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对于男性来说,“哥哥”这个称呼的杀伤力极大,疯魔者还能到处认“妹妹”。路尘一直以为这是男性共有的一个特殊癖好,直到她遇到了谈潞。

    准备来说,两人虽然同级,但谈潞比路尘大一年零两个月又4天。路尘因为上学比较早,一直都比同级小一两岁。谈潞知道以后,也仅仅只是说了一句“幸亏你上学早,我们但凡差一步,我都遇不到你了。”

    路尘后来问他得到的解释是,一切归因于男性的保护欲和英雄情结,这个称呼带来的成就感不是一般的强烈,但也分人。至少他不需要依靠这类称呼来满足自己的被需要感。

    当然,如果路尘喊他的话,他是非常非常非常乐意的。

    路尘当然不会喊,谈潞也不再提及。谈潞自称哥哥的契机是他俩在一起后他的第一个生日。当时他们已经在一起快一年了,谈潞也了解了路尘的一些小习惯。

    比如,仪式感几乎等同于没有,她自己的生日居然都是前一天突然告诉他“我明天生日,你要不抽空跟我说一声生日快乐?”,其他的什么节日更不用说了,她向来只看别人过,自己该干啥干啥。

    最糟糕的是,路尘从来都记不住身边人的生日,包括谈潞。她只记得大概的月份,比如,谈潞的生日在冬天,就结束了。

    谈潞本来对这些过生日啥的也不上心,但发现他女朋友比自己还不上心的时候,他就不爽了。

    谈潞的生日是12月份,11月的一个周末,两人出来吃饭,中途路尘问他:“你生日是不是这个月啊,这不是冬天了吗?是这个月吗?哪一天?”

    谈潞当时一口可乐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距离她上一次问他生日,才过去不到三个月……

    谈潞很生气,直到他发现路尘连江童的生日都不知道,这两个女人,每次都是提前一个星期开始预告,让对方留出当天的时间,过完了继续各自忙碌。江童比路尘更有良心一点,认识那么久,记个生日而已,很简单。

    从那以后,谈潞也不明说,从11月开始,哥哥俩字就挂在嘴边卸不下来,意思就是我比你大,大多少呢,你自己想,想不出来,哥哥打你。

    路尘果然不负众望,在一起三年,她忘了两回。

    谈潞今晚特意又把这俩字拿出来,就是为了提醒她,他生日快到了,可以准备礼物了,复合后的第一个礼物,必须要精心准备。路尘没什么反应,他以为她又忘了。

    “哎呀,你烦不烦,问一路了,说了猜不着就等着,等吧,也就29天了。”

    路尘把一会要吃的东西单独拿了出来,其他的都放到了冰箱,“你能别黏着我了吗,做饭啦,我好饿。”

    谈潞还稍稍惊喜在路尘把倒计时精确到了天数的话语中,“江童的生日是多少?”

    路尘瞬间就懂了他脸上那藏不住的得意是什么意思,她非常配合地回答,“好像是5月份?4月吧,反正她会提前跟我说的。”

    噢,那就是,只记住了,他,的!

    “去玩吧,想吃啥,我来做,我不会,你在旁边指导就好了。”

    路尘知道这是开心了,“想吃的都是你会的,食材都拿出来了,你弄吧。”

    “OK,去玩吧去玩吧。”

    谈潞一晚上的心情尤其的好,路尘让干啥就干啥,临睡前还搂着路尘一直亲,亲出火了都不放,路尘善心大发,又帮了他一回。

    “你能不能快点,我撑不住了……”

    “我想亲你…”

    “亲!赶紧亲!亲完就睡觉!”

    路尘的善心已经消耗殆尽,心软也是因为没想到让他开心这么容易,她就是记住了他的生日,而已。

    谈潞给路尘收拾好,又洗了个澡重新躺回来,抱着路尘一通瞎滚。路尘觉得在男女力气上面,造物主真是大大的不公平,就像现在,谈潞抱着她就跟抱着一个玩具熊一样,轻松自如地来回滚来滚去。她推拒的力气对他来说,就是挠痒痒,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谈潞!还睡不睡了!玩不够了吗。”

    路尘两手捏着他的耳朵往外扯,“睡觉,你明天跟我一起去上班,下午跟我出外景。”

    “要拍我啊?”谈潞看着被自己放到身上的路尘,呼吸起伏间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颤意,“好,陪你去。”

    “那睡觉,不玩了。玩出火,你自己滚去客卧睡。”

    “不去,睡觉。”

    **

    路尘怕走错道耽误时间,跟孙倩商量了一下,一行人约了个地点汇合一起出发,青青在前面带路。到达的时候,太阳还挂在半空,路尘让青青先去安排服化,动作尽量快些。

    众人都在准备的时候,孙倩走到路尘旁边,看了眼她的车,“你昨天发给我的细节里面,说拍摄会有另外一个模特衬着,就是你男朋友啊?”

    路尘调着相机,也看了眼自己的车,准确说是谈潞的车,他正在里面换衣服,“嗯,不用担心,我只要他的背影。我不会让你们失望,但同样,也希望你们不要干涉我的想法。我昨天已经给你发了其他的拍摄地点,这两天得辛苦你们了。”

    孙倩笑了笑,“没事,你不也一样辛苦吗,早起晚睡很正常,我相信你,期待你的成片。”

    这条路实际上是个十字路口,东西走向的是县道,南北走向是那条有点意思的路,也许是人品爆发,一直到正常的下班时间,过往的车辆都很少。

    5点36分,天边最后一丝落日余晖落幕,道路两旁的太阳能灯光亮起,路尘结束了拍摄。她又和男演员确定了一遍下一次拍摄的地点和时间,两拨人就在市内分开了。

    回去的时候会经过苏城店附近,路尘跟谈潞说了一声,带着青青他们直接去了苏城店里解决晚饭。

    “潞哥?”

    谈潞先一步下车到店里,扫了一眼大厅,估摸着怕是连包间也没了,他正想给苏城打电话,就听到了小蔡喊他,“潞哥,书峪哥他们已经在房间了。”

    谈潞收起手机,拧了拧眉,“行,我知道了。还有其他房间吗,留一间出来。”

    “怎么了?没有位置了吗?”路尘领着青青他们进来,看到谈潞还在大厅,“房间也没了?”

    小蔡赶紧回:“有,这边。”

    路尘应了一声,跟着往里走,谈潞拽着她放慢了速度,低声说了句:“杨书峪在这,估计江童也在,老房间。”

    到了房间,路尘跟青青交待了一下,让他们随意,她在,他们也放不开。

    她跟谈潞到老房间的时候,推开门发现都在。两双人坐得整整齐齐,齐刷刷都回头看向门口。

    刘辛看到,先开了口:“刚回来?”

    “嗯,经过这,来吃个饭,青青他们在另一个房间呢,我俩在,他们也挺拘束,所以就来你们这了。”

    谈潞又点了几个路尘爱吃的菜,一直没说话,只给杨书峪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杨书峪和江童的事,谈潞也知道了始末,路尘上次醉酒骂杨书峪的场景,他还记得清楚。

    老婆要是不开心,那这个兄弟,不要也罢。

    “看什么?不认识了?”

    苏城发现路尘从推门进来,就一直有意无意地看他和刘辛,八成是刘辛跟她说了什么,这会看到他和刘辛坐一起,那八卦的眼神藏都藏不住,“一双眼睛乱扫什么?”

    “她想看就看了,你还不准人看啊。”谈潞护妻心切,张嘴就怼回去。

    路尘听了,瞬间有了底气,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就是好奇,我的合伙人什么时候跟饭店老板坐一块了。”

    刘辛没回答,只看了眼江童,“你问她。”

    路尘看向江童,俩人凭借多年的默契,瞬间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欲语还休,路尘眨了眨眼,江童“噢”了一声,说:“跟我有什关系,我只是先找了个位置坐下,我怎么知道后面你们仨就那样安排了,我什么都没干好吧。”

    苏城闻言低笑了一声,一群没开智的娃娃,是时候该断了联系了,“说了半天,都没有聊到正题。杨书峪,你什么时候能追到江童?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不是早就喜欢人家了吗?半年多了吧,都没追到,啧啧。”

    杨书峪:“……”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一句话都没说。

    江童:“……” 她是挑错事了吗。

    “还有,谈潞,你跟路尘也复合了,前前后后加一起,你们也过了七年之痒了,什么时候结婚啊?见家长了吗?婚求了吗?”

    谈潞:“……”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吗。

    路尘:“……” 她是疯了才来这个房间。

    什么叫伤人不伤脸,揭人不揭短。

    什么叫打蛇打七寸。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苏城几句话说完,桌上沉默了很久。一个个乖乖喝着杯里的茶,吃着眼前的饭菜,默契地不再搭话。小蔡敲门进来的时候,见到这沉默严肃的氛围,还以为是聊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大事,快进快出,把菜放好就赶紧溜了。

    谈潞给路尘倒了杯茶,把酒放得远远的,冷冷讥笑了一声:“这是慌了?”

    我慌你大爷。

    苏城:“你知道凝姨已经把你有女朋友的事宣传了个遍吗,你这要是不结婚,真是不好收场啊。”

    这事吧也不是储凝到处宣传,实在是给谈潞张罗相亲的人不少,打发一个又来一个,苏城妈妈有天晚上说要给谈潞介绍个女孩,储凝烦不胜烦,直接说了谈潞正在谈恋爱,还明里暗里跟苏城妈表示她可以把这个消息肆意地散播出去。

    路尘乍听到“凝姨”,下意识就想起来了储凝的凝,谈潞也在同一时间注意到了她的脸色变化,还没到摊牌的时候,不能这么突然就被爆了马甲,“我妈这是知道我就认定这一个了,哪像你,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

    刘辛:“……” 她这朵花还在呢。

    路尘打了个哈哈,这个气氛话题着实是进行不下去了,“赶紧吃,吃完各回各家。刘辛,江童,你俩开车来的?”

    刘辛摇了摇头,示意了一下杯子里的酒,“别送我,我打车回。一个个都别想刺激我。”

    这话信息含量就有点打了,他们能刺激到啥,除非是一个热恋,一个失恋。得,路尘也不问了,转而看向江童。

    江童:“开车来的,姨妈造访,不能喝酒。”

    桌上三个大男人:“……”

    路尘盯着江童,两人目光交流了半晌,路尘低头笑了一声,她笑,江童也笑。

    对路尘来说,这场意外没有意外,她安心了不少。说她迂腐保守吧,无所谓,她就是不想发生任何计划外的事情,尤其是无法承担的计划外。

    江童呢,被路尘这些天的紧张搞得神经都快衰弱了,生理期正常来的时候,她也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谈潞也明白过来江童话的意思,江童之前悄悄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杨书峪也在他旁边,虽然他听到的内容主要是路尘的想法,但也不能否认,或许江童也是。

    所以,谈潞是又同情自己兄弟,但又觉得他活该。即使是双方有意,但总归是对女生不好。追不到,也是自作孽。

    一顿饭,从路尘进来,杨书峪一句话都没说过,只是闷声喝酒,桌子上就谈潞和苏城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揭短,但也都不痛不痒,路尘和刘辛聊了两句工作,江童也和着,气氛到最后也算是和谐。

    “你们先走吧,我一会送他回去。”

    苏城又开了一瓶酒,给杨书峪倒满,跟他们摆了摆手,“回吧。”

    江童没说话,率先走了出去。

    杨书峪不知想到什么,垂着眼盯着酒杯笑了笑,端起,仰头一饮而尽。门被重新关上,杯中酒尽。

    路尘不放心,还是押着刘辛上了自己的车,把人送到了楼下,转身要走的时候,刘辛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跟苏城认识多久了?”

    路尘不明所以,但还是想了想回答她:“跟谈潞一样,九年了。”

    刘辛点了点头,低声嗫嚅:“这么长时间了啊……”

    “啊,你说什么?你自己回去能行不,回去洗澡的时候水温不要开太高啊,别晕里面了。”

    “知道了,回去吧。尘儿,合伙人是不能散的,你懂吗?散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路尘觉得今天的刘辛太反常了,怎么突然想到散伙了?

    “不会,心放肚子里,也就只有你忍受我了,都忍这么些年了,你要不忍完这一生吧,你休想扔掉我。”

    刘辛笑了,“对,你这狗脾气,也就我能忍受得了你。滚吧,好好挣钱创收吧。”

    路尘看着她进了电梯才往回走,她有些不安,但又想不通刚刚刘辛那话是什么意思,她拧着眉沉默地跟谈潞往外走。

    “怎么了?为什么皱眉头?”谈潞手指在她眉心按了按,牵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感觉刘辛有事瞒着我,怎么突然跟我提散不散的事,最近也没发生啥啊,如果有什么异常,青青会跟我说的,没有啊。”

    谈潞听到刘辛问的那个问题了,路尘没懂,不代表他不懂,“不要自己瞎琢磨,可能就是今晚喝了点酒,有些伤感,爱情不顺,总不能事业也不顺吧,她就是单纯问问你。”

    路尘没想出个所以然,谈潞说得也有可能。

    算了,等忙完,让她缓过这段劲,再好好跟她聊聊吧。

    她怎么可能散伙呢。

    “别瞎琢磨,回家,今天吹到冷风了,我的手腕有点疼。”

    “啊?很疼吗,那你怎么不早说。”

    “回家给我敷一下就好了。”

    “走,赶紧回家,我来开车,我开!”

    “哈哈哈好,你开,不跟你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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