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辛不知道路尘对拍摄的构想是什么，问她，她也不说，问青青，青青也不清楚。不知道是年终奖被彻底扣干净了学乖了，还是路尘确实没告诉她，反正无论刘辛怎么旁敲侧击，都是一概不知。
行，墙头草翅膀硬了。
‘墙头草’没骗人，她确实不知道。
虽然路尘也会跑外景吧，但是对于临淮市大大小小的地点场景，相比于活了二十几年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青青而言，路尘属实有些嫩了。
所以，路尘就让青青走街串巷找符合她要求的拍摄地点。
“我这两天不给你安排其他任务，就这一个，你路姐我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你不要给我掉链子。”
“路姐放心，包在我身上，干他们！”
青青按照路尘的要求，先给她列了几个地方，于是这几天路尘一直都是早出晚归，早到天还没亮，晚到当月升空，回来之后还要修后期，满打满算，她每天的睡眠时间最多不超过4个小时。
路尘睡多久，谈潞就睡多久，甚至更少。他不放心路尘一个人来回折腾，每次出门回来，他都跟着。
“无业游民就是好，每天大把的时间，有时间就算了，居然还有钱。这世道，真是让人憔悴。”
路尘有一次晚上回来，打开书房电脑修图的时候，鼠标一碰，谈潞的股票信息就显示在了屏幕上，她对这一块不是很懂，她的账户都是请专业人士打理，从来没操过心，但最起码的高低走势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谈潞买了好几支，第一支的股票代码感觉在哪见过，427结尾的，427…427…
这不是谈潞他爸的公司吗？！
“……”
儿子这么孝顺，他老子知道吗。
还买了不少。
还是长期持有的。
这也算是谈潞变相承认他爸很厉害了吧。
‘无业游民’此刻已经躺在被窝里，开启了每天的暖床模式，“这话说得就有点嫉妒了路路，我的不就是你的，你要是不想工作，我立马就带你出去环游。你看看你最近才睡多长时间，还有几张？赶紧修完赶紧睡觉，我觉得原图就很好了，一个个都想着法的增加你的工作量。这样吧，我投资，你把工作室扩大点，多招揽点其他人才，让他们来弄，你就负责睡觉。”
多的是想背靠大树好乘凉的人，这个行业吧，有野心的不少，但没野心的也存在。
“你闭嘴吧。”
路尘忙完，谈潞把人团巴团巴裹进怀里睡到4点半，简单收拾了一下，5点两人出了门。
今天又是一个新地点，也是青青给路尘列的清单上的最后一个。
路尘给青青说的要求是最好有南北向延伸的路道分界，一分两地，楚河汉界，人间温暖烟火在西，满目冰冷疮痍在东。
或者，闹中取静，到处高楼大厦平地起，在这个包围圈里却依然存有年代感的居民区。
今天的地点，是前者，远离市中心的位置。
据青青说，路东面是一个年代久远的豆腐渣工程，没用几年就突然倒塌，还死了不少人，事情闹得挺大，但资本之间互相推诿，这事就一直没有恰当的处理后续。
残存的断壁残垣上还依稀能看到一些用漆笔写上去的辱骂的标语，还有被泥土风沙掩盖的红色横幅。
路尘打着手电筒把豆腐渣的外部条件看了一遍，关掉灯光，回到车边，翻身跃上了车顶。本来路尘带的是一个折叠的梯子，但也就用了一次。
谈潞看到路尘没有任何遮挡的把整个人暴露在几米高的半空中，职业病当场就犯了，这要是在战场上，路尘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靶子，只要对方不瞎，一通乱打，路尘都能被子弹打成筛子。
所以，到了第二次再去的时候，谈潞就把人抱到了车顶。
“没有商量，就这么高，我这车本身就有将近2米高，再加上你自己的身高，都4米多了，可以了。
我就在旁边站着，不打扰你，你用力跺车身都行，只要你脚不疼。”
于是，梯子被没收，人形保护盾寸步不离。
路尘也没异议，以前她不爬车顶，主要也是心疼她自己的车，她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买车的时候也是按照开到老死的标准买的，差点她就买了五菱宏光，就是刘辛和江童不让。
已经立冬的月份，凌晨6点依然不见一丝天光，风刮在裸露的皮肤上，已经有了被刀割的痛感。路尘举着相机对着路西面慢慢点燃的人间烟火，白皙的双手被冻得发红。
谈潞站在一旁，紧盯着路尘，来的时间太早，她没吃早饭，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地举着相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他也不好打断，只能注意着点她的状态。
“没事，你继续。”
谈潞走到路尘身后，两个人站在车顶，宽厚的臂膀给她挡着寒风，谈潞的手轻覆住路尘的手，“怕你受不住，手抖拍不了照片。我就环着，你可以随意动。我端着枪站一天是基本功，给你当支架几个小时，小菜一碟。”
路尘没说话，勾了勾唇角，她也没要说什么啊，他倒是解释一堆一堆的，大冬天的，暖炉谁不想要呢。
一直到天光大亮，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路尘观察了好一阵，顺便在附近吃了个早饭，两人才驱车离开。
路尘直接去了工作室，把这几天的照片全都导出来，一张一张的点过去，同时在脑子里构出她想要的最终效果，筛来筛去，一个地点都没筛掉，她的灵感从那天晚上开始，就跟刚被打出来的泉眼一样，鲜活的水一下子奔涌而出，源源不断。
但她也很清楚，灵感之所以叫灵感，是因为它的突发性和创造性，她并不能也不敢，保证她以后就彻底好了。
“笃、笃”
路尘从屏幕上挪开眼，看向门口，“进来。”
“路姐。” 青青推门进来，把新找出来的地点照片拿给路尘看，“这是我这两天新踩的点，我拍了点照片，你看一下合适吗。不行，我再去溜达溜达。”
“……可以了。” 还溜达溜达，那么多图，她再熬夜，谈潞就要发飙了。
“路姐，新的地点有一个我觉得还蛮有趣的，有一条路，以红绿灯为界，一边是宽敞明亮的大马路，一边是泥石混合的坑坑洼洼的那种乡村道路，我当时觉得好神奇，问了一下附近的人才知道，乡土气息比较重的那边多是老人在居住，城乡规划要拆了，他们不让，死守着，于是就有了这条路。走过坑坑洼洼的地，又是平坦大道。呐，就是这张照片。”
“……”人才啊，临淮还有这样的地方呢，“这是在临淮市吗？”
“噢不是，是我男朋友家那边，出市了。开车大概3个小时吧，有点偏远了，我简单的理解为你想要我找的就是对比越强烈的越好，我男朋友就说他家那边有这条路，我就去了。确实差异感太强烈，我整个人被颠得嗯嗯啊啊的。”
“……” 嗯嗯啊啊是一个词吗，你哪怕用个七荤八素呢。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别的，我看看先。”
被红绿灯隔开的两个世界，确实有——
！！！
路尘又重新看了眼那条路。
确实有趣。
拿手机看过天气状况以后，路尘打了个电话：“孙总，你家演员明天下午有档期吗？——那好，我稍后会给你发个位置，明天中午你们结束工作以后，直接到那个地方，拍摄从4点到6点——好，明天见。”
“青青！青青！！把这条路的位置发给我，快点——”
**
青青不必再外出找地，路尘的工作量就减了不少，下班临走的时候，路尘把特意让谈潞买的慰问套餐放到休息室，摸了摸青青的头，“辛苦了乖乖，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加油，为了丰厚的年终奖，努力奋斗吧，我走了，再见，别送了。”
过了两天清闲日子的青青，对着屏幕哗哗流眼泪，就知道拿年终奖吓唬她，这么多年，吓唬她多少回了，她拆穿过吗。
上了车，谈潞问了路尘一句：“你拿这招吓唬过人家多少次，真扣？”
“噢，好多次吧。真扣啊，犯错了得罚啊，奖惩制度不能破呀，前年青青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失了智，大冬天的给人发了个半夜的时间拍摄，给我发的时间是对的，给人家发的是错的，结果对方一顿闹啊，气死我了。”
“那是该罚，得扣。”
“对啊，所以，我扣了她一块钱。”
“……”
“还给她备注了一下，吃一堑长一智。来年她要是不长一智，我废了她。”
“……驭下有方。”
“谢谢夸奖。”
“不用谢，应该的。”
家里的存粮没有多少了，正好路尘也不去探新地点，两人在中途变了道去超市，正常下班的时间，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终于腾出时间生活，超市里没有菜市场的熙熙攘攘，但人也不少。
谈潞推了个车，跟在路尘后面。
“你不觉得这个车很难掌控吗？”路尘突然回头问谈潞，“我每次推它，转弯改变方向的时候，我都扭不过来它。”
谈潞跟炫技一样，左手已经被他练得得心应手，让人禁不住认定他从来都是左利手，推车随着他手转动的方向移动，没有丝毫卡顿，“不难掌控啊，是你力量不够，还怪人家推车。”
“……是吗，那你推着它别放了，我给你买一辆吧，看你刚才玩得挺开心的——就像一只开屏求偶的孔雀。”
“没有，你看错了。” 从猪变成孔雀的人伸手揽住一脸无语的路尘，隔开了她跟其他人的距离，“有什么想吃的，哥哥请你，随便买。”
路尘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这下换了她跟在谈潞后面，看他从货架上拿了各种零食薯片，他扔进推车里，她再拿出去，“不吃零食，直接去买菜买水果。”
谈潞也就是逗逗她，路尘几乎不吃零食，尤其是甜的，这点倒是跟一般女生不同，都说甜点会让人心情愉悦，她就偏爱一些微苦的东西，比如黑巧黑咖啡，偶尔能吃块蛋糕，还是提拉米苏这种甜度很低的。
路尘跟着谈潞先去了水鲜区，路尘看不了那些活鱼的样子和表皮，干脆站在外围等谈潞买完过来。
谈潞身板正直，在人群中不说一眼就瞄到，但绝对是能吸引第二眼的。路尘戴着口罩看着他在和一群女性站在一起，身边的老奶奶给他指着看水里的鱼，好像在跟他说什么，老奶奶个子不高，谈潞弯腰低头在听她说话，临了还点头绽放了一个笑容，然后路尘就发现谈潞让超市人员给他捞鱼的时候，捞起的是老奶奶指的那条。
路尘有时候会觉得谈潞隐藏得太深了，在她面前又乖又听话，也不脾气，偶尔吃个醋心里不舒服，也记得她说过的不要在她面前红着眼看她，要生气出门生完了冷静了再回来，还很好哄。
在外面碰到类似于老奶奶这种长辈时，也是顺毛的很。
跟苏城嘴里描述的那个没有教养的坏家伙，完全不是一个人。
路尘最初以为，谈潞是在她面前刻意伪装出来的，伪装了一年两年，她觉得早晚他都会显出原形。可没有，他好像就是对她的耐心特别足，身上所有的刺在见她之前就一定会收回去，收不回去的，他硬拔都要拔掉，然后带着流血的伤口拥抱她。
这种区别对待，时间越长，她感受到的就越多。
谈潞的付出已经超出她的预期，她好像，确实很坏。
“想什么呢，喊你两声都没听见。”
谈潞捏住路尘的脸，靠她很近。
路尘对着谈潞的脸琢磨了一会，忽然就着两人的姿势，口罩往下一拽，往前碰了一下他，在人来人往的超市里。
“谈潞，我想好你今年生日的时候，送什么礼物给你了。”
“！！”
是吗。
“送什么？”
“你猜。”
“我猜不着。”
“那就等着。”
路尘又买了一些日常补充维生素的水果，趁她还能吃甜的，得多吃点。
一直到结账的时候，谈潞还在问她是什么，甚至为了不要惊喜，连自己生日都改了，“我实际上是明天的生日，身份证上是错的。”
“真的，不信你可以问我妈。你明天就把礼物给我吧，路路，路路。”
路尘不搭理他，自助收银区内，她把东西一个一个扫上码，拿过谈潞的手机付款，付完把东西装进袋子，拎起来之前，给了谈潞一个‘装死你吧’的眼神。
“原来是这样吗，我以为你刚刚说‘哥哥都给你买’，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忘了你马上就要来的生日呢。是我想错了吗？啊，那真是，抱歉。”
确实就是那样的谈潞：“……”
他就说吧，他要是道，路尘就是魔。
九年了，他从来没赢过。
行，墙头草翅膀硬了。
‘墙头草’没骗人，她确实不知道。
虽然路尘也会跑外景吧，但是对于临淮市大大小小的地点场景，相比于活了二十几年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青青而言，路尘属实有些嫩了。
所以，路尘就让青青走街串巷找符合她要求的拍摄地点。
“我这两天不给你安排其他任务，就这一个，你路姐我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你不要给我掉链子。”
“路姐放心，包在我身上，干他们！”
青青按照路尘的要求，先给她列了几个地方，于是这几天路尘一直都是早出晚归，早到天还没亮，晚到当月升空，回来之后还要修后期，满打满算，她每天的睡眠时间最多不超过4个小时。
路尘睡多久，谈潞就睡多久，甚至更少。他不放心路尘一个人来回折腾，每次出门回来，他都跟着。
“无业游民就是好，每天大把的时间，有时间就算了，居然还有钱。这世道，真是让人憔悴。”
路尘有一次晚上回来，打开书房电脑修图的时候，鼠标一碰，谈潞的股票信息就显示在了屏幕上，她对这一块不是很懂，她的账户都是请专业人士打理，从来没操过心，但最起码的高低走势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谈潞买了好几支，第一支的股票代码感觉在哪见过，427结尾的，427…427…
这不是谈潞他爸的公司吗？！
“……”
儿子这么孝顺，他老子知道吗。
还买了不少。
还是长期持有的。
这也算是谈潞变相承认他爸很厉害了吧。
‘无业游民’此刻已经躺在被窝里，开启了每天的暖床模式，“这话说得就有点嫉妒了路路，我的不就是你的，你要是不想工作，我立马就带你出去环游。你看看你最近才睡多长时间，还有几张？赶紧修完赶紧睡觉，我觉得原图就很好了，一个个都想着法的增加你的工作量。这样吧，我投资，你把工作室扩大点，多招揽点其他人才，让他们来弄，你就负责睡觉。”
多的是想背靠大树好乘凉的人，这个行业吧，有野心的不少，但没野心的也存在。
“你闭嘴吧。”
路尘忙完，谈潞把人团巴团巴裹进怀里睡到4点半，简单收拾了一下，5点两人出了门。
今天又是一个新地点，也是青青给路尘列的清单上的最后一个。
路尘给青青说的要求是最好有南北向延伸的路道分界，一分两地，楚河汉界，人间温暖烟火在西，满目冰冷疮痍在东。
或者，闹中取静，到处高楼大厦平地起，在这个包围圈里却依然存有年代感的居民区。
今天的地点，是前者，远离市中心的位置。
据青青说，路东面是一个年代久远的豆腐渣工程，没用几年就突然倒塌，还死了不少人，事情闹得挺大，但资本之间互相推诿，这事就一直没有恰当的处理后续。
残存的断壁残垣上还依稀能看到一些用漆笔写上去的辱骂的标语，还有被泥土风沙掩盖的红色横幅。
路尘打着手电筒把豆腐渣的外部条件看了一遍，关掉灯光，回到车边，翻身跃上了车顶。本来路尘带的是一个折叠的梯子，但也就用了一次。
谈潞看到路尘没有任何遮挡的把整个人暴露在几米高的半空中，职业病当场就犯了，这要是在战场上，路尘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靶子，只要对方不瞎，一通乱打，路尘都能被子弹打成筛子。
所以，到了第二次再去的时候，谈潞就把人抱到了车顶。
“没有商量，就这么高，我这车本身就有将近2米高，再加上你自己的身高，都4米多了，可以了。
我就在旁边站着，不打扰你，你用力跺车身都行，只要你脚不疼。”
于是，梯子被没收，人形保护盾寸步不离。
路尘也没异议，以前她不爬车顶，主要也是心疼她自己的车，她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买车的时候也是按照开到老死的标准买的，差点她就买了五菱宏光，就是刘辛和江童不让。
已经立冬的月份，凌晨6点依然不见一丝天光，风刮在裸露的皮肤上，已经有了被刀割的痛感。路尘举着相机对着路西面慢慢点燃的人间烟火，白皙的双手被冻得发红。
谈潞站在一旁，紧盯着路尘，来的时间太早，她没吃早饭，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地举着相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他也不好打断，只能注意着点她的状态。
“没事，你继续。”
谈潞走到路尘身后，两个人站在车顶，宽厚的臂膀给她挡着寒风，谈潞的手轻覆住路尘的手，“怕你受不住，手抖拍不了照片。我就环着，你可以随意动。我端着枪站一天是基本功，给你当支架几个小时，小菜一碟。”
路尘没说话，勾了勾唇角，她也没要说什么啊，他倒是解释一堆一堆的，大冬天的，暖炉谁不想要呢。
一直到天光大亮，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路尘观察了好一阵，顺便在附近吃了个早饭，两人才驱车离开。
路尘直接去了工作室，把这几天的照片全都导出来，一张一张的点过去，同时在脑子里构出她想要的最终效果，筛来筛去，一个地点都没筛掉，她的灵感从那天晚上开始，就跟刚被打出来的泉眼一样，鲜活的水一下子奔涌而出，源源不断。
但她也很清楚，灵感之所以叫灵感，是因为它的突发性和创造性，她并不能也不敢，保证她以后就彻底好了。
“笃、笃”
路尘从屏幕上挪开眼，看向门口，“进来。”
“路姐。” 青青推门进来，把新找出来的地点照片拿给路尘看，“这是我这两天新踩的点，我拍了点照片，你看一下合适吗。不行，我再去溜达溜达。”
“……可以了。” 还溜达溜达，那么多图，她再熬夜，谈潞就要发飙了。
“路姐，新的地点有一个我觉得还蛮有趣的，有一条路，以红绿灯为界，一边是宽敞明亮的大马路，一边是泥石混合的坑坑洼洼的那种乡村道路，我当时觉得好神奇，问了一下附近的人才知道，乡土气息比较重的那边多是老人在居住，城乡规划要拆了，他们不让，死守着，于是就有了这条路。走过坑坑洼洼的地，又是平坦大道。呐，就是这张照片。”
“……”人才啊，临淮还有这样的地方呢，“这是在临淮市吗？”
“噢不是，是我男朋友家那边，出市了。开车大概3个小时吧，有点偏远了，我简单的理解为你想要我找的就是对比越强烈的越好，我男朋友就说他家那边有这条路，我就去了。确实差异感太强烈，我整个人被颠得嗯嗯啊啊的。”
“……” 嗯嗯啊啊是一个词吗，你哪怕用个七荤八素呢。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别的，我看看先。”
被红绿灯隔开的两个世界，确实有——
！！！
路尘又重新看了眼那条路。
确实有趣。
拿手机看过天气状况以后，路尘打了个电话：“孙总，你家演员明天下午有档期吗？——那好，我稍后会给你发个位置，明天中午你们结束工作以后，直接到那个地方，拍摄从4点到6点——好，明天见。”
“青青！青青！！把这条路的位置发给我，快点——”
**
青青不必再外出找地，路尘的工作量就减了不少，下班临走的时候，路尘把特意让谈潞买的慰问套餐放到休息室，摸了摸青青的头，“辛苦了乖乖，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加油，为了丰厚的年终奖，努力奋斗吧，我走了，再见，别送了。”
过了两天清闲日子的青青，对着屏幕哗哗流眼泪，就知道拿年终奖吓唬她，这么多年，吓唬她多少回了，她拆穿过吗。
上了车，谈潞问了路尘一句：“你拿这招吓唬过人家多少次，真扣？”
“噢，好多次吧。真扣啊，犯错了得罚啊，奖惩制度不能破呀，前年青青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失了智，大冬天的给人发了个半夜的时间拍摄，给我发的时间是对的，给人家发的是错的，结果对方一顿闹啊，气死我了。”
“那是该罚，得扣。”
“对啊，所以，我扣了她一块钱。”
“……”
“还给她备注了一下，吃一堑长一智。来年她要是不长一智，我废了她。”
“……驭下有方。”
“谢谢夸奖。”
“不用谢，应该的。”
家里的存粮没有多少了，正好路尘也不去探新地点，两人在中途变了道去超市，正常下班的时间，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终于腾出时间生活，超市里没有菜市场的熙熙攘攘，但人也不少。
谈潞推了个车，跟在路尘后面。
“你不觉得这个车很难掌控吗？”路尘突然回头问谈潞，“我每次推它，转弯改变方向的时候，我都扭不过来它。”
谈潞跟炫技一样，左手已经被他练得得心应手，让人禁不住认定他从来都是左利手，推车随着他手转动的方向移动，没有丝毫卡顿，“不难掌控啊，是你力量不够，还怪人家推车。”
“……是吗，那你推着它别放了，我给你买一辆吧，看你刚才玩得挺开心的——就像一只开屏求偶的孔雀。”
“没有，你看错了。” 从猪变成孔雀的人伸手揽住一脸无语的路尘，隔开了她跟其他人的距离，“有什么想吃的，哥哥请你，随便买。”
路尘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这下换了她跟在谈潞后面，看他从货架上拿了各种零食薯片，他扔进推车里，她再拿出去，“不吃零食，直接去买菜买水果。”
谈潞也就是逗逗她，路尘几乎不吃零食，尤其是甜的，这点倒是跟一般女生不同，都说甜点会让人心情愉悦，她就偏爱一些微苦的东西，比如黑巧黑咖啡，偶尔能吃块蛋糕，还是提拉米苏这种甜度很低的。
路尘跟着谈潞先去了水鲜区，路尘看不了那些活鱼的样子和表皮，干脆站在外围等谈潞买完过来。
谈潞身板正直，在人群中不说一眼就瞄到，但绝对是能吸引第二眼的。路尘戴着口罩看着他在和一群女性站在一起，身边的老奶奶给他指着看水里的鱼，好像在跟他说什么，老奶奶个子不高，谈潞弯腰低头在听她说话，临了还点头绽放了一个笑容，然后路尘就发现谈潞让超市人员给他捞鱼的时候，捞起的是老奶奶指的那条。
路尘有时候会觉得谈潞隐藏得太深了，在她面前又乖又听话，也不脾气，偶尔吃个醋心里不舒服，也记得她说过的不要在她面前红着眼看她，要生气出门生完了冷静了再回来，还很好哄。
在外面碰到类似于老奶奶这种长辈时，也是顺毛的很。
跟苏城嘴里描述的那个没有教养的坏家伙，完全不是一个人。
路尘最初以为，谈潞是在她面前刻意伪装出来的，伪装了一年两年，她觉得早晚他都会显出原形。可没有，他好像就是对她的耐心特别足，身上所有的刺在见她之前就一定会收回去，收不回去的，他硬拔都要拔掉，然后带着流血的伤口拥抱她。
这种区别对待，时间越长，她感受到的就越多。
谈潞的付出已经超出她的预期，她好像，确实很坏。
“想什么呢，喊你两声都没听见。”
谈潞捏住路尘的脸，靠她很近。
路尘对着谈潞的脸琢磨了一会，忽然就着两人的姿势，口罩往下一拽，往前碰了一下他，在人来人往的超市里。
“谈潞，我想好你今年生日的时候，送什么礼物给你了。”
“！！”
是吗。
“送什么？”
“你猜。”
“我猜不着。”
“那就等着。”
路尘又买了一些日常补充维生素的水果，趁她还能吃甜的，得多吃点。
一直到结账的时候，谈潞还在问她是什么，甚至为了不要惊喜，连自己生日都改了，“我实际上是明天的生日，身份证上是错的。”
“真的，不信你可以问我妈。你明天就把礼物给我吧，路路，路路。”
路尘不搭理他，自助收银区内，她把东西一个一个扫上码，拿过谈潞的手机付款，付完把东西装进袋子，拎起来之前，给了谈潞一个‘装死你吧’的眼神。
“原来是这样吗，我以为你刚刚说‘哥哥都给你买’，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忘了你马上就要来的生日呢。是我想错了吗？啊，那真是，抱歉。”
确实就是那样的谈潞：“……”
他就说吧，他要是道，路尘就是魔。
九年了，他从来没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