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天色已近黄昏，赛特去指挥队员准备晚餐了。罗伊被捆着倒在地上，看上去毫无生机，也不担心他逃跑，周围一个看管的也没有。
奈芙缇丝走过去。
罗伊察觉到有人来，一直站在他面前不言不语，于是吃力地抬起一点脸。
看到是奈芙缇丝，他好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嘶哑低声道：“姐姐你相信我。我不是坏人，我不愿意变成吸血鬼……”
“从小我就是孤儿……吃不饱穿不暖，四处被驱赶……好不容易有一个妈妈愿意收留我，愿意爱我，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他抽噎着，声音里满是不甘与眷恋。
奈芙缇丝恍惚地想着，他没有害过人，也可能不是自愿的，受尽磋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难道就因为变成了吸血鬼，就那么该死吗？”
“姐姐……你相信我，求求你帮我跟那位圣职者大人求求情……”他挣扎着想要靠近她，却突然停下，瞪大了眼睛。
似乎恍然发现了什么，罗伊抬头看向她，迟疑道：“姐姐，你……我们……好像是一样的……”
“不……还不太一样……”
他脏兮兮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真切的笑颜，像一朵从小温养在花房里，仿佛从未被污染摧残过的白蔷薇。
他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
奈芙缇丝蹲下身，解开了他的锁链。给他喂下了早已攥在手中的恢复药剂。
“我相信你。”
……
奈芙缇丝找到正在忙碌的赛特，告知他自己想去找罗伊说的带走他却又死在森林边缘的吸血鬼。
“天色已经太晚了。”
奈芙缇丝脸色毫无异常，轻松道：“罗伊说就在森林边离这不远的一个石洞里，很快，我去看看就回来。”
赛特仍然找来一个队员陪她一起去。
奈芙缇丝和队员德里克一起，途经过村子外围。看见村民们好像满面喜色地讨论着什么。
“……真的来了吗……”
“……往圣职者营地去了……”
“……我的神啊……”
但那些声音却完全入不了奈芙缇丝的耳。她无暇他顾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色凝重，快步往前走着。
感觉好像有些东西，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奈芙缇丝和德里克进入了东边的森林。
“石洞在哪里呀，如果还要再往里的话，我们明天白天再来吧。”周围已经太暗了，这样下去有圣光照明也难找，德里克不禁提醒道。
“你看那里。”奈芙缇丝突然朝着某处指到。
德里克不疑有他抬头看去，没曾想到背后手刀瞬间袭来，转眼就被劈晕。
奈芙缇丝接住德里克的身体，轻轻把他放在了地上。
她一声低低的“对不起”，跟附近踩断树枝的声音同时响起。
“谁？！”奈芙缇丝惊觉回头。
一个人从树林昏暗的阴影里显露了出来。
奈芙缇丝瞳孔骤缩：“……洛特斯。”
看清是谁后，奈芙缇丝脑内一片空白，从未预想过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洛特斯微微笑道：“你的队友们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就自己过来了，奈芙缇丝……好久不见。”
完全是预料之外的相遇，奈芙缇丝感觉手足无措起来。
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看着已经在天边爬升起来的月亮，奈芙缇丝心下焦急。
一阵一阵的能量波动搅着她的全身，眼睛一会儿炽热模糊一会儿沁凉，她焦躁难耐，牙齿也逐渐起了不好的变化。
洛特斯往前走了一步，奈芙缇丝便紧张地退后一步。
“看见我太吃惊了吗？”洛特斯神色不变，仍是温文地看着她，音色柔和。
奈芙缇丝把自己隐没在黑暗里，压抑道：“洛特斯，你先回去。”
她的状态不对劲，洛特斯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说：“你的队友刚才倒下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对，麻烦你把他先带回去。”刚才的袭击不知道他看见了没有，奈芙缇丝心里没底。
只想快点离开找个没人的地方。
“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奈芙缇丝咬牙：“我还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奈芙缇丝，可以告诉我吗？”他的眼睛像是一面静湖，里面有着洞彻，“如果有应付不了的事，我是你可以无条件信赖的人。”
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见她没有说话，洛特斯又试探地前进一步。
一句“你别过来”险些脱口而出，奈芙缇丝又情不自禁地抬脚往后迈了一步。
不能再近了。
一种充满致命诱惑力的味道正从洛特斯身上传来，这香气丝丝缕缕地勾着她。尖牙不由自主地猛地蹿了几分。
心中警铃大作，奈芙缇丝一咬牙，转身拔腿就跑。
“等等——！！！”
她头也不回地狂奔，洛特斯在后面穷追不舍。
月亮越来越高。
奈芙缇丝往森林深处奔去，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湖中，涟漪层层荡开，打破了寂静山林隐秘的平衡。
群鸟惊飞，四散奔逃。处处都是不寻常的喧嚣躁动，不安的兽吼此起彼伏。
很快，以奈芙缇丝为圆心，周围的野禽走兽都往远离她的方向没命般逃去。
幽蓝寂静的夜幕下，满月光辉的照耀中，罕见的大型兽潮正在往远处蔓延。
若从高空中看去，挤在大树间的小灌木渐次被压倒，有暗影在其间奔袭，仿佛有一阵冲击波辐射开来，层层叠叠的波纹往外涌动着。
以整个森林为画布，一朵暗夜玫瑰悄然绽开。
奈芙缇丝跑了许久，她的身体素质不同以往，想是把洛特斯远远甩在身后了，于是在一小片空地停了下来，压抑地喘息着。
突然爆发之后带来的便是疲惫与虚弱，好像身体的反应都减弱了一点。
她靠着一棵树坐下，休息了许久。
突然想起什么，她撩起一缕头发，发现仍然是正常的栗色，不由得眼神迷茫望向夜空。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周围死寂无声，所有的生物都好像消失了一般，仿佛世界只剩她一个人。孤独如同月亮投下的幢幢鬼影般，盖过来淹没了她。
心里其实早已有隐隐的猜想。
半年多前，她发现自己浅浅冒出了一点獠牙。
洛特斯巡游后，发生了一件事让她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这样的过程便加速了。她逐渐对血液有了强烈渴望，人类的食物不能填补这样的空虚，并渐渐对阳光感到敏感。
作为圣职者对于这些特征自然是再为清楚不过，但是她百思不得其解。
人需要被吸血并吸食吸血鬼的血液才能转化为吸血鬼，其间的过程十分痛苦，若无意志和决心，绝对捱不到转化成功。她没有被吸血鬼给予初拥，也没有任何单独接触吸血鬼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符合转化条件。
且按照常理来说，吸血鬼的转化也不应如此漫长。她至今仍未变成完全形态。
情况出现后，她刻意疏远同伴，变得孤僻不与人言，并故意放弃了圣子巡游队的名额。
深知圣廷以及众人对于吸血鬼的深入骨髓的仇视厌恶，她时刻提心吊胆害怕被人发现异常。
更让她痛苦的是，自她发现异常后，神圣之光开始变得不稳定。到了最近，已经很少能将其唤出。她原本打算这次任务结束后，就离开圣廷。
没想到，已经来不及了。
她自我怀疑自我厌弃着，却又莫名有一丝质疑和怨恨，不知该向谁叩问。
“奈芙缇丝！”
奈芙缇丝一惊，洛特斯居然找来了。她匆忙站起来准备再次离开。
“别走——！
”
“你忘了你在提格亚旷野上说过的话了吗？！”经过长时间的追逐，洛特斯剧烈地喘息着，怕她再次消失，不顾一切地朝着奈芙缇丝大声喊道。
这句话让她定在原地。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幼时的奈芙缇丝和洛特斯躺在提格亚旷野一个小山坡的草地上，看着远方的原野发呆。
正是初春，风轻轻的，阳光淡淡的，远处的羊群像白芝麻粒儿一样散落，空气中有好闻的青草味儿。
完成学习任务后，他们就跑到了这个地方疯玩儿，滚了满身的草屑。
洛特斯一只手拈着一根草摇着，另一只手垫在后脑勺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自言自语道：“神……究竟是什么呢？”
“马歇尔老师说是无私给予我们一切的存在，是圆满的爱的化身。”奈芙缇丝在阳光下惬意地眯了眯眼睛，“我觉得，可能就是大地吧。”
“你看，春天一来，大地会用尽力气把沉睡的种子托出地面，让地面上所有的植物都高高地长。”奈芙缇丝小小的手比划着，“从这里，到那里！那么宽广的土地，那么多的种子，那么多的树！”
“还有在大地上的人和动物，从出生到死去都依赖着她。我们吃的是大地的粮食，穿的是大地长出来的棉花做的衣服，财富都是从地里开采出来的，死后我们也会埋进去……她给了我们温柔无私的爱，却不期待回报。”奈芙缇丝捏着自己小小的下巴，若有所思道，“……所有的生物在她那里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也不分好坏对错。一根玉米压断了另一根玉米，一只鸟抢了另一只鸟的巢，大地的爱也不会因此消失。不论你是什么样子的，大地的爱都不会改变。”
“就像我对洛特斯一样，”她突然笑了起来，“就算你奶酪吃太多吃胖了……唔唔……”
奈芙缇丝匆匆拉开洛特斯捂她嘴的手，“哈哈哈”笑得左右打滚。
笑意平复了之后，她脸上却露出与年龄不符的认真来，转头定定地看着洛特斯道：“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都不会改变。”
……
“奈芙缇丝，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都不会改变。”
记忆中遥远的时空与当下重叠，一模一样的语句仿佛同时响起，只不过，这次却换了一个人来说。
奈芙缇丝背对着他，在月光下轻微战栗。
皓月当空，一轮银盘已经升至最顶。
“那么……如果是吸血鬼呢？”
她缓缓转过身来，眼里有盈盈的泪光。顶上清辉泼下，像被银光瞬间镀了色般，她的长发“刷”地一下白到了底。
“这样啊，如果你想品尝我的血液的话，随时恭候。”他的笑意温暖依旧。
奈芙缇丝走过去。
罗伊察觉到有人来，一直站在他面前不言不语，于是吃力地抬起一点脸。
看到是奈芙缇丝，他好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嘶哑低声道：“姐姐你相信我。我不是坏人，我不愿意变成吸血鬼……”
“从小我就是孤儿……吃不饱穿不暖，四处被驱赶……好不容易有一个妈妈愿意收留我，愿意爱我，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他抽噎着，声音里满是不甘与眷恋。
奈芙缇丝恍惚地想着，他没有害过人，也可能不是自愿的，受尽磋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难道就因为变成了吸血鬼，就那么该死吗？”
“姐姐……你相信我，求求你帮我跟那位圣职者大人求求情……”他挣扎着想要靠近她，却突然停下，瞪大了眼睛。
似乎恍然发现了什么，罗伊抬头看向她，迟疑道：“姐姐，你……我们……好像是一样的……”
“不……还不太一样……”
他脏兮兮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真切的笑颜，像一朵从小温养在花房里，仿佛从未被污染摧残过的白蔷薇。
他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
奈芙缇丝蹲下身，解开了他的锁链。给他喂下了早已攥在手中的恢复药剂。
“我相信你。”
……
奈芙缇丝找到正在忙碌的赛特，告知他自己想去找罗伊说的带走他却又死在森林边缘的吸血鬼。
“天色已经太晚了。”
奈芙缇丝脸色毫无异常，轻松道：“罗伊说就在森林边离这不远的一个石洞里，很快，我去看看就回来。”
赛特仍然找来一个队员陪她一起去。
奈芙缇丝和队员德里克一起，途经过村子外围。看见村民们好像满面喜色地讨论着什么。
“……真的来了吗……”
“……往圣职者营地去了……”
“……我的神啊……”
但那些声音却完全入不了奈芙缇丝的耳。她无暇他顾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色凝重，快步往前走着。
感觉好像有些东西，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奈芙缇丝和德里克进入了东边的森林。
“石洞在哪里呀，如果还要再往里的话，我们明天白天再来吧。”周围已经太暗了，这样下去有圣光照明也难找，德里克不禁提醒道。
“你看那里。”奈芙缇丝突然朝着某处指到。
德里克不疑有他抬头看去，没曾想到背后手刀瞬间袭来，转眼就被劈晕。
奈芙缇丝接住德里克的身体，轻轻把他放在了地上。
她一声低低的“对不起”，跟附近踩断树枝的声音同时响起。
“谁？！”奈芙缇丝惊觉回头。
一个人从树林昏暗的阴影里显露了出来。
奈芙缇丝瞳孔骤缩：“……洛特斯。”
看清是谁后，奈芙缇丝脑内一片空白，从未预想过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洛特斯微微笑道：“你的队友们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就自己过来了，奈芙缇丝……好久不见。”
完全是预料之外的相遇，奈芙缇丝感觉手足无措起来。
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看着已经在天边爬升起来的月亮，奈芙缇丝心下焦急。
一阵一阵的能量波动搅着她的全身，眼睛一会儿炽热模糊一会儿沁凉，她焦躁难耐，牙齿也逐渐起了不好的变化。
洛特斯往前走了一步，奈芙缇丝便紧张地退后一步。
“看见我太吃惊了吗？”洛特斯神色不变，仍是温文地看着她，音色柔和。
奈芙缇丝把自己隐没在黑暗里，压抑道：“洛特斯，你先回去。”
她的状态不对劲，洛特斯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说：“你的队友刚才倒下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对，麻烦你把他先带回去。”刚才的袭击不知道他看见了没有，奈芙缇丝心里没底。
只想快点离开找个没人的地方。
“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奈芙缇丝咬牙：“我还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奈芙缇丝，可以告诉我吗？”他的眼睛像是一面静湖，里面有着洞彻，“如果有应付不了的事，我是你可以无条件信赖的人。”
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见她没有说话，洛特斯又试探地前进一步。
一句“你别过来”险些脱口而出，奈芙缇丝又情不自禁地抬脚往后迈了一步。
不能再近了。
一种充满致命诱惑力的味道正从洛特斯身上传来，这香气丝丝缕缕地勾着她。尖牙不由自主地猛地蹿了几分。
心中警铃大作，奈芙缇丝一咬牙，转身拔腿就跑。
“等等——！！！”
她头也不回地狂奔，洛特斯在后面穷追不舍。
月亮越来越高。
奈芙缇丝往森林深处奔去，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湖中，涟漪层层荡开，打破了寂静山林隐秘的平衡。
群鸟惊飞，四散奔逃。处处都是不寻常的喧嚣躁动，不安的兽吼此起彼伏。
很快，以奈芙缇丝为圆心，周围的野禽走兽都往远离她的方向没命般逃去。
幽蓝寂静的夜幕下，满月光辉的照耀中，罕见的大型兽潮正在往远处蔓延。
若从高空中看去，挤在大树间的小灌木渐次被压倒，有暗影在其间奔袭，仿佛有一阵冲击波辐射开来，层层叠叠的波纹往外涌动着。
以整个森林为画布，一朵暗夜玫瑰悄然绽开。
奈芙缇丝跑了许久，她的身体素质不同以往，想是把洛特斯远远甩在身后了，于是在一小片空地停了下来，压抑地喘息着。
突然爆发之后带来的便是疲惫与虚弱，好像身体的反应都减弱了一点。
她靠着一棵树坐下，休息了许久。
突然想起什么，她撩起一缕头发，发现仍然是正常的栗色，不由得眼神迷茫望向夜空。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周围死寂无声，所有的生物都好像消失了一般，仿佛世界只剩她一个人。孤独如同月亮投下的幢幢鬼影般，盖过来淹没了她。
心里其实早已有隐隐的猜想。
半年多前，她发现自己浅浅冒出了一点獠牙。
洛特斯巡游后，发生了一件事让她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这样的过程便加速了。她逐渐对血液有了强烈渴望，人类的食物不能填补这样的空虚，并渐渐对阳光感到敏感。
作为圣职者对于这些特征自然是再为清楚不过，但是她百思不得其解。
人需要被吸血并吸食吸血鬼的血液才能转化为吸血鬼，其间的过程十分痛苦，若无意志和决心，绝对捱不到转化成功。她没有被吸血鬼给予初拥，也没有任何单独接触吸血鬼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符合转化条件。
且按照常理来说，吸血鬼的转化也不应如此漫长。她至今仍未变成完全形态。
情况出现后，她刻意疏远同伴，变得孤僻不与人言，并故意放弃了圣子巡游队的名额。
深知圣廷以及众人对于吸血鬼的深入骨髓的仇视厌恶，她时刻提心吊胆害怕被人发现异常。
更让她痛苦的是，自她发现异常后，神圣之光开始变得不稳定。到了最近，已经很少能将其唤出。她原本打算这次任务结束后，就离开圣廷。
没想到，已经来不及了。
她自我怀疑自我厌弃着，却又莫名有一丝质疑和怨恨，不知该向谁叩问。
“奈芙缇丝！”
奈芙缇丝一惊，洛特斯居然找来了。她匆忙站起来准备再次离开。
“别走——！
”
“你忘了你在提格亚旷野上说过的话了吗？！”经过长时间的追逐，洛特斯剧烈地喘息着，怕她再次消失，不顾一切地朝着奈芙缇丝大声喊道。
这句话让她定在原地。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幼时的奈芙缇丝和洛特斯躺在提格亚旷野一个小山坡的草地上，看着远方的原野发呆。
正是初春，风轻轻的，阳光淡淡的，远处的羊群像白芝麻粒儿一样散落，空气中有好闻的青草味儿。
完成学习任务后，他们就跑到了这个地方疯玩儿，滚了满身的草屑。
洛特斯一只手拈着一根草摇着，另一只手垫在后脑勺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自言自语道：“神……究竟是什么呢？”
“马歇尔老师说是无私给予我们一切的存在，是圆满的爱的化身。”奈芙缇丝在阳光下惬意地眯了眯眼睛，“我觉得，可能就是大地吧。”
“你看，春天一来，大地会用尽力气把沉睡的种子托出地面，让地面上所有的植物都高高地长。”奈芙缇丝小小的手比划着，“从这里，到那里！那么宽广的土地，那么多的种子，那么多的树！”
“还有在大地上的人和动物，从出生到死去都依赖着她。我们吃的是大地的粮食，穿的是大地长出来的棉花做的衣服，财富都是从地里开采出来的，死后我们也会埋进去……她给了我们温柔无私的爱，却不期待回报。”奈芙缇丝捏着自己小小的下巴，若有所思道，“……所有的生物在她那里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也不分好坏对错。一根玉米压断了另一根玉米，一只鸟抢了另一只鸟的巢，大地的爱也不会因此消失。不论你是什么样子的，大地的爱都不会改变。”
“就像我对洛特斯一样，”她突然笑了起来，“就算你奶酪吃太多吃胖了……唔唔……”
奈芙缇丝匆匆拉开洛特斯捂她嘴的手，“哈哈哈”笑得左右打滚。
笑意平复了之后，她脸上却露出与年龄不符的认真来，转头定定地看着洛特斯道：“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都不会改变。”
……
“奈芙缇丝，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都不会改变。”
记忆中遥远的时空与当下重叠，一模一样的语句仿佛同时响起，只不过，这次却换了一个人来说。
奈芙缇丝背对着他，在月光下轻微战栗。
皓月当空，一轮银盘已经升至最顶。
“那么……如果是吸血鬼呢？”
她缓缓转过身来，眼里有盈盈的泪光。顶上清辉泼下，像被银光瞬间镀了色般，她的长发“刷”地一下白到了底。
“这样啊，如果你想品尝我的血液的话，随时恭候。”他的笑意温暖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