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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她大了十五岁，即使他看上去再怎么年轻，这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薛姮却没有明白他说的那句话，她怎么可能嫌弃明相年纪大呢，她是觉得自己和赫舍里合泰、秦槿的事到底是暗礁险滩。
她得在明相这里探足了口风，试看他到底喜欢自己几分，即使到时候东窗事发，他肯不肯相信、原谅自己，才敢做出决定。
薛姮摇摇头：“这是绝对不会有的事。”
纳兰明珠抬起头看她，淡淡道：“既然你也如此，我怎么会在意那些呢。”
他站起来走到薛姮身前，背手立着，声音压低了些：“顺天府通仓之事有人知道了。”
薛姮还没有说话，他就继续道：“两个后果，我如果说是因袁仲儒而帮，必定会与张大人产生罅隙，但我说是因你，却不会有什么。”
他目光微沉，声音轻柔：“道理你可懂得？”
凡篡夺权力者，无不怕后起者夺人之权，所以古时才有宋太祖杯酒释兵权。
纳兰明珠是因为帮她而被拖累，不然以他谨慎的性子，是不会做这种虽说符合道义，却不符合权谋的事。
薛姮点点头。
纳兰明珠继续说道：“何况你说过要帮我一个忙的，我觉得以后我也无甚让你帮的，不如现在你就帮了吧。”
他想了想，温和地对她道：“既然你不嫌我年纪，那就没什么可嫌弃的了。”
他步步铺陈，不疾不徐，把局势都算计好了。
如明相所说，她现在要是不答应，岂不是成了嫌弃他年龄大，又不守信义的人了？
花厅开着西府海棠，粉白如云雪堆积。
薛姮看着盛开的海棠，心里盘算着这件事。
其实除开秦槿和其他自己撩拨过的外男的因素，她能嫁给明相绝对是一桩极好的亲事，虽说她对朝堂之事了解不多，但她知道的东西绝对是有利于明相的。
其实明相想娶她，大可不必询问她的意思，姻亲的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薛老夫人答应、父亲答应，她能说什么呢？但他还要特地来询问自己。
薛姮幽幽叹息：“纳兰大人，我原先做过些荒唐事……”
秦槿的事实在不好说，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也仅有她和薛暮，连已经疯癫的李姨娘都不知道。薛暮没这么傻，这事要是说出来，除了会害她的名声，还会连累薛家众女眷，到时候她也别想落个好下场。
想了许久，薛姮才下定决心说：“以后无论如何，您要信我。”
纳兰明珠也不问她究竟是什么事，这小姑娘样子信誓旦旦的，十分坚决，倒是很可爱。
他点头道：“既然你都说以后了，我岂有不遵从的。”
薛姮心里松了口气，朝他笑笑：“那就这么定了！”
她笑容嫣然，面如桃花，真堪天姿国色。
纳兰明珠嘴角微翘，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宛如安抚孩子般：“嗯，好。”
他已经收回手，瞧她竟然愣住了，叹了口气：“不怕，丫鬟没有看到。”
略整衣袖，纳兰明珠继续说：“薛家的人似乎待你不好，我怕他们亏待了你，你随我一起过去。”
薛姮跟在他身后往宴息处去，远远离了他一段路，薛姮看着纳兰明珠站在自己身前的背影，高大挺拔，儒雅清然，他步子放得很缓，似乎很将就她。
宴息处里众人都喝茶等着他们，薛大爷和薛老夫人低声交谈着，却心不在焉。
等了一会儿才见纳兰明珠跨门而入，薛老夫人忙笑着走过来：“纳兰大人话说完了？”
纳兰明珠笑而不语，却回头虚手一招：“来。”
他身后跟着缓缓走来的薛姮，薛姮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她身上，她略一低头跨过门，等她坐下，纳兰明珠才和薛老夫人说：“老夫人不用担心，一切尚好，我来这一次，本是不合规矩的。”
薛姮却感觉到两道锐利的视线，等她抬起头时，却只看到左边晃动的幔帐，还有幔帐下一闪而过的水红色织金丝袖子。
这样的场合本不该她坐下的，薛姮坐了片刻就向薛老夫人说了声，回到海棠轩去。
一会儿后蝉衣过来跟她说：“纳兰大人走了，没留下吃午膳，老太太派茯砖过来，请您过去。”
薛老夫人肯定要和她说纳兰明珠的事，薛姮并不惊讶，收拾片刻去荣寿堂。
荣寿堂里，薛老夫人正在沉思。
纳兰明珠来就说要和薛姮谈话，薛老夫人心里顿时就明白两人之前是见过的。这就让她觉得疑惑，薛姮住在顺天府，与宛平相距甚远，她又是个不出闺阁的女子，能在哪儿见到明相呢？她想了很久，突然想起四夫人刚生产完的时候，她带着薛家女眷去隆福寺上香。
那天雪下得铺天盖地，薛姮一个人去灯塔供奉长明灯，却一直到天黑了才回来，她们第二天回来的时候路上遇到明相，她让人给明相送了东西，明相收下了。
薛老夫人闭了闭眼，觉得自己也是老糊涂，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上面去！
雪芽隔着新换的湘妃竹帘传话，薛姮才挑帘走进去。
既然已经决定嫁给纳兰明珠了，薛姮言语之间就不再避让。
薛老夫人知道这亲事多半是没有问题，心里松了口气，还有些淡淡欣慰，姮儿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最可人的孙女，一时出嫁，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薛老夫人不想这些事，握住薛姮的手，和她说起嫁妆：“李姨娘留下的东西，你母亲分毫不动，这等大喜事，你外祖母那里我派人传了话，应该没几日就要过来了。等叶赫那拉家再来人，我们再说亲迎的事。”
看到明相对薛姮慎重的样子，薛老夫人也不敢怠慢她，她的嫁妆他们更不会插手了。
正说到这里，顾家的却挑帘进来了，附身在薛老夫人耳边低语几句，薛老夫人脸色微变，回头对薛姮笑道：“祖母这儿还有点事，姮儿先回去歇着吧。”
薛姮应诺后退出荣寿堂，却看到秦夫人由丫鬟婆子围拥着远远走过来，随后进入荣寿堂。
秦夫人过来做什么？前几日她过来退亲也古怪，退亲之后薛老夫人和大夫人还高兴了几日。
薛姮回到海棠轩后想了片刻，秦夫人亲自过来，肯定还是为了薛暧的亲事。联想到薛暧前几日对她急转直下的态度，薛姮心里隐约有些明白，薛老夫人肯定以为有更好的人家要来给薛暧提亲。
施老夫人过来的时候，她就以为是来给薛暧提亲，却没想到是来给她提亲的。
薛姮想了想，先去书房给外祖母写信，她要把这门亲事先给外祖母解释好。至于薛暧的事，自有薛老夫人和大夫人等若干人替她兜着，也用不着她过问。
秦夫人携了两盒鱼鳍进西次间，薛老夫人就坐在罗汉床上喝茶，见着她便笑笑：“这不是秦夫人吗，快过来坐。”让茯砖搬杌子进来。
秦夫人脸色一僵，如今薛家攀上叶赫那拉家了，自然今非昔比，薛老夫人待她也不如原先客气。要不是因为大儿媳的事耽搁了，她也不会现在才过来。
秦夫人把两盒带鱼鳍递给旁边的茯砖，笑着道：“听说暧姐儿喜欢鱼鳍，刚好老大从江南回来给我带了两盒，特地给您送回来。”
薛老夫人垂下眼笑：“你有心了。”
秦夫人面不改色继续道：“本来昨个就该过来的，不过是老大带着儿媳从江南回来了，大儿媳又水土不服，生了场病，这才没赶上。叶赫那拉家的事我也听说了，是我们听错，才错退了亲事。”
秦夫人叹了口气：“好好的一桩喜事，竟然因为误会弄成这样。”
薛老夫人才不着急，秦家来退亲的时候姿态放得低，如今有得秦夫人委曲求全的。
薛老夫人一猜就知道秦夫人过来，是想把亲事再圆回来，不然他们儿子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不过凡事也不可太过，等人家反感了可就不好。
等秦夫人说完，薛老夫人顺着杆子就下来了，她也长叹一口气：“我这儿倒还好说，就是暧丫头伤心得不行，秦家也是书香传世，怎么闹出这样的事情出来。如今你想重结亲事，我自然没意见，不过暧丫头那儿恐怕不好说。”
秦夫人在心里把薛老夫人骂了好几遍，当初是谁听说了明相的名头，就迫不及待退亲的，现在还要拿薛暧来说事，薛老夫人说这些，不就是想让她在聘礼上多出点血吗？
想到秦大人的叮嘱，她只能忍气吞声地道：“我也怜惜暧姐儿受苦了，等回去打几副头面送过来。”
薛老夫人心里很是满意，秦家服了软，以后也不会随意拿捏薛家了。
亲事重新定下来，对两家都没有坏处，她要好好把老大媳妇找过来说一说才行，这可是大喜事，薛暧应该正伤心呢，听了这事指不定就高兴了。
送走秦夫人后，薛老夫人又把乌雅氏叫过来：“郭夫人昨日来过了，她替羲和看好了一门亲事，说的是宝坻赵举人的儿子。富贵算不上，但如今也有秀才的功名，你觉得如何？我已经和老五商量过了，他觉得身价有点低。”
宝坻赵举人的儿子？乌雅氏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个人，但绝对是个没有前途的，而且还是个穷酸秀才。
她有点不乐意：“母亲，羲和毕竟是咱们家的嫡女，嫁个秀才也太委屈了些，她的婚事可不能轻举妄动。”
薛老夫人笑道：“羲和从小娇生惯养，她姐姐又是得宠的宫嫔，我何尝不盼着她嫁个顶尖人家？可是咱们平心而论，羲和也不是那样样都出彩的人，咱们也不能太挑剔。”
“这门亲事我看就算了，以后再看有没有合适的吧。”乌雅氏苦笑一声。
“你这话说得轻巧，要是再挑，那些勋贵人家谁还愿意给羲和说亲？羲和再过两年就熬成老姑娘了，她没有兄弟傍身，总不能这辈子不嫁人吧？”薛老夫人有些不耐烦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自己不争气？老女嘛，当年叶赫那拉氏不是也有老女东哥吗？”
已经过去三天了。
李先槐在年熙的书房外徘徊，轻轻吐了口气。
书房外站着老太爷的亲兵，八个身材高大穿胖袄的骁骑营兵，将书房团团围住。知道的明白书房里面是世子爷，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关了个犯人。
李先槐轻手轻脚地走出庑廊，巡夜的护卫看到了，向他拱手：“李护卫，都二更天了您还不睡呢？”
李先槐随意点头，心不在焉，巡夜的接着说：“咱们这儿正要换班了，左兄弟买了两挂卤肥肠，不如您和我们去喝两杯酒吃个菜？”
李先槐不耐烦地挥手：“一边儿去，就你们喜欢吃这么臊的东西！”
他伸长脖子朝书房看，那几个黑影纹丝不动。他又往庑廊里走去，抬头看到黑夜里虚浮的星辰，心里猫爪一样的不安。
这事应该很重要才是，无论如何都要和世子爷说一声。
李先槐走到门口，又被几个骁骑营兵给拦下来了，两把寒光凛凛的大刀竖在他面前，说话也冷漠无情：“老太爷吩咐，闲杂人不能进去，你快躲开！”
骁骑营兵都是从刀尖上滚过来的，最不怕的就是杀人了。李先槐虽然身手好，但那是江湖讨生活练的，轻易不敢和这种人对上。一个练来保命，一个练来杀人，可不一样。
李先槐笑了笑，等走出几步远才低声用川话骂了句‘龟儿’，觉得心里无比烦闷。
就算是骁骑营老太爷亲兵，也没必要这么目中无人吧！
他往书房旁边看了看。
世子爷的书房周围遍值修竹，从后罩房过去有一个被削死的透气高窗，里头放了一架多宝阁。从厢房侧过去，却是个夹道，很显眼，但是那里的槅扇从来不打开。因为世子爷喜欢在那里布置弩箭，不明所以的人偷进了国公府，恐怕很难活着回去。
擢升大理寺少卿后，世子忙了不少，前几日又刚审湖广贪墨案，从巡抚到知县，上上下下牵连五六十人。官官之间包庇纵容，腐朽程度令人怵目惊心。这批人刚从湖广押送到京，大理寺、按察司、刑部都被震动了，世子爷在大理寺呆了小半个月，回来还要在书房里忙。
最古怪的就是老太爷了，还派了骁骑营的亲兵来把守，连送饭都是苏氏每日亲自来的。
这是在镇国公府，保卫还不必如此森严。
李先槐想了一会儿，趁着天黑侧身进竹林，绕到后罩房，他把短褐衣下摆扎进腰带里，往手上抹了吐沫，纵身一跃抓住竹干。竹干长滑无分枝，很难支撑住，李先槐又不敢惊动外头的人。随即轻轻一跃，抓住了屋檐下一只榫卯，脚踩在仅有一尺宽的窗沿上。
他额头细汗密布，却不敢伸手去擦，如此危险的地方，轻功再好的人都不敢轻易尝试。
李先槐稳住身体后从袖中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匕首削铁如泥，轻轻挑开高窗削死的木条，他轻轻一推窗扇，一脚踩到书房里的多宝阁上。
李先槐轻轻吐了口气，把头也钻进去，小心地掩上窗扇，但他随即就愣住了。
穿着皂色斓衫的世子爷正坐在太师椅上，举着把弩箭对着他。
李先槐压低声音笑了笑：“世子爷……”
年熙手中的弩箭还没有放下，淡淡地看着他：“要不是看到短褐衣，你现在命都没了。”
李先槐嘿嘿笑了两声，从多宝阁上跃下来小声道：“走不得正道过来，您书房外头守了八个人，小的也不知道算不算得要紧事，不过着实古怪。”
年熙起身关槅扇，问他：“究竟找我何事。”
他书案前面还摊开着许多案卷。
李先槐就道：“您不是一直让我看着秦少卿的动静吗？前大理寺少卿被抓后，秦少卿和嵩祝走得很近，还去刑部为之递话，如今秦少卿又莫名和嵩祝交恶了，您再也猜不到是因为什么事……”
他也没卖关子，继续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接着说：“秦评和嵩祝都被纳兰明珠给算计了，这纳兰明珠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谁都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去给薛三小姐提亲。现在这门亲事整个京师都传开了，着实让薛家好好风光了一次。第二天就有人来给她姐姐说亲，说的是宝坻赵举人的秀才儿子，小的看着觉得太古怪了，您又和薛小姐有往来，您看看这究竟是为什么？”
年熙坐在太师椅上，撑着下巴都快睡着了，闻言倦倦地抬起眼皮：“薛三小姐关我什么事？”
薛暮那个心机深沉的庶妹，他连看都没仔细看过。
李先槐挠了挠头：“啊，那我白冒险进来了，我还以为您挺关心她的亲事呢，上次薛二小姐表哥向她提亲，您还让我去查人家祖上……”
年熙这才完全睁开眼，皱眉：“薛二小姐？”
年熙差点从太师椅上跳起来，一把抓过李先槐的衣襟：“你说清楚，薛二小姐……薛暮要定亲了？”
李先槐被世子爷吓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小的也纳闷，薛家是怎么看上那赵举人家的。”
年熙也觉得自己失态了，松开李先槐，自己在书房里踱步起来。
宝坻赵家是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要娶薛暮？薛暮答应了吗？
年熙紧抿着嘴唇，难怪，这些天李先槐不能进来，每天给他送饭的都是母亲。他揉了揉眉心，一阵心烦，他最近太忙了，连这点小事都没看出来。
“把我的斗篷拿过来。”年熙对李先槐说，拿起了弩箭。
李先槐拿了世子爷玄青色杭绸斗篷过来，年熙把小巧的弩箭纳入袖中，低声说：“你还从高窗出去，在外面找好我们的人，把马车备好。”
他则跨过围屏，打开书房的门。
门口果然立着骁骑营的兵，看到少爷出来，为首的拱了手道：“世子爷您出来了……”
又偷偷向旁边的护卫递了个眼神，让他赶紧去给老太爷通传一声。
年熙笑了笑：“谁让你们守在这儿的？”
为首的忙回道：“您最近公务繁忙，我等奉老太爷的命令相护。”
年熙嘴角带着笑容直盯着他，明明精致秀丽如女子，目光却变得阴沉。骁骑营的护卫都在廉亲王宫变那天亲眼看到年熙是如何救镇国公，又是如何毫不留情地杀了叶游的，再被他如此目光一看，不由得冷汗直冒，腿脚发软。
年熙慢慢道：“是护我还是软禁我？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别忘了，以后镇国公府是我当家，谁得罪的起谁得罪不起，你分得清楚吗？”
他不再理会此人，整了整衣襟径直往外走，为首的侍卫鼓起勇气再次拦住他：“世子爷，老太爷说过，您不能擅自出去，您可怜小的一次，您要是出去了小的会没命的。”
“我现在就让你没命如何？”年熙笑了笑，手中的弩箭抵着他的脖子。
骁骑营的人终于让开了。
李先槐已经准备好车停在影壁，年熙豢养的死士将车团团围住，他从小就喜欢培植自己的势力，这群人都只听他一个人的。等年熙到了影壁，立刻吩咐李先槐去顺天府薛家。
身后老太爷才带着人追上来，还跟着一脸焦急的苏氏：“年熙，你给我站住！”
“祖父，孙儿有要事要去做，您有话等我回来再说吧。”年熙说。
老太爷气得发抖：“闭嘴，我还不知道你竟然如此糊涂，你七姐把什么都给我说了！上次我就觉得奇怪，你还特地去找苏燕，让他把香河的通运权给乌雅家，孽障，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不管是赵家还是薛家，你都不准插手，为了一个女子，你要置镇国公府于何地？”
苏氏接着道：“母亲已经请媒人去武定侯家提亲了，你这时候不要出岔子，怎么就不听母亲的话呢，那女子迷了你的眼睛不成？”
年熙点点头：“为了不让我知道此事，您还特地找骁骑营看着我。”
他又转向苏氏：“难怪我最近总觉得嗜睡，您每日送给我吃的饭菜，应该加了安神的药物吧。”
苏氏说不出话。
年熙又对老太爷说：“祖父，父亲躺在床上重病不起的时候，您就说过镇国公家是我来担当了。既然是我担当，就按照我的方式来，我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谁都不要多嘴。”
年家欠薛暮一份大情，要是没有薛暮的那几句话，恐怕如今镇国公府都灰飞烟灭了。
年熙说完后就挑开帘上马车，车随即驶出了镇国公府，几百把长刀指着，那些死士都毫不畏惧。
老太爷长叹了口气。
他比她大了十五岁，即使他看上去再怎么年轻，这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薛姮却没有明白他说的那句话，她怎么可能嫌弃明相年纪大呢，她是觉得自己和赫舍里合泰、秦槿的事到底是暗礁险滩。
她得在明相这里探足了口风，试看他到底喜欢自己几分，即使到时候东窗事发，他肯不肯相信、原谅自己，才敢做出决定。
薛姮摇摇头：“这是绝对不会有的事。”
纳兰明珠抬起头看她，淡淡道：“既然你也如此，我怎么会在意那些呢。”
他站起来走到薛姮身前，背手立着，声音压低了些：“顺天府通仓之事有人知道了。”
薛姮还没有说话，他就继续道：“两个后果，我如果说是因袁仲儒而帮，必定会与张大人产生罅隙，但我说是因你，却不会有什么。”
他目光微沉，声音轻柔：“道理你可懂得？”
凡篡夺权力者，无不怕后起者夺人之权，所以古时才有宋太祖杯酒释兵权。
纳兰明珠是因为帮她而被拖累，不然以他谨慎的性子，是不会做这种虽说符合道义，却不符合权谋的事。
薛姮点点头。
纳兰明珠继续说道：“何况你说过要帮我一个忙的，我觉得以后我也无甚让你帮的，不如现在你就帮了吧。”
他想了想，温和地对她道：“既然你不嫌我年纪，那就没什么可嫌弃的了。”
他步步铺陈，不疾不徐，把局势都算计好了。
如明相所说，她现在要是不答应，岂不是成了嫌弃他年龄大，又不守信义的人了？
花厅开着西府海棠，粉白如云雪堆积。
薛姮看着盛开的海棠，心里盘算着这件事。
其实除开秦槿和其他自己撩拨过的外男的因素，她能嫁给明相绝对是一桩极好的亲事，虽说她对朝堂之事了解不多，但她知道的东西绝对是有利于明相的。
其实明相想娶她，大可不必询问她的意思，姻亲的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薛老夫人答应、父亲答应，她能说什么呢？但他还要特地来询问自己。
薛姮幽幽叹息：“纳兰大人，我原先做过些荒唐事……”
秦槿的事实在不好说，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也仅有她和薛暮，连已经疯癫的李姨娘都不知道。薛暮没这么傻，这事要是说出来，除了会害她的名声，还会连累薛家众女眷，到时候她也别想落个好下场。
想了许久，薛姮才下定决心说：“以后无论如何，您要信我。”
纳兰明珠也不问她究竟是什么事，这小姑娘样子信誓旦旦的，十分坚决，倒是很可爱。
他点头道：“既然你都说以后了，我岂有不遵从的。”
薛姮心里松了口气，朝他笑笑：“那就这么定了！”
她笑容嫣然，面如桃花，真堪天姿国色。
纳兰明珠嘴角微翘，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宛如安抚孩子般：“嗯，好。”
他已经收回手，瞧她竟然愣住了，叹了口气：“不怕，丫鬟没有看到。”
略整衣袖，纳兰明珠继续说：“薛家的人似乎待你不好，我怕他们亏待了你，你随我一起过去。”
薛姮跟在他身后往宴息处去，远远离了他一段路，薛姮看着纳兰明珠站在自己身前的背影，高大挺拔，儒雅清然，他步子放得很缓，似乎很将就她。
宴息处里众人都喝茶等着他们，薛大爷和薛老夫人低声交谈着，却心不在焉。
等了一会儿才见纳兰明珠跨门而入，薛老夫人忙笑着走过来：“纳兰大人话说完了？”
纳兰明珠笑而不语，却回头虚手一招：“来。”
他身后跟着缓缓走来的薛姮，薛姮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她身上，她略一低头跨过门，等她坐下，纳兰明珠才和薛老夫人说：“老夫人不用担心，一切尚好，我来这一次，本是不合规矩的。”
薛姮却感觉到两道锐利的视线，等她抬起头时，却只看到左边晃动的幔帐，还有幔帐下一闪而过的水红色织金丝袖子。
这样的场合本不该她坐下的，薛姮坐了片刻就向薛老夫人说了声，回到海棠轩去。
一会儿后蝉衣过来跟她说：“纳兰大人走了，没留下吃午膳，老太太派茯砖过来，请您过去。”
薛老夫人肯定要和她说纳兰明珠的事，薛姮并不惊讶，收拾片刻去荣寿堂。
荣寿堂里，薛老夫人正在沉思。
纳兰明珠来就说要和薛姮谈话，薛老夫人心里顿时就明白两人之前是见过的。这就让她觉得疑惑，薛姮住在顺天府，与宛平相距甚远，她又是个不出闺阁的女子，能在哪儿见到明相呢？她想了很久，突然想起四夫人刚生产完的时候，她带着薛家女眷去隆福寺上香。
那天雪下得铺天盖地，薛姮一个人去灯塔供奉长明灯，却一直到天黑了才回来，她们第二天回来的时候路上遇到明相，她让人给明相送了东西，明相收下了。
薛老夫人闭了闭眼，觉得自己也是老糊涂，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上面去！
雪芽隔着新换的湘妃竹帘传话，薛姮才挑帘走进去。
既然已经决定嫁给纳兰明珠了，薛姮言语之间就不再避让。
薛老夫人知道这亲事多半是没有问题，心里松了口气，还有些淡淡欣慰，姮儿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最可人的孙女，一时出嫁，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薛老夫人不想这些事，握住薛姮的手，和她说起嫁妆：“李姨娘留下的东西，你母亲分毫不动，这等大喜事，你外祖母那里我派人传了话，应该没几日就要过来了。等叶赫那拉家再来人，我们再说亲迎的事。”
看到明相对薛姮慎重的样子，薛老夫人也不敢怠慢她，她的嫁妆他们更不会插手了。
正说到这里，顾家的却挑帘进来了，附身在薛老夫人耳边低语几句，薛老夫人脸色微变，回头对薛姮笑道：“祖母这儿还有点事，姮儿先回去歇着吧。”
薛姮应诺后退出荣寿堂，却看到秦夫人由丫鬟婆子围拥着远远走过来，随后进入荣寿堂。
秦夫人过来做什么？前几日她过来退亲也古怪，退亲之后薛老夫人和大夫人还高兴了几日。
薛姮回到海棠轩后想了片刻，秦夫人亲自过来，肯定还是为了薛暧的亲事。联想到薛暧前几日对她急转直下的态度，薛姮心里隐约有些明白，薛老夫人肯定以为有更好的人家要来给薛暧提亲。
施老夫人过来的时候，她就以为是来给薛暧提亲，却没想到是来给她提亲的。
薛姮想了想，先去书房给外祖母写信，她要把这门亲事先给外祖母解释好。至于薛暧的事，自有薛老夫人和大夫人等若干人替她兜着，也用不着她过问。
秦夫人携了两盒鱼鳍进西次间，薛老夫人就坐在罗汉床上喝茶，见着她便笑笑：“这不是秦夫人吗，快过来坐。”让茯砖搬杌子进来。
秦夫人脸色一僵，如今薛家攀上叶赫那拉家了，自然今非昔比，薛老夫人待她也不如原先客气。要不是因为大儿媳的事耽搁了，她也不会现在才过来。
秦夫人把两盒带鱼鳍递给旁边的茯砖，笑着道：“听说暧姐儿喜欢鱼鳍，刚好老大从江南回来给我带了两盒，特地给您送回来。”
薛老夫人垂下眼笑：“你有心了。”
秦夫人面不改色继续道：“本来昨个就该过来的，不过是老大带着儿媳从江南回来了，大儿媳又水土不服，生了场病，这才没赶上。叶赫那拉家的事我也听说了，是我们听错，才错退了亲事。”
秦夫人叹了口气：“好好的一桩喜事，竟然因为误会弄成这样。”
薛老夫人才不着急，秦家来退亲的时候姿态放得低，如今有得秦夫人委曲求全的。
薛老夫人一猜就知道秦夫人过来，是想把亲事再圆回来，不然他们儿子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不过凡事也不可太过，等人家反感了可就不好。
等秦夫人说完，薛老夫人顺着杆子就下来了，她也长叹一口气：“我这儿倒还好说，就是暧丫头伤心得不行，秦家也是书香传世，怎么闹出这样的事情出来。如今你想重结亲事，我自然没意见，不过暧丫头那儿恐怕不好说。”
秦夫人在心里把薛老夫人骂了好几遍，当初是谁听说了明相的名头，就迫不及待退亲的，现在还要拿薛暧来说事，薛老夫人说这些，不就是想让她在聘礼上多出点血吗？
想到秦大人的叮嘱，她只能忍气吞声地道：“我也怜惜暧姐儿受苦了，等回去打几副头面送过来。”
薛老夫人心里很是满意，秦家服了软，以后也不会随意拿捏薛家了。
亲事重新定下来，对两家都没有坏处，她要好好把老大媳妇找过来说一说才行，这可是大喜事，薛暧应该正伤心呢，听了这事指不定就高兴了。
送走秦夫人后，薛老夫人又把乌雅氏叫过来：“郭夫人昨日来过了，她替羲和看好了一门亲事，说的是宝坻赵举人的儿子。富贵算不上，但如今也有秀才的功名，你觉得如何？我已经和老五商量过了，他觉得身价有点低。”
宝坻赵举人的儿子？乌雅氏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个人，但绝对是个没有前途的，而且还是个穷酸秀才。
她有点不乐意：“母亲，羲和毕竟是咱们家的嫡女，嫁个秀才也太委屈了些，她的婚事可不能轻举妄动。”
薛老夫人笑道：“羲和从小娇生惯养，她姐姐又是得宠的宫嫔，我何尝不盼着她嫁个顶尖人家？可是咱们平心而论，羲和也不是那样样都出彩的人，咱们也不能太挑剔。”
“这门亲事我看就算了，以后再看有没有合适的吧。”乌雅氏苦笑一声。
“你这话说得轻巧，要是再挑，那些勋贵人家谁还愿意给羲和说亲？羲和再过两年就熬成老姑娘了，她没有兄弟傍身，总不能这辈子不嫁人吧？”薛老夫人有些不耐烦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自己不争气？老女嘛，当年叶赫那拉氏不是也有老女东哥吗？”
已经过去三天了。
李先槐在年熙的书房外徘徊，轻轻吐了口气。
书房外站着老太爷的亲兵，八个身材高大穿胖袄的骁骑营兵，将书房团团围住。知道的明白书房里面是世子爷，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关了个犯人。
李先槐轻手轻脚地走出庑廊，巡夜的护卫看到了，向他拱手：“李护卫，都二更天了您还不睡呢？”
李先槐随意点头，心不在焉，巡夜的接着说：“咱们这儿正要换班了，左兄弟买了两挂卤肥肠，不如您和我们去喝两杯酒吃个菜？”
李先槐不耐烦地挥手：“一边儿去，就你们喜欢吃这么臊的东西！”
他伸长脖子朝书房看，那几个黑影纹丝不动。他又往庑廊里走去，抬头看到黑夜里虚浮的星辰，心里猫爪一样的不安。
这事应该很重要才是，无论如何都要和世子爷说一声。
李先槐走到门口，又被几个骁骑营兵给拦下来了，两把寒光凛凛的大刀竖在他面前，说话也冷漠无情：“老太爷吩咐，闲杂人不能进去，你快躲开！”
骁骑营兵都是从刀尖上滚过来的，最不怕的就是杀人了。李先槐虽然身手好，但那是江湖讨生活练的，轻易不敢和这种人对上。一个练来保命，一个练来杀人，可不一样。
李先槐笑了笑，等走出几步远才低声用川话骂了句‘龟儿’，觉得心里无比烦闷。
就算是骁骑营老太爷亲兵，也没必要这么目中无人吧！
他往书房旁边看了看。
世子爷的书房周围遍值修竹，从后罩房过去有一个被削死的透气高窗，里头放了一架多宝阁。从厢房侧过去，却是个夹道，很显眼，但是那里的槅扇从来不打开。因为世子爷喜欢在那里布置弩箭，不明所以的人偷进了国公府，恐怕很难活着回去。
擢升大理寺少卿后，世子忙了不少，前几日又刚审湖广贪墨案，从巡抚到知县，上上下下牵连五六十人。官官之间包庇纵容，腐朽程度令人怵目惊心。这批人刚从湖广押送到京，大理寺、按察司、刑部都被震动了，世子爷在大理寺呆了小半个月，回来还要在书房里忙。
最古怪的就是老太爷了，还派了骁骑营的亲兵来把守，连送饭都是苏氏每日亲自来的。
这是在镇国公府，保卫还不必如此森严。
李先槐想了一会儿，趁着天黑侧身进竹林，绕到后罩房，他把短褐衣下摆扎进腰带里，往手上抹了吐沫，纵身一跃抓住竹干。竹干长滑无分枝，很难支撑住，李先槐又不敢惊动外头的人。随即轻轻一跃，抓住了屋檐下一只榫卯，脚踩在仅有一尺宽的窗沿上。
他额头细汗密布，却不敢伸手去擦，如此危险的地方，轻功再好的人都不敢轻易尝试。
李先槐稳住身体后从袖中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匕首削铁如泥，轻轻挑开高窗削死的木条，他轻轻一推窗扇，一脚踩到书房里的多宝阁上。
李先槐轻轻吐了口气，把头也钻进去，小心地掩上窗扇，但他随即就愣住了。
穿着皂色斓衫的世子爷正坐在太师椅上，举着把弩箭对着他。
李先槐压低声音笑了笑：“世子爷……”
年熙手中的弩箭还没有放下，淡淡地看着他：“要不是看到短褐衣，你现在命都没了。”
李先槐嘿嘿笑了两声，从多宝阁上跃下来小声道：“走不得正道过来，您书房外头守了八个人，小的也不知道算不算得要紧事，不过着实古怪。”
年熙起身关槅扇，问他：“究竟找我何事。”
他书案前面还摊开着许多案卷。
李先槐就道：“您不是一直让我看着秦少卿的动静吗？前大理寺少卿被抓后，秦少卿和嵩祝走得很近，还去刑部为之递话，如今秦少卿又莫名和嵩祝交恶了，您再也猜不到是因为什么事……”
他也没卖关子，继续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接着说：“秦评和嵩祝都被纳兰明珠给算计了，这纳兰明珠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谁都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去给薛三小姐提亲。现在这门亲事整个京师都传开了，着实让薛家好好风光了一次。第二天就有人来给她姐姐说亲，说的是宝坻赵举人的秀才儿子，小的看着觉得太古怪了，您又和薛小姐有往来，您看看这究竟是为什么？”
年熙坐在太师椅上，撑着下巴都快睡着了，闻言倦倦地抬起眼皮：“薛三小姐关我什么事？”
薛暮那个心机深沉的庶妹，他连看都没仔细看过。
李先槐挠了挠头：“啊，那我白冒险进来了，我还以为您挺关心她的亲事呢，上次薛二小姐表哥向她提亲，您还让我去查人家祖上……”
年熙这才完全睁开眼，皱眉：“薛二小姐？”
年熙差点从太师椅上跳起来，一把抓过李先槐的衣襟：“你说清楚，薛二小姐……薛暮要定亲了？”
李先槐被世子爷吓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小的也纳闷，薛家是怎么看上那赵举人家的。”
年熙也觉得自己失态了，松开李先槐，自己在书房里踱步起来。
宝坻赵家是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要娶薛暮？薛暮答应了吗？
年熙紧抿着嘴唇，难怪，这些天李先槐不能进来，每天给他送饭的都是母亲。他揉了揉眉心，一阵心烦，他最近太忙了，连这点小事都没看出来。
“把我的斗篷拿过来。”年熙对李先槐说，拿起了弩箭。
李先槐拿了世子爷玄青色杭绸斗篷过来，年熙把小巧的弩箭纳入袖中，低声说：“你还从高窗出去，在外面找好我们的人，把马车备好。”
他则跨过围屏，打开书房的门。
门口果然立着骁骑营的兵，看到少爷出来，为首的拱了手道：“世子爷您出来了……”
又偷偷向旁边的护卫递了个眼神，让他赶紧去给老太爷通传一声。
年熙笑了笑：“谁让你们守在这儿的？”
为首的忙回道：“您最近公务繁忙，我等奉老太爷的命令相护。”
年熙嘴角带着笑容直盯着他，明明精致秀丽如女子，目光却变得阴沉。骁骑营的护卫都在廉亲王宫变那天亲眼看到年熙是如何救镇国公，又是如何毫不留情地杀了叶游的，再被他如此目光一看，不由得冷汗直冒，腿脚发软。
年熙慢慢道：“是护我还是软禁我？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别忘了，以后镇国公府是我当家，谁得罪的起谁得罪不起，你分得清楚吗？”
他不再理会此人，整了整衣襟径直往外走，为首的侍卫鼓起勇气再次拦住他：“世子爷，老太爷说过，您不能擅自出去，您可怜小的一次，您要是出去了小的会没命的。”
“我现在就让你没命如何？”年熙笑了笑，手中的弩箭抵着他的脖子。
骁骑营的人终于让开了。
李先槐已经准备好车停在影壁，年熙豢养的死士将车团团围住，他从小就喜欢培植自己的势力，这群人都只听他一个人的。等年熙到了影壁，立刻吩咐李先槐去顺天府薛家。
身后老太爷才带着人追上来，还跟着一脸焦急的苏氏：“年熙，你给我站住！”
“祖父，孙儿有要事要去做，您有话等我回来再说吧。”年熙说。
老太爷气得发抖：“闭嘴，我还不知道你竟然如此糊涂，你七姐把什么都给我说了！上次我就觉得奇怪，你还特地去找苏燕，让他把香河的通运权给乌雅家，孽障，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不管是赵家还是薛家，你都不准插手，为了一个女子，你要置镇国公府于何地？”
苏氏接着道：“母亲已经请媒人去武定侯家提亲了，你这时候不要出岔子，怎么就不听母亲的话呢，那女子迷了你的眼睛不成？”
年熙点点头：“为了不让我知道此事，您还特地找骁骑营看着我。”
他又转向苏氏：“难怪我最近总觉得嗜睡，您每日送给我吃的饭菜，应该加了安神的药物吧。”
苏氏说不出话。
年熙又对老太爷说：“祖父，父亲躺在床上重病不起的时候，您就说过镇国公家是我来担当了。既然是我担当，就按照我的方式来，我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谁都不要多嘴。”
年家欠薛暮一份大情，要是没有薛暮的那几句话，恐怕如今镇国公府都灰飞烟灭了。
年熙说完后就挑开帘上马车，车随即驶出了镇国公府，几百把长刀指着，那些死士都毫不畏惧。
老太爷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