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潞是被惊醒的，略显痛楚的一声低喃让他回了神，梦里的人现在在他怀里紧皱了眉头，他突然反应过来，松了紧抓在她胳膊上的手，白皙的肩头一片红，是他太用力了。
谈潞轻轻按摩那块，路尘没醒，转了个身又睡过去。
谈潞看了眼时间，才5点多。
昨天还晴好的天气，半夜就开始狂风大作，谈潞睡得轻被吵醒，还起来把门窗都关了，再躺上床，雨点就砸得噼啪响，又疾又厉。
雨势一直未减，谈潞屏息听了一会，现在，有过之无不及。
路尘的手机上没有闹钟标志，那就是今天她没有工作，下雨天，谈潞也不起来运动了，拿手机给黄清发了条消息，之后把转过身的人又扳回来，再次闭上眼。
药物作用的睡眠比自然睡眠来得更深，更昏沉。再次恢复依靠药物睡觉，对路尘来说，并不是一件难过的事，她很享受药效上来时候的困顿和无力，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再担心，也不会再沉浸于负面情绪中，哪怕是片刻的解脱她也感觉舒心一些。
还有一点更好的是，药物作用太强，她不会做梦。不会做关于任何人的梦。
也许是因为换了新药，大脑还在处于适应阶段，她久违地梦见了谈潞。
她是一个旁观者，在梦里，她看到了未曾见过的他。
谈潞真的是，不拖泥带水。
当场拒绝女生的告白，转头就把硬塞给他的礼物和情书扔进垃圾桶，谈莳说话声音稍微大点他就皱眉瞪眼，课桌上永远就没有整洁的时候，摊开的书，试卷一大堆，写的没写的混在一起，但偏偏需要的时候他就是一抓一个准，成绩好又怎么样，打架从来不缺他，不管男女老幼，不能打他就恐吓，低年级的高年级的，他都混得开。
脸上恣意的笑，是张狂且独傲的。
画面一转，路尘感觉应该是在他军校的教室，但又不像。
谈潞坐在座位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教室里的人一个一个离开，讨论着今天的晚饭有什么菜，教室里慢慢安静下来，可谈潞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路尘坐在最后一排，目光落在前方人的背上。
太安静了，连空气都是沉默的。
谈潞垂着头，没了正襟危坐，而是向后靠在椅背上，室外的喧闹都跟他无关，路尘走近才发现他到底在低头看什么。
一个名字，一串数字，11位。
她的电话号码。
蓦地，谈潞终于有了动作，手指微动，编辑，删除。
他把她删了。
路尘张了张嘴，开不了口，她看着谈潞关了灯，离开教室，一步都未曾回头。
路尘站在走廊上，往下看，谈潞已经不复刚才的颓丧，他搂着战友的肩膀，跟所有经过的人打招呼，他们越走越远，她看到谈潞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她看到他牵起一个女生的手，时不时低头侧耳听女生说话。她忽然不敢再看，转身闭上了眼。
挺好的。
他已经走在了新生活的路上。
她长长舒了口气，低喃的祝福飘散在空气中，没有回响。
睁开眼的时候，梦里的平静和释然还没有完全消逝，路尘木着脸回想了许久，才回到现实。她昨晚吃了药就睡了，家里没人，她今天也没有工作，好黑，外面好像下雨了。
她今天怎么感觉身体这么重，是她药吃多了吗，路尘想舒展一下身体，刚动一下，瞬间僵硬在原地。
不是她身体重，是她被人抱着，腿上压着另一条腿，肩膀被人搂着，腰上压着手臂。
路尘终于辨认出来，眼前是人体皮肤。眸光在上面停留片刻，她猛地抬起头看到了梦里的那张脸。
他怎么在这。
这里是她家。
他怎么进来的。
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醒了？”
路尘毫不掩饰的动作弄醒了谈潞，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大早晨躺在路尘床上是一件多么让她匪夷所思的事，声音慵懒无比，边说还边把人往上拽了拽，让她足够看清自己，“不认识了？”
“你怎么在这。”
路尘反应过来，想挣脱他，奈何她最近本身就无力，一切都正常的时候她都抵不过谈潞一只手的力气，现在更是螳臂当车，“放开，请你出去。”
“不放，不出去。”他就赖这了，谁都别想赶他，“我昨天晚上来的，你睡着了，我就没喊醒你，阿姨不在家，我就直接睡你这了，我也没带衣服，只能这样了，你别再动了，再动就出事了。”
路尘挣脱的动作一僵，过了好几秒，她才慢吞吞地出声：“谈潞，你不能这么无赖，我们已经分手了。”
提起这两个字，谈潞就火大。
他猛一翻身，把路尘的两只手钳着放到她头顶，压在了她身上，知道她早晨起来没刷牙之前不喜欢亲吻，他就没亲她嘴，从脸开始，一路往下，边亲边嘟囔：“我同意了？我没同意，你就分不了手，这俩字，你这辈子想都不要想，想一次，我收拾你一次，你就是不把我的话放心里，我生气了，你就得哄我，每次都是我哄你，你看看你惹我生气多少回，你哄过几回，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收拾你下不了床。”
谈潞从来没有不顾路尘意愿做这事，但今天任路尘怎么喊怎么叫，他都不理，怀柔不行，他就得换个方式，他必须明确地让路尘知道自己犯了错，她惹他生气了，她得哄他。
回升的气温，在下雨天又降了回来，谈潞一身汗晾在空气里，一点都不觉得冷，他把被子盖到路尘身上，指尖触碰到她背上的敏感点，惹得路尘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谈潞把人包裹住，抱到怀里，等她缓过劲来。阴雨天的光线有些暗，床头灯开着，白天跟黑夜无二。
谈潞看着怀里的人小口喘着气，笑了一声：“你这体力越来越差，之前还能陪我做到尾，现在中途就不行了，瞒着我偷偷吃药的账我回头再跟你算，但是现在，因为你这药的副作用导致我不尽兴的账，等你缓过来，我得再跟你算一遍。”
路尘的精力几乎是断崖式的下降，她到这会，脑子都还是麻的，好久，她才反应过来谈潞说了什么，她沉默地窝在谈潞怀里，视线落到床头柜上的几个药瓶上。
“分手泡打完了，你该走了。”
意料之中，谈潞有明显的怔愣，路尘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在念一段话一样平稳地继续说：“我说了，我们分手了，我吃不吃药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穿上你的衣服，滚吧。”
正常人听到滚字，心里都不会有多舒服，路尘希望谈潞更不舒服，最好是把她甩到一边，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没有心，骂她自私，然后穿衣服摔门走人，像梦里那样，绝不回头。
“想让我滚啊？那一次不够啊，刚才我是不是说了，我生气了，你得哄，你再提这俩字，我就收拾你，我这还没收拾完呢。说话这么利索，缓过来了？那继续。”
“……”
路尘不知道骂了多少次无耻混蛋，谈潞通通置之不理，她说一次，他狠一次，一直到路尘喊不出来。谈潞一直很照顾路尘的三餐，想着法地把她的胃养回来，所以早饭是必须让她吃的。但这回，路尘也不知道几点，谈潞也没有任何放过她的意思，她只知道谈潞是真的，说到做到。
路尘已经软的没有骨头了，就算是瞪他，看起来也没有任何攻击力度，反而惹得谈潞攻击性更强。求饶没用，反抗没用，路尘不得已放弃了抵抗，被谈潞抱去洗澡，洗完了也不放开她，让她坐在洗手台上看着他洗完，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跟布偶一样被他摆布。
甚至在看到谈潞从她的衣柜里拿出他的睡衣的时候，路尘都没有什么反应。房子最后是谈潞收拾的，她后来没仔细整理过，他遗漏或者故意放两套衣服在她家，一点都不稀奇。
“十点了，想吃什么，早中饭一起吃了吧，你的药是一天几回，饭前还是饭后，有没有什么忌口。”谈潞换好衣服，转过身看床上坐着的路尘，“阿姨那边你不用担心，我给她打过电话了，她的旅行还有三天结束，哦现在还有两天，她还不知道你的情况，但是早就起了疑心，等她回来，我会好好跟她说，放心，交——路路！”
路尘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很乖地在听谈潞说话，但手心却满是指甲印。她听谈潞说黄清怀疑了，知道了，她攥紧了床尾脱下来的衣服，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床尾的吊带裙，细细的带子在她手指上缠绕，一圈又一圈，她没有低头看，只是感觉很麻。
直到谈潞拉开她的手，她才低头看见，手指已经被勒得血液不畅通，带子印迹环在手指上，一点都不疼。
谈潞很慌，她第一次见他这么慌，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想给她疏通淤血，但又怕弄疼她，他的嘴张开又闭合，路尘有些恍惚，“都知道了，是吗？”
都知道她生病了是吗。
谈潞回复很快：“没有，只有我知道，我妈是猜出来了，路路，你不想让阿姨知道，我们就不说，我不跟阿姨说了，就我们俩知道好不好。”
路尘眨了眨眼睛，一点点拂开谈潞的手：“你还不走吗。”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好冷。
“你想让我走？”
她低声“嗯”了一声。
“好，我会走的。但是有个条件。”
她抬头看他，谈潞重新握住她的手，凑上来亲她，含住她的唇，抵开她的牙关，吻得又深又柔，“最后再让我陪你一段时间，等你好了我就走，我绝不纠缠，你不能让我这十年，最后是一场空。”
等她好吗。
可她不想好了。
“我们分手了。”
这样，还不走吗。
谈潞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很神奇，路尘就是知道他更生气了，生吧，最好是怒视着她，像她爸爸那样，那她就更有理由让他走了。
看着她啊，为什么要垂下眼睫呢，都这么生气了，还记着她不喜欢看生气时候的眼睛吗。
“路路，你说再多都没用，我不会走就是不会走，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一会我问问我妈你的药怎么吃，乖，走，跟我一起去做饭。”
路尘的身体还没歇过来，她不让谈潞抱，谈潞就牵着她，一前一后，走得很慢。
她知道刚才是吓着谈潞了，他不敢再放她自己一个人待着，她看着他给储凝打电话，问她的药应该怎么吃，说她的情况。
一切都在昭示，谈潞在逼她面对，不是她自己，是他们。
谈潞轻轻按摩那块，路尘没醒，转了个身又睡过去。
谈潞看了眼时间，才5点多。
昨天还晴好的天气，半夜就开始狂风大作，谈潞睡得轻被吵醒，还起来把门窗都关了，再躺上床，雨点就砸得噼啪响，又疾又厉。
雨势一直未减，谈潞屏息听了一会，现在，有过之无不及。
路尘的手机上没有闹钟标志，那就是今天她没有工作，下雨天，谈潞也不起来运动了，拿手机给黄清发了条消息，之后把转过身的人又扳回来，再次闭上眼。
药物作用的睡眠比自然睡眠来得更深，更昏沉。再次恢复依靠药物睡觉，对路尘来说，并不是一件难过的事，她很享受药效上来时候的困顿和无力，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再担心，也不会再沉浸于负面情绪中，哪怕是片刻的解脱她也感觉舒心一些。
还有一点更好的是，药物作用太强，她不会做梦。不会做关于任何人的梦。
也许是因为换了新药，大脑还在处于适应阶段，她久违地梦见了谈潞。
她是一个旁观者，在梦里，她看到了未曾见过的他。
谈潞真的是，不拖泥带水。
当场拒绝女生的告白，转头就把硬塞给他的礼物和情书扔进垃圾桶，谈莳说话声音稍微大点他就皱眉瞪眼，课桌上永远就没有整洁的时候，摊开的书，试卷一大堆，写的没写的混在一起，但偏偏需要的时候他就是一抓一个准，成绩好又怎么样，打架从来不缺他，不管男女老幼，不能打他就恐吓，低年级的高年级的，他都混得开。
脸上恣意的笑，是张狂且独傲的。
画面一转，路尘感觉应该是在他军校的教室，但又不像。
谈潞坐在座位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教室里的人一个一个离开，讨论着今天的晚饭有什么菜，教室里慢慢安静下来，可谈潞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路尘坐在最后一排，目光落在前方人的背上。
太安静了，连空气都是沉默的。
谈潞垂着头，没了正襟危坐，而是向后靠在椅背上，室外的喧闹都跟他无关，路尘走近才发现他到底在低头看什么。
一个名字，一串数字，11位。
她的电话号码。
蓦地，谈潞终于有了动作，手指微动，编辑，删除。
他把她删了。
路尘张了张嘴，开不了口，她看着谈潞关了灯，离开教室，一步都未曾回头。
路尘站在走廊上，往下看，谈潞已经不复刚才的颓丧，他搂着战友的肩膀，跟所有经过的人打招呼，他们越走越远，她看到谈潞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她看到他牵起一个女生的手，时不时低头侧耳听女生说话。她忽然不敢再看，转身闭上了眼。
挺好的。
他已经走在了新生活的路上。
她长长舒了口气，低喃的祝福飘散在空气中，没有回响。
睁开眼的时候，梦里的平静和释然还没有完全消逝，路尘木着脸回想了许久，才回到现实。她昨晚吃了药就睡了，家里没人，她今天也没有工作，好黑，外面好像下雨了。
她今天怎么感觉身体这么重，是她药吃多了吗，路尘想舒展一下身体，刚动一下，瞬间僵硬在原地。
不是她身体重，是她被人抱着，腿上压着另一条腿，肩膀被人搂着，腰上压着手臂。
路尘终于辨认出来，眼前是人体皮肤。眸光在上面停留片刻，她猛地抬起头看到了梦里的那张脸。
他怎么在这。
这里是她家。
他怎么进来的。
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醒了？”
路尘毫不掩饰的动作弄醒了谈潞，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大早晨躺在路尘床上是一件多么让她匪夷所思的事，声音慵懒无比，边说还边把人往上拽了拽，让她足够看清自己，“不认识了？”
“你怎么在这。”
路尘反应过来，想挣脱他，奈何她最近本身就无力，一切都正常的时候她都抵不过谈潞一只手的力气，现在更是螳臂当车，“放开，请你出去。”
“不放，不出去。”他就赖这了，谁都别想赶他，“我昨天晚上来的，你睡着了，我就没喊醒你，阿姨不在家，我就直接睡你这了，我也没带衣服，只能这样了，你别再动了，再动就出事了。”
路尘挣脱的动作一僵，过了好几秒，她才慢吞吞地出声：“谈潞，你不能这么无赖，我们已经分手了。”
提起这两个字，谈潞就火大。
他猛一翻身，把路尘的两只手钳着放到她头顶，压在了她身上，知道她早晨起来没刷牙之前不喜欢亲吻，他就没亲她嘴，从脸开始，一路往下，边亲边嘟囔：“我同意了？我没同意，你就分不了手，这俩字，你这辈子想都不要想，想一次，我收拾你一次，你就是不把我的话放心里，我生气了，你就得哄我，每次都是我哄你，你看看你惹我生气多少回，你哄过几回，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收拾你下不了床。”
谈潞从来没有不顾路尘意愿做这事，但今天任路尘怎么喊怎么叫，他都不理，怀柔不行，他就得换个方式，他必须明确地让路尘知道自己犯了错，她惹他生气了，她得哄他。
回升的气温，在下雨天又降了回来，谈潞一身汗晾在空气里，一点都不觉得冷，他把被子盖到路尘身上，指尖触碰到她背上的敏感点，惹得路尘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谈潞把人包裹住，抱到怀里，等她缓过劲来。阴雨天的光线有些暗，床头灯开着，白天跟黑夜无二。
谈潞看着怀里的人小口喘着气，笑了一声：“你这体力越来越差，之前还能陪我做到尾，现在中途就不行了，瞒着我偷偷吃药的账我回头再跟你算，但是现在，因为你这药的副作用导致我不尽兴的账，等你缓过来，我得再跟你算一遍。”
路尘的精力几乎是断崖式的下降，她到这会，脑子都还是麻的，好久，她才反应过来谈潞说了什么，她沉默地窝在谈潞怀里，视线落到床头柜上的几个药瓶上。
“分手泡打完了，你该走了。”
意料之中，谈潞有明显的怔愣，路尘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在念一段话一样平稳地继续说：“我说了，我们分手了，我吃不吃药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穿上你的衣服，滚吧。”
正常人听到滚字，心里都不会有多舒服，路尘希望谈潞更不舒服，最好是把她甩到一边，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没有心，骂她自私，然后穿衣服摔门走人，像梦里那样，绝不回头。
“想让我滚啊？那一次不够啊，刚才我是不是说了，我生气了，你得哄，你再提这俩字，我就收拾你，我这还没收拾完呢。说话这么利索，缓过来了？那继续。”
“……”
路尘不知道骂了多少次无耻混蛋，谈潞通通置之不理，她说一次，他狠一次，一直到路尘喊不出来。谈潞一直很照顾路尘的三餐，想着法地把她的胃养回来，所以早饭是必须让她吃的。但这回，路尘也不知道几点，谈潞也没有任何放过她的意思，她只知道谈潞是真的，说到做到。
路尘已经软的没有骨头了，就算是瞪他，看起来也没有任何攻击力度，反而惹得谈潞攻击性更强。求饶没用，反抗没用，路尘不得已放弃了抵抗，被谈潞抱去洗澡，洗完了也不放开她，让她坐在洗手台上看着他洗完，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跟布偶一样被他摆布。
甚至在看到谈潞从她的衣柜里拿出他的睡衣的时候，路尘都没有什么反应。房子最后是谈潞收拾的，她后来没仔细整理过，他遗漏或者故意放两套衣服在她家，一点都不稀奇。
“十点了，想吃什么，早中饭一起吃了吧，你的药是一天几回，饭前还是饭后，有没有什么忌口。”谈潞换好衣服，转过身看床上坐着的路尘，“阿姨那边你不用担心，我给她打过电话了，她的旅行还有三天结束，哦现在还有两天，她还不知道你的情况，但是早就起了疑心，等她回来，我会好好跟她说，放心，交——路路！”
路尘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很乖地在听谈潞说话，但手心却满是指甲印。她听谈潞说黄清怀疑了，知道了，她攥紧了床尾脱下来的衣服，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床尾的吊带裙，细细的带子在她手指上缠绕，一圈又一圈，她没有低头看，只是感觉很麻。
直到谈潞拉开她的手，她才低头看见，手指已经被勒得血液不畅通，带子印迹环在手指上，一点都不疼。
谈潞很慌，她第一次见他这么慌，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想给她疏通淤血，但又怕弄疼她，他的嘴张开又闭合，路尘有些恍惚，“都知道了，是吗？”
都知道她生病了是吗。
谈潞回复很快：“没有，只有我知道，我妈是猜出来了，路路，你不想让阿姨知道，我们就不说，我不跟阿姨说了，就我们俩知道好不好。”
路尘眨了眨眼睛，一点点拂开谈潞的手：“你还不走吗。”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好冷。
“你想让我走？”
她低声“嗯”了一声。
“好，我会走的。但是有个条件。”
她抬头看他，谈潞重新握住她的手，凑上来亲她，含住她的唇，抵开她的牙关，吻得又深又柔，“最后再让我陪你一段时间，等你好了我就走，我绝不纠缠，你不能让我这十年，最后是一场空。”
等她好吗。
可她不想好了。
“我们分手了。”
这样，还不走吗。
谈潞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很神奇，路尘就是知道他更生气了，生吧，最好是怒视着她，像她爸爸那样，那她就更有理由让他走了。
看着她啊，为什么要垂下眼睫呢，都这么生气了，还记着她不喜欢看生气时候的眼睛吗。
“路路，你说再多都没用，我不会走就是不会走，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一会我问问我妈你的药怎么吃，乖，走，跟我一起去做饭。”
路尘的身体还没歇过来，她不让谈潞抱，谈潞就牵着她，一前一后，走得很慢。
她知道刚才是吓着谈潞了，他不敢再放她自己一个人待着，她看着他给储凝打电话，问她的药应该怎么吃，说她的情况。
一切都在昭示，谈潞在逼她面对，不是她自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