有,这边乔姗姗爱而不得倍受折磨,那边陈光多次请她劝乔姗姗放弃,一个拼命逃,一个发疯追,又都固执,她只能不断安慰乔姗姗,看她一次次撕裂伤口,再一次次愈合。

    乔姗姗不是第一次为情买醉,照顾酒后的乔姗姗陈曦轻车熟路,乔姗姗发泄情完情绪,凌晨三点才睡觉,好在第二天陈曦休息不用去警局。

    隔天陈曦破天荒地睡到早晨9点,醒来身边空空无人,下楼只有店里几个员工在忙碌,陈光、宋寻澈、乔姗姗都不在。

    陈光一年365天不离店,偶尔有事出去会告诉陈曦,她进厨房问厨师,“我哥呢?”

    厨师指指厨房后门。

    穿过厨房狭长拥挤的小过道,陈曦来到厨房后面,推开门,陈光穿着店里统一的黑色t恤,背光坐在轮椅上,胳膊搭轮椅扶手,手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的烟。

    乔姗姗披散一头乌亮的长卷发站轮椅前,白色吊带裙勾勒出曼妙曲线,脸上妆容精致美艳,和陈曦完全是两种美,陈曦像莲坚韧清澈,乔姗姗像玫瑰娇艳热烈。

    “点不点?”乔姗姗微微低头,垂眸俯视陈光,手里握着打火机和烟盒。

    陈光垂向地面的视线移到手指间,盯着那根没点的烟看了会儿,抬手把烟举到乔姗姗面前。

    乔姗姗红唇上扬,按开火,递到陈光的烟前,腰一弯胸口露出独特风光。

    点燃火,陈光立刻别开看视线,耳根到脖子红成一片。

    “也借我点一下。”乔姗姗从烟盒里拿出根烟,含在嘴边,再次弯腰俯向陈光,嘴里的烟顶上陈光的烟。

    乔姗姗对陈光像杀不死的怪物,不管前一天多颓废沮丧第二天准满血复活,陈曦关上门没再看,回到二楼她拿出原本该昨晚复习资料看。

    过了十几分钟,楼梯传来轻快脚步声,乔姗姗满面笑意地进来,“忧忧宝贝,下午陪我去看房,晚上带你去嗨。”

    “嗨就算了,我要准备考试。”

    “好,你安心复习,我下楼帮忙不打扰你。”乔姗姗走到门边又转身回来,坐床边搂住陈曦胳膊,“我分享个喜悦再走,不然会憋死。”

    “乔仙女把我哥撩的脸红了。”陈曦说。

    “你看见啦?”乔姗姗话语间透着难掩的兴奋,自信说:“鬼才信他对我没感觉。”

    陈曦想到乔姗姗抽烟一幕问:“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乔姗姗得意一笑:“不会抽,刚才我装的。”

    陈曦:“......”

    *

    乔姗姗在距离西陈街不远的小区,租下一套两居室,当天下午找搬家公司将她的东西,从父母那搬出来。

    东西归置好,俩姑娘准备去超市买生活用品,到门口乔姗姗想起钥匙没拿,返回卧室找,陈曦独自站门边等,百无聊赖,她环视周围随意看看。

    这栋只有六层没电梯,上下楼全靠双腿,同单元有两户,乔姗姗对面那户人家,在门外又按一扇防盗门,像监狱的铁窗,透着股压抑感。

    “叮!当!”

    对门传出摔东西的声响,接着是男人粗犷的骂声,“这么咸是人吃的菜?饭都做不好,你还是个女人?”

    “说话,哑巴了?”

    “草泥妈的,没听见老子跟你说话?”

    污言碎语接二连三地传出来,男人越骂越难听。

    陈曦皱了下眉,乔姗姗出来关上门,拉着陈曦往楼下走,“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们别多管闲事。”

    她们从超市回来,对门的男人还在辱骂,有女人歇斯底里地喊叫:“有种你就打死我。”

    “啪!”

    有力的巴掌声,穿过两道铁门传入走廊。

    “臭娘们,以为老子不敢打死你?”骂声变成叮叮当当东西碰撞声。

    陈曦抬脚过去,乔姗姗拉住她手腕,“忧忧,那是别人家事。”

    “他在家暴,已经不是单纯的吵架,我们不能不管。”

    乔姗姗放下手里拎的东西,  “我跟你一起。”

    她们敲门,对门出来个戴鸭舌帽的健硕男人,手臂纹着条张嘴獠牙的蛇,男人没好气地问:“你们找谁?”

    陈曦没冒然行事,平静对男人说:“我们是妇联的,有事找你妻子。”

    “妇联找她做什么?”男人狐疑。

    乔姗姗往前走一步,蛮横道:“女人的事你也要听?”

    男人顿了几秒,大步走回屋子,“滚出来,外面有人找你。”

    没一会儿,披散头发捂着脸的中年妇女从房间出来,她低头不正眼看人,声若蚊蝇地说:“找我什么事?”

    陈曦往里扫一眼,见那男人扭头朝门外看,说:“来告知您最近有妇科体检活动,主要针对女性......”说话间陈曦悄悄关上房门。

    女人依旧低头,像犯了错要被老师家长惩罚的小孩,“我不参加。”说完要走,陈曦一把拉住女人,拽到楼梯上,小说声:“别回去,家暴犯法的,我帮您报警。”

    女人低垂的头终于抬起来,“谢谢姑娘,但你听错了,他没打我。”

    陈曦真切地看到女人容貌,她面容苍老,身材枯瘦,额头有淤青,嘴角挂血丝,脸颊印有红红的手印,没家暴是睁眼说瞎话。

    乔姗姗沉不住气,指女人脸上伤说:“没打你这些伤怎么来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陈曦轻拉了下乔姗姗,上前拉住女人手说:“不要怕,报完警可以起诉离婚。”

    “谢谢你们,他真的没打我。”女人甩开陈曦,匆忙回屋。

    陈曦和乔姗姗怔在原地面面相觑,以女人的态度,警察来了也无济于事,幸好她们先核实一下情况,不然白浪费警力。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不领情咱回去吧。”乔姗姗气愤地说,“家暴出轨都是原则问题,不知道她在忍什么,我就说不该多管闲事。”

    陈曦向后靠住楼梯扶手,“再等会儿。”

    过了二十几分钟,对面没再传出打骂声,陈曦放下心,拎起在超市买的东西,“回吧。”

    乔姗姗拧门瞬间,对面门打开,那男人摘掉鸭舌帽,换一身西装,手拎公文包站门口,见了陈曦和乔姗姗嘴角浮出一丝戏谑的笑,“妇联下班了?”

    乔姗姗瞪男人一眼,握住陈曦手腕想拉她进门,拉一下却没拉动,陈曦直勾勾盯着男人的脸,身体像被冻住一般僵硬,目光追随对方,男人消失在楼道,转回头,她已脸白如纸。

    “怎么了?”乔姗姗摇晃陈曦胳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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