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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明珠有些错愕,上前一步跪下:“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胤禛没有看他:“讲。”

    “纳兰江虽是臣的弟弟,臣却不会包庇纵容他,这件事是经过大理寺、都察院经审,证词、物证明明白白,并不是臣包庇舍弟,皇上若是想抓人,也该先查清楚才是。”

    “你说的也是,”胤禛笑起来,“但是朕现在就想抓他,爱卿要阻拦不成?”

    他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能阻止他的旨意。

    就算他纳兰明珠执掌九卿,明目张胆地抢夺首辅的实权,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反对天子的意思。

    纳兰明珠好久才说:“自然是皇上说了算。”

    他身居高位,好久没人敢对他这么不敬了,心里隐隐不痛快起来。

    纳兰江到底是他弟弟,那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等到长大后考功名,又是他帮着坐上盐运使的位置,谁知这厮却不争气,要是想纳妾,哪里不是女人,非要去抢刘子怡的女儿。出事之后他把人领回来,本来是想打几鞭子教训一下的,纳兰老夫人和林氏却拉着他不要他动手。

    虽然再怎么不争气,毕竟也是自己的弟弟,纳兰明珠必须把他保下来。

    当时本来是想让张廷玉出面运作,一箭双雕的事,却不想张廷玉拒绝了,他有些不安起来,张廷玉这样的人一旦握不住,很有可能会反咬。

    今天这事要是说张廷玉没关系,他肯定不信。

    别人不了解他,他却是张廷玉的学生,这些年看着张廷玉走到今天,还能不明白他的手段吗?要真不是他安排,他纳兰明珠四个字可以倒着写了。

    京营八旗指挥使很快来了,胤禛吩咐:“你跟梁诗正去捉拿纳兰江归案,重审的事不用交给都察院和大理寺负责。我记得梁诗正原来在湖北做知府的时候,也是破过奇案的,这事交给梁诗正主审。”

    他转向梁诗正继续说:“我再派翰林院掌院学士苏燕辅佐你,免得你品阶不高,有人不看重。”

    梁诗正跪下谢恩。

    “诸位爱卿还有何要奏?”这话问得人背脊发寒。

    胤禛轻轻一点头:“退朝。”

    群臣跪下等皇上离开,纳兰明珠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凶兽大了总会咬人的。

    如果他是贤臣,应该放权才是,但这些东西是他苦心经营的,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

    纳兰明珠带着人率先出门,回头深深地看了张廷玉一眼:“老师,学生有请。”

    张廷玉略整衣襟,捋了捋灰白的胡须,平静地跟在纳兰明珠身后往文渊阁走,马奇等人紧随其后,范晖却不敢走得太近,远远落后一段路。

    纳兰明珠让张廷玉进了房门,自己亲自关门,又让人端热茶上来。

    屋子里静静的,纳兰明珠虚手一请:“老师,你我师生多年了,不用见外。”

    “端范心里怀疑老师,”张廷玉低低叹气,“但你承蒙我恩情多年,我怎么会害你呢,何况要是我想害你,也不会让梁诗正出来说话。梁诗正是我手底下的,我要是让他谏言,肯定会让你怀疑我。”

    纳兰明珠递茶给他:“我明白,前段时间我对您并不恭敬,您心里不痛快是应该的。”

    张廷玉道:“端范这话折杀我了,老师怎么会不甘心呢?”

    纳兰明珠笑了笑,眼神却冰冷下来:“我知道老师心里有我这个学生,您坐下来我们再说。”

    等张廷玉坐下,他才继续说:“这事便不是你做的,那也有人在背后插手,不然就凭梁诗正那个胆子,是肯定不敢站出来说那些话的。您下去好好查查,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

    等张廷玉回去后,纳兰明珠靠着圈椅慢慢喝茶,香炉里面的烟徐徐地飘出来。

    李德全很快过来了,坐下来自己捧茶:“今儿朝上这么大的事明相竟然也不急,还坐在这儿喝茶,您倒是沉得住气啊。”

    他幼时家穷,才被送宫里净身,说话的声音有种独特的轻柔,李德全面皮白净,只是脸绷不住皮,隐隐有点凶相。

    他笑起来则要慈眉善目得多:“要是杂家,肯定已经心慌了。”

    纳兰明珠放下茶杯:“这些天皇上没有什么异动?”

    “今天之前,杂家什么都没看到过——”李德全说,“跟往常一样喜欢去慧妃那里,给太后娘娘请安,和镇国公世子爷逗鸟玩、喂鱼,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杂家真没看出来。”

    慧妃薛昭是姮儿的嫡长姐,两人关系一向不好,几乎隔着深仇大恨。

    “张廷玉没有单独找过他?”纳兰明珠慢慢问。

    李德全眼中精光一闪:“明相,您连首辅都怀疑起来了?”

    “不是怀疑,”纳兰明珠露出冷笑,“我敢肯定是他。”

    “这怎么说的?首辅不是没什么算计吗?刚才我过来,路上还跟他说话来着……”

    纳兰明珠道:“张廷玉已经知道我发现他下毒的事了。”

    李德全笑眯眯地道:“首辅大人要是威胁您了,您杀了就是,就是死个人,多大点事!”

    “暗中看看他干什么吧,”纳兰明珠语气微冷,“他要是真有心要对付我,才是最麻烦的,你一定要注意着,免得到时候措不及防。”

    李德全转念一想就笑起来:“杂家觉得,明相要是真忌惮那祖宗,还不如自己取而代之,不然迟早有这么一天,像隆科多一样……还能容得下他不成?”

    纳兰明珠听后皱眉。

    他花这么多年才到这个位置,如今朝堂各处都是他的党羽和眼线,他也喜欢这种一切掌握在手的感觉,但这事最好先不要让李德全知道。

    他摆了摆手:“行了,你好好注意皇上,这些事我自有主意。”

    李德全也没有劝他,站起来道:“明相记得杂家的话就是,皇上心有大志,总会不甘心的。”

    他拿自己的扳指,慢悠悠地出了房门。

    “老爷,今天梁大人这么一闹,大家肯定是怀疑明相的,梁大人那边,要不要派人保护?”

    马车里烧着炉子,王瑞正在看火,张廷玉靠着车壁在休息。

    “我已经让他们带人去了,京营八旗指挥使是纳兰明珠的人,”张廷玉手里盘着佛珠,慢慢细数,“就是赌运气的时候,看能不能成了。”

    王瑞点点头,将烧好的热水递给张廷玉。

    等到晚上,张廷玉坐马车从皇宫回府,车夫却撩车帘子进来,喘了口气才说:“老爷,外头有人想见您。”

    张廷玉皱了皱眉,他和拦马车那人找了九春坊的茶寮子喝茶,微笑道:“世子爷,下次你要是想见我,麻烦递个拜帖,或者派个侍从来通传一声,实在是不用拦张某的马车,你把我的车夫吓着了。”

    年熙不可置否,让店家上了两碟炒胡豆,又吩咐说:“拿一坛花雕过来。”

    店家笑着求饶:“世子爷,我这是小本生意,哪里给您找花雕去,不然您给小的银子,小的去那头的酒楼给您买来?”

    年熙眉一挑:“那你有什么?”

    “汾酒、黄酒还有枸杞泡酒……”

    “随便拿吧,”年熙不是很在意,这是给张廷玉点的酒,反正他也不喝酒,他好像这才想起来,转头问张廷玉,“首辅大人,你喜欢什么酒?”

    “张某不喜饮酒,谢过世子爷好意了。”张廷玉道。

    原来都是不喝酒的,他还在这儿问半天!年熙挥了挥手:“那就算了,刚好我也省些银子,你下去吧。”

    店家关门,李先槐和江严立刻守在门外。

    张廷玉没有说话,也没有问年熙找他干什么,他慢慢把玩着茶杯,等年熙自己说话。

    年熙自己喝了口茶,却想了好久才问:“张廷玉,你还真是胆子大!”

    张廷玉笑着问:“世子爷想说什么?”

    年熙看着他,张廷玉显得相当平静,实际上这老头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包括今天在朝上,他也是这样泰山崩于眼前神色不动的样子。他肯定在谋划什么,只有他心里在算计,才会更加镇定。

    年熙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不过首辅大人心里肯定清楚。”

    “首辅不满纳兰明珠很久了吧?那狐狸什么都把持得太紧了,别人攥在他手里,被捏得半点生气都没有。也许等到他死后才能真的换代,到时候朝堂上腥风血雨,肯定是三年都杀不尽其党羽。我跟皇上也算是能略说几句话,这些天声势突变,我大概也能猜到你们的意图。其实皇上是不怕输的,毕竟九龙夺嫡那样的炼狱都过来了,怕的应该是你,手里荣华富贵转眼没了不说,连家人都要受牵连。”

    张廷玉静静地看着他窗扇外护城河早春风光,一派的繁荣昌盛。

    年熙停顿了一下问:“首辅大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张某的事,世子爷费心太多了,”张廷玉道,“世子爷天资卓绝,自然是对情形洞若观火,只是以世子如今的情况,在下劝你还是藏拙为好。”

    年熙笑了笑,叹息:“张廷玉,你不相信我?觉得我找你说这些话,只是心中不轨?”

    “难不成世子爷是因为黎庶苍生,才想插手这件事的?我和纳兰明珠都斗个你死我活,才更符合镇国公府的利益,世子爷若是没有目的,张某断然不敢信。”

    “我的确有目的,”年熙点头笑道,“首辅认识薛暮吧?听说她最近常去您府中做客,颇得您看重。我认识薛暮比你早,那时候她比现在过得艰难,我帮过她,不过还是她帮我比较多,我当时说过一定会答应她一个要求。张廷玉,我会帮你也对,因为她说不想让纳兰明珠活。”

    “你应该不知道薛暮的庶妹,就是如今的纳兰大夫人,和她姨娘曾经做过什么事,那姨娘拿药毒害主母,纳兰大夫人到处散播薛暮的丑闻,挑拨薛老夫人和李家的关系,扰得薛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我真的挺希望纳兰明珠死的,他死之后薛姮没有人庇护,薛姮难过,薛暮就会高兴了,这是我和她商量好的。”说完这些,他好像好轻松了些。

    “我话说到这里。要不要同意你看着办吧,”年熙说,“你没有兵权,如果真的和纳兰明珠正面冲突,难免会落在下乘。他靖海侯的私兵兵力不如我骁骑营的一半。兵部里,他的势力又不如镇国公家深厚,他应该帮不了纳兰明珠太多。”

    张廷玉低头喝茶,轻声问:“世子爷想不想让镇国公府光复?”

    年熙皱了皱眉,一时不明白张廷玉的意思。

    这应该是他在劝张廷玉吧,张廷玉就算因为别的考量不想与他结盟,总该因为他手里的兵权相让几分。年熙自己没有什么能帮薛暮的了,帮她拿到纳兰明珠和薛姮的命,他还是可以的。

    张廷玉并没有多停留,实际上他也没有时间了,不过他心里知道,年熙是不会反悔了。

    他跟年熙道别,从茶寮里出来,外头杨柳树上已经长满新叶了,满街青色。

    薛姮知道这件事却不是从纳兰明珠那里,因为纳兰江被抓后几天,整个京师就传遍了,林氏整日哭哭啼啼,六房闹得鸡犬不宁。纳兰明珠包庇纵容弟弟行凶一事,更是传得绘声绘色。

    传的速度如此之快,背后没有人在暗中做推手,肯定是不可能的。

    薛姮立刻反应过来,不禁担忧,这就是张廷玉开始动作的征兆。她细想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做得相当聪明,虽然这样的事不会对纳兰明珠造成实质伤害,却能够破坏他的声誉,他是当朝内阁阁老,没有声誉自然是不行的。

    等纳兰明珠回来,她心急火燎地跑去问他。

    纳兰明珠在书房里练字,听了薛姮的话停下笔,点点头:“不用担心,这些天陈义他们去暗杀梁诗正,发现明里谏他暗里杀他的多得很,张廷玉派去保护他的人寸步不敢离身。”

    薛姮知道梁诗正,原来的户部侍郎,她挽了袖子帮他研墨:“要是出意外怎么办?”

    纳兰明珠冷笑了一声:“他躲不过去的。”

    “那薛暮呢?她怎么样?”

    他锁紧眉头:“她周围竟然也有死士,我查过,竟然是张廷玉的人,姮儿,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薛姮心里一紧,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薛暮已经被张廷玉纳入麾下了。这局其实相当缜密,这是个两头难的事。

    如果任由梁诗正继续,纳兰明珠会怕他挖出更多内幕,拖自己下水。但他要是害了梁诗正,又怕朝堂、民间的舆论压力过大,自己落个陷害忠良的下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杀不杀都头痛,她不由得替纳兰明珠担忧。

    纳兰明珠已经和张廷玉说过好几次话了,旁敲侧击地打探这件事,他也有点着急,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强硬动用手腕了,所以张廷玉没有继续查下去。

    见纳兰明珠没有继续说下去,薛姮也不问了,她看了看他练好的字,是一篇静心的佛经,笔锋遒劲,浸透纸背,看来其实他心里是不平静的。

    薛姮把纸收入箱中,纳兰明珠又由丫鬟服侍着洗手,准备要吃晚膳了。

    有护卫过来传话,说纳兰老夫人今天去安慰完林氏,又去看三爷了,他们不知该不该阻拦,但是老夫人大病初愈,却又不好拦。两人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儿话。老夫人出来的时候,眼眶红肿,人也不太精神。

    “三爷还说了,想见您一面,他有话要跟您说。”

    纳兰明珠只是淡淡嗯了声,继续喝着番茄丝瓜汤:“以后太夫人去看三爷,不用拦着,至于三爷说过什么话,一律不用转述给我听。”

    护卫应声退下。

    难怪今天傍晚去定省的时候,半竹畔里没有人……薛姮暗想,又给纳兰明珠盛了碗汤:“这几天额娘总是问起你的起居,说您好几日没去看她了。您要是有空不妨也去一次,毕竟要是有什么误会,当面说清楚也好。”

    “有空再说吧。”他这些天忙着早出晚归,无暇顾及额娘那边。

    额娘想去看老三就看吧,毕竟纳兰璜也是她亲生孩子,他再怎么残忍,也不能切断人家母子的情分。

    薛姮心疼他的忙碌,而且又是这个时候,还是别让家里的事烦心他了,她不再说纳兰老夫人的事了。

    第二天去请安的时候,纳兰老夫人正在问揆新几人的功课。她每几天都会问问,要是有谁没跟上先生讲的功课,她会额外叮嘱几句,喜塔腊氏正笑着看献哥儿答话。

    揆越站在几个兄弟的最后面,正百无聊赖地看着黑漆的地板。

    薛姮投去疑问的一眼,他朝她无奈地笑笑。

    等纳兰老夫人问到他的时候,揆越答得吞吞吐吐,很不熟练,谁都知道他傻了十多年,这才恢复清醒不久,自然不能一下子什么都懂了。

    老夫人对这个孙子始终没什么感觉,就是看他病才好,便要多关照几分。拉着他叮嘱了很久,薛姮才知道揆越为什么那副表情,他不喜欢听别人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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