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们所说，周四下午真的考了数学，没出意外伍齐出了意外。
“没事。”三人站在打饭的队伍里，盛子宁安慰道：“英语不是你的强项吗？你明天发挥好点，总分上去的话，黎明也不会说什么的。”
郑清子：“就是，考都考过了，好好复习接下来的科目吧。”
考试这天是要上晚自习的，很多走读生都会到食堂吃晚饭，她们这队差不多都是女生，自然少不了窃窃私语声，大多都是在吐槽今天突然换考试科目的事，在嘈嘈杂杂的声音里伍齐很精确地捕捉到了一个名字。
“我也不想相信，但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错吗？”一个女生同旁边的人讲着话，面上难掩的不甘和失落，“赵鹤鸣怎么会和余可欣在一起呢？她凭什么啊？”
是那天在实验楼的女生，她往一个同伴身边靠了靠，“当时余可欣离他就这么近。”
女生似乎注意到了周围人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动作更大了起来，音量也提了提，“而且当时我清楚听到赵鹤鸣说，以后在学校不会让她有事，受欺负了就让裴有仕帮她出头。”
“为什么他自己不来学校呢？”有人问。
“他今天不是来考试了吗？”
“赵鹤鸣每次考试都会回学校好吗？”
“那肯定是因为赵鹤鸣的势力在校外啊，不在外面混好怎么保护自己女朋友。”
“嚯，全是名人。”盛子宁调侃道：“都上高中了不至于还这样吧。”
旁边的交谈声不断，女生越说越激动，她绘声绘色的表演让她的话听起来有理有据的，不一会儿，连盛子宁也忍不住问道：“清子姐，她们说的应该不会是真的吧？”
“不是。”郑清子断定。
“为什么？你那天不还担心赵鹤鸣和她谈恋爱的吗？”
“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传出这个消息的就不是闲杂人等了。”郑清子说：“余可欣一定会传得人尽皆知。”
“也对，而且赵鹤鸣今天来学校考试也没见他和余可欣在一起。”
盛子宁虽然不了解余可欣，但就从那天在餐厅余可欣的行为也能看出来此女并非一盏省油的灯。
她们说的话伍齐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眉头不知觉地皱着。
[XJ:周五放学之后有事吗？]
[57:没有，怎么了哥？]
[57:有什么事吗？哥]
[XJ:朋友有一个办了一个宴会，我带你过去。]
[57:好啊哥，那我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XJ:不用。]
[57：哥，那几点？]
[XJ:我提前半个小时过去，五点。]
她的目光落在徐璟最后一句话上，五点，考试刚结束，提前半个小时那就是四点半。
但她已经放过一次徐璟的鸽子了，那天徐璟的状态很难说正常。
摸底考试，应该也不是特别重要吧...
英语，加快速度应该能提前半个小时赶完吧...
“阿齐，你说。”盛子宁突然打断她的思绪。
伍齐抬起头，“怎么了？”
“赵鹤鸣啊，他今天回学校考试，不是跟你一个考场嘛，他看起来像是有女朋友的吗？”
伍齐是新转来的，自然在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位，提前到来的数学考试已经够她喝一壶了，她还哪有功夫去看那个白毛的风流事，“没注意他，数学题太难了。”
比起中午食堂的人要少很多，几人打好饭后找了个位置坐下，郑清子把伍齐手里反着拿的筷子纠正过来，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了，从刚收到消息就心不在焉的，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正在插科打诨的盛子宁闻言也正经起来，“阿齐，不会还是因为数学没考好的事吧？”
好友的关心让伍齐的心静了片刻，犹豫半天她还是开口：“明天英语考试我提前半个小时交卷是可以的吧？”
“提前交卷？”两人异口同声：“为什么？”
“不是说一切按照高考标准来，高考是可以提前交卷的吗？”
“话虽这么说，”盛子宁看了一眼郑清子，“但是附中从来就没有提前交卷的学生，特别是高三的，他们很不得把时间掰成八瓣用，劝你还是三思。”
从来没有人提前交过卷吗？
她要当这个出头鸟吗？
不就是三十分钟吗？要不让哥哥等等？
伍齐看了一眼时间，从排到到现在也就才八分钟，时间怎么这么慢？
将近四个这样的时间，会不会太长？
“如果，”沉默着的郑清子突然开口：“这件事比考试重要的话那就去，如果不去做会后悔的话那就去。”
“但是你想好，你要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
周五下午最后一科是英语，伍齐也注意到了那头白毛，因为英语听力播放完毕之后，那人才姗姗来迟。
监考老师是一位年长的老教师，戴着一副厚重的玻璃瓶眼睛，门牙有些凸，看上去有点凶，“你哪个班的怎么现在才来？不知道几点考试吗？”
“五班的。”赵鹤鸣说：“有点事。”
监考老师合上正在看的报纸站起身，“有什么事是比考试还重要的？”
坐在最后一排的伍齐抖了一下。
“多了。”赵鹤鸣神色淡淡，“活着。”
老教师看着那一头扎眼的头发，气不打一处来，“那你还来干什么？”
赵鹤鸣转身就走。
“站住！”老教师显然没见过这种狗脾气，他有些尴尬的往下面看了一圈，好在他一喊那人就停住了，“你先给我进来考试，别到时候学校追责起来又说是我耽误你考试。”
看着男生无谓地往座位走老教师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别以为就这样算了，五班的是吗，你叫什么名字？我一定会上报学校的，你的态度太过恶劣！”
刚才跑猛了，赵鹤鸣很深地喘了几口气，拿过试卷写上自己的名字，“赵鹤鸣。”
伍齐在一众窸窣声中埋头苦干，不一会儿考场就完全安静了下来，时钟“滴答”的声音就特别明显，一秒一响听得伍齐额头直冒汗。
越紧张的时刻她就越容易分神，郑清子说她要有承担后果的能力，她有这个能力吗？
黎明追究起来的话她该怎么解释？
盛子宁说赵鹤鸣有女朋友了，是谁？他迟到是去见女朋友吗？
他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考试？
专门回来拉五班的平均分的吗？
这个老师好凶，她能成功提前离开吗？
伍齐手心全是汗，她放下笔往衣服上抹了把汗顺便抬头看了眼时间，3:56。
还有半个小时，但她的卷子刚写了一半。
她往后翻了一页，大概扫了一眼，都是些常见的题型，快一点应该来得及...
“还有不到三十分钟，认真阅读题目，检查一些答题卡上的内容，合理安排时间。”老教师路过她旁边的时候大声提醒。
伍齐被吓得抖了一下，她抬眼看去，已经四点半了。
徐璟是不是已经等在门口了？
监考老师刚从她身边转过去，这时候正慢悠悠地巡视着每个同学的试卷，是的，每个。
每个学生的他都要看，而且还会随着不同的试卷皱眉或者点头微笑。
“......”
伍齐看了一眼以他这速度再转过来的时候恐怕要交卷了。
既然都已经煎熬到这个份上了，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老师。”伍齐举起手，她清晰地听见自己声音抖了一下，“我要交卷。”
好死不死，监考老师正站在赵鹤鸣的位置上皱眉盯着他的试卷。
闻言，其他的考生都看了过来，也包括坐在第二排的赵鹤，但他只是淡淡飘了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
“还有不到三十分钟，坐下再检查检查，不可以提前交卷。”
伍齐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狼狈，只得硬着头皮说：“学校规定要按高考标准来，高考是可以提前交卷的。”
“写完了就再看看，认真检查检查，你能确保自己做的全对吗？”老教师往最后一排走，“什么事比考试还重要啊？”
“很重要的事。”伍齐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来。
监考老师带着情绪翻过她的试卷，顿时脸更臭了，“你作文都还没写你急什么？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老教师剜了她一眼，“高考的时候作文没写你敢提前交卷吗？你们现在一个个的浮躁个什么劲？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能为你现在的这种行为负责吗？”
伍齐垫着脚往外看了一眼，这间教室在四楼正对校门，她一眼就看见校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她笃定那就是徐璟的车。
“五班的，我叫伍齐。”她拿起书包往外走，“老师对不起，我真得走了。”
“又是五班的。”监考老师伸手却没拦住跑着离开的人，“其他人继续做自己的卷子，我不希望剩下的二十分钟里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他路过第二排时故意提高音量：“连考试都不重视的人，还有什么希望考上大学，不把校规放在眼里的人能是什么有前途的人？”
伍齐抓着书包一路狂奔，她跑在梧桐大道上，风把她的头发都拨到耳后，高高的马尾随风扬起，校服紧紧贴在身上，她跑过一个又一个岔路口，终点是站在林荫路尽头的徐璟。
好像有目标之后步伐确实轻快了起来。
白毛说得对，是有很多比考试还要重要的事。
她预想过很多次和徐璟见面的场景。
在某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徐璟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门口，说：“我来接你回家了。”
在学校的一次家长会上，徐璟从敲门进来说：“抱歉，来晚了。”
在她和同学发生争执的时候，会呵斥她道：“伍齐，不可以这样。”
......
后来她越来越想，却也开始只等他的一个电话，定期转账后的一句叮嘱，甚至是别人口中有关于他的一切。
她都无比期待。
可无论哪种预想，她都要义无反顾地奔向他然后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说道：“哥，好久不见。”
但是，没有，哪种都没有。
2016年8月16日在她参加了一场同学姐姐的婚礼之后，伍齐终于意识到她如果再见不到徐璟就真的没有机会参与他的人生了，他会成家，会有自己的妻儿，会有一个把她排除在外的家庭。
她不想也不能还没和哥哥见面就成为于他而言的一个外人。
于是那天晚上就拨通了徐璟的电话告诉他，自己想要到他的身边生活。
徐璟沉默了很久很久，末了说了句好。
第二天早上，准确地来说，是凌晨四点伍齐收到了徐璟买给她的从延庆到嘉淮的机票。
8月18号，伍齐从北京转机来到了嘉淮，她梦寐以求的有徐璟的城市。
时至今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徐璟，不同于她存载照片外的活生生的徐璟。
高一高二的学生在操场上体育课，徐璟站在铁门前目不转睛地望着操场，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正有人来。
“哥——”伍齐拎着书包朝徐璟挥着手，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雀跃，“哥，我是伍齐。”
和徐璟对视上的瞬间，伍齐觉得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倒流进脑袋，她只能凭借本能不停脚步往前跑，克制着“近乡情怯”伸手抱了一下徐璟。
别扭，生疏却满怀期待的一个拥抱。
“哥，我终于见到你了。”伍齐的眼泪在眼里滚了滚，“谢谢，我...我好谢谢你，终于，我好想你，哥。”
眼泪从不在她的计划内，这一刻是她近十年来认为自己人生中最圆满的时刻。
这么幸福的时刻怎么能掉眼泪呢。
可当徐璟的手覆上她背上的瞬间，这么些年的思念和委屈顷刻爆发。
她从不是怨恨，她开心，庆幸自己的愿望成真了。
上天眷顾，得偿所愿。
徐璟比她想象的还要高瘦，他和伍齐一样都是双眼皮，不过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紧绷的下颌线让男人看起来并不好接触，挺括的白衬衫和灰色西装裤完全掩去了他身上肆意张扬的少年劲，男人宽厚的肩背让他看上去沉稳了不少，徐璟把衬衫袖子挽起漏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他伸手接过伍齐的书包喉咙滚了又滚，在伍齐期待的目光中，哑声说道：“伍齐。”
“是我。”伍齐点点头，眼角又掉落一滴泪，“哥，我是伍齐。”
徐璟从她脸上扫过，同样点头，“好，上车吧。”
“没事。”三人站在打饭的队伍里，盛子宁安慰道：“英语不是你的强项吗？你明天发挥好点，总分上去的话，黎明也不会说什么的。”
郑清子：“就是，考都考过了，好好复习接下来的科目吧。”
考试这天是要上晚自习的，很多走读生都会到食堂吃晚饭，她们这队差不多都是女生，自然少不了窃窃私语声，大多都是在吐槽今天突然换考试科目的事，在嘈嘈杂杂的声音里伍齐很精确地捕捉到了一个名字。
“我也不想相信，但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错吗？”一个女生同旁边的人讲着话，面上难掩的不甘和失落，“赵鹤鸣怎么会和余可欣在一起呢？她凭什么啊？”
是那天在实验楼的女生，她往一个同伴身边靠了靠，“当时余可欣离他就这么近。”
女生似乎注意到了周围人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动作更大了起来，音量也提了提，“而且当时我清楚听到赵鹤鸣说，以后在学校不会让她有事，受欺负了就让裴有仕帮她出头。”
“为什么他自己不来学校呢？”有人问。
“他今天不是来考试了吗？”
“赵鹤鸣每次考试都会回学校好吗？”
“那肯定是因为赵鹤鸣的势力在校外啊，不在外面混好怎么保护自己女朋友。”
“嚯，全是名人。”盛子宁调侃道：“都上高中了不至于还这样吧。”
旁边的交谈声不断，女生越说越激动，她绘声绘色的表演让她的话听起来有理有据的，不一会儿，连盛子宁也忍不住问道：“清子姐，她们说的应该不会是真的吧？”
“不是。”郑清子断定。
“为什么？你那天不还担心赵鹤鸣和她谈恋爱的吗？”
“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传出这个消息的就不是闲杂人等了。”郑清子说：“余可欣一定会传得人尽皆知。”
“也对，而且赵鹤鸣今天来学校考试也没见他和余可欣在一起。”
盛子宁虽然不了解余可欣，但就从那天在餐厅余可欣的行为也能看出来此女并非一盏省油的灯。
她们说的话伍齐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眉头不知觉地皱着。
[XJ:周五放学之后有事吗？]
[57:没有，怎么了哥？]
[57:有什么事吗？哥]
[XJ:朋友有一个办了一个宴会，我带你过去。]
[57:好啊哥，那我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XJ:不用。]
[57：哥，那几点？]
[XJ:我提前半个小时过去，五点。]
她的目光落在徐璟最后一句话上，五点，考试刚结束，提前半个小时那就是四点半。
但她已经放过一次徐璟的鸽子了，那天徐璟的状态很难说正常。
摸底考试，应该也不是特别重要吧...
英语，加快速度应该能提前半个小时赶完吧...
“阿齐，你说。”盛子宁突然打断她的思绪。
伍齐抬起头，“怎么了？”
“赵鹤鸣啊，他今天回学校考试，不是跟你一个考场嘛，他看起来像是有女朋友的吗？”
伍齐是新转来的，自然在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位，提前到来的数学考试已经够她喝一壶了，她还哪有功夫去看那个白毛的风流事，“没注意他，数学题太难了。”
比起中午食堂的人要少很多，几人打好饭后找了个位置坐下，郑清子把伍齐手里反着拿的筷子纠正过来，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了，从刚收到消息就心不在焉的，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正在插科打诨的盛子宁闻言也正经起来，“阿齐，不会还是因为数学没考好的事吧？”
好友的关心让伍齐的心静了片刻，犹豫半天她还是开口：“明天英语考试我提前半个小时交卷是可以的吧？”
“提前交卷？”两人异口同声：“为什么？”
“不是说一切按照高考标准来，高考是可以提前交卷的吗？”
“话虽这么说，”盛子宁看了一眼郑清子，“但是附中从来就没有提前交卷的学生，特别是高三的，他们很不得把时间掰成八瓣用，劝你还是三思。”
从来没有人提前交过卷吗？
她要当这个出头鸟吗？
不就是三十分钟吗？要不让哥哥等等？
伍齐看了一眼时间，从排到到现在也就才八分钟，时间怎么这么慢？
将近四个这样的时间，会不会太长？
“如果，”沉默着的郑清子突然开口：“这件事比考试重要的话那就去，如果不去做会后悔的话那就去。”
“但是你想好，你要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
周五下午最后一科是英语，伍齐也注意到了那头白毛，因为英语听力播放完毕之后，那人才姗姗来迟。
监考老师是一位年长的老教师，戴着一副厚重的玻璃瓶眼睛，门牙有些凸，看上去有点凶，“你哪个班的怎么现在才来？不知道几点考试吗？”
“五班的。”赵鹤鸣说：“有点事。”
监考老师合上正在看的报纸站起身，“有什么事是比考试还重要的？”
坐在最后一排的伍齐抖了一下。
“多了。”赵鹤鸣神色淡淡，“活着。”
老教师看着那一头扎眼的头发，气不打一处来，“那你还来干什么？”
赵鹤鸣转身就走。
“站住！”老教师显然没见过这种狗脾气，他有些尴尬的往下面看了一圈，好在他一喊那人就停住了，“你先给我进来考试，别到时候学校追责起来又说是我耽误你考试。”
看着男生无谓地往座位走老教师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别以为就这样算了，五班的是吗，你叫什么名字？我一定会上报学校的，你的态度太过恶劣！”
刚才跑猛了，赵鹤鸣很深地喘了几口气，拿过试卷写上自己的名字，“赵鹤鸣。”
伍齐在一众窸窣声中埋头苦干，不一会儿考场就完全安静了下来，时钟“滴答”的声音就特别明显，一秒一响听得伍齐额头直冒汗。
越紧张的时刻她就越容易分神，郑清子说她要有承担后果的能力，她有这个能力吗？
黎明追究起来的话她该怎么解释？
盛子宁说赵鹤鸣有女朋友了，是谁？他迟到是去见女朋友吗？
他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考试？
专门回来拉五班的平均分的吗？
这个老师好凶，她能成功提前离开吗？
伍齐手心全是汗，她放下笔往衣服上抹了把汗顺便抬头看了眼时间，3:56。
还有半个小时，但她的卷子刚写了一半。
她往后翻了一页，大概扫了一眼，都是些常见的题型，快一点应该来得及...
“还有不到三十分钟，认真阅读题目，检查一些答题卡上的内容，合理安排时间。”老教师路过她旁边的时候大声提醒。
伍齐被吓得抖了一下，她抬眼看去，已经四点半了。
徐璟是不是已经等在门口了？
监考老师刚从她身边转过去，这时候正慢悠悠地巡视着每个同学的试卷，是的，每个。
每个学生的他都要看，而且还会随着不同的试卷皱眉或者点头微笑。
“......”
伍齐看了一眼以他这速度再转过来的时候恐怕要交卷了。
既然都已经煎熬到这个份上了，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老师。”伍齐举起手，她清晰地听见自己声音抖了一下，“我要交卷。”
好死不死，监考老师正站在赵鹤鸣的位置上皱眉盯着他的试卷。
闻言，其他的考生都看了过来，也包括坐在第二排的赵鹤，但他只是淡淡飘了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
“还有不到三十分钟，坐下再检查检查，不可以提前交卷。”
伍齐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狼狈，只得硬着头皮说：“学校规定要按高考标准来，高考是可以提前交卷的。”
“写完了就再看看，认真检查检查，你能确保自己做的全对吗？”老教师往最后一排走，“什么事比考试还重要啊？”
“很重要的事。”伍齐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来。
监考老师带着情绪翻过她的试卷，顿时脸更臭了，“你作文都还没写你急什么？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老教师剜了她一眼，“高考的时候作文没写你敢提前交卷吗？你们现在一个个的浮躁个什么劲？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能为你现在的这种行为负责吗？”
伍齐垫着脚往外看了一眼，这间教室在四楼正对校门，她一眼就看见校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她笃定那就是徐璟的车。
“五班的，我叫伍齐。”她拿起书包往外走，“老师对不起，我真得走了。”
“又是五班的。”监考老师伸手却没拦住跑着离开的人，“其他人继续做自己的卷子，我不希望剩下的二十分钟里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他路过第二排时故意提高音量：“连考试都不重视的人，还有什么希望考上大学，不把校规放在眼里的人能是什么有前途的人？”
伍齐抓着书包一路狂奔，她跑在梧桐大道上，风把她的头发都拨到耳后，高高的马尾随风扬起，校服紧紧贴在身上，她跑过一个又一个岔路口，终点是站在林荫路尽头的徐璟。
好像有目标之后步伐确实轻快了起来。
白毛说得对，是有很多比考试还要重要的事。
她预想过很多次和徐璟见面的场景。
在某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徐璟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门口，说：“我来接你回家了。”
在学校的一次家长会上，徐璟从敲门进来说：“抱歉，来晚了。”
在她和同学发生争执的时候，会呵斥她道：“伍齐，不可以这样。”
......
后来她越来越想，却也开始只等他的一个电话，定期转账后的一句叮嘱，甚至是别人口中有关于他的一切。
她都无比期待。
可无论哪种预想，她都要义无反顾地奔向他然后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说道：“哥，好久不见。”
但是，没有，哪种都没有。
2016年8月16日在她参加了一场同学姐姐的婚礼之后，伍齐终于意识到她如果再见不到徐璟就真的没有机会参与他的人生了，他会成家，会有自己的妻儿，会有一个把她排除在外的家庭。
她不想也不能还没和哥哥见面就成为于他而言的一个外人。
于是那天晚上就拨通了徐璟的电话告诉他，自己想要到他的身边生活。
徐璟沉默了很久很久，末了说了句好。
第二天早上，准确地来说，是凌晨四点伍齐收到了徐璟买给她的从延庆到嘉淮的机票。
8月18号，伍齐从北京转机来到了嘉淮，她梦寐以求的有徐璟的城市。
时至今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徐璟，不同于她存载照片外的活生生的徐璟。
高一高二的学生在操场上体育课，徐璟站在铁门前目不转睛地望着操场，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正有人来。
“哥——”伍齐拎着书包朝徐璟挥着手，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雀跃，“哥，我是伍齐。”
和徐璟对视上的瞬间，伍齐觉得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倒流进脑袋，她只能凭借本能不停脚步往前跑，克制着“近乡情怯”伸手抱了一下徐璟。
别扭，生疏却满怀期待的一个拥抱。
“哥，我终于见到你了。”伍齐的眼泪在眼里滚了滚，“谢谢，我...我好谢谢你，终于，我好想你，哥。”
眼泪从不在她的计划内，这一刻是她近十年来认为自己人生中最圆满的时刻。
这么幸福的时刻怎么能掉眼泪呢。
可当徐璟的手覆上她背上的瞬间，这么些年的思念和委屈顷刻爆发。
她从不是怨恨，她开心，庆幸自己的愿望成真了。
上天眷顾，得偿所愿。
徐璟比她想象的还要高瘦，他和伍齐一样都是双眼皮，不过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紧绷的下颌线让男人看起来并不好接触，挺括的白衬衫和灰色西装裤完全掩去了他身上肆意张扬的少年劲，男人宽厚的肩背让他看上去沉稳了不少，徐璟把衬衫袖子挽起漏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他伸手接过伍齐的书包喉咙滚了又滚，在伍齐期待的目光中，哑声说道：“伍齐。”
“是我。”伍齐点点头，眼角又掉落一滴泪，“哥，我是伍齐。”
徐璟从她脸上扫过，同样点头，“好，上车吧。”