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薛氏这里是等不到递台阶了,四阿哥只好自己找台阶下,开了库房给那拉格格赏了几匹衣料,说是薛氏看到她衣裳还是旧年的料子,特意替她求的。
宫里皇上也终于松了口,第二天闭门读书的三位阿哥就赶紧去了上书房。皇上出了五道题,让上书房的几位阿哥都一起来试试看。侍读学士们和师傅都帮着三个阿哥翻书,拟作。略小的几位阿哥中,六阿哥写的最像样子,被夹在三位阿哥的卷中一起带了回去。
皇上对大太监苏培盛说:“当时我都不想为难弘瞻,只是他们几个一起,若是只留他一个不罚,怕他反而会胡思乱想。”说完,凝神看六阿哥的答卷。
题目是《齐民要术》中的一句话:“盖神农为耒耜,以利天下;尧命四子,敬授民时;舜命后稷,食为政首;禹制土田,万国作乂;殷周之盛,诗书所述,要在安民,富而教之。”
最近快到夏季的汛期,皇上天天发愁的就是河南一带的黄河泛滥。可以说是年年治,年年涝,年年都不好。
三阿哥文中所述是认为要发展农业,最要紧是先进知识的传播,为了传播先进的农业知识,要先让百姓都去读书,开启民智。
皇上心道:道理虽然对,就是拔的太高了,不实际。
四阿哥比较务实一点,他认为发展农业,就是要让人民都安心务农。减轻徭役和赋税是一方面,令皇命能有效的上传下达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看着不免点头,弘历是个实干的。
五阿哥是完全照本宣科,他把这句题先笼统的解释了一遍,然后再逐句解释,看着写了一大篇,皇上不过匆匆扫了一眼就放下了,笑道:“弘昼……唉,也不知是难为他还是难为我。”
六阿哥发散的更有趣一点,他以《晏子春秋.杂下之十》:“婴闻之: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为引,说明发展农业不能照本宣科,要考虑到当地的环境和人口数量等问题。
只有考虑得更周全了,农业才能真正的发展起来。如果所有的事都照着一个标准去强迫大家执行,那原本种水稻的地种上旱稻,辛苦一年也只会颗粒无收。
皇上拿六阿哥这篇和四阿哥的放在一起,道:“弘历和弘瞻倒是能放在一起用。"
皇上道:“大清万万年,朕做不了的,就留给儿孙去做,能开个好头也是不错的。让弘时、弘历和弘瞻一起去夏河那边转转吧。”
苏培盛出来后就派人到阿哥所和两个阿哥府上传信,三位阿哥都很激动。六阿哥送走御前的人后,在阿哥所的屋子里来回转了好圈。
这是个机会,他一定要把握住!
四阿哥也是一样。两位侍读学士已经回家了,四阿哥找了半天的书想深挖一下关于《齐民要术》上的东西,可惜他年纪眼界都有限,看了一会儿书就觉得是纸上谈兵,空洞的很。
要不要去外面请几位先生回来?还是雇几个擅长钱粮的幕宾?
四阿哥思量再三,决定从外面的名幕中选几个回来。这件事非常重要,必须要尽快,只是他刚出宫没有什么人脉,贸然请托如果走露风声,可能会引来非议,只能私底下暗中寻访。
在宫里觉得出宫了就一切都好,等真出来了,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好。四阿哥在书房想的脑袋疼,抬腿去小院看薛氏。
刚走到小院外面,就闻到罗汉雪梨汁的香气,四阿哥一闻就觉得口舌生津,浑身的暑气都散了一半。
屋里只在堂屋放了一座冰山。我坐在西厢房,与堂屋只有一道碧纱橱隔开,凉气缓缓扩散开来,既降低了温度,又不会让正有孕的我着凉。
“四爷。”我站起来迎接,上次四阿哥就说过免了我的礼,免得蹲福时伤到肚子。我虽然觉得行礼的姿势非常曼妙优雅,也只能暂时先听他的。
四阿哥让我坐下,自己到屏风后去换了寝衣。只是从书房走到小院这么两步路就出了一身的汗,他本来就是火旺,天气这么热又这么晒,他刚进来时脸都是红的,额头上黄豆大的汗不停往下淌。
他出来后就看到堂屋的冰山挪到屋里来了,就摆在他身后的案上。我让他坐下,让下人从冰山后对着他扇风,沁人心脾的凉意从背上扑来,四阿哥身上的热气很快散了。
没那么热,他的心情也变好了。这才看到我面前摆满了各色的水果,有切成块的西瓜,香瓜,苹果,只有贡品才有的哈蜜瓜和马奶葡萄,还有荔枝,草莓和樱桃。我手里捏着银签子,吃得香甜。
我有身孕后供应好,我又敞开了吃,现在彻底吃成一张圆饼脸,皮肤滋润的白里透红。现在我这么享受的样子,连四阿哥都想赞一声,杨妃之美能消磨掉一代帝王的意志,大概就是让人不由自主的随着我沉溺于享受之中。
不过他本来就是到后院来享受放松的,在这里就不求意志坚定了。
我还说:“今年温差大,水果都特别甜。”
四阿哥不用银签子,伸手捏了枚草莓尝,点头道:“确实很甜,只怕又要旱了。”他只是随意带一句。
我愣了一下,没接话。
见我吃的香,四阿哥要了一碗果子冰吃。刘太监见这段时间我不叫书房的膳,知道我是小心谨慎,可他要抱我的腿,所以反而主动侍候,有点什么就悄悄叫赵全保带回去。一来二去,我算是知道从以前在阿哥所就是刘太监照顾我,对他就多了一份熟悉感。
炕桌上的水果除了西瓜,我几乎都吃光了。四阿哥见此,干脆自己把西瓜吃了,道:“西瓜略寒凉,你以后还是少吃。”扭头就对杏儿交待,“以后你主子这里就不要上西瓜了。”
水果太多,我也没有舍不得一个西瓜。
撤下炕桌,四阿哥洗净西瓜的甜汁后,靠在迎枕上说:“上次你说要做汉人女子的衣裙穿,一忙起来我也忘了。趁着要做夏装了,我给福晋说了,拨两个针线嬷嬷到你这里来。”
我不敢凑太近,怕他觉得热,靠在半臂远的地方,手里摇着薄绫团扇慢慢的往他那边扇风:“我这边一个也够用了,福晋那边才用两个呢。”
这还是柳嬷嬷告诉她的,福晋那里用两个针线嬷嬷并四个小丫头,要做福晋和永璜两人的衣服。富察格格和那拉格格都是量好了后由针线嬷嬷带回去做。
我一听就明白了,像福晋和我这样,针线嬷嬷在身边有要求可以随时提。富察、那拉两位大概就是成衣铺子,量个尺寸选个花样衣料就结束。
更别提还是两个嬷嬷。
我也不敢全都不要,被宠爱很爽的好吗?只是不想太特殊,有一点点特别就行,于是我打算只留一个。
四阿哥道:“两个嬷嬷,一个是专做汉衣的。”说完看着我,一脸“任君选择”。
一个专做汉衣,另一个肯定是做旗装的,怪不得是两个,这让我怎么选?四阿哥想看我穿汉装,还期待了很久,旗装是必须的,我又不能一整个夏天都不出门。
看我为难,四阿哥觉得很好玩,安然高卧也不催我,还时不时的加一句:“福晋那边是用两个嬷嬷”,“你穿汉人女子的裙子肯定好看”,“让她们一起来也能省些功夫”。
最后,我迎着四阿哥好整以暇的眼神,不好意思地道:“……都听爷的。”
两个就两个吧,反正引人注意也不是头一回了,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在能享受的时候还是尽情享受吧。
看我点头,四阿哥才不逗我了,头凑过去小声道:“正好,爷也打算做几套汉人衣裳,到时就借你的光一起做了。”
我一脸的“后知后觉我好蠢让人耍”,眼神让四阿哥得意地呵呵笑起来。
两人后面玩起游戏来。但下围棋,四阿哥完虐我,下象棋,继续虐,我输的眼都直了,四阿哥倒是赢的很爽,心情好时不时的笑一笑。
“我对棋类不在行。”我输的太惨太没面子,不得已这么解释道。
四阿哥也不想一直玩一面倒的游戏,喊人拿来骰子,两人赌大小。可惜骰子之前由赵全保等人做了手脚,四阿哥一上手就觉出来了,我虽然知道骰子有手脚,可我不会用,照样被赢了个底掉,连自己手上那颗海蓝宝戒指都输出去了,把四阿哥乐得哈哈大笑。
他还真的把我输的银子装进荷包里,戒指也从我指上摘下来,拿手帕包了放进怀里。
我一直以为他是闹着玩的,见他真的把东西拿走有些傻眼,四阿哥就盯着我看,又笑了一场。
他笑着抚上我的手腕:“我瞧你戴的这只珊瑚镯,颜色又正,样子又好,衬得你肌肤如雪,下回争取把它赢过来。”
我心头一颤,无声地笑了笑。
一直玩到该叫晚点了才停下,后面我开始做怪,总是拿自己的珠花和头饰当筹码,都是女人的东西,看他带回书房要怎么放。
四阿哥也看出来了,照单全收。杏儿把我的一个妆匣抱来,放在我身边,一轮输了就见我随手在妆匣里抓两个拿出来,到结束时妆匣都空了一半。
“李玉,去给你家爷拿个盒子过来,谢薛主子的赏。”四阿哥推开骰子,笑道。
李玉早喊人去拿过来了,此时捧上来,是个长、宽、高皆为一尺半的黄杨木的小箱子,上面雕着一只口中含着宝珠的蟾。
四阿哥将赢来的珠花等物全放进去,笑眯眯的让李玉送走。我这下真好奇了,去堂屋的路上挽着他的手道:“爷,你要那些珠花有什么用啊?”
以四阿哥的深沉,必定不会做无用的事吧?可这些东西好像也不值多少钱。
我想不通。谁知四阿哥点点我的下巴:“赢来的东西自然就归我了,怎么能不要呢?”
所以他只是在耍我吧?玩的挺畅快的四阿哥胃口也好,刘太监送上来的一道蒸槐花让他吃光了,我没吃两口,全让四阿哥包了。可见他很喜欢这个,吃完又叹道:“乡野之中真是样样都可当菜当饭,也是难为他们了。”
今天来了以后,四阿哥这是叹第二次了。傻子也看出他现在肯定是有为难的事,但我虽然管过庄子寨子,却也不敢贸然在阿哥面前显摆。
所以这次我又没接话,四阿哥却有心情要跟我聊聊,主动问:“最近夏汛,你在家时,可听过什么没有?”
这个倒是能说,我中规中矩地说:“有几件。比如家里买人雇农,多数都是在难民中雇,因为签他们要比平常买人便宜三分之一,有时会便宜一半。还有,每年秋天,家里都会买很多粮食屯起来,城外的田里,如果河南山东等地又旱了或者涝了,黄河又发水了。我爹娘会让雇农把田地围起来,挖地窖藏粮食,还会在粮仓和房子周围弄篱笆,养狗,免得难民抢夺粮食,伤人毁屋。”
四阿哥的脸色渐渐沉重起来,我接着说:“刚进府的时候,庄嬷嬷送来的四个人听说就是去年河南逃难过来的。”
“是吗……”四阿哥叹气,一有天灾难民就会往外逃,等天灾过去后,回流的难民不足十分之一,多数青壮年都在异地安家,长久下去,耕民流失会变成一个大问题。
想到这里,四阿哥借我这里的书房,把刚才想到的赶紧写下来,我在旁边给他磨墨,看到几句心想,难四阿哥现在已经进户部办差要查亏空了?我在这边思索,四阿哥写完见我眼神放空,顺手用毛笔在我下巴点了一下,见我没反应,又在右边脸颊上画了个圈。
见我还没反应,四阿哥只好无奈地喊杏儿打水,给我洗脸。不提杏儿进来后是什么表情,我是用手巾抹了脸才看到手巾上漆黑一片,吓了一跳,跟着就在四阿哥的狂笑里反应过来,最后被四阿哥亲手替我抹干净。
宫里皇上也终于松了口,第二天闭门读书的三位阿哥就赶紧去了上书房。皇上出了五道题,让上书房的几位阿哥都一起来试试看。侍读学士们和师傅都帮着三个阿哥翻书,拟作。略小的几位阿哥中,六阿哥写的最像样子,被夹在三位阿哥的卷中一起带了回去。
皇上对大太监苏培盛说:“当时我都不想为难弘瞻,只是他们几个一起,若是只留他一个不罚,怕他反而会胡思乱想。”说完,凝神看六阿哥的答卷。
题目是《齐民要术》中的一句话:“盖神农为耒耜,以利天下;尧命四子,敬授民时;舜命后稷,食为政首;禹制土田,万国作乂;殷周之盛,诗书所述,要在安民,富而教之。”
最近快到夏季的汛期,皇上天天发愁的就是河南一带的黄河泛滥。可以说是年年治,年年涝,年年都不好。
三阿哥文中所述是认为要发展农业,最要紧是先进知识的传播,为了传播先进的农业知识,要先让百姓都去读书,开启民智。
皇上心道:道理虽然对,就是拔的太高了,不实际。
四阿哥比较务实一点,他认为发展农业,就是要让人民都安心务农。减轻徭役和赋税是一方面,令皇命能有效的上传下达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看着不免点头,弘历是个实干的。
五阿哥是完全照本宣科,他把这句题先笼统的解释了一遍,然后再逐句解释,看着写了一大篇,皇上不过匆匆扫了一眼就放下了,笑道:“弘昼……唉,也不知是难为他还是难为我。”
六阿哥发散的更有趣一点,他以《晏子春秋.杂下之十》:“婴闻之: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为引,说明发展农业不能照本宣科,要考虑到当地的环境和人口数量等问题。
只有考虑得更周全了,农业才能真正的发展起来。如果所有的事都照着一个标准去强迫大家执行,那原本种水稻的地种上旱稻,辛苦一年也只会颗粒无收。
皇上拿六阿哥这篇和四阿哥的放在一起,道:“弘历和弘瞻倒是能放在一起用。"
皇上道:“大清万万年,朕做不了的,就留给儿孙去做,能开个好头也是不错的。让弘时、弘历和弘瞻一起去夏河那边转转吧。”
苏培盛出来后就派人到阿哥所和两个阿哥府上传信,三位阿哥都很激动。六阿哥送走御前的人后,在阿哥所的屋子里来回转了好圈。
这是个机会,他一定要把握住!
四阿哥也是一样。两位侍读学士已经回家了,四阿哥找了半天的书想深挖一下关于《齐民要术》上的东西,可惜他年纪眼界都有限,看了一会儿书就觉得是纸上谈兵,空洞的很。
要不要去外面请几位先生回来?还是雇几个擅长钱粮的幕宾?
四阿哥思量再三,决定从外面的名幕中选几个回来。这件事非常重要,必须要尽快,只是他刚出宫没有什么人脉,贸然请托如果走露风声,可能会引来非议,只能私底下暗中寻访。
在宫里觉得出宫了就一切都好,等真出来了,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好。四阿哥在书房想的脑袋疼,抬腿去小院看薛氏。
刚走到小院外面,就闻到罗汉雪梨汁的香气,四阿哥一闻就觉得口舌生津,浑身的暑气都散了一半。
屋里只在堂屋放了一座冰山。我坐在西厢房,与堂屋只有一道碧纱橱隔开,凉气缓缓扩散开来,既降低了温度,又不会让正有孕的我着凉。
“四爷。”我站起来迎接,上次四阿哥就说过免了我的礼,免得蹲福时伤到肚子。我虽然觉得行礼的姿势非常曼妙优雅,也只能暂时先听他的。
四阿哥让我坐下,自己到屏风后去换了寝衣。只是从书房走到小院这么两步路就出了一身的汗,他本来就是火旺,天气这么热又这么晒,他刚进来时脸都是红的,额头上黄豆大的汗不停往下淌。
他出来后就看到堂屋的冰山挪到屋里来了,就摆在他身后的案上。我让他坐下,让下人从冰山后对着他扇风,沁人心脾的凉意从背上扑来,四阿哥身上的热气很快散了。
没那么热,他的心情也变好了。这才看到我面前摆满了各色的水果,有切成块的西瓜,香瓜,苹果,只有贡品才有的哈蜜瓜和马奶葡萄,还有荔枝,草莓和樱桃。我手里捏着银签子,吃得香甜。
我有身孕后供应好,我又敞开了吃,现在彻底吃成一张圆饼脸,皮肤滋润的白里透红。现在我这么享受的样子,连四阿哥都想赞一声,杨妃之美能消磨掉一代帝王的意志,大概就是让人不由自主的随着我沉溺于享受之中。
不过他本来就是到后院来享受放松的,在这里就不求意志坚定了。
我还说:“今年温差大,水果都特别甜。”
四阿哥不用银签子,伸手捏了枚草莓尝,点头道:“确实很甜,只怕又要旱了。”他只是随意带一句。
我愣了一下,没接话。
见我吃的香,四阿哥要了一碗果子冰吃。刘太监见这段时间我不叫书房的膳,知道我是小心谨慎,可他要抱我的腿,所以反而主动侍候,有点什么就悄悄叫赵全保带回去。一来二去,我算是知道从以前在阿哥所就是刘太监照顾我,对他就多了一份熟悉感。
炕桌上的水果除了西瓜,我几乎都吃光了。四阿哥见此,干脆自己把西瓜吃了,道:“西瓜略寒凉,你以后还是少吃。”扭头就对杏儿交待,“以后你主子这里就不要上西瓜了。”
水果太多,我也没有舍不得一个西瓜。
撤下炕桌,四阿哥洗净西瓜的甜汁后,靠在迎枕上说:“上次你说要做汉人女子的衣裙穿,一忙起来我也忘了。趁着要做夏装了,我给福晋说了,拨两个针线嬷嬷到你这里来。”
我不敢凑太近,怕他觉得热,靠在半臂远的地方,手里摇着薄绫团扇慢慢的往他那边扇风:“我这边一个也够用了,福晋那边才用两个呢。”
这还是柳嬷嬷告诉她的,福晋那里用两个针线嬷嬷并四个小丫头,要做福晋和永璜两人的衣服。富察格格和那拉格格都是量好了后由针线嬷嬷带回去做。
我一听就明白了,像福晋和我这样,针线嬷嬷在身边有要求可以随时提。富察、那拉两位大概就是成衣铺子,量个尺寸选个花样衣料就结束。
更别提还是两个嬷嬷。
我也不敢全都不要,被宠爱很爽的好吗?只是不想太特殊,有一点点特别就行,于是我打算只留一个。
四阿哥道:“两个嬷嬷,一个是专做汉衣的。”说完看着我,一脸“任君选择”。
一个专做汉衣,另一个肯定是做旗装的,怪不得是两个,这让我怎么选?四阿哥想看我穿汉装,还期待了很久,旗装是必须的,我又不能一整个夏天都不出门。
看我为难,四阿哥觉得很好玩,安然高卧也不催我,还时不时的加一句:“福晋那边是用两个嬷嬷”,“你穿汉人女子的裙子肯定好看”,“让她们一起来也能省些功夫”。
最后,我迎着四阿哥好整以暇的眼神,不好意思地道:“……都听爷的。”
两个就两个吧,反正引人注意也不是头一回了,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在能享受的时候还是尽情享受吧。
看我点头,四阿哥才不逗我了,头凑过去小声道:“正好,爷也打算做几套汉人衣裳,到时就借你的光一起做了。”
我一脸的“后知后觉我好蠢让人耍”,眼神让四阿哥得意地呵呵笑起来。
两人后面玩起游戏来。但下围棋,四阿哥完虐我,下象棋,继续虐,我输的眼都直了,四阿哥倒是赢的很爽,心情好时不时的笑一笑。
“我对棋类不在行。”我输的太惨太没面子,不得已这么解释道。
四阿哥也不想一直玩一面倒的游戏,喊人拿来骰子,两人赌大小。可惜骰子之前由赵全保等人做了手脚,四阿哥一上手就觉出来了,我虽然知道骰子有手脚,可我不会用,照样被赢了个底掉,连自己手上那颗海蓝宝戒指都输出去了,把四阿哥乐得哈哈大笑。
他还真的把我输的银子装进荷包里,戒指也从我指上摘下来,拿手帕包了放进怀里。
我一直以为他是闹着玩的,见他真的把东西拿走有些傻眼,四阿哥就盯着我看,又笑了一场。
他笑着抚上我的手腕:“我瞧你戴的这只珊瑚镯,颜色又正,样子又好,衬得你肌肤如雪,下回争取把它赢过来。”
我心头一颤,无声地笑了笑。
一直玩到该叫晚点了才停下,后面我开始做怪,总是拿自己的珠花和头饰当筹码,都是女人的东西,看他带回书房要怎么放。
四阿哥也看出来了,照单全收。杏儿把我的一个妆匣抱来,放在我身边,一轮输了就见我随手在妆匣里抓两个拿出来,到结束时妆匣都空了一半。
“李玉,去给你家爷拿个盒子过来,谢薛主子的赏。”四阿哥推开骰子,笑道。
李玉早喊人去拿过来了,此时捧上来,是个长、宽、高皆为一尺半的黄杨木的小箱子,上面雕着一只口中含着宝珠的蟾。
四阿哥将赢来的珠花等物全放进去,笑眯眯的让李玉送走。我这下真好奇了,去堂屋的路上挽着他的手道:“爷,你要那些珠花有什么用啊?”
以四阿哥的深沉,必定不会做无用的事吧?可这些东西好像也不值多少钱。
我想不通。谁知四阿哥点点我的下巴:“赢来的东西自然就归我了,怎么能不要呢?”
所以他只是在耍我吧?玩的挺畅快的四阿哥胃口也好,刘太监送上来的一道蒸槐花让他吃光了,我没吃两口,全让四阿哥包了。可见他很喜欢这个,吃完又叹道:“乡野之中真是样样都可当菜当饭,也是难为他们了。”
今天来了以后,四阿哥这是叹第二次了。傻子也看出他现在肯定是有为难的事,但我虽然管过庄子寨子,却也不敢贸然在阿哥面前显摆。
所以这次我又没接话,四阿哥却有心情要跟我聊聊,主动问:“最近夏汛,你在家时,可听过什么没有?”
这个倒是能说,我中规中矩地说:“有几件。比如家里买人雇农,多数都是在难民中雇,因为签他们要比平常买人便宜三分之一,有时会便宜一半。还有,每年秋天,家里都会买很多粮食屯起来,城外的田里,如果河南山东等地又旱了或者涝了,黄河又发水了。我爹娘会让雇农把田地围起来,挖地窖藏粮食,还会在粮仓和房子周围弄篱笆,养狗,免得难民抢夺粮食,伤人毁屋。”
四阿哥的脸色渐渐沉重起来,我接着说:“刚进府的时候,庄嬷嬷送来的四个人听说就是去年河南逃难过来的。”
“是吗……”四阿哥叹气,一有天灾难民就会往外逃,等天灾过去后,回流的难民不足十分之一,多数青壮年都在异地安家,长久下去,耕民流失会变成一个大问题。
想到这里,四阿哥借我这里的书房,把刚才想到的赶紧写下来,我在旁边给他磨墨,看到几句心想,难四阿哥现在已经进户部办差要查亏空了?我在这边思索,四阿哥写完见我眼神放空,顺手用毛笔在我下巴点了一下,见我没反应,又在右边脸颊上画了个圈。
见我还没反应,四阿哥只好无奈地喊杏儿打水,给我洗脸。不提杏儿进来后是什么表情,我是用手巾抹了脸才看到手巾上漆黑一片,吓了一跳,跟着就在四阿哥的狂笑里反应过来,最后被四阿哥亲手替我抹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