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洋洋洒洒的照进窗户，有人叫住街上贩卖冰爽酸梅汁的小贩，书店不远处有一棵茂密的香樟树，夏蝉依旧不知名的叫着，将这盛夏的时光拉得绵密悠长。
老板包着书的手一顿，很快又继续动作，他没抬头：“看见了没，不好好学习以后还得跟我一个卖烤肠的讲价。”
“......”
别这么说自己。
书店上层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伍齐抬头看了一眼，二层只有一层的一半，像是后期人工隔出来的，周围用铁栏杆围了起来，为了美观还挂了几盆绿植。
最后一排书柜处有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靠在栏杆上，手里翻着一本书。
从伍齐的角度看过去，男生一身黑，还带着鸭舌帽，露出的那截白皙的脖颈尤为吸睛。
那头米色的头发藏得很好，伍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认出来他的。
老板把包好的书放在一旁，又问她：“还要吗？”
看来书店真的不怎么赚钱，要不他何必这么执着卖烤肠。
“要。”伍齐想了下，说道：“来两根。”
“六块。”
“两根五块钱。”
“不行。”
“便宜一块钱也不行？”
“不行。”男人说：“烤肠不赚钱，两根赚不了你一块钱。”
“行吧。”伍齐摸出钱包，“你算一下这些书和烤肠一共多少钱。”
“书一共253元，”他按着计算机，“算你250，烤肠6块，一共256。”
伍齐掏钱的手一顿，“。”
“？”
骂人还是？
男人看着她慢悠悠道：“卖书赚钱，这些书赚你不少呢。”
伍齐接不上他的话，又听他说：“烤肠六块，一分不能少。”
“.......”
行，您说了算。
书店老板给她夹着烤肠，他顺着眼前人的视线往上瞅了一眼，“喜欢就上啊。”
伍齐收回视线，条件反射般回答：“上哪？”
“......从他进来开始就不少女生要么上去送奶茶，要么上去搭话问他看的什么书。”老板戏谑地看了一眼伍齐，“再犹豫小心他被别人追走咯。”
伍齐又看了一眼楼上的人，心想光是这张脸确实可以称得上盛子宁口中的佼佼者中的佼佼者，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再说了这关她什么事。
“我没打算追他。”她义正言辞道。
“得。”老板帮她把包好的书放在门口，又把那两根黄澄澄的烤肠给她，“那就拿好了你的两根烤肠。”
他把重音放在“两”上，尾音拉得又臭又长，其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
好吧，伍齐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但现在想想，这么拽逼的一个人应该也不是捏着签子吃这种半成品烤肠吧。
那点小心思被识破，伍齐就不太想和他说话了，她拎着塑料袋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又倏地停住脚步，她一扭头就看见小胡子老板撑着下巴靠着柜台上看着她。
伍齐愣了下，又有点后悔了。
这恩就非得报吗？
算了，来都来了。
“那个...”她无意识地揉着手肘，然后用食指蹭了蹭鼻尖，“你这还卖奶茶吗？”
“......”
“卖！什么都卖。”说着，老板起身按了一个奶茶机上的按钮，“草莓味的要么，特甜。”
“......”
赵鹤鸣看清来人手里那杯粉嘟嘟的东西的时候，皱着眉退后一步，他看了一眼伍齐，拧眉递出去一个眼神——你干什么？
“请你喝的。”伍齐想起那天在校门口的奶茶店，他面前也放着杯奶茶，应该是不排斥的吧。
赵鹤鸣没有任何情绪地看她一眼，“不必。”
对，就是这句话，就是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欠揍语气。
老板在下面懒洋洋地看热闹。
“这是那天...”
伍齐的话被打断，赵鹤鸣说：“那天的事你已经道过谢了，没必要再提了。”
“不是。”伍齐又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这是道歉的，那天确实是我走错楼层了，我已经牢牢记住我在19楼了，那天没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赵鹤鸣想到楼道里那漆黑的十五分钟，话已经窜到嗓子眼了，又被他生生咽下，“没。”
莫大的怨气，但是伍齐没有听出来，她庆幸道：“那就好。”
“啪——”他单手把书合上垂落在身侧，“还有事？”
伍齐看了看眼前人，他眼皮单薄，没有情绪的时候凌厉的宛如开了刃的刀锋，和她手里那杯加了珍珠的草莓奶茶确实不太搭，于是她不知道脑子怎么抽了一下，问了句。
“你看的是什么书啊？”
“......”
在楼下看戏的老板：对，就是这个流程。
对方没有接她的话，用那晚在楼梯间里看垃圾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视线最终落在袋子里那两根油乎乎的东西上。
伍齐也注意到了，于是她福至心灵，连忙举起另一只手，“那我请你吃这个。”
赵鹤鸣面无表情盯着他刚刚旁听全程讲价失败的烤肠，他蹙起眉抬眼，“不用。”
OK，又是看垃圾的眼神。
书店二楼有一大扇圆形的玻璃窗，红彤彤的夕阳照进来铺在两人身上，赵鹤鸣往窗外瞥了一眼，他起身把书放回书架，表情冷静，“就非得这么上赶吗？”
他语气十分平淡，“真想谢以后就离远点。”
四周静了片刻，楼下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书店老板的话音落，伍齐才又重新听见风扇转动的声音。
“明白。”她说。
—
周五的时候数学老师刘韬用两节课进行了一次小型的数学考试，伍齐考得不是很理想，黎明好像也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她在体育课的时候接到了徐璟的电话。
那时候，她们还在商量周末去哪玩，郑清子和盛子宁两个是住校生，平时不能出校门，只能趁周末的时候回趟家或者出门撒撒欢。
伍齐看见来电人先是一愣，然后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她揉了一把耳朵，对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两人说道：“我去那边接个电话。”
“哦..”盛子宁的话戛然而止，木讷着朝伍齐点点头。
待她走远后，她胳膊碰了碰旁边的人，回头却也看见郑清子眯着眼盯着那道背影，激动道：“！是不是！？”
郑清子认同着点点头。
“就没见她笑得这么灿烂过，跟花孔雀开屏了一样。”盛子宁下结论：“她一定是谈恋爱了！”
“......”
伍齐找了操场观礼台一个僻静的角落接起了电话，“哥，我是伍齐。”
徐璟的话被堵了回去，静了一瞬，他说：“我知道。”
伍齐到嘉淮来，除了当天到机场的那个电话，这是两人第一次通电话，多年未见，难免有些生疏，伍齐也觉得如此，她对这个哥哥了解得甚少，但她不愿意两人之间有这种生涩的隔阂，于是笑着问：“哥，你吃饭没呢？”
“还没。”徐璟说：“待会儿去吃，你呢？”
“我还没下课。”伍齐又忙不迭地补充：“体育课。”
“学校允许带手机，只要不在课堂上出现就好。”
“我平时没带，今天放学要跟朋友一起出去玩所以才带手机的。”
伍齐喜气洋洋地炫耀自己那么快就可以交到好朋友，奈何徐璟听完只是“嗯”了一声。
伍齐有些泄气了，她拾起墙角一片枯叶捏在手里，低声问道：“哥，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徐璟说：“ 你..黎老师找过我了。”
伍齐心猛地跳了一下，“是我这次数学没考好的事吗？”
“嗯。”
“理科确实有点难。”伍齐说。
“如果你想学文，我去学校跟他们沟通。”
她低声道：“我不想学文。”
她声音轻飘飘的，把话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嗔怪隐匿掉，像是说了一句最普通的家常话，对方似乎也是这么以为的，徐璟说：“好，我去跟他们说。”
“但是，哥。”伍齐说：“学理我有可能考不上大学。”
那边静了三秒，徐璟道：“你自己决定。”
“我不想学文，但学理科又很难考大学，而且我两个好朋友都在理科班，黎老师说我应该跟家长商量一下。”伍齐迫切地问：“哥，你说我该怎么选？”
“你自己决定。”徐璟说。
伍齐喉咙哽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伍齐字字句句都是，哥，你管管我。
我为什么不想学文？
理科不好又执意学理是为什么？
我告诉黎明的我的梦想你知道是什么吗？
刚到这里就交到了两个好朋友，你不为我骄傲吗？
四下都是穿堂风，伍齐却浑身滚烫，灼热感渗透在指尖，她捏着那片干枯的残叶，缓声道：“哥，你注意身体。”
“好。”徐璟说：“待会儿还要训练。”
这是要挂电话了。
“知道了。”
她垂下头静等电话挂断的忙音。
但是没有，当她把蝉叫听出节奏感的时候，耳边又响起徐璟的声音，比起前面几句，这句似乎更加干涩，“钱够花吗？”
伍齐很重的呼吸了一下，“够花，还有很多。”
“那就好。”
伍齐在断断续续的电流声中听到徐璟微哑的声音，他问：“那你明天要不要来看比赛？”
“.....这次应该能赢。”
“我想去。”伍齐腾地从地上站起来，“哥，我可以去吗？”
徐璟“嗯”了一声：“可以。”
蹲的时间久了猛然起身，伍齐眼前一片发白，她手撑在墙上闭眼等了一会儿才渐渐恢复感知。
“好，周六我...让人去接你。”
那边有人喊徐璟的名字，说完这句话他便匆匆挂了电话。
“...好，哥，明天见。”
“你跟你哥——”
伍齐还沉浸在马上就要见到徐璟的喜悦里，旁边的椅子上躺着的人什么时候坐起来的她都不知道。
她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小腿撞在椅子上才被迫停下来。
裴有仕嗤笑一声，看着心有戚戚的人问道：“你跟你哥是刚认识吗？”
他学着伍齐调侃道：“好，哥，明天见~~”
“......”
伍齐很确定她打电话的时候没人来，所以他一定是在她来之前就在了。
伍齐揉着手肘问：“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是打扰了。”裴有仕一脸玩味的看着她。
这反倒让伍齐不那么在意了，她“哦”了一声道：“那天在奶茶店的事，谢谢你。”
“你是得谢谢我，要不是小爷我，你估计已经被卖到山里给人家当新媳妇了。”
“......”
裴有仕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他那件印着巨大logo的昂贵花衬衫，他弓背伸手向着伍齐，“认识一下，裴有仕，六班的。”
伍齐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很快就松开了，“伍齐，五班的。”
“了解。”裴有仕往下蹦了一个台阶，又回头看。
“怎么了？”伍齐问。
“你刚刚说，谢谢我？”
“对。”
“别光口头谢啊。”裴有仕偏头点了一下，“请我吃饭吧。”
四个人面对面在食堂坐下后，盛子宁的目光忍不住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
正值饭点，食堂不少排队打饭的人，一片嘈杂声中，她和郑清子交换了个眼神，还是没忍住开了口：“阿齐，你刚刚是和他打电话去了？”
“不是，是我哥跟我打的电话。”伍齐的嘴角带着丝丝笑意，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解释：“碰巧遇到他了。”
“哦哦，这样啊。”盛子宁松了口气，“还没问呢，你周末什么打算。”
她说：“清子姐要去看她男朋友，不跟我们一起了。”
对于郑清子的这个男朋友，五班的人好像都知道，但从来没有提过他的名字。
除了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之外，伍齐也从没开口问过。
她只是没想到像郑清子这样学习好，老师又喜欢的学生，也会早恋，而且还挺得心应手。
“她明天要去见她哥哥~”伍齐还没说话，裴有仕抢着开口：“好~明天见哦~~”
“......”
一直没说话的郑清子也开口问道：“阿齐，你还有个哥哥吗？”
“有，他比我大六岁。”
“他今年，”郑清子问：“二十三岁？”
“二十二，”伍齐说：“我生日早一些。”
盛子宁问：“你几月生日？”
“六月。”
郑清子问：“几号？”
“八号。”
“高考那天？”裴有仕插话，“挺会挑日子啊。”
“......”
不远处，一个女生戳着碗里的米饭，她盯着这边的四个人问旁边的人，“那人是谁？”
伙伴吃着饭抬起头看了一眼，说：“好像是五班新来的那个，确实挺漂亮的。”
女生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就叫漂亮，你见过好看的人吗？”
她撇撇嘴没再说话。
“哎，”她伸手搡了一把旁边的人，“你去帮我问下她为什么会认识裴有仕。”
老板包着书的手一顿，很快又继续动作，他没抬头：“看见了没，不好好学习以后还得跟我一个卖烤肠的讲价。”
“......”
别这么说自己。
书店上层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伍齐抬头看了一眼，二层只有一层的一半，像是后期人工隔出来的，周围用铁栏杆围了起来，为了美观还挂了几盆绿植。
最后一排书柜处有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靠在栏杆上，手里翻着一本书。
从伍齐的角度看过去，男生一身黑，还带着鸭舌帽，露出的那截白皙的脖颈尤为吸睛。
那头米色的头发藏得很好，伍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认出来他的。
老板把包好的书放在一旁，又问她：“还要吗？”
看来书店真的不怎么赚钱，要不他何必这么执着卖烤肠。
“要。”伍齐想了下，说道：“来两根。”
“六块。”
“两根五块钱。”
“不行。”
“便宜一块钱也不行？”
“不行。”男人说：“烤肠不赚钱，两根赚不了你一块钱。”
“行吧。”伍齐摸出钱包，“你算一下这些书和烤肠一共多少钱。”
“书一共253元，”他按着计算机，“算你250，烤肠6块，一共256。”
伍齐掏钱的手一顿，“。”
“？”
骂人还是？
男人看着她慢悠悠道：“卖书赚钱，这些书赚你不少呢。”
伍齐接不上他的话，又听他说：“烤肠六块，一分不能少。”
“.......”
行，您说了算。
书店老板给她夹着烤肠，他顺着眼前人的视线往上瞅了一眼，“喜欢就上啊。”
伍齐收回视线，条件反射般回答：“上哪？”
“......从他进来开始就不少女生要么上去送奶茶，要么上去搭话问他看的什么书。”老板戏谑地看了一眼伍齐，“再犹豫小心他被别人追走咯。”
伍齐又看了一眼楼上的人，心想光是这张脸确实可以称得上盛子宁口中的佼佼者中的佼佼者，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再说了这关她什么事。
“我没打算追他。”她义正言辞道。
“得。”老板帮她把包好的书放在门口，又把那两根黄澄澄的烤肠给她，“那就拿好了你的两根烤肠。”
他把重音放在“两”上，尾音拉得又臭又长，其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
好吧，伍齐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但现在想想，这么拽逼的一个人应该也不是捏着签子吃这种半成品烤肠吧。
那点小心思被识破，伍齐就不太想和他说话了，她拎着塑料袋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又倏地停住脚步，她一扭头就看见小胡子老板撑着下巴靠着柜台上看着她。
伍齐愣了下，又有点后悔了。
这恩就非得报吗？
算了，来都来了。
“那个...”她无意识地揉着手肘，然后用食指蹭了蹭鼻尖，“你这还卖奶茶吗？”
“......”
“卖！什么都卖。”说着，老板起身按了一个奶茶机上的按钮，“草莓味的要么，特甜。”
“......”
赵鹤鸣看清来人手里那杯粉嘟嘟的东西的时候，皱着眉退后一步，他看了一眼伍齐，拧眉递出去一个眼神——你干什么？
“请你喝的。”伍齐想起那天在校门口的奶茶店，他面前也放着杯奶茶，应该是不排斥的吧。
赵鹤鸣没有任何情绪地看她一眼，“不必。”
对，就是这句话，就是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欠揍语气。
老板在下面懒洋洋地看热闹。
“这是那天...”
伍齐的话被打断，赵鹤鸣说：“那天的事你已经道过谢了，没必要再提了。”
“不是。”伍齐又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这是道歉的，那天确实是我走错楼层了，我已经牢牢记住我在19楼了，那天没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赵鹤鸣想到楼道里那漆黑的十五分钟，话已经窜到嗓子眼了，又被他生生咽下，“没。”
莫大的怨气，但是伍齐没有听出来，她庆幸道：“那就好。”
“啪——”他单手把书合上垂落在身侧，“还有事？”
伍齐看了看眼前人，他眼皮单薄，没有情绪的时候凌厉的宛如开了刃的刀锋，和她手里那杯加了珍珠的草莓奶茶确实不太搭，于是她不知道脑子怎么抽了一下，问了句。
“你看的是什么书啊？”
“......”
在楼下看戏的老板：对，就是这个流程。
对方没有接她的话，用那晚在楼梯间里看垃圾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视线最终落在袋子里那两根油乎乎的东西上。
伍齐也注意到了，于是她福至心灵，连忙举起另一只手，“那我请你吃这个。”
赵鹤鸣面无表情盯着他刚刚旁听全程讲价失败的烤肠，他蹙起眉抬眼，“不用。”
OK，又是看垃圾的眼神。
书店二楼有一大扇圆形的玻璃窗，红彤彤的夕阳照进来铺在两人身上，赵鹤鸣往窗外瞥了一眼，他起身把书放回书架，表情冷静，“就非得这么上赶吗？”
他语气十分平淡，“真想谢以后就离远点。”
四周静了片刻，楼下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书店老板的话音落，伍齐才又重新听见风扇转动的声音。
“明白。”她说。
—
周五的时候数学老师刘韬用两节课进行了一次小型的数学考试，伍齐考得不是很理想，黎明好像也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她在体育课的时候接到了徐璟的电话。
那时候，她们还在商量周末去哪玩，郑清子和盛子宁两个是住校生，平时不能出校门，只能趁周末的时候回趟家或者出门撒撒欢。
伍齐看见来电人先是一愣，然后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她揉了一把耳朵，对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两人说道：“我去那边接个电话。”
“哦..”盛子宁的话戛然而止，木讷着朝伍齐点点头。
待她走远后，她胳膊碰了碰旁边的人，回头却也看见郑清子眯着眼盯着那道背影，激动道：“！是不是！？”
郑清子认同着点点头。
“就没见她笑得这么灿烂过，跟花孔雀开屏了一样。”盛子宁下结论：“她一定是谈恋爱了！”
“......”
伍齐找了操场观礼台一个僻静的角落接起了电话，“哥，我是伍齐。”
徐璟的话被堵了回去，静了一瞬，他说：“我知道。”
伍齐到嘉淮来，除了当天到机场的那个电话，这是两人第一次通电话，多年未见，难免有些生疏，伍齐也觉得如此，她对这个哥哥了解得甚少，但她不愿意两人之间有这种生涩的隔阂，于是笑着问：“哥，你吃饭没呢？”
“还没。”徐璟说：“待会儿去吃，你呢？”
“我还没下课。”伍齐又忙不迭地补充：“体育课。”
“学校允许带手机，只要不在课堂上出现就好。”
“我平时没带，今天放学要跟朋友一起出去玩所以才带手机的。”
伍齐喜气洋洋地炫耀自己那么快就可以交到好朋友，奈何徐璟听完只是“嗯”了一声。
伍齐有些泄气了，她拾起墙角一片枯叶捏在手里，低声问道：“哥，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徐璟说：“ 你..黎老师找过我了。”
伍齐心猛地跳了一下，“是我这次数学没考好的事吗？”
“嗯。”
“理科确实有点难。”伍齐说。
“如果你想学文，我去学校跟他们沟通。”
她低声道：“我不想学文。”
她声音轻飘飘的，把话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嗔怪隐匿掉，像是说了一句最普通的家常话，对方似乎也是这么以为的，徐璟说：“好，我去跟他们说。”
“但是，哥。”伍齐说：“学理我有可能考不上大学。”
那边静了三秒，徐璟道：“你自己决定。”
“我不想学文，但学理科又很难考大学，而且我两个好朋友都在理科班，黎老师说我应该跟家长商量一下。”伍齐迫切地问：“哥，你说我该怎么选？”
“你自己决定。”徐璟说。
伍齐喉咙哽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伍齐字字句句都是，哥，你管管我。
我为什么不想学文？
理科不好又执意学理是为什么？
我告诉黎明的我的梦想你知道是什么吗？
刚到这里就交到了两个好朋友，你不为我骄傲吗？
四下都是穿堂风，伍齐却浑身滚烫，灼热感渗透在指尖，她捏着那片干枯的残叶，缓声道：“哥，你注意身体。”
“好。”徐璟说：“待会儿还要训练。”
这是要挂电话了。
“知道了。”
她垂下头静等电话挂断的忙音。
但是没有，当她把蝉叫听出节奏感的时候，耳边又响起徐璟的声音，比起前面几句，这句似乎更加干涩，“钱够花吗？”
伍齐很重的呼吸了一下，“够花，还有很多。”
“那就好。”
伍齐在断断续续的电流声中听到徐璟微哑的声音，他问：“那你明天要不要来看比赛？”
“.....这次应该能赢。”
“我想去。”伍齐腾地从地上站起来，“哥，我可以去吗？”
徐璟“嗯”了一声：“可以。”
蹲的时间久了猛然起身，伍齐眼前一片发白，她手撑在墙上闭眼等了一会儿才渐渐恢复感知。
“好，周六我...让人去接你。”
那边有人喊徐璟的名字，说完这句话他便匆匆挂了电话。
“...好，哥，明天见。”
“你跟你哥——”
伍齐还沉浸在马上就要见到徐璟的喜悦里，旁边的椅子上躺着的人什么时候坐起来的她都不知道。
她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小腿撞在椅子上才被迫停下来。
裴有仕嗤笑一声，看着心有戚戚的人问道：“你跟你哥是刚认识吗？”
他学着伍齐调侃道：“好，哥，明天见~~”
“......”
伍齐很确定她打电话的时候没人来，所以他一定是在她来之前就在了。
伍齐揉着手肘问：“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是打扰了。”裴有仕一脸玩味的看着她。
这反倒让伍齐不那么在意了，她“哦”了一声道：“那天在奶茶店的事，谢谢你。”
“你是得谢谢我，要不是小爷我，你估计已经被卖到山里给人家当新媳妇了。”
“......”
裴有仕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他那件印着巨大logo的昂贵花衬衫，他弓背伸手向着伍齐，“认识一下，裴有仕，六班的。”
伍齐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很快就松开了，“伍齐，五班的。”
“了解。”裴有仕往下蹦了一个台阶，又回头看。
“怎么了？”伍齐问。
“你刚刚说，谢谢我？”
“对。”
“别光口头谢啊。”裴有仕偏头点了一下，“请我吃饭吧。”
四个人面对面在食堂坐下后，盛子宁的目光忍不住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
正值饭点，食堂不少排队打饭的人，一片嘈杂声中，她和郑清子交换了个眼神，还是没忍住开了口：“阿齐，你刚刚是和他打电话去了？”
“不是，是我哥跟我打的电话。”伍齐的嘴角带着丝丝笑意，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解释：“碰巧遇到他了。”
“哦哦，这样啊。”盛子宁松了口气，“还没问呢，你周末什么打算。”
她说：“清子姐要去看她男朋友，不跟我们一起了。”
对于郑清子的这个男朋友，五班的人好像都知道，但从来没有提过他的名字。
除了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之外，伍齐也从没开口问过。
她只是没想到像郑清子这样学习好，老师又喜欢的学生，也会早恋，而且还挺得心应手。
“她明天要去见她哥哥~”伍齐还没说话，裴有仕抢着开口：“好~明天见哦~~”
“......”
一直没说话的郑清子也开口问道：“阿齐，你还有个哥哥吗？”
“有，他比我大六岁。”
“他今年，”郑清子问：“二十三岁？”
“二十二，”伍齐说：“我生日早一些。”
盛子宁问：“你几月生日？”
“六月。”
郑清子问：“几号？”
“八号。”
“高考那天？”裴有仕插话，“挺会挑日子啊。”
“......”
不远处，一个女生戳着碗里的米饭，她盯着这边的四个人问旁边的人，“那人是谁？”
伙伴吃着饭抬起头看了一眼，说：“好像是五班新来的那个，确实挺漂亮的。”
女生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就叫漂亮，你见过好看的人吗？”
她撇撇嘴没再说话。
“哎，”她伸手搡了一把旁边的人，“你去帮我问下她为什么会认识裴有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