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朦胧中，岚秋想，幸亏你还没变。
一切还来得及。
...
舒白梨听他这么说，一时间觉得羞恼。
她瞪着明亮清灵的眼凑过去，故作凶狠瞪着岚秋。
可顶着那张染满了红霞的脸，再对上岚秋无辜又无奈的漂亮面容...
即便对方也红着脸庞，可是她再怎么努力故作狠态，气势上也占不到便宜。
于是娇气漂亮的前任舒大小姐丧气转身，又坐回那精致的小石椅子，鼓着腮翻看着手中的诗集本子。
耳边的黄玉莲花坠子晃晃悠悠，声音清脆如碎冰叮当。
她大抵自己也没有发现，岚秋仅仅与她相处半日，便轻易的带动着她的情绪。
她仅仅与青年相处的这点时间，露出的鲜活表情简直比往日里一周的波动还要丰富。
不远处青枝正巧走过来，她抱着正窝她怀里蹭着撒娇的小晃，轻声呼唤了一声。
“小姐公子，可以吃饭啦——”
这才化解了两人之前奇怪的气氛。
白梨回头，对正想说些什么的青年挥了挥手。
“一起吃饭去啦...平日里我也是和青枝一起吃的，这里只有我们，也没那么多讲究。”
青年轻轻点头，安静的跟在少女飞扬的天青色裙摆后。
就像振翅的青蝶。
少女的头顶还是顶着几枚鹅黄花瓣，随着轻快的步伐微微抖动。
日落西沉，金色夕阳如陈酒浓醇厚重。
安逸又美好。
青枝做饭的手艺一般，桌上仅是摆着简单的几道家常菜，不过也算搭配和谐。
吃过饭后，青枝下去收拾杂物，白梨领着岚秋在这所小院落中来回穿梭。
“...那是小厨房，这间是正房厅堂，那边的屋子是我的寝室，”舒白梨念叨着，“这间是青枝睡的地方，你的话，只能暂且委屈睡在东边这间房啦。”
“那里边有些零散的杂物，不过很宽敞，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慢慢收拾出来。”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认真安排着自家新任侍卫的住所。
而新任侍卫则是眼也不眨的望着她。
白梨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她干脆回眸也盯着青年看，“怎么一直盯着我，是不想住这边吗？”
其实舒白梨也就是找个借口缓解一下一直被人用炽热眼神盯着的羞赧，可是岚秋却认真的点点头。
他说：“确实...不想住这边。”
“这边，离你太远了。”
“离我...那么近干嘛？”舒白梨有些脸红，她想着岚秋此刻说话怎么这么大胆，可幸亏夜色蔓延，想来青年也看不见，她便也大胆了些。
“你不会对我有什么不轨想法吧，岚秋 侍卫？”
她翘着嘴角打趣道。
可青年却认真的摇头。
他此刻没什么玩笑的意思，语调意外的严肃。
岚秋认真道：“我们的居所相隔太远，如果有危险的话，我很难第一时间到你身边。”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睡在你隔壁的小书房里。”
青年望着白梨，眼眸清亮盈盈，如春水映梨花。
“我不会乱动你的书本的。”
“也不必担心我触及你的隐私...如果有什么特别要紧的可以先收起来。”
白梨望着他真挚的模样不由无奈。
“我自然是没什么背着你的...只是书房狭窄，连张窄床都没有，你睡哪里呢？”
“总不能睡地上吧。”
白梨叹息。
“或者干脆睡在我的通房..可那边太过狭小破旧，连青枝住起来都不得劲，我劝了许久才肯搬去厢房里...”
她自顾自说着，也幸亏夜幕宽广无垠，公平公正——
它同样遮住了青年染上红霞的面孔。
“而且你睡在我的通房也不方便，平日沐浴换衣都是用的到的。实在不行...”
她思来想去的，也不知有什么好办法。
其实本来她是想要否认岚秋的想法的，只是转念想到白日里那伙不知从何而来的匪徒，她还是想着，最好把岚秋的住所安排在离自己和青枝近一些的地方。
“书房便很不错...不必多想了，我过去看看便好。”
青年终究再听不下她的调戏，落荒而逃。
他耳尖红艳欲滴，高高束起的黑发晃动着，怎么看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白梨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不自觉的笑出声儿来。
夜幕无边，繁星点点，时而闪耀，时而沉寂。
白梨轻轻顺着围墙慢慢踱步，一阵极淡的迎春花香扑鼻而来，仔细去寻又似乎悄然融进空气中，顽皮的躲藏着。
就像少女怀春，总是忽远忽近，馨香轻缓。
她嗅着淡雅花香，想着岚秋狼狈的身影，哼笑一声，清脆又得意。
少女怀春，娇嗔甜蜜。
“还说我呢...明明你也是呀，六年多，还是轻轻一逗就害羞呢。”
她满意的笑，岚秋还是这么爱羞，大抵身边的女孩子也不会太多吧。
随后她又志满意得起来。
别说他的那性格不招姑娘喜欢啦，就算真的有许多姑娘围着他又如何呢...
岚秋还是岚秋，他既然回来找自己，那么无论是否身边尽是莺莺燕燕，他都是会选择自己的。
这是青梅竹马的默契，也是怀春少女蓬勃的傲气。
“因为岚秋呀，最喜欢白梨啦。”
姑娘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心情舒畅，开开心心的哼起当下时兴的小曲儿。
.
当白梨靠近书房门前时，岚秋已经将桌案上的几本书整齐的堆到一旁了。
他见到白梨进来，也轻声解释道：“我将那些书稿放在一边，夜晚我歇在桌子上便可。”
“等到每天你晨起之前，我会负责把它们恢复原位的。”
白梨皱着眉想了想。
“那就一会去拿小库房搬来两套被褥吧，收拾得好些，不然晚上睡觉要不舒服了。”
岚秋轻轻点头 。
白梨撑着下巴，她说：“我认真想了想，你先在这边委屈几天，到时候我们可以整理贩卖一些杂物，多准备准备...到时候也可以换个更合适些的居所。”
她总是不想让岚秋受委屈的。
岚秋听她说的云淡风轻的样子，清冽春水般的桃花眼闪了闪，似是有话，可又未曾出口。
最终，他只是轻声答应。
“好...到时候这件事便交给我吧。”
“我还，挺擅长讲价位...找房源的。”
白梨点头，她悄然叹息，拉着岚秋去了几趟小库房取了柔软的被褥。
随后，她挂着轻松的笑容对岚秋道了晚安。
“这边环境不好，你多担待啦。”
少女浅笑挥手，落落大方。
.
夜半，白梨一个人倚在床前。
月凉如水，暖白清冽。
她睡不着，正在翻来覆去的盘算着，怎么卖些首饰稍作贴补。
现在这矮房还是当初特意选了便宜些的屋子。远离喧嚣村落市井，不是仅是因为贪图清净，更是为了少花些银两。
当初舒家给的总归的安家费也不过不到百两，白梨二人处处精打细算，最终才选了这栋偏远破旧的居所。
对于白梨来说，无论流落何方，她总想要至少保留着属于自己的书房。
就像父亲还在的时候一样。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她还得照顾好岚秋。
或许岚秋并不需要她这种强行逞能的照顾，但是对于白梨来说，无论是为了作为大小姐的微薄自尊，还是面对曾经珍视的人...她总不愿意露怯。
白梨想着，岚秋是懂自己的。
所以他既愿意做自己拿钱办事的侍卫，愿意住在狭小拥挤的书房，也愿意接受自己提出的置换房产的意见。
他愿意维系自己柔软又固执的自尊心。
至于他所谓的，会去处理寻找房源...反正到时候自己也会跟紧他，不会让岚秋偷偷付出什么的。
至少。
白梨想着青枝一直挂在嘴边的绣活儿，绣活儿。
她想，自己不会绣活儿，但是，或许可以去书馆抄书赚钱。
琉璃似的少女轻轻叹息。
甚至一年之前的自己，又怎么会想到自己将要为了生计而盘算呢。
那时候被捧在手心上的少女，怎么会认为自己有一天需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工作，去养家...甚至到了变卖首饰的地步呢。
可是病了两个月后，她也没了那么多大小姐的骄傲清高...活下去，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父亲不见了，青枝，岚秋...他们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青枝随着自己来到这般偏僻的地方，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精力，让自己即便落魄还能过着小姐日子；
而岚秋武艺高超，他随随便便去寻个工作，也比陪在自己身边过的潇洒快活...更别提他那么好看，无论到哪儿都是扎眼睛的人物。
白梨轻轻绞紧了手指，月光倾洒在她干净秀美的面颊上，像镀银的石像，神圣又顽固。
...
岚秋倚在墙边。
他侧身坐在桌上，长腿交叠，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膝上，薄唇，桃花眼。
不笑的时候显得冷漠又无情，长眉轻挑，不怒自威。
他身形纤长，裹在黑衣下的长腿劲瘦有力，如今窝在这窄小的桌前，怎么摆放肢体都觉得奇怪。
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青年自幼孤身，后又颠沛流离多年，他根本不在乎身处环境如何，甚至有个遮风挡雨的棚子都能算得上美好的经历。
他只觉得心疼。
他好像终于找到舒白梨了。
她似乎没有什么改变，还是那么明艳大胆，笑起来好像高高悬挂在天边的金色蔷蘼，娇气灵动。
可是她似乎又改变了许多。
当初明艳娇蛮的大小姐，她一个人住在破旧的小屋子里，吃着小丫鬟做的，清淡的家常菜。
她又娇气又固执，还记得当初的小白梨连放凉了的粥都咽不下，每一天小厨房都会变着花样给她准备三四种颜色各异的酥甜点。
可现在，她好像一整天也没吃上一口小甜点了。
况且...青年凤眼微眯，神情冷峻。
舒府...
这笔账，早晚要算的。
他散去分散的思绪，轻轻搭起手，望向窗外皎洁的月色。
明月高悬，月光倾泻如瀑，照亮小小的书房。
他轻轻望向小书架，一本本诗经文集并列，一旁桌子的边角还搭着少女亲手写下的诗词批注。
字迹婉转清秀，亦如姑娘玲珑心思。
那么精致美好。
就像隔壁呼吸声清浅的小姑娘一样。
他神态温柔了许多，望着白梨入睡的方向，悄然盘算着什么。
想给她花钱...用什么理由好呢？
一切还来得及。
...
舒白梨听他这么说，一时间觉得羞恼。
她瞪着明亮清灵的眼凑过去，故作凶狠瞪着岚秋。
可顶着那张染满了红霞的脸，再对上岚秋无辜又无奈的漂亮面容...
即便对方也红着脸庞，可是她再怎么努力故作狠态，气势上也占不到便宜。
于是娇气漂亮的前任舒大小姐丧气转身，又坐回那精致的小石椅子，鼓着腮翻看着手中的诗集本子。
耳边的黄玉莲花坠子晃晃悠悠，声音清脆如碎冰叮当。
她大抵自己也没有发现，岚秋仅仅与她相处半日，便轻易的带动着她的情绪。
她仅仅与青年相处的这点时间，露出的鲜活表情简直比往日里一周的波动还要丰富。
不远处青枝正巧走过来，她抱着正窝她怀里蹭着撒娇的小晃，轻声呼唤了一声。
“小姐公子，可以吃饭啦——”
这才化解了两人之前奇怪的气氛。
白梨回头，对正想说些什么的青年挥了挥手。
“一起吃饭去啦...平日里我也是和青枝一起吃的，这里只有我们，也没那么多讲究。”
青年轻轻点头，安静的跟在少女飞扬的天青色裙摆后。
就像振翅的青蝶。
少女的头顶还是顶着几枚鹅黄花瓣，随着轻快的步伐微微抖动。
日落西沉，金色夕阳如陈酒浓醇厚重。
安逸又美好。
青枝做饭的手艺一般，桌上仅是摆着简单的几道家常菜，不过也算搭配和谐。
吃过饭后，青枝下去收拾杂物，白梨领着岚秋在这所小院落中来回穿梭。
“...那是小厨房，这间是正房厅堂，那边的屋子是我的寝室，”舒白梨念叨着，“这间是青枝睡的地方，你的话，只能暂且委屈睡在东边这间房啦。”
“那里边有些零散的杂物，不过很宽敞，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慢慢收拾出来。”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认真安排着自家新任侍卫的住所。
而新任侍卫则是眼也不眨的望着她。
白梨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她干脆回眸也盯着青年看，“怎么一直盯着我，是不想住这边吗？”
其实舒白梨也就是找个借口缓解一下一直被人用炽热眼神盯着的羞赧，可是岚秋却认真的点点头。
他说：“确实...不想住这边。”
“这边，离你太远了。”
“离我...那么近干嘛？”舒白梨有些脸红，她想着岚秋此刻说话怎么这么大胆，可幸亏夜色蔓延，想来青年也看不见，她便也大胆了些。
“你不会对我有什么不轨想法吧，岚秋 侍卫？”
她翘着嘴角打趣道。
可青年却认真的摇头。
他此刻没什么玩笑的意思，语调意外的严肃。
岚秋认真道：“我们的居所相隔太远，如果有危险的话，我很难第一时间到你身边。”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睡在你隔壁的小书房里。”
青年望着白梨，眼眸清亮盈盈，如春水映梨花。
“我不会乱动你的书本的。”
“也不必担心我触及你的隐私...如果有什么特别要紧的可以先收起来。”
白梨望着他真挚的模样不由无奈。
“我自然是没什么背着你的...只是书房狭窄，连张窄床都没有，你睡哪里呢？”
“总不能睡地上吧。”
白梨叹息。
“或者干脆睡在我的通房..可那边太过狭小破旧，连青枝住起来都不得劲，我劝了许久才肯搬去厢房里...”
她自顾自说着，也幸亏夜幕宽广无垠，公平公正——
它同样遮住了青年染上红霞的面孔。
“而且你睡在我的通房也不方便，平日沐浴换衣都是用的到的。实在不行...”
她思来想去的，也不知有什么好办法。
其实本来她是想要否认岚秋的想法的，只是转念想到白日里那伙不知从何而来的匪徒，她还是想着，最好把岚秋的住所安排在离自己和青枝近一些的地方。
“书房便很不错...不必多想了，我过去看看便好。”
青年终究再听不下她的调戏，落荒而逃。
他耳尖红艳欲滴，高高束起的黑发晃动着，怎么看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白梨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不自觉的笑出声儿来。
夜幕无边，繁星点点，时而闪耀，时而沉寂。
白梨轻轻顺着围墙慢慢踱步，一阵极淡的迎春花香扑鼻而来，仔细去寻又似乎悄然融进空气中，顽皮的躲藏着。
就像少女怀春，总是忽远忽近，馨香轻缓。
她嗅着淡雅花香，想着岚秋狼狈的身影，哼笑一声，清脆又得意。
少女怀春，娇嗔甜蜜。
“还说我呢...明明你也是呀，六年多，还是轻轻一逗就害羞呢。”
她满意的笑，岚秋还是这么爱羞，大抵身边的女孩子也不会太多吧。
随后她又志满意得起来。
别说他的那性格不招姑娘喜欢啦，就算真的有许多姑娘围着他又如何呢...
岚秋还是岚秋，他既然回来找自己，那么无论是否身边尽是莺莺燕燕，他都是会选择自己的。
这是青梅竹马的默契，也是怀春少女蓬勃的傲气。
“因为岚秋呀，最喜欢白梨啦。”
姑娘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心情舒畅，开开心心的哼起当下时兴的小曲儿。
.
当白梨靠近书房门前时，岚秋已经将桌案上的几本书整齐的堆到一旁了。
他见到白梨进来，也轻声解释道：“我将那些书稿放在一边，夜晚我歇在桌子上便可。”
“等到每天你晨起之前，我会负责把它们恢复原位的。”
白梨皱着眉想了想。
“那就一会去拿小库房搬来两套被褥吧，收拾得好些，不然晚上睡觉要不舒服了。”
岚秋轻轻点头 。
白梨撑着下巴，她说：“我认真想了想，你先在这边委屈几天，到时候我们可以整理贩卖一些杂物，多准备准备...到时候也可以换个更合适些的居所。”
她总是不想让岚秋受委屈的。
岚秋听她说的云淡风轻的样子，清冽春水般的桃花眼闪了闪，似是有话，可又未曾出口。
最终，他只是轻声答应。
“好...到时候这件事便交给我吧。”
“我还，挺擅长讲价位...找房源的。”
白梨点头，她悄然叹息，拉着岚秋去了几趟小库房取了柔软的被褥。
随后，她挂着轻松的笑容对岚秋道了晚安。
“这边环境不好，你多担待啦。”
少女浅笑挥手，落落大方。
.
夜半，白梨一个人倚在床前。
月凉如水，暖白清冽。
她睡不着，正在翻来覆去的盘算着，怎么卖些首饰稍作贴补。
现在这矮房还是当初特意选了便宜些的屋子。远离喧嚣村落市井，不是仅是因为贪图清净，更是为了少花些银两。
当初舒家给的总归的安家费也不过不到百两，白梨二人处处精打细算，最终才选了这栋偏远破旧的居所。
对于白梨来说，无论流落何方，她总想要至少保留着属于自己的书房。
就像父亲还在的时候一样。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她还得照顾好岚秋。
或许岚秋并不需要她这种强行逞能的照顾，但是对于白梨来说，无论是为了作为大小姐的微薄自尊，还是面对曾经珍视的人...她总不愿意露怯。
白梨想着，岚秋是懂自己的。
所以他既愿意做自己拿钱办事的侍卫，愿意住在狭小拥挤的书房，也愿意接受自己提出的置换房产的意见。
他愿意维系自己柔软又固执的自尊心。
至于他所谓的，会去处理寻找房源...反正到时候自己也会跟紧他，不会让岚秋偷偷付出什么的。
至少。
白梨想着青枝一直挂在嘴边的绣活儿，绣活儿。
她想，自己不会绣活儿，但是，或许可以去书馆抄书赚钱。
琉璃似的少女轻轻叹息。
甚至一年之前的自己，又怎么会想到自己将要为了生计而盘算呢。
那时候被捧在手心上的少女，怎么会认为自己有一天需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工作，去养家...甚至到了变卖首饰的地步呢。
可是病了两个月后，她也没了那么多大小姐的骄傲清高...活下去，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父亲不见了，青枝，岚秋...他们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青枝随着自己来到这般偏僻的地方，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精力，让自己即便落魄还能过着小姐日子；
而岚秋武艺高超，他随随便便去寻个工作，也比陪在自己身边过的潇洒快活...更别提他那么好看，无论到哪儿都是扎眼睛的人物。
白梨轻轻绞紧了手指，月光倾洒在她干净秀美的面颊上，像镀银的石像，神圣又顽固。
...
岚秋倚在墙边。
他侧身坐在桌上，长腿交叠，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膝上，薄唇，桃花眼。
不笑的时候显得冷漠又无情，长眉轻挑，不怒自威。
他身形纤长，裹在黑衣下的长腿劲瘦有力，如今窝在这窄小的桌前，怎么摆放肢体都觉得奇怪。
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青年自幼孤身，后又颠沛流离多年，他根本不在乎身处环境如何，甚至有个遮风挡雨的棚子都能算得上美好的经历。
他只觉得心疼。
他好像终于找到舒白梨了。
她似乎没有什么改变，还是那么明艳大胆，笑起来好像高高悬挂在天边的金色蔷蘼，娇气灵动。
可是她似乎又改变了许多。
当初明艳娇蛮的大小姐，她一个人住在破旧的小屋子里，吃着小丫鬟做的，清淡的家常菜。
她又娇气又固执，还记得当初的小白梨连放凉了的粥都咽不下，每一天小厨房都会变着花样给她准备三四种颜色各异的酥甜点。
可现在，她好像一整天也没吃上一口小甜点了。
况且...青年凤眼微眯，神情冷峻。
舒府...
这笔账，早晚要算的。
他散去分散的思绪，轻轻搭起手，望向窗外皎洁的月色。
明月高悬，月光倾泻如瀑，照亮小小的书房。
他轻轻望向小书架，一本本诗经文集并列，一旁桌子的边角还搭着少女亲手写下的诗词批注。
字迹婉转清秀，亦如姑娘玲珑心思。
那么精致美好。
就像隔壁呼吸声清浅的小姑娘一样。
他神态温柔了许多，望着白梨入睡的方向，悄然盘算着什么。
想给她花钱...用什么理由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