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塔腊氏对这个突然恢复神智的庶子的态度却相当微妙。她原来也找过大夫来给揆越诊治,却没有人把揆越的病只好,但是这不明不白的,怎么突然就好了?

    她还特地找给揆越授课的先生问过话,先生说是九少爷根底浅,能更上教学已经不容易了,更别说读得出色。她心里才放松了几分,要是揆越当真心智超群,她恐怕还要费心了。

    揆越答完话后很自然地坐到薛姮身边,奶娘怀里的穆笃里笑着喊九哥,伸着身子要扑过来。揆越把他接过来,穆笃里亲昵地用小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再也不撒手了。

    纳兰露站在薛姮身后,也看了揆越一眼。她现在越发长大懂事了,也就没有原来容易害羞,揆越正在逗穆笃里说话,穆笃里稚气地跟着他念。他听得很高兴,笑容也十分潇洒,她看着还是有些发怔。

    要说长相好看,纳兰露看到过最好看的应该是自己七哥,不过叶赫那拉家揆字辈的堂兄都长得不差。但是揆越却有种很不一般的气质,十分从容,他的长相也有种贵气。

    薛姮并没有注意到,她瞧着喜塔腊氏看了揆越好几眼,心里想喜塔腊氏心里不慌才怪。

    只要揆越不装痴傻了,他周身的气质就相当出众,一看就非池中物。

    纳兰老夫人招众人一起吃刚出的香椿饼,刚发出的香椿嫩叶,吃起来有股淡淡的清香。老夫人小厨房里有个婆子手艺好,会做各种糕点,香椿饼做得一点也不油腻,薛姮都吃了好些。

    等众人吃完了,丫鬟快手脚把碗碟收下去,老夫人才说:“姮儿留下陪我说话,别人都先回去吧。”

    怎么单独留她说话?薛姮有些错愕,还以为老夫人会说三爷的事。

    等到人都退下去了,老夫人才跟薛姮说,她这是身子骨好了,打算把二爷养在外面的那对母子接回来。

    “那孩子都过半岁了,总不能一直是他娘带着身边,”老夫人还是不喜欢孩子生母的出生,低声跟薛姮说,“孩子要被教养歪了可不好,你明日安排人去接她们回来。”

    薛姮正为老夫人按摩小腿,闻言点点头,问道:“那二弟妹那边怎么说?”

    老夫人摆摆手:“这你不用管,我来说就是。”

    “二弟妹要知道二爷养了外室,也不知道会怎么的生气,您可得好好安抚她。”薛姮叹道。

    老夫人笑了笑:“她又不傻,男人哪里能一直守着一个女人呢,总是能想开的。”说到这儿又觉得薛姮听着不好,继续说,“倒是老大情深,他从小就这样,认定什么就是什么,可惜老三和老六的事。”

    提到三爷,老夫人心里就不好受,她想到自己对纳兰明珠说过的那些话。

    老大过得不容易,外头忙着支撑叶赫那拉家的繁荣富贵,家里头的人还让他不省心,任是个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她还要怀疑纳兰明珠所做的事,以为他是心思狠毒,容不下兄弟。

    她跟老三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眼泪一直掉,一句句地告诉他:“你以为我不知道老五的死有你的责任吗?你自己傻,还当别人看不穿,你早就跟老五看不对眼,那日又恰恰只有你们两人不在。你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你衣摆下沾着草籽,就知道你去了池子边……老五死的时候,你阿玛发了多大的脾气,我为了帮你隐瞒,还把伺候老五的几个人全部发配了,你难道就不明白?”

    三爷被囚禁几个月,什么人都接触不了,备受折磨。

    他闻言也忍不住一怔,想了好久之后嘴唇发抖,握住额娘的手哑声说:“我,是我差点害了您……是我的错……”

    他瘦得手背骨头支棱,皮肤苍白,精神也不太好了,喃喃地说着这几句话,又哭又笑的。

    老夫人看得痛心,忍不住抱着儿子痛哭。回来后想起老大的冷淡疏远、老六在狱中生死未卜,更是心如刀割。

    薛姮不知道纳兰老夫人和纳兰明珠有什么事,她猜这其中应该有个误会,因为老夫人显得十分愧疚。一个母亲,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觉得愧对儿子呢?

    她握住老夫人的手,说:“额娘,老爷并非是要疏远您,他这些天也是忙得很,不如等明晚我和他一起来给您请安,您看好不好?”

    “我知道他忙,”老夫人点头,“现在朝廷这么动荡,我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就是老三想见见他,老大是不会答应见他的,让我帮着说一声,你帮我转达吧。”

    薛姮点头应下,等纳兰明珠回来后,她跟他说了三爷想见他的事,他凝神思考。

    “我本来是不打算见他的。”提到三爷,纳兰明珠脸上有种疲倦感。

    薛姮忙道:“是额娘让我转达的,我想三爷应该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不然也不会让额娘转达,您还是见见他吧,也耽搁不了什么。”

    “好。”纳兰明珠却很快答应下来。

    薛姮有些错愕,他看着她笑笑:“你都这么说了,我去见见他也无妨。”

    薛姮想笑,拿披风来给他:“就算是开春了,夜风也冷得很,你早去早回。”

    纳兰明珠嗯了声,很快就出门了。

    薛姮陪着穆笃里在罗汉床上认东西,他胖胖的小手抓了块芋泥饼,吃得满床都是,等到自己吃不下了就递给薛姮,往她嘴边递:“娘亲吃。”

    薛姮笑着揉揉他的小脸,穆笃里一脸迷茫地看着额娘,薛姮让奶娘抱穆笃里下去洗手洗脸,又亲自哄他睡觉。

    她刚让画眉点了几盏烛台,她靠着做夏袜,刚绣了几针,纳兰明珠就已经回来了。

    薛姮把笸箩放在小几底下迎上去,纳兰明珠却是沉默。

    “怎么了?”薛姮问。

    难道是三爷又做什么事了?这不可能吧,他都已经这样了。

    “老三给了我一些东西,”纳兰明珠跟薛姮说,“是关于宗人府的。”

    宗人府的东西?薛姮问:“是张廷玉勾结宗人府的证据?”

    当初要不是有皇亲国戚帮助,张廷玉又怎么能仅凭自己坐上首辅的位置呢?

    纳兰明珠揉了揉她的发:“算是吧,只是他手里头的东西太少,不能有大作用。”

    那他这样是为什么呢?薛姮有点不明白。

    纳兰明珠让她坐下,跟她说:“他想去隆福寺里修行,削发为僧。”

    薛姮听后有些惊讶,三爷竟然起了这个念头,难怪纳兰明珠要沉默了:“那您怎么打算的,真要让三爷去隆福寺?”

    其实三爷做过的那些事也够他死好几次了,现在被软禁也是咎由自取。若是他有意想去寺庙里修行,也算是积些功德,只是纳兰老夫人那里怎么说,沈氏又该怎么办。这些却是问题。

    纳兰明珠又是沉默,这几个月的软禁生活后,三爷的性情都有点变了,看起来也比原来明白了不少。刚才和他说的那些话也显得狼许多,如果让他去隆福寺里一生礼佛,倒是比困在叶赫那拉家好。

    他说:“我同意了,等这件事过了就让他过去。”

    薛姮并不惊讶,如果是她,也会答应三爷的选择,她抱住纳兰明珠的胳膊,笑着说:“也好,比起软禁一辈子,总算是有个他想要的去处。等您不和张廷玉斗了,我肚子里这孩子也该出世了,麟哥儿的名字就是你取的,这孩子的名字我来取可好?。”

    纳兰明珠任由她抱着自己,微微一笑:“我自会斟酌。”

    手轻轻地摸着她微凸的肚子,这也快要六个月了,孩子正是活泼的时候。突然小小地踢脚,他很容易感觉得到,薛姮靠着他,任他摸自己的肚子,说:“和麟哥儿一样活泼,有时候还会翻身呢。”

    纳兰明珠搂着她躺在自己身上,笑着没有答话,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孩子出世。

    第二天一早纳兰明珠就离开了,薛姮安排人去接那对母子回来。

    那瘦马下马车之后她看了一眼,典型的江南女子,身姿纤弱,腰上系着翡翠噤步,显得身段窈窕,也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人。孩子穿着件团花的刻丝小袄,坐在奶娘的怀里,张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到处看。

    纳兰老夫人抱孩子过来看,孩子乖乖地不哭,老夫人看着孩子稚嫩的小脸,忍不住心软:“这孩子长得好!”

    她早和喜塔腊氏说了这件事,喜塔腊氏还有些恍惚,现在看到真人了才反应过来。

    她却先把周围的人都打量了一遍,薛姮是把人接回来的那个,肯定是早知道这对母子的存在。林氏肿着一双眼睛恍恍惚惚,沈氏却出神地看着那名女子。

    喜塔腊氏心里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又像是觉得可悲,胸口发凉。她却挺直了背脊,坐得端正,她是喜塔腊家出来的嫡女,任何时候都不会让人看笑话,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把手帕掐得死紧。

    老夫人看过孩子,叫那女子上前来说话。这女子自称唤窈娘,声音娇娇弱弱的,答什么都要犹豫半天,偶尔还要拂耳边的落发,手上那嵌绿宝石的赤金镯子很耀眼,虽然穿金戴银,气质却和喜塔腊氏是天壤之别。

    喜塔腊氏一直不知道丈夫喜欢这样弱水一样的人儿,他的几个妾室是她选的,温顺听话,从不造次。她心里一直都看不起这样的女子,觉得她们娇娇气气,手指一掐就能留个印一样,也从来上不得台面。

    丈夫却喜欢这么个她看不上眼的东西,怎么会不难受呢。

    薛姮看着喜塔腊氏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竟不由有些同情,不管喜塔腊氏做过什么,她也确实有些可怜。

    老夫人只问了窈娘几句话,喝着茶道:“以后孩子就留在我身边养着,我看你在二爷身边伺候也不方便。”

    窈娘本来是笑着,闻言笑容也收起来了,一双眼睛水波幽幽的闪,很是犹豫。

    孩子坐在奶娘怀里,又还不会说话,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生母。

    喜塔腊氏开口道:“孩子你带着不方便,既然回了叶赫那拉家,以后就要好好伺候二爷,等二爷回来就给你抬个姨娘,现下你就先在二房里住着吧,齐姨娘的抱琴轩还少个同住的。”

    窈娘脸色一白,对着喜塔腊氏屈身盈盈一拜:“二夫人安好,妾身窈娘,还未得向您请安。”

    她地位太低,要不是因为生了个儿子,纳兰老夫人都未必要见她。自然也没必要跟她介绍在场的人。听这说话的语气,她自然知道这是二爷的正室夫人。

    她在外头跟二爷情深意重,他也愿意宠着她,有时候还真是忘了,他远在北直隶还有这么个家。喜塔腊氏虽然年纪大了,并不显得十分好看,但是周身端重又华贵的气质是她不能比的。

    原来在外头的时候,她觉得只要两人情深意重就好,等到了叶赫那拉家,才知道处处都不是她能想的。她的孩子要给别人养,二爷没回来之前,她在叶赫那拉家的地位不明不白,就算以后抬了姨娘又能怎么样呢?二爷的姨娘又不止她一个,总不能只顾着她一个人。

    喜塔腊氏的目光落在窈娘脸上,她头都不敢抬起来,喜塔腊氏却不再刁难她,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窈娘跟着嬷嬷下去,孩子看到娘亲要走了,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奶娘也被孩子的哭声吓到了,连忙抱着就哄,生怕惹纳兰老夫人的嫌弃。老夫人让她抱去碧纱橱里喂奶,哭声渐渐小了,传来孩子咽奶的声音。

    喜塔腊氏却再也没有看过这孩子一眼。

    等老夫人歇息下,薛姮才出了半竹畔,天气渐渐热起来,不过才四月份,阳光就有些毒辣了。

    晴雯拿纸伞过来给薛姮遮阳,笑着跟她说:“再过一月,您冬天储下的那些冰就能用了,回去做个红豆浇糖雪,吃起来也爽口,加些山楂更开胃。”

    薛姮怕太凉了伤身,笑着摇头说:“我可不敢吃,倒是可以做些给揆越送过去,他喜欢吃冰的,我冬天存的那些冻梨让他吃了大半。”

    “九少爷也奇怪,冬天的时候拿羊乳和冰做甜食,还分给咱们这些下人尝,倒是好吃得很。”

    薛姮还记得这事,揆越用半桶羊乳熬了小半碗酪出来,全搅在了冰渣子里头,他也不知道那羊乳有多贵。

    薛姮摇摇头:“他想一出是一出。”

    身后突然有人喊住她,是喜塔腊氏的声音。薛姮转过身,果然是喜塔腊氏被众人围拥着向她走过来。

    难道是要问她瘦马的事?薛姮心里暗自猜测,脸上先露出笑容,喜塔腊氏叫住她,指了不远处的湖心亭让她一起去坐。二层的亭子,雕梁画栋十分精致,随后又屏退左右。

    喜塔腊氏从薛姮随身的攒盒捡了樱桃煎吃,慢慢问她:“嫂子,这窈娘是扬州瘦马吧,你知道这事多久了?”

    果然是要问窈娘的事,薛姮还以为喜塔腊氏要兜几个圈子呢。

    喜塔腊氏本来就和她有争斗,这下恐怕更看她不顺眼了,薛姮也没有瞒她:“三月余了,额娘让我帮衬着她们些,所以我没有和二弟妹说,何况这事也确实不好说,二弟妹要是怪我,我也不会说什么。”

    喜塔腊氏却笑了:“怪你干什么?真要是怪谁的话,我应该怪二爷、怪我自己,我怎么都不会怪你的。我就是还想问你,让你照顾她,是不是二爷的意思?”

    还没有等薛姮回答,她又笑着摇摇头:“算了,是我傻,没有二爷开口,这女人连叶赫那拉家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额娘一向维护二爷,我又不是不知道。”

    薛姮叹了口气:“二弟妹不必妄自菲薄,你育有三子,又是正室,背后还有喜塔腊家相助,管这么个人做什么呢。”

    喜塔腊氏听得一怔,薛姮很明白喜塔腊氏这样的女人,她再怎么能干精明,丈夫也是她的天,能随意决定她的心情。

    “管那些姨娘通房做什么,二弟妹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任她花开花败,你可听过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薛姮笑了笑,“能永远留在二爷身边的,也只有你而已。”

    喜塔腊氏抬头看着薛姮,好像第一次把这个女子看通透了,道理她也明白,只是到了自己身上,却像被糊了眼睛一样想不开。

    想不到薛姮还愿意跟她说这些。

    薛姮又道:“随口之言,二弟妹听听就是。”

    喜塔腊氏没有说话,薛姮准备要走了,叫晴雯过来拾掇攒盒。

    等到她站起来了,才听到喜塔腊氏在背后低声说:“谢谢了……”

    薛姮笑着摇摇头:“谢我做什么,愚笨的人别人再怎么说都不明白,二弟妹自己是明白人,我只是帮着二弟妹想明白而已。况且别人也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到了自己身上,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喜塔腊氏也笑起来:“大嫂,你应该管家的,额娘选你才是对的。”

    两人倒是难得和气一次。

    薛姮才不相信喜塔腊氏的话,也没有当一回事,笑笑就过去了。

    等回合欢堂,薛姮才看到李家大掌柜来见她,还带了自己两个儿子给她请安。

    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掌柜是不会来见她的,他现在是她的大掌柜,凡事忙不开身。薛姮想到后就让孙嬷嬷带着他的长子、次子先去厨房吃东西。

    等带着大掌柜到了花厅坐下,掌柜立刻拿本账簿出来:“夫人,这是陈大管事让给我经营绸庄的账簿,我觉得这里头有些异常,就拿来给您看看,而且这些异常的账目数目很大。”

    他指了好几处地方:“三月初五的时候,京城清平坊的杭绸铺子平白多一千两银子,记账的是卖一批杭绸来的钱。但是原丝进量并没有增多,这多出来的绸缎是怎么回事?而且一千两也着实太多了——就算是卖得最好的杭绸,一月能有几百两就已经够了。”

    薛姮听后拿过来看,账目的确不太对,但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有人要做假账,也没有这样把银子往人家口袋里装的傻子!

    掌柜继续说:“不止这一个铺子有这个情况,还有别的地方,我找陈大管事问过,陈大管事说是老爷吩咐的,他给您的嫁妆贴钱,我就更加疑惑了,哪里有这么给别人贴钱的。”

    薛姮刚开始还不明白,听了掌柜的话不禁浑身发冷,如果是纳兰明珠的吩咐,那她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去叫邢简过来,”薛姮跟他说,“现在就叫他过来,我有要紧事要问他!”

    掌柜被薛姮的样子吓到了,也不敢耽搁,连忙就让下人套马车去邢简管账的铺子。

    邢简正好在宛平办事,他连身衣裳都来不及换,就连忙朝叶赫那拉家赶来。

    薛姮和他谈了许久,又叫孙嬷嬷和赵管事过来,问近日三房和中公的安排,她才终于能判定,纳兰明珠是在给她们铺后路!

    把他私库的银子转到她名下,长房突然变卖的一些财产也转了过来,鹤延楼护卫突然增多,却不是在保护纳兰明珠,而是在保护她……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安排别的东西!

    明知道纳兰明珠做的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她还是忍不住觉得心里不好受,护卫都来保护她了,那他自己呢?银子转到他这里,他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他信誓旦旦跟她说,成事的把握很大,不会有问题的,都安排到这个地步,真的不会有问题?薛姮深吸了一口气,让孙嬷嬷去外院守着,等纳兰明珠一回来就告诉她,她在屋子里等他回来。

    纳兰明珠刚去见了李卫回来,接到婆子的传信,以为薛姮有什么大事找他,径直到了合欢堂。

    屋子里点着蜡烛,薛姮正在看书,他放下梁冠走过去:“究竟怎么了?你火急火燎的要找我。”

    担心她有什么事,他一路回来都走得急促。

    薛姮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问:“你把你私库的银子,都转到我这里了?”

    纳兰明珠坐到她身边:“是啊,那是我早年管中公的时候有的银子,你拿去做个本还是可以的。这些银子毕竟原来是中公的,我不好直接给你,所以就做了个伪账,怎么,你就是要问我这个?”

    薛姮却忍不住眼眶一红,揪住他的朝服衣袖:“纳兰明珠……你瞒的我好苦,你是不是在打算你出意外死后的事?你原来说过的,你说成事的把握很大。”

    纳兰明珠有些无奈,他没想到薛姮已经发现了,那时候为了定她的心,自然要这么说。

    “是。”

    “为何不告诉我?”她还是要继续问,“你总是这样,屡说不改。”

    纳兰明珠把她的手拿下来,轻声道:“你让我怎么跟你说?这事本来就艰险,你又怀着身孕,我不告诉你才是最好的。这人是皇上,从九子夺嫡里杀出来的皇上,老谋深算,我不能完全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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