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椿院位置较偏僻,自然要比其他院落热的多。

    此时丫鬟们正坐在长廊下乘凉,见桦椿回来,半真半假的行了个礼。

    “现在是什么时辰?”桦椿看着那些坑坑洼洼的土坑,满意的点了点头。

    “回小姐,巳时刚过,该用午膳了。”

    “都去吃饭吧。”桦椿朝那群丫鬟挥了挥手,转身准备进屋。

    “回王妃,要等您用过膳奴婢们才能吃饭。”穿着杏色衣裙的丫鬟小跑到桦椿跟前,低着头,“这是王爷给府里定的规矩。”

    符宁王府向来立规矩而不容情,不守规矩者没有不罚的道理。

    使得符宁王府的次第一直维持的很好。

    “我今儿就废除这规矩,”桦椿拂袖坐在木桌旁,厉声道:“在常椿院料理琐事的丫鬟侍卫,便可不必遵守这莫须有的规矩!”

    “去吃饭吧。”

    “是。”

    丫鬟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是走是留,但又实在是饿,便相竞跑去各自湘房。

    “秋香,你陪我用膳。”桦椿拉着秋香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

    “小姐,您别嫌弃这饭菜,能咽。”秋香从桌上拾起一双竹筷递到桦椿手中,又给桦椿盛了碗汤。

    “小姐禁足这几日,膳堂送来的全是这种饭菜。”

    桦椿扫了眼桌上的吃食,顿时瞪大双目。

    整张木桌上只有中间摆放了碗盘,四周都空荡荡的,只有两双竹筷安静的躺在上面。

    两块发黄的蒸饼,两碗稀拉的米汤,一小碟黄齑,还有一碗秋香盛的豆腐汤。

    这便是给王妃吃的饭菜。

    桦椿鼻头涌起阵阵酸意,她觉得自己有愧于秋香。

    秋香一刻不离的跟随她,从孩提到少女,从皇宫到符宁王府,最后却没落得多少好处。

    桦椿知道秋香是真心待她,所以她更不能辜负秋香。

    桦椿暗自决定,要给秋香置办些衣裳用品。

    “秋香,明日随我出府。”

    秋香不明所以,嘴里嚼着干硬的蒸饼,点头应道:“听小姐的。”

    “这个好吃吗?”

    “不好吃,不过不吃就要饿肚子。”

    “……”

    日落之时,院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启禀王妃,奴才凌肖受王爷指示,告知王妃于明日前搬回桦袭院。”

    桦椿坐着没动,轻轻“嗯”了一声。

    桦袭院,入院可见精致流畅的亭台楼阁,清幽神秘的水池游廊,假山光滑细腻,八面围墙雕花刻画,富丽堂皇。

    屋内檀香萦绕,凉气袭人,墙上挂着用金丝银线绣着杜鹃图的帘幔,屋顶用绣花毛毡隔住,案桌上的金盘内盛着各种糕点,里屋放置精雕细琢的镶玉罗汉床,锦被绣芙蕖,象牙高凳上银盏燃烛,散发淡淡幽香。

    桦椿伏于书桌,墨发垂在胸前,衬的肌肤似雪,媚眼如丝。

    书桌上散落了几张写着小字的宣纸,

    字迹娟秀,小巧玲珑。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小姐,这首诗有何寓意?”

    “说了你也听不懂。”

    “小姐又取笑我!”

    两人打成一片,欢声笑语。

    亥时,桦椿呆坐在木椅上望着铜镜发呆,镜中映出一个美人面孔,清澈的美眸,高挺的鼻梁,墨发垂随意披散,好一个温婉女子。

    若是忽略她有些呆滞的眼神,那镜中人绝对会是个标志的美人坯子。

    忽然,纸窗上映出忽明忽暗的绿光,桦椿心猜是照夜清。

    幼时在皇宫内见过几次,但那时年纪尚小,父皇不让她乱碰,所以印象并不深。

    桦椿担心照夜清会飞远,连鞋袜都没来及穿,便起身向院里跑去。

    整个院子被丝丝绿光点亮,虫儿触手可及,皎皎白月洋洋洒洒落在院内,仿若仙境。

    桦椿坐在秋千上,欣喜的望着这群小飞虫。

    符宁王此时刚办完公回府,困倦不已,途中经过桦袭院时,被院中景色吸引住了。

    院中有一女子坐在秋千上,一袭白裙被月光映成银白色,墨发及腰,随意的披散着,她没穿鞋袜,正垂头看着自己的玉足摇来晃去,别有一番风味。

    祁绪忍不住想靠近,院中女子几乎要融进美景中,发丝和裙摆随风飘动,像画一般。

    她稍稍偏头,这才让祁绪看清了面孔。

    那女子皮肤嫩的似乎可以掐出水来,一双多情的美眸望向萤火虫的时候,满是温柔。高挺的鼻梁在唇峰处留下月影,朱唇轻启,像勾人心魂的妖精一般动人。

    祁绪迈开脚步,缓缓向女子走去。

    桦椿似是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连忙跳下秋千戒备的向后退去,不曾想来者竟是符宁王。

    “王爷?”

    符宁王顿住脚步,面上贪恋的神情早已尽然。发觉此女正是桦椿,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眼前的桦椿与符宁王印象中的桦椿似乎有些不同。

    因为她瘦了?还是因为自己从没认真看过她。

    都有吧。

    “这么晚了还没睡。”符宁王倒也没因为反感就急着离开,他今夜没什么要紧事,此番就当是出来赏月了。

    “臣妾见这照夜清后喜欢的紧,”夜里气温骤降,桦椿搓了搓胳膊,又道:“玩的晚了些。”

    符宁王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本能的闭了口。

    “王爷深夜来臣妾院里做甚?”

    “本王来不得?”

    “倒也不是,只是常年未见王爷,乍一见,恐的慌。”

    “本王就这般让你害怕?”

    符宁王伸手捏住桦椿的下巴,力道重的惊人。

    “你放手!”桦椿疼的直掉眼泪。

    “做了损人不利己的事,就该知道自己会得到相应的结果。”

    “我做什么了!”

    “装疯卖傻!你怎么敢的?”符宁王见桦椿一副做了事不承认的样子,更加生气,就是她这副与世无争却又做尽恶事的模样,让符宁王心中阵阵作呕。

    桦椿的脖子被一把握住,喉咙被掐的死死的。

    “夕婧妍再不好,她都是本王的妃子,你身为王妃,心胸狭窄不说,还设计害死了本王的孩子,你果然心狠手辣。”

    桦椿小脸憋的乌紫,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桦椿想掰开祁绪的手指,奈何自己没有符宁王万分之一的力气。

    符宁王冷哼一声,将桦椿摔在地上,仰头俯视着她。

    “别再做让本王作呕的烂事。”

    说罢,拂袖离去。

    桦椿呆坐在原地,发丝凌乱,目光有些涣散。

    真的好疼,眼泪不受控制落了下来,倒也不是因为疼才流泪,而是她感到冤屈,她并不记得自己做过损人性命的事。

    “小姐,小姐你怎么在这啊!”秋香从里屋跑出来扑跪在桦椿身侧,目光落在她脖颈处,一圈圈红印扎眼的很。

    “是不是王爷搞的?他太不是东西了!”

    “秋香,别乱说话。”桦椿忍着喉咙的剧痛,搭着秋香的胳膊缓缓站了起来。

    明明嫁到符宁王府才两年不到,桦椿却觉得已经过了好几年。

    两年来,符宁王从未在桦椿院里留过宿,他甚至不愿碰桦椿一下。

    桦椿很想回家,想回到那个皇兄疼,皇嫂爱的家。

    但嫁人那天,皇兄告诉她,无论如何都要抓住符宁王的心,想尽一切办法。

    皇兄给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桦椿只要想象到皇兄失望的表情,就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秋香,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桦椿挪至床旁,忍痛坐在床沿,拉过秋香的手,让她与自己同坐。“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秋香不忍心去看桦椿眼中流淌出来的悲伤,别过头不作声。

    “说吧。”

    秋香叹了口气,握着桦椿的手,徐徐说道:“王爷曾在江南遇一女子,二人两情相悦,感情日渐加深,本许诺娶那女子封为王妃,但还未来及迎娶,圣上便将您许配给王爷。”

    “王爷是极力反抗,奈何无法抗旨,只得同意,后来王爷封那女子为侧妃。”

    桦椿灵光一闪,追问道:“那女子可是夕婧妍?”

    “正是。”

    “那为何皇兄要将我许配给符宁王?”

    “因为您是圣上的皇妹,”秋香摆弄着桦椿的袖口,继续说着:“王爷多年抗敌有功,再加年纪已二十有三,却还未婚,便将您许配于王爷。”

    “自从婧妃嫁入符宁王府,府里便接二连三出事,王爷知道是婧妃干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昨年婧妃得喜,王爷惊喜欲狂,整个府里的人都得到了赏赐,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距今年已有十月,她诞下的婴童呢?”

    “没了。”秋香突然抬头眼神幽怨的盯着桦椿的眸,似乎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桦椿顿时毛骨悚然,浑身发软。

    秋香一改刚才的神情,恢复了正常表情,说道:“当时王爷就是这样看着您的。”

    “婧妃得喜三月有余时,从您原来住的桦袭院石阶上滚落,落了红,孩子没保住。”

    “王爷认为是我干的?”桦椿似乎懂了符宁王为何那般想将自己置于死地。

    “没错,但当时您就站在婧妃身后,而后伺候婧妃的丫鬟将矛头指向您,王爷知晓后勃然大怒,便将您禁足常椿院。”

    桦椿觉得奇怪,为何自己回忆不出这件事的经过,但又觉得这件事必定和自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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